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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夏翻个白眼,这人在上次来东楚,曾见过一次。
沉稳少言,做事可靠,在战北烈的暗卫中还算正常的一个,然而唯一的一点暴露了这厮的本性,丫就是个战争贩子,武斗狂人!
一见到战北烈顿时那双古板的眼睛放出了光,明明打不过屡上屡败,被战北烈修理的一身伤,偏偏下一次看着立马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了,打了鸡血一样的冲上去……
对于这种武术方面的执着,冷夏很是匪夷所思。
钟默失望的收回手。
冷夏看向三人,理解的很,毕竟他们是东楚的人,在这里土生土长对于这个国度有着深厚的感情,即便如今已经对东方润失望,同样的祈求和平,但归根究底她是敌国的女皇。
张荣比较单纯。
他哆嗦着腿肚子,试探性的小声问:“凌……女……女……大秦和东楚……能不能……”
冷夏轻笑一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摇摇头道:“战争到了如今这个层面,已经不是和解就可以解决的了,大秦和东楚势必有一方要归入对方的领土,我相信这胜利的一方,属于大秦。”
三人讷讷不能言,她说的没错,照着如今这个架势,大秦的胜算是要高一些。
邓贵不自觉的抓着左边空空的袖子,“不过,即便胜,也该是惨胜啊!”
凤眸中一丝傲然的猖狂划过,冷夏搁下手中的茶盏,回的铿锵而笃定:“所以,我来了!”
三人也大概能想的到,她来到东楚不可能是去军营看看风景那么简单,想必有着其他的目的,可是这些已经不是他们这种见闻狭隘的小兵可以理解的了,从另一个方面说,其实东楚改了谁的姓,对他们的意义并不大,如果她的到来可以让战争平息,这片繁荣富饶的土地没有战火侵蚀,他们可以安心回家和亲人团聚,那么这国度……
姓东方还是姓战,又有什么分别呢?
三人不自觉的相信了冷夏,如果是开始有人说西卫的女皇亲手为不起眼的小兵截肢,忍着他满身的腐臭和喷的满头满脸的鲜血,他们肯定嗤之以鼻,搭着那人的肩鄙夷一句:“哥们,傻了吧?”
可是如今,这半月的相处即便不长,也足够看清一个人的心,是正是邪,是红是黑,是冷是热。
如果东楚必须易主,那么由这样的人接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他们下定了决心,要对冷夏赌咒发誓绝不说出去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已经微微一笑,轻飘飘的嗓音传了过来:“唔,就算想说出去也没事,没见他腰上那把剑,已经拔出来半截了么?”
钟默再次摸上剑柄的手,顿时收了回去。
三人欲哭无泪,尤其是邓富想起了马车上的那一幕,某个女人屁股后面的大尾巴,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让你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是你孙子”,这嘴一贱起来,真是拦都拦不住啊!
不过开始那沉闷的气氛,也因着一番调侃,恢复到了先前,冷夏一路上并没有刻意的伪装自己,和他们相处起来也是真实的性子,所以不管是西卫女皇,还是他们老大,如今看来,都是一样的。
冷夏点点头,起身大步朝着内室走去。
后面钟默不舍的再摸了摸剑柄,想到听说小王妃的身手也是过人的很,忽然眼中再次迸发出了热情,跟了上去。
背后那火一般的滚烫目光,冷夏自然感觉的到,翻个白眼全然无视。
直到走进了一间隐秘的书房,她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其内空间并不大,也空旷的很,很符合钟默的性格,除了一桌两椅之外,只剩下满墙悬挂的十八般兵器,最尽头一个巨大的书架,一摞摞一排排尽是关于武学的书。
不愧是五国暗卫据点的统领中,武功最高的。
冷夏走到最后,随手抽出一本来翻着,问道:“最近如何,说说吧。”
