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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的田地免税也是有一定额度的,田太多了还是要交税的啊,为了少交税不交税,把田地寄在穷亲戚名下,寄在佃户名下或者干脆瞒住不报,都是地主们非常流行的做法。这一公示,亲戚们还罢了,佃户们都吓着了,富春县把佃户们拉县衙里,都没打板子,个个都表示不知情,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为地主服务的师爷们把档子里的合同调出来,再对一对指印,肯定都对不上。知县出来把不知情的佃户训了一顿,又劝勉他们老实干活,就把他们放回去了。查完了佃户再查亲戚,亲戚们也照样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怕指模对上了,睁着眼说瞎话说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富春县都听他们的。
富春县忙了三四天,把李家托名诡寄的田全剥出来,然后,查交税的记录,该补的补,该罚的罚。没钱?没关系,咱们富春县为地主服务,这个田我们按三十年的平均价,让曹家和钱家出银赎买。卖田的银子补税和罚的款。
查完了托名诡寄这一条,再查强卖强卖就更方便了。上一回潘菘搂钱是搂自己腰包里,失道寡助啊。这一回富春县头顶明镜高悬,胸口还挂着为民做主,亲自来劝说苦主,说要为你做主,原是占着大义的事情,你敢不让县太爷为你做主?当初一百亩田地李家可能只用几十两银子甚至更少就弄走了,事隔一二十年,这个事给你查清楚了,田地没官,再照时价的一半补给你银子,你收不收?这个基本上算是白捡银子啊,绝大部都高高兴兴收起来了。还有一些,当年事情做的绝,苦主家破人亡或是逃到外府他乡,这种连一半的银子都省下来了,田地直接没收。
李家的臭虫们上次就被潘菘收拾了个半死不活,这一次更干脆,被为民做主的知县一撸到底。说实话,有名有姓的臭虫,谁没干过缺德事儿,挑一两件出来,收监,基本上就是拍死的命了。他们家还剩下几十上百亩祖传的田地,一看臭虫都要被拍死了,自然有专业的无赖勾结官府,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那个田三钱不当两钱的弄出来,转手自然改姓了钱和曹。
富春县打臭虫打的热闹,李家有数的财主,除了李知府一家,全军覆没。
远远站在圈外看热闹的地主们算是看明白了。查地契是这样查的。有那种一向老老实实交税,田地又是祖传下来的小地主,就去交割地契了,富春县查一查没有问题,钱家立刻把银子抬出来了,雪白纹银五十两一锭,你有一百多亩田,就与你一百多锭,你搬不动不要紧,现成的大车,披红挂彩把你的银箱摆车上,把你也摆车上,给你送回家去!
其实——还算公平呀,老实人和他说道理或者说不通,但是真金白银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是最有力的说辞,于是从来老实的地主们都没二话,捏着地契交去换银子。一车一车的银子带着老实人走了。可惜,老老实实一板一眼交税的老实人,真是太少了,一共也只有七八位,剩下的富春本地地主们,包括王家的地主们,脸色都不大好看。
王家全族的地,约有七八十顷,挂在王翰林兄弟名下也有二十多年,这样查上去,极少也有二十五年没有交税。其实如果现在照着五十两一亩的价钱把田卖出去,把二十多年的税补交了,他们也乐意啊。可是!富春县为了公平起见,取的是这三十年曲池府的田地成交平均价!这三十年来,水田最便宜的时候只值一两银子一吊钱,最贵的时候上等好田也没有超过三两银子。只有最近迁都才涨起来,第一年第二年,只涨到二十多两,今年初才涨到五十两的。前二十七年平均是二两银子一亩的地价,再加上这三年的高价一平均,富春县按着极公道的价钱,五两一亩卖掉来给你补税!公道不公道?极公道!亏不亏,地主们亏的鞋底都掉了
有一个算术好的王家地主算了一下,照二十五年补税,他一亩地一年要交的各种税折钱最少要三百文钱,二十五年就是七吊钱五百钱,照现在的铜价换银子差不多是二两银。他有一百亩地,要补交两百两的税,同时还要照规定罚等同数目的钱,就是四百两。好吧,照富春县的算法,一百亩地他还能留下二十亩,算完他面色如土。
富春本地的地主们相互望一望,默默的退散。
倒买倒卖的外地来地主相互望一望,他们买来的田地,有没有偷税漏税?谁也拿不准,也散了?想的美!富春县的知县铁了心要为地主服务,你们不找他,他来找你们。
手里地最多的那一位外地地主,他名下有五千多亩地,绝大部分是十亩二十亩跟富春县的小地主小农户收来的。知县在衙役和师爷们的指认下,一把就揪住了大地主的手,亲亲热热说:“你千里迢迢到富春县来买地,就是我们富春县的良民,你买地时,可有刁民讹?你买地时,可问过卖主欠不欠税?”
