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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太子手中棋子,执棋之人眼中唯有棋局争胜,哪里会在意一颗棋子的生死。我等命薄,既无可奈何做了这身不由己的棋子,便不该再把心交出去,今日你身心两伤,黯然赴死,他日我的境遇也许还不如你呢。”
青莲抱了必死之心,索性盛装之后,大大方方地登门求见。花厅里赵长歌负手而立,发如黑漆,眉目入画,映着身后一排花树几丛翠竹,把两旁众人都压得暗淡无光。别人不知越重光的心思,青莲确是明白的,想到这样一个天地钟灵的人物,自己竟然要做帮凶毁坏掉,心里也不由怔忡了片刻。等发现对方正含笑看着她时,才急急拜倒,低头娇声说:“多日不见,小王爷可安好?”
那凌厉分明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转,忽而笑了,“快起来,青莲无需多礼。”旁人知趣,很快就一一退下,独留两人对坐。赵长歌亲自倒了茶送过去,用略带感慨的声音说:“青莲这段日子好似有些憔悴,重光太子得你如此尽心尽力襄助,真是三生有幸。”这话语温润,直直侵到人心坎里去,青莲听得满腹酸楚委屈,却狠心咬牙把心事压下,娇媚地反问道:“小王爷这是在嫌弃奴婢嘛?”赵长歌哈哈大笑,伸手搂住她,好一番温存抚慰。
第二天,因为是西越王亲祭神山大奠,王宫里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越重峰站在铜镜前,由侍从帮着整装。西越尚黑,他生得高大却皮肤雪白,这玄色金线绣袍穿在身上分外精神。这时,化身宫中侍卫的赵月进来了,手里捧了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露出件水银样的织物,很轻很薄,掂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分量。赵月说:“这是昨日芙蓉娘子叫人送来的苗疆蝉衣,能防白刃,长歌定要我拿来给你穿在里面。”
重峰用手爱惜地抚摸着,今晚他与越重光便要相互拼个死活,到时候刀枪无眼,箭石乱飞,在场之人都难保毫发无损,长歌却把这样一件防身至宝送给了自己。赵月瞧他一脸深情,本打算笑话几句,转念想到今夜之战实为骨肉相残,对于他来说甚为艰难,于是温情地说:“来,我来帮你穿上。”
转眼间吉时已到,有司仪高呼,“皇帝起驾。”随着声声高亢的吆喝,穿过早晨的稀薄白雾,一阵轻微骚动后,黄绫铺道,仪仗排列,西越王登上法驾卤薄,在诸皇子及文武群臣的拥护下启程了。神山高耸,几可承天,顶上建了砌玉涂金,流碧飞丹的圣月宫。宫殿前有七层四柱气势轩昂的拱星门,然后才是供奉月神的九间大殿,两旁另建有四神君殿和二十八星宿宫。后头还有一座偌大花园,小桥浮绿,游廊迷树,亭阁掩映,山水缠绵,布置得犹如仙境一般。园内精致宫舍数百间,名曰“玉华清”,乃是为西越王室中人准备的行宫。整个圣月宫占地有近万亩之多,且参差疏密井然有序,端的是龙纹虎脉,气象万千,蓬莱仙国,瑶池玉琼也不过如此了。
圣月祭祀大典前,西越王先要在“玉华清”中斋戒三日,随行皇子及品级高的官员也需陪着一同修身养性。越重光刚得到密报,说青莲已然得手,只是人却没有走出赵家的大宅。计划进行顺利,他心中十分高兴,对于一个小小下属的生死自然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当他从正殿出来往“玉华清”去时正巧遇见已贵为国师的章之谦,两人心照不宣地互施一礼,各自走开。
到了中午,章之谦传来密信,赵长歌乔装改扮率领近百名手下也上了神山,他本人很可能就混在下级军士中。重光太子连忙派精干部属在山上仔细排查寻找。两个半时辰后,手下密报,随行护驾的两千羽林军中果然多了不少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其中有一人身形与章之谦所描述的赵家小王爷十分相似。越重光大喜,带齐身边高手,赶到羽林营驻扎的半山腰。