她一路混在东楚的军营里,怕被东方润和他身边的金鳞卫发现,也不方便发送消息,这一路来可谓是闭塞的很,只有一次和某个躲在树上的暗卫交谈过几句,偏偏那人也二百五的很……
说到正事,钟默忍痛将心里跃跃欲试的切磋欲给拍扁了。
恢复了古板的神色,他一板一眼道:“爷已经回到东祈渡,接手了那边的战事,因为前几日东楚的兵力不足,爷连连胜了几场,想必过几日东方润便会带着十万大军,再次出发了。”
柳眉高高的飞起,孺子可教,知道第一个先说战北烈的事。
“还有狂风三人前日留下了暗卫独有的标记,属下循路而去,收到了他们的手书。金鳞卫的训练极为残酷,和咱们这些暗卫不同,他们是同袍相杀优胜劣汰的方式,活下来的就成了真正的金鳞卫,而每一年都会有一个考核,选出几个特定的人去偷袭,生死由命。也因着这样残酷的训练方式,每个人之间互相防备少有联系,三人倒也没被发现出异样。”
冷夏点点头,对于这种东西了解的很。
现代的杀手训练,几乎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虽然残酷,但是效果惊人。将书搁置回去,她伸个懒腰把自己抛进大椅里,撇嘴道:“是怕手下之间拉党结派,这种训练能将忠心度提升到最高。”
“是,不止这样,应该还有药物上的控制,他们对东方润绝对的忠心,再加上每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即便是咱们暗卫对上了,如果一对一的话……胜负也只是参半。”说到这里,钟默的神色带着点打不过对方的不爽,又带点将要遇到对手的兴奋,接着道:“除去海战和炸弹之外,金鳞卫可以算是东方润最大的依仗!”
“查到多少线索?”
淡淡问了一句,她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当初战北烈曾说,金鳞卫是东楚的最高机密,即便是他也没有查到具体的人数,住处,集合地点……
钟默从桌案上,取出一份手绘的地图,画的极是潦草想必时间有限,不过该看的都能看清,他指着一处道:“金鳞卫总数不明,据狂风的回报,大致在七八百之间,每一个队伍的人分散在东楚的各个地方,不好打探,但是他们的集合地点就在这里……只是大部分的情况下,金鳞卫并未全员出动,一个小分队足以解决平常的任务。”
冷夏掀起眼皮:“南郊乱葬岗?”
缓缓的摩挲着下巴,凤眸眯成了一条线,冷夏慢悠悠的道:“若是有一次大的行动,让金鳞卫齐齐聚集,便能一网打尽!”
钟默有点莫名其妙。
他嘴皮子抖了抖,金鳞卫自东楚开国就有,这千年的时间从来没听说被一网打尽过,小王妃这话说的也太过猖狂了,仿佛把金鳞卫给撂倒,就跟喝水吃饭一样容易……
冷夏看出他的疑虑,唇角勾起个狂妄的弧度,娓娓道来:“金鳞卫的强,强于它的神秘,没有人知道具体的信息,自然对它抱有一种莫测的心理,而咱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思,终于让狂风三人打入了金鳞卫的内部,钟默,古往今来,可还有人得到了这么详尽的信息?”
钟默沉吟一番,点点头道:“可是什么样的行动才会让他们全员出动?即便是真的所有人齐齐聚集,七八百人的金鳞卫……”
对东楚的暗卫据点每一个城镇加起来一共不足两百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总不至于所有的金鳞卫站着不动,组着团儿让人杀吧?
当然,后面这句,他咽下去了。
冷夏轻笑一声,也不在意:“金鳞卫忠于玉玺,忠于东方润,那如果在他前线作战的期间,朝中却出现了无法估料的局面,比如内乱,比如勾结大秦的叛徒……”
看着钟默沉思的神色,她随手将地图给合上,一边大步朝外走去,一边将阴丝丝的叹息飘过去:“炸弹这东西,有一点好啊,成捆成捆的丢过去,管他妖魔神佛……集体玩完!”
钟默一个趔趄,差点栽到桌案上。
他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已经走远的女子身影,对于这除去武学之外一向沉稳淡定的人来说,此时的神色之灼热,估计要是战北烈在身边,能恨不得把他给灭了!
说不上是崇敬佩服还是膜拜,钟默激动的攥着拳,成捆成捆的炸弹丢下去,别说是反抗了,说不定还没反应过来,就要灰飞烟灭。
还真是组着团儿让人杀啊!