这个地主敢买五千多亩地,他凭什么敢?凭他的远房叔叔是户部侍郎,这个买地的钱是他们全族凑的。出头的是他,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富春县要打他的主意,他怎么肯,一甩手把知县甩开,说:“我叔叔是户部侍郎李两河李大人!”
149 为地主服务下
此言一出;买卖地的富商们看他眼神都不一样了。户部侍郎哎;好大的粗腿。
富春知县看他的眼神也和方才不一样了。这个富春知县是前任被扣了黑锅之后被推出来顶缸的;他怕死不敢来啊,但是他的老师是赵元佑亲信,给他交了底;他才信心满满地来上任。
清凉山这三家的底细,他都清楚。说句实在话,真正有路子搂上大腿的人家,早挤进新京城三家的团伙里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大粗腿比方柳家五娘;人家早在迁都的消息传出来之前,就悄悄的把清凉山外围一带的地买下了一小半。再比方柳家三娘,人家在曲池府是没买多少地,但是隔壁曲江府;再隔壁江宁几府,有多少土地是跟她姓的柳?没法数啊,她老人家自从嫁了王翰林,就年年派管家到南边来买地,曲江府光她本人名下就有六个大田庄,每个都有几十顷水田!
柳家有那个底气出五十两一亩的价钱买地,其实也没有老老实实把现银捧出来。谁家也没有那么多现银!商铺作价,不要地主掏现钱,田款里扣;新镇和五柳镇的大片土地是柳五娘从前买的,当时不贵现在可不便宜,盖的房子,地主不掏现钱还是从买田款里扣;再拉那几百地主去外府买地吧,说买就买得到,买的是谁的地?脱不了还是柳三娘的地!
柳家喊出五十两的价码,真出的本钱估计也就十两不到。而且人家还不是一次性掏出来的,是用了二十年时间攒的,出五十两柳家一点压力都没有。换住宅,换铺子换外府的田地这一套走下来,其实地主们绝大部分都没有从柳家拿走现银,只喜欢搂银子铜钱睡觉的主儿,还真没几个,柳家付起现银也轻松。
剩下的两家得了迁都的信,悄悄的来买清凉山这一带的田地才晓得,清凉山皇城前头这一块大平原方圆几十里的好肉是还在,柳家把周边大块的好肉都挑走了,再就是顺着富春江两岸风景好可以做别墅的地方,柳家也好心留下了。 可是人家也好心把迁都的信散了出去了。富春的地价涨的跟春雨里的竹林似的。
天长杜家抢的快,十两以下便宜搂了近万亩地在手里,现在的钱家和曹家,打算动手的时候,别说清凉山一带的地,就连曲池府附近的田地都涨到十两一亩!等他们调来银子打算收的时候,清凉山的地价都涨到二十了。还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外地富商跳来跳去炒卖,本地地主也跟着瞎起哄,清凉山的地价好像吃过春*药的诗人,一路撒着欢儿跑前头去了,二十三十四十朝上跳。似这样贵价的地,谁收的起?谁手里也没有那样多的现银啊。
清凉山三家凑一块开会就吵架,什么都吵,最主要还是在拿多少钱买地这个上头。皇帝要搬家,却出不起钱盖新京城,他们三家合起来盖新京城,好处皇帝不要,钱都得他们三家掏。掏多少钱买地就成了重中之重。吵了大半年,三家把地盘划出来了,但是地价还是没有议定。杜家和曹家提议照十两一亩的价钱收,柳家没同意,柳三娘当场就掀桌子翻脸,说:“分地盘的时候你们把我王家的好地都挑去了,现在说十两一亩买我们王家的地,你是叫我们家老王和我死了不要进坟山?你们把王家的地换回来给我!”
