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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夏一个凉飕飕的眼风飘过去,众人齐齐脖子一缩,就听她悠然的嗓音道:“唔,有多划算啊?”
“那真是太……”莫宣脱口而出,说到一半顿时咽了下去,他早就已经悟了,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他就没有一次划算过。
哗啦一下,众人纷纷作鸟兽散,开玩笑,那彪悍的女人,可惹不起!
冷夏柳眉一挑,望着一会儿哄哄这个,一会儿哄哄那个的战北烈,将小匕首塞进了战小乖的手里。
小酷男立马不冷了,双眼冒着小星星,开始研究这让一个苹果变成了两个的神奇东西。
那边厢战北衍带着萧凤,战北越带着年小刀,一人占据了大殿的一角,坚决不让这两个女人碰面死磕,萧凤撸着袖子,年小刀翘着二郎腿,不知在教训着什么,两个男人皆是狂点头,点的好似小鸡啄米,一脸的甘之如饴。
时间就这么缓缓的过去,一直到殿外一声钟鼓轰鸣。
咣!
战小乖的抓周要开始了。
巨大的长桌被抬进春熙宫,其上摆的满满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摆不到的,光是书卷就分了几大类,兵法,国策,诗词,还有笔墨、算盘、钱币、食盒、刀剑,琴棋书画等等等等,甚至连慕二的药箱都被要了去,摆在上面,承载了所有人对这小家伙的期待。
战小乖被抱到长桌上,殿内众人齐齐围了上来,尽皆紧张的瞧着。
战小乖开始从长桌的一角,爬啊爬……
醒了酒的萧凤,难得的发扬了一次母爱,嘱咐道:“小乖,看好了哪个拿哪个!”
战小乖嫌弃的瞥她一眼,那爬行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恨的萧凤连连瞪眼。
最前方是几本书卷,他凑过去肉呼呼的小手捏住一角,翻开瞅了瞅。
萧非歌大叹一声:“好样的,跟着舅舅当才子,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
啪!
一本书卷当头飞来,将萧非歌没说完的话,尽数噎了回去。
瞅着那没品位的小子,萧大才子将手中的扇子摇的“呼呼”响。
年小乖扒拉着另外几卷,半响蹙蹙眉,冷意嗖嗖,看不懂,丢掉!
继续爬啊爬,路上顺带着将笔墨一脚踹下去,爬到了算盘的跟前儿,小手在珠子上拨弄了两下,顺便将一侧的银子一股脑的归到眼前,华丽丽的一座金山。
直把莫宣激动的两眼放光,贼亮贼亮的道:“好!有潜质,有品位,有深度!”
小家伙鄙夷的瞄了他一眼,两脚一蹬……
噼里啪啦!
清脆的落地声响起。
莫宣激动的神色僵在脸上,恨不得捡起块银锭砸在这小鬼脑袋上!
没潜质,没品位,没深度!
战小乖继续前进,这次爬到了食盒的跟前儿,凑近了嗅了嗅……
萧凤一巴掌拍向脑门,嫌弃的鼓着腮帮子,不住的自我催眠:“这丫不是我生的这丫不是我生的……”
战北衍眯着狐狸眼,摩挲着下巴,呢喃道:“咱儿子,莫非是个吃货?”
“这点像老人家!好娃子,好娃子!”老顽童啪啪拍着手,乐不可支,就见战小乖将食盒打开,在里面扒拉了两下,也不知是在找什么,半响变的更冷了,气哼哼的爬了过去。
众人的疑惑不解中,只有冷夏挑了挑眉,难道是在找苹果?
突然,众人双目一凝,战北衍差点跳了脚,狐狸风范几乎就要保不住:“怎么上面还有女人的肚兜?”
老顽童捋着胡子,眼珠四处乱闪,坚决不承认那是他的恶作剧。
不过好在战小乖争气非常,连看都没看就那么爬了过去,后面一路越过华服、药箱、琴棋书画,通通都是目不斜视,终于,他停在了刀剑的跟前。
一直屏住呼吸的众人终于放心,战北衍松了口气,笑眯眯道:“这个也不错,以后继承北烈的衣钵,当个小战神。”
皇帝的这话都开口了,众人自然是跟着贺喜。
“保家卫国,庇护百姓,好啊!”
“将来必是一代良将,令其余三国闻风丧胆!”
