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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梅四郎,瑶华也没和梅十五娘客气,直接当着十九郎的面说:“你哥哥回泉州去了,走时说不让你出门,你在家呆着罢。”
梅十五娘一笑,道:“你放心,你求我我也不会出门。以后三餐送我屋里去。”说完掉头就走。梅十九郎最近颇得姐姐关照,嫂嫂和姐姐突然这样说话,哥哥又不说一声就走了,实是把他吓着了,忙问:“嫂嫂,出了什么事?”
瑶华摇头,道:“你哥没和我说,我也不清楚。这一向你在家呆着罢,得空寻你姐姐说说闲话,看着她点,别让她出门。”
且不说梅十五娘安份守纪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外头看不出半点异样,便是王家都一切照常。英华每日进进出出,言笑如常,甚至还使杏仁送了一次天波府的营造图纸给芳歌。柳三娘照旧早出晚归,王翰林守着孙子读书。李知府病了,不曾再到三省草堂来,据说李知府吃的药里头有一味药引子很是难得,李知远亲自去涂州找药引子去了。
转眼过年,梅四郎不在家,娘家虽是近在咫尺,王瑶华只送了年礼,也没有回娘家去。柳三娘大年三十傍晚和柳家舅舅一块来家,加上大房两个侄儿一块吃过年夜饭,第二日正月初一,柳家舅舅就带着玉薇和耀文两口子去杭州了。
李家因为李知府病着,虽然送亲戚们的年礼不缺,却不曾和亲戚们走动。三省草堂的学生们原是约好了一起去京城赶考的。部试三月,殿试四月,从曲池到东京,南边学生们骑不来快马,坐马车最快也要一个月时间,过了上元节再走都怕晚了。正月初二学生们聚在陈家商量初五出行,三十来人,唯有李知远和梅四郎和梅十九郎不在。李知远大家都晓得是去寻药引子,守义问文才梅四郎去了哪里,文才也不晓得,再问耀庭,耀庭说梅家有事,梅四郎回泉州去了。梅四郎若是不去,梅十九郎才十五岁的一个小屁孩,又调皮的很,谁敢提带他一起?使人送个信到梅家问询。王家大娘子使管家娘子送了些吃食来,说梅四郎怕是初五赶不回来,请他们自去,提都没提梅十九郎。
守义也是聪明人,没多话。初五日王翰林送学生们到十里长亭外,李知府扶病也来了。唯有李知远和梅四郎兄弟不到。王耀祖呢,却不是一个人去的京城,柳氏把两个孙儿留下了,让黄氏带着最小的一个小女儿陪王耀祖同去京城,拨了几房能干的管事跟去,他们两口子带着玉珠和雪珠绕路金陵,和那些人走的不是一条路。吃过辞行酒,大家各走一条大路,且不必提他们。
王翰林和李知府在长亭目送学生们的车队消失在山水之间,相对无言。李知府情知他是什么都不能说,王翰林却是不知道他说什么好。两个老朋友相对看了又看,对拱手,各自散去。
清凉山那边日夜赶工,柳家别院和新的三省草堂俱都建成,因为那一片都是柳家的地方,柳家遂命名五柳镇。过完年柳家商行从府城搬至五柳镇。五柳镇离曲池府城八十多里地,王家也只能搬过去。
搬至五柳镇,离府城远了,离新京城却近了。王家新宅座落在半山腰,出大门便可远眺清凉山下的大平原。五柳镇周围,全是柳家亲戚和关系户,多是沧州人氏。这个把月日日有人搬家到五柳镇来。每日镇上搬家的鞭炮喧闹,鼓乐盈天,热闹非凡。沧州男女多豪爽。女子能干和男子一样出门办事,骑马的骑驴的走路的,青年男女见面抱拳问好平常之至,有情有谊的男女,见面问好使拳头的也有不少。英华每次骑马出行,瞧见街头打闹的情侣,总要微笑出神许久。
这一日已是二月十六,早饭前突降大雨,早饭后雨倒是停了。英华怕雨淋坏砖胚会误工期,因为砖窑就在镇外不远,五柳镇的人虽然大半从前不相识,却极是心齐,外人根本混不进来。所以英华也不曾喊随从,一人一骑小跑着马出镇。
天阴欲雨,道边的沟渠里清流缓缓,渠边淤泥黑润如油,旧年的枯草中初绽几点新芽,清凉山一带山上自是松柏苍翠,田间却是荒芜,英华纵马缓行,红马绿袍在二月萧瑟的田间如同老树第一枝绿叶,极是抢眼。路边田间来来去去的紫衣虞侯们,看到王家二娘子风姿俱都侧目。