好容易能借王家的地压柳家,怎么可能会换,当然不换。柳三娘火上来发狠说柳家有她说话的地方,柳家的地盘就照时价出五十两一亩买地,有她比着,看别人敢不敢出低价。吵崩了柳家真出五十两买地,大家替柳家算一算帐吧,人家其实出的本钱差不多也就是十两银一亩,可是那些房子铺子外府的田地,加起来一摊,现在也确实值五十两一亩。柳家开出了一个不可能赚钱的高价,别家要是比他家出的低,后头的生意就没法做了,算完帐天长杜家觉得赚不到钱,本家吵架拆伙,留下十七公子一个人捏着近万亩的地苦哈哈硬扛。
这个李侍郎名刚字两河,名字虽然不甚风雅,从前在蜀地是极出名的大才子大诗人。他既不是赵元佑一系的人,也不是曹家背后那一派的人,跟柳家更没关系。李刚曾是蜀国驸马,年青的时候有好几位爱才的小姐情愿不计名份跟着他,他先娶了其中一位,后来蜀国公主想嫁他,他运气就有那么好,把个恩爱的妻子病死了,顺顺利利尚主做了驸马,先帝灭蜀国时公主殉国,他降了。先帝要优待降臣,他就舒舒服服在京城做官儿。
降臣本该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的,可是才子怎么老实得起来,他在京城做官还不消停,收学生教做诗,不只收男学生,还收女学生,风和日丽就带着男女才子学生们出城唱和,家境差些又生得美又多情的女学生唱和成了师生们姬妾的不在少数。李大人五十岁的时候,有个小官的女儿孟氏手段高超,从女学生唱和成了师母,老夫少妻唱和的情诗天下流传,那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当年京城大哗。不论是哪一系的官儿,都不肯再和李侍郎相与。这人虽然在官场上没什么做为,勾搭小姐们的本事实在可以算得天下第一。谁家没有一两个天真的闺女啊,请姓李的来吃个饭,他写首诗传到后宅,说不定就把闺女的魂勾走了。这个人又格外不要脸,死老婆死的又及时。要是自家十七八娇花一样的女孩儿被骗去嫁给个五六十的糟老头,恶心人不恶心人?
就连潘国公吧,他能把女儿送进宫陪皇帝睡,他也受不了让前朝老驸马喊他岳父啊,所以出名混帐的潘太师一系,都不肯搭理他。李侍郎这个人呢,人不搭理他,他也不靠谁。一树梨花压海棠,老风流自能名满天下,反正皇帝不找他麻烦,他就过着诗人的美好日子,生活在无数才子才女的景仰当中。李侍郎唯一的靠山就是先帝,当今从前是不大鸟他的,现在他虽然还是侍郎,也差不多是被架空了。他也没有靠山,也没有朋党,亲族都是蜀国人,当年杀过一批,流放过一批,公主前头那位夫人生的儿子倒是在北方做着小官,可是那位视李大人如杀母仇人。他和孟氏生的儿子如今也有十一二岁了,听说养的极是有出息,认了一个教头为师,学的一路好枪法,在京城有个雅号叫小银枪。京城里武将的子弟都不敢动手跟他家孩子打架玩,生怕把那孩子打坏了。他家的诗人学生多啊,惹恼了小的,大的出来随便编几首歪诗,你去瓦子里吃个酒,卖酒的小姑娘都不搭理你好吧。小银枪所过之处,恶少退散,他也没机会跟高门子弟玩。
李侍郎在京城一枝独秀啊,他的侄子,收拾起来不费事,这是老天爷送出来的出头鸟,快打他!
富春知县激动的不行,把那厮的手拉得紧紧的,立刻就说:“李大人名满京城,我去年离京的时候还去他府上拜访过,你若是他子侄,李大人当时怎么不和我提一提。来人,把这个冒认官亲的给我收监!”
两边如狼似虎的衙役涌上来,把那厮扭送收监,噼里啪啦打上几十板子,治了个冒认官亲,恶意炒卖田地,抬高地价的罪名,田地全部没官,这只出头的倒霉鸟关起来还不许家属探监。富春县一副得意洋洋侍郎他也不怕的样子,铁了心要为地主们服务到底。
富春知县晓得李侍郎的底细不怕他,外头这一圈没有挤进三家集团发财的外围人士是不晓得李侍郎的底细的,一看有大靠山的富春县下手都这样狠,真怕了。钱家曹家派人挨个找地主们谈话,叫地主们拿地入股,每亩地先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