“不错,瞧瞧小皇子的模样,果真是很有战神的风范!”
众人七嘴八舌的贺着喜,直把战北衍说的飘飘然,朕的儿子,果然非同凡响啊!
战小乖抓着刀剑,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鼓槌抬起,将要击下宣布抓周结束之时,只见那长桌之上的小皇子,忽然杏眼一瞪,“哗啦”一下将刀剑推开,冷冷的目光射向远方。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找到了视线的目的地,被左中泽抱在怀里的一个小女孩。
战小乖狠狠一点头,手脚并用迅速向着小女孩爬去,一直爬到桌子边儿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方才道完喜的众人,齐齐僵在了原地,不知这小皇子犯了什么幺蛾子,脸上扭曲又尴尬,你说你抓周就抓周,好死不死的抓到一半,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什么?
你才多大啊!
众人的心好不容易落了下来,这下全都“呼”的提了上去。
左中泽当了半辈子的丞相,还从来没试过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他瞧见小皇子射来的目光,愣愣的上前两步,走到桌边儿,试探性问道:“大皇子?”
战小乖看都不看他,只紧紧的盯着近到跟前的小姑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小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揪住小姑娘的辫子,使了吃奶的劲儿,打死不撒手。
“哇——”小姑娘咧嘴大哭,声嘶力竭。
啪!
萧非歌手中的扇子落地。
啪!
莫宣的算盘被一掰两半。
啪!
无数的下巴紧跟着掉落地面。
好家伙,大秦的第一个皇子抓周,竟然抓着个姑娘不撒手!
这说明了什么,沉迷女色?
众人眼前一黑,只觉得天瞬间塌了,无数颗脑袋摇成拨浪鼓,赶紧把脑子里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给摇走。
他们眼前黑,有人脸上黑,战北衍的狐狸脸再也挂不住了,乌漆抹黑顶上了一片片阴云,唇角的笑越发的大,从牙缝里挤出:“丞相?”
左中泽欲哭无泪,怀里的小孙女哭的稀里哗啦,揪的他心尖儿都一抽一抽的疼,奈何对面欺负人的是大秦皇子,哪里是他能做主的,这会儿再听见这威胁警告十足的俩字,腿脚一软,腿肚子都转了筋。
“皇……皇上……”苍老的声线都带上了哭音。
众人皆偷偷摸摸的瞄着那揪住姑娘不撒手的战小乖,只有冷夏默默饭饭首发的退后了一步,埋在了人群之中,无语问苍天。
这算是一颗苹果引发的惨案么?
这小子,还挺记仇。
“哎呀!”老顽童惊奇大喝:“这娃子厉害,这么小就知道找姑娘了!”
这话落下,战北衍的脸又拉长了几分,就听老顽童不怕死的声音接着道:“瞧这娃子深情的,死拽着人家姑娘,这古往今来的抓周,谁能抓个媳妇回来?厉害,厉害啊!”
战北衍眉毛一皱,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觉得,甚有道理!
还没听说过,有孩子抓周能抓到个媳妇的!
唔,朕的儿子就是不一般……
不自觉的,他眯起眼睛,摸着下巴呢喃出声:“好小子,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突然,耳朵一痛,被一只细嫩的素手猛的揪住,就见萧凤笑眯眯的脑袋凑上来,瞪眼问:“你当年的风范?”
战北衍“嘶嘶”呼痛,赶忙解释:“凤儿凤儿,我是说,有北烈当年的风范,那小子,才五岁房里就有春宫图了!”
轰!
一侧站着看好戏的战北烈,身上的杀气猛的汹涌起来,阴森森的转过脸,缓缓道:“皇兄?”
他猛的闭上嘴,忍住内心疯狂的咆哮,眨眨狐狸眼,望天,做茫然状。
这贱嘴啊!
露馅了……
战北烈哼哼狞笑了两声,老子背了那么久的黑锅,今天总算是找着幕后黑手了!
战北衍吞了吞口水,暗暗想着,好歹是个皇帝,这小子应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下手吧?
“既然大皇子抓到了丞相家的……”他迅速转移话题,说到这里,朝着左中泽挑挑眉,左中泽很识相,立马接上:“左弯弯!”