英华绕着砖场小跑一圈,遥遥看见砖胚上都盖有稻草,晓得损失不大,也就放心。姐夫去了泉州两个月都不曾回,也不晓得姐姐在家怎么样。李知远说是去寻药引子,其实是为了什么她心里也有数,几十天都没有信回来,只怕还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若是他不能洗涮自己的清白,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英华一会替姐姐想想,一会替李知远想想,心里千头万绪,都不晓得是什么滋味,信马由缰,不知不觉就过了柳家的地界。
路边有高墙圈着极大一块地,墙外停着几辆车,数十匹马。英华的马经过,马群里有一匹马突然长嘶着跑过去。牵马的管家吓着了,大喊:“惊马了,惊马了。”
那匹不请自到的马飞跑到英华马边不远居然变成慢跑。英华的马也停步,两匹马凑到一处,交颈喷鼻,头抵着头相互闻嗅,亲热好似久别重逢的好朋友。
英华回过神,对着又跑又喊的管家挥挥手,道:“无事。”就在马上探手去抚那匹马的马头,亲亲热热问他:“你是谁家的?怎么认得我的小红马?”二马不舍分开,她也不赶时间,就逗人家的马儿玩。
墙内人想是听见管家的呼喊声,一群人涌出来,就见绿衣丽人高高端坐在马背上逗马耍子。领头的是个青年公子,止住要上前问话的随从,盯着英华瞧了半天,带笑走过来问:“王家二娘子?”
英华愣了一下,也不下马,抱拳和人家见礼,道:“王家二娘子。”
那位公子也抱拳回礼,笑道:“天长杜十七。”
大家是对头,见个礼也罢了。英华笑一笑,说:“久仰大名。”
杜十七也笑,回:“如雷灌耳。”
沧州柳家和天长杜家抢的厉害,就差直接拉人来干架了,,也没有什么闲话可以扯得,更无须顾及面子,最好永远也别扯上关系。英华欠身行礼,说声打扰,勒着缰绳掉头就走。
杜十七本是伸手想去扶王家二娘子下来的,嘴里还说:“雨天路滑,杜十七送二娘子坐车回去可好?”一眨眼王家二娘子跑马飞奔而去。他家那马跟着跑了几步不算,后蹄儿踏进一个泥坑里,还溅了十七公子一脸的泥点子。
狗腿子管家吓得魂都飞了,从怀里掏出雪白的丝帕,弯腰低头高举手帕过头顶送至十七公子手边。十七公子取帕擦面,目光追随平原上那一抹跳跃的新绿,笑道:“这个王二娘失魂落魄模样倒似思春,小的们,速去查查王家二娘子夫家是个什么情形。”
135梅大人的取舍
梅四郎终于回来了。梅大人本来任期还有半年;提前告病辞官;捎上七八个梅家子侄;连夫人刘氏并三个孙男孙女;七八辆马车风尘仆仆至曲池府。
一到曲池;梅大人带着梅四郎直奔三省草堂。
三省草堂大门外静悄悄的,连个守门的都没有。西院大门紧锁;东院门虽是开着的;滚去读书廊后的腰门上也挂着锁,廊上倒是有两个外府来的书生在那里抄墙上的卷子评语。他们却不认得梅四郎,只说梅四郎是投奔三省草堂来读书的,好心拦住他们;说:“这边将拆;王先生搬家到清凉山五柳镇去了。”
梅四郎还是头一回听说五柳镇,愣了一下和他老子说:“五柳镇在哪里,怕是要回家问问瑶华。”
梅大人哼了一声,梅四郎领着他回他们借住的那个小宅去。谁知到那里,门外梅家的马车把整条街都阻住了,梅家大门紧锁,门上倒是贴着一张招贴,说梅家搬至清凉山新宅。
王瑶华这就把家搬走了?梅家女儿这个事儿闹的,梅家怎么还有脸接受丈母娘给的宅子。梅四郎臊的都不行,涨红着脸跟父亲说:“瑶华的母亲送给她几间屋子,离清凉山有点远,想是搬那里去了。”
梅大人瞪儿子一眼,气呼呼上了马车。一个堂兄弟过来,笑着拍一拍梅四郎,道:“四哥,走罢。”扯他上车不提。
其实梅瑶华的住宅还没有收拾好,但是柳氏给她递信,她揣磨娘家的意思,果断在梅四郎回来之前搬家。娘家人不肯和瑶华说事儿,她自己又不是傻的,把总跟着梅十五娘出门的几个人喊来套了会话,再回想小姑子和英华李知远有限的几次相处,瑶华连猜带蒙,也就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梅十五娘前几年思春的对像就是李知远!