此时赵长歌正坐在帐篷中与手下数员干将议事,忽觉胸腹间气血浮动,不由心中微微奇怪,于是屏退众人,打算独自运功调息一番。“长歌居然追我追到神山上来了,这般深情款款,真叫人感动不已啊。”门口冷不丁传来越重光的声音。赵长歌身体一僵,营帐的帘子已被人高高挑起,重光太子含笑走入,身后跟着十几名身份不低的高手护卫。小小帐篷里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霎时显得拥挤不堪。赵长歌虽戴了人皮面具,无奈这一双眼睛如星空婉转,秋水含情,里面的神采半分掩盖不住,越重光进来后只对住他瞧了一下,便确认无疑。他心知不妙,嘴上却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殿下已有数日未曾会面,小弟着实思念得紧。”
越重光胜券在握,自然不肯再与他虚耗时间玩哑谜,轻笑着摇头,“长歌年方弱冠,便能击退北戎雄师,翻手之间又叫南魏风云色变,此份才情本事堪称天下无双。我素来敬佩长歌的肝胆谋略,不惜许之以半壁江山及同胞亲妹,诚心与你结交,无奈长歌却如此相待,真真寒了重光的一片痴心。”
他是何等模样之人,赵长歌心中一清二楚,此时敢当面摊牌,必定已布好了天罗地网,不由微皱双眉。越重光又笑,“此处简陋,长歌万金之躯,怎能这般委屈,不如移驾到山上与我共居一室可好?”话音刚落,他身后闪出两人,四只手掌齐齐擒向赵长歌肩头。长歌冷笑,依然端坐不动,右手并指连点数下,那两人便一脸痛苦地向后倒退。只是他虽轻松逼退敌手,自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越重光知道他身上“情彀”之毒已开始发作,笑得愈加欢畅。殷勤问道:“长歌身子似乎不大妥当,让我为你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赵长歌正要回答,咳了一声,竟然带出一口血来。重光太子走上几步,一把抓住他手腕,察觉脉象紊乱微弱,几乎探不出真气。长歌自己也惊觉不对,心中大为惶恐。当对方施展擒拿手时他本想反制,无奈体内经络剧痛竟提不起内力来。他右手被制,左手立刻使出拈花指,去点对方胸口大穴。越重光见他单掌结莲花手印,中指与无名指略略弯曲,姿势曼妙不可言传,真不愧佛手拈花之名。这一招虽博大精深,可惜却无丝毫内力相辅,越重光毫不费力又将他左手制住。
长歌用力挣了两次,觉得身体疼痛难当,丹田却空空如也,已心知肚明。阴沉着脸说:“太子殿下用的好下属,使的好计谋,小弟佩服。”越重光闻言顿感得意非常,笑道:“你我情深意厚,日后长歌留在我身边,自然无人能欺负了你,这武功不要也罢。”说完伸指毫不容情地连点数个穴位,又脱下自己的披风将他头面身子一齐裹住,转身说:“小心送到我房里去。”手下心腹连忙要接过去,他却忽又缩手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天色将晚,窗外明月初升,撒下一片淡淡的银光。赵长歌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床幄的流苏,越重光则坐在床边仔细把玩着他的手指。在南魏时,他便觉得这双手滋味无穷,如今人已被拘住了,哪里还会有所顾忌。调笑说:“这手比女孩子还要纤细好看,最适合调调胭脂,抚抚琴弦,拿来舞刀弄枪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赵长歌闭目不理。越重光附身下去,贴在他耳边笑道:“再有片刻,我的四千精锐人马便要冲进神宫里来了。羽林军只有两千人,又都是些不中用的贵胄子弟,根本不是我对手。这西越皇帝宝座我是要定了!”长歌心头一惊,面上却不动分毫,轻蔑地说,“那小弟倒要恭喜太子殿下大事可期了!只不过,此地人多口杂,除非太子决意将神山上所有人等都杀掉灭口,否则西越官民是无论如何不会向一个弑君杀嫡的凶手俯首称臣。殿下辛苦忙碌一场,怕只怕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吧。”
“你不信?”越重光歪头看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赵长歌,眼角眉梢都凝结着无比得意之色,“今夜焰火台要放烟火,我早已埋伏下刺客待烟花腾空后便趁乱行刺皇帝。到时候我的人马就会一拥而上,拿下你的宝贝小峰和那几个老顽固,再把弑君篡权,勾结外族的罪名推到他们头上去。长歌既落在我手上,重峰又是你从小拣回去养大的,他就算有一千张嘴也分辨不清。何况我听说他对你有情,为了救你,只怕不需多费事他就会把罪名全都认了下来。这个计划,长歌以为如何?”