第五节。
三日后,东方润回到军营,带着十万大军,奔赴楚海前线。
西郊军营里,则留下了十万军驻守,就像冷夏开始说的,她没有编制,即便不回去也不会有人发现,而回去了在军营中熟人众多,亦是有迹可循。
所以东方润前脚刚走,某个女人带着三个老老实实的小跟班,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军营。
同时跟她一块儿去的,还有以为不速之客——太后。
早在多日之前,太后就收到贴身太监娄海的密信,其内满满的一张蝇头小楷,字句含泪,字句心酸,字句站在她的角度鸣不平,林林总总声泪俱下的指控,皆是莲公主忘恩负义忘本忘祖,她和东方润母子情深却被横插一脚,以至于如今这亲生的儿子只信任那劳什子公主,却将这亲娘格挡在了心门之外。
娄海在她身边三十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里面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信,她心里明镜似的。
但是即便如此,这真假参半的一封密信,依然令太后的心里意难平,莲公主不论有没有横插一脚,挑拨离间,在保住了性命之后不来请安是事实;秦楚大战那么大的事,东方润连续失踪三月之久,她这亲娘内里的情况分毫不知,也是事实;而那莲公主却在军营中一呆数月,暗暗和东方润策划着不知什么,更是事实!
于是,太后眉头一皱,开始了等的日子。
在皇宫中活了这许多年的女人,能生出东方润的女人,想也不是个善男信女,她尚有理智,一直等到东方润带着大军出航前线,才携了个年老的嬷嬷换了华贵的便装,一路低调的到了军营。
没成想,得到的却是莲公主在禁地的消息。
军营里什么时候有了个禁地,她是不知道的,不过只听这禁,就不是一般人能进去,守门的将士斗着胆子应是把她拦下,一口一个皇上吩咐有理有据。她顾忌东方润,当下只得打道回宫。
白跑一趟不说,心里的怀疑更是重了,尤其娄海跟着大军前往落峰关,如今大军已经回来了多日,他却失了消息。
整整半个月之久,莲公主从未出过那门一趟,禁地就仿佛一个人为的保护铠,将那女人牢牢的圈护在内。
娄海杳无音信,禁地欲往而不得,太后在这一次次的失望中,终于拍案而起:“好一个禁地,今天哀家就要去看看,那莲儿到底在里面做什么,连续半月竟是全不出门!”
身后老嬷嬷面上一喜:“太后娘娘,您早就该硬起来了,您是皇上的生母,哪怕那禁地您硬闯进去,那些个奴才还敢拦不成?就算皇上回来了,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您生气……老奴这些日子看您这委屈,可是揪心的难受!”
太后凤袍加身,车辇开道,左右宫女太监一行十六人,其后大内侍卫一队两百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摆开了阵势,一路从皇宫招摇过市前往军营,但凡路上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后要前去海军衙门,视察了。
她不相信,这样的阵势摆开,那些守门的奴才,还敢下她的面子,她更不相信,这样的威仪会镇不住军营里那些乡巴佬!
太后没想到,还真是镇不住……
在海军衙门的大门口,人家就说了:“请太后下辇,步行而入。”
她刚想怒斥几句,人家又说了:“营中不得骑马不得乘车,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便是圣上在这里,也是身体力行从不坐辇的。”
好,她忍!
于是,摆足了派头的太后娘娘,脸上挂着最为平和的笑容,优雅的下了车辇,一步步踩着细碎的步子,朝着那所谓禁地步行而去,但凡路上所见将士,尽皆纡尊降贵含笑看着,自然,如果看不到她袖中紧紧攥着的玉拳,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
忽然,前方一人飞快狂奔,一边奔一边大吼着:“让开,给老子让开!”
若是仔细的听,那声音中含着几分颤抖,和他这话中狂妄跋扈的意思,完全不搭。
后面有人离着老远,一边追一边吼:“等老子逮着你,把你吊起来打!”
原来是军中两个小兵,嬉笑玩闹,太后刚松了一口气,只见前面那壮实之人眼见无路可逃,飞快的拐了个弯,一边回头看着后面的人,一边慌不择路的跑着,好死不死……
直直的朝着她撞过来!
轰的一下,太后连带着身边的老嬷嬷,被撞的一个趔趄,那人条件反射,一把扶住太后的手,连声问:“哎呦瞧老子莽的,你没事吧……”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