那两年李知远闹了个嫖*妓的事儿,挨了陈夫人一顿狠揍,这事当时在泉州闹的不算小,她倒是听说知府公子是被陷害的,不过当时也没想过李家能跟她娘家结亲,所以听过就算,她也没传过话。想来梅十五娘晓得李知远嫖,就把这根肠儿割断了。她这个小姑子,心性最是要强,上学时什么都要抢第一,偶尔几次考了第二,女学放假回家,她能气的几天不吃不喝不睡。她公公婆婆只有这一个女孩儿,极是娇养,凡是拿得出来的都舍得给她,连小十九都靠后,养得她还有点护食,她的东西哪怕就是她不要,她自家不说给,谁也不能动她的。梅家十七娘不晓得烧了什么高香,嫁到杭州首富沈家去了,在梅家诸娘里算是嫁得最好的那一个。种种凑在一处,梅十五娘再回曲池,前情新事凑到一处,不闹点事才不正常。
王瑶华越想越气啊,这个小姑子真他妈烦人有没有啊,你思春你要嫁人你先跟家里人商量成不成啊?哪怕就是才晓得李知远定亲的时候闹一闹,把李知远的亲事闹没了她做嫂子的也支持!英华和李知远小两口都定亲一年多了,相处的又好,这个时候闹,存心不让人家过好日子吧。而且吧,她这一闹,梅四郎妥妥的就把盼了八*九年的部试错过了。所以王瑶华也没含糊,只管在家贤良淑德,就不出头张罗十九郎。十九郎今科不见得能考上,可是十五岁能去部试也够出风头的了,让十九郎长大懂事之后怨十五娘去吧。梅十五娘要闹得她娘家妹子不舒服,她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十五娘跟娘家兄弟们都处不到一块去。
梅十九少年心性,人家早就打伙奔京城去了,他在家闲着难受啊,天天问哥哥几时来家,眼见到二月过去一半都没来家,显然部试是没指望了。要说嫂嫂不替他出头张罗吧,嫂嫂是真没空,时时守着他姐姐寸步不离,过年都敢没回娘家去。他姐姐到底闹了什么事儿让哥哥这样紧张?哥哥连功名都不要了跑去泉州见爹娘,还连嫂嫂都瞒的死死的,肯定不是好事儿!梅十九每天去好几趟姐姐住的那院儿,进去时眼神都怪怪的,出来也没少在嫂嫂跟前抱怨。
瑶华在小叔子面前也跟着抱怨几句,前几日娘家给她捎信说她公公辞官回来了,又说清凉山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叫她搬过去。她晓得这是继母使的釜底抽薪之计,二话没说就把家搬到新宅去了。
梅家这一行人出曲池,一路都是平坦大道,过了富春县城十来里,景致陡然一变,青山绿水别墅处处,眼见之处都是亭台楼阁,人来人往热闹胜过府城。梅四郎倒还认得路,天黑前寻到上次去的那个所在。短短几个月时间,上次使草绳拦起的地方都建起高墙,柳家卖出去的那半边,大多数大门口的灯笼都是亮的,这边亲友的住所,也有一小半的大门外挂着朱红明黄各式灯笼。山涧边的青石路上灯火明亮,偶有几家不曾住人,门外没有挂灯,靠河的那一边也树着灯柱,插着火把。
梅四郎凭着记忆寻到自家门外,大门外挑着一串六枚朱红灯笼,灯罩上是写意墨梅,分明就是瑶华的手笔。梅四郎跳下马车去敲角门,开门的就是他家老仆。老仆一边开门一边说:“少夫人天天盼着少爷来家。”朝外头一看还有一大串马车的,忙忙的缩回去开大门。
马车自大门进去,里头是极大一个院子,东边七间厢房,上头五间厅,东边厢房后头还有一个三层的小楼,楼上点着灯,倒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西边一带长廊,中间开了个宝瓶门,此时门关的紧紧的。后头一路走高,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但是看半山上还有灯火,也能看得到梅家这个宅院不小。
他们进来,早有人拍门,里头回说去问少夫人讨钥匙去了。十九郎已经从东厢那边接出来,让父母和兄长们到厅里坐。
梅四郎到泉州时略微和父母提过柳夫人给了瑶华一个宅院。梅大人老两口只说有二三十间屋就是大手笔,也没多问,梅四郎也不好意思细说,梅家人再不想是这样整齐大宅。几个跟着来的梅家堂房子侄,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又惊又羡。
梅大人一进大厅,看着厅里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