战北衍点点头,接着道:“从今后,左弯弯便是大皇子的……”他想了想,咽下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改为:“伴读!长大后同上学堂。”
听见这个,冷夏松了口气,好在只是伴读,可别因为一个破烂苹果,把小乖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
战北衍原本还真的是想这么定下的,毕竟他这个刚刚断奶的儿子,竟然对那还没断奶的左弯弯那么有好感,实在是诡异……
诡异的很!
不过按照战家的惯例,基本上他这个儿子也是逃不出一辈子只娶一个女子的命运的,如果就这么把婚事定下来,未免草率,万一以后再碰上像凤儿、冷夏、小菜板这样的女人,又不小心喜欢上了,却因为早已经有了正妃,而被那姑娘给嫌弃了,那可不行!
若是这小子真心喜欢那左弯弯,长大后再给他们赐婚就好。
战北衍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不自觉的凑到萧凤面前,讨赏道:“凤儿,这样行不?”
萧凤抱着手臂,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朝旁边那黑着脸杀气汹涌的某人努努嘴,小声问道:“狐狸,北烈怎么了?”
战北衍心下惴惴,脸上却不表露分毫,转过头,眼眸眯眯笑如春风:“北烈啊,启蒙教育要从小抓起……”
“唔,所以皇兄你直到六岁……”不待他说完,战北烈微微一笑,在战北衍毛骨悚然的警惕目光中,悠然接上:“还必须要宫女抱着才肯睡觉,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战北衍狐狸眼一瞪,不可置信脱口而出:“那时候你才一岁,怎么知……”
话音戛然而止!
战北烈啧啧摇头,转身走进人群里,寻找那不知道为何不见了的媳妇,只听后面一声暴怒狮子吼,合着某皇帝弱弱的解释,汇聚成一篇诡异的序曲。
“你竟敢背着老娘调戏小宫女!”
“凤儿……”
“闭嘴!老娘要跟你和离!和离!”
“凤儿……”
“闭嘴!不对,老娘要休了你!休了你!”
战北烈吹了声口哨,找到了独自坐在后面喝酒的他媳妇,搂住,再抱起已经睡熟的儿子,三人朝着春熙宫外走去。
咻!
新年已至,漆黑的夜空中升起一大朵绚烂的烟花,星星点点绽放盛开,如流星火雨般坠落平飘散,将夜空晕染的一片娇媚。
喜庆而绚烂的气氛,在皇宫中萦绕着……
一家三口仰头望着烟花,战北烈和冷夏相拥而立,浓浓的爱意氤氲流动着,小不点被烟花吵醒,眼中满是兴奋好奇,“咯咯”笑着清脆如铃。
而三人的背后,是萧凤的怒气冲天,战北衍的欲哭无泪,是年小刀和战北越闹着脾气,小纤在两人间抽抽噎噎,是战小乖死死揪着小姑娘的小辫子,冰山小脸儿僵冷着,任小姑娘哇哇大哭绝不松手,是群臣百官捂着嘴偷偷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是老顽童蹦蹦跳跳欢欣鼓舞,慕二在他旁边瞥去嫌弃的一眼,是莫宣扒拉着算盘珠子摇头大叹,萧非歌挥着扇子一派风流……
除夕夜,美好如斯。
大年初一。
祭过祖之后,战北烈和冷夏准备收拾东西出发。
这次因为是参加东方润的登基大典,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无法预料,所以孩子就留在了长安。
战北越和年小刀跟着两人同去,年小刀中毒之事,对战北越这个大秦一霸来说,绝对是一件不可饶恕之事,但凡提起必定咬牙切齿喊着报仇。一同出发的还有慕二,这愣子俨然成为了众人的家庭医生,有他在不管是下毒还是救治,皆方便了不少,其余的就是狂风三人和弑天众人,东楚有钟默负责,钟苍就留在了大秦,负责暗卫的调度和消息传递。
就这样,一众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出了长安城,朝着东楚进发。
东楚沿海而居,西北方有楚堰江横揽而过,江水壮阔汇聚为西南方的楚海,而以东则是一片无垠汪洋,因着这天然的地势,东楚气候湿润,物产丰富,是为典型的鱼米之乡,极为繁华富庶。
从大秦入楚,需要在边关东祈渡乘船。
二月中旬的天气若在大秦,尚有几分乍暖还寒的料峭,而在东楚已经融融如春了。
甲板上,冷夏迎风而立。
船下是一望无际的湛蓝楚海,海风吹来潮湿的腥气,亦是吹碎了海面平静,波光粼粼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