赵长歌紧咬下唇不答。越重光善察,见他目光坚毅,似另有所持,又笑道:“你指望那三万近卫军来救驾吗?只可惜,他们现下还在数百里之外的北巢大营中睡觉哩!”长歌没想到己方的计划他早已全盘知晓,顿时惨然变色。越重光瞧他慌乱失态,心中十分自得,却故意轻叹一声,用似乎有些怜惜,又似乎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长歌是聪明人,本不应该弃我而就他人的。不过你放心,我不舍得叫你死,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说着手已慢慢伸入他衣内,轻抚那瘦窄窄的腰肢,只觉那里肌肉坚实光滑,触手细致,弹性极佳,锦缎不如其柔,柳条不如其韧,竟似有魔力一般,叫他盘桓不忍离去。
赵长歌大怒,无奈全身穴道被制,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如出言谩骂,只会替自己招来更大的羞辱。越重光见他气得满脸通红,颤抖不止,心下越加畅快淋漓,任你聪明百变,到底还是落在我手里了。美食当前,此刻若非大事在即不敢轻忽了,必要好好享用一番才是。西越盛产美貌佳人,他平生见过的美人多如牛毛,能当得起“绝色”二字的也并非没有,只是相处的时间长了便会觉得索然无趣,唯独眼前这人文才武略都不在自己之下,能给他带来极致的驾驭快感。想到这里不由心情激荡,戏谑地在对方身上拧了一把,说道:“今夜大事一了,我必来此与长歌叙旧长谈,可不要不等我就睡了。”语毕,大笑着出门。
第四十二章
圆月东升,皎洁无垢。神山焰火台前,越公虬裹着厚厚的毛裘,坐在软榻上望向自己三个儿子。长子重光,次子重遥,还有最近才回到西越的重峰,他年龄最小,却是自己唯一的嫡子。西越王冲龄践祚,在位多年,早已不复青壮时叱咤风云的英姿了,近些年来更是身体日渐衰老枯朽,自知时日无多,便有意将王位传给皇子。这三个皇子中越重光最具才干魄力,又正当年,若不是庶出的话,实是继承大位的最佳人选。于是对着他招招手,微笑着说:“朕老了,今年这头一响花炮就由太子代劳吧。”
语出,顿时一片哗然。这焰火乃是敬献给圣月之神的祭礼。按西越旧例,除非国君已不良于行,这头一响必须由一国之主亲自燃放,以示恭敬。越公虬虽在病中,但走几步路,点个花炮的力气还是有的。再说自从嫡皇子还朝后,朝中亲贵都以为越重光的储君之位迟早难保,更不曾想到西越王会在祭祀圣月这等大事上给予他如此恩遇。难道说越公虬竟打算破除西越王朝数百年来立下的规矩,将王位传给庶出的长子?越重光自己也很意外,身子不由得一凛,旋即又换上了个恭顺谦和的面孔说:“儿臣遵旨。”
礼乐幽幽,越重光端正架子,一步一顿地向前行进。虚怀缩在人群中偷眼看他主子,只见重光太子脸色阴晴不定,似有所动摇。说实话皇帝待他一向是不错的,即便在明知新皇后一族蒙冤乃他指使人暗中设计陷害后,也没有拿他问罪,反而在三公及外戚党联手排挤他时,突然下诏立他为储君。焰火台上早已树起了数百个大小不一的银架,分别用五彩丝带做装饰,顶端则立着各种各样的烟花火筒,甚为壮观。青铜礼钟连响了九声后仪式开始,有一队小监手持灯帽将周围的烛火油灯全数熄灭,只在焰火台入口处点燃两只盛满牛油的大铜盆,台上光线暗淡,使整个仪式都蒙上了几分神秘色彩。越重光站在焰火架前,因手中持着巨大火把,倒将他立身的方寸之地照得通明。
按原定计划,第一响花炮乃是行动开始的暗号,松柏常青四将见到烟花升入夜空便即刻率领部下阻断道路,包围神山,悄悄逼近焰火台。第二步,剩下的花炮稍后都会被负责礼仪的神官们一一点燃,趁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五彩绚烂的烟花上,隐身于西越王随从中的杀手便伺机动手,刺杀越公虬。一旦得手,必定大乱,第三步计划就可顺利实施。越重光会抢先当众指责自己的弟弟弑君篡权,然后凭其储君身份下令招来东宫亲卫军。到时候,四千死士冲上焰火台,待擒下越重光及其他数位朝中元老重臣后,他便可稳操胜券。至于越公虬带来的两千羽林军,他们也早有安排。良无善于用毒,已在军营饮水中下了剧毒断肠。死人是无法开口说话的,事后将罪名一并归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