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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归家去,月下有女俏无边诶~~~”四周草长鹰飞,但闻其声不见其人。两人顿感抒怀,又放马疾驰了半日,眼前正是一片丰茂的大好草场。猛听得身旁猎角声大作,十几匹北戎战马从高处向他们跑来,紧接着远处密草丛中跃出两只斑纹巨虎,想是被追猎得急了,咆哮几声,居然冲着赵段二人直扑过来。
段子堇连忙抽箭搭弓,长歌却笑着拦住了,“别扫了人家的兴致。”话音未落,北戎人群里突出一骑,马上之人身高臂长,张手一箭,那凌厉白羽正中虎额,巨虎负痛大吼,踉跄倒地。另一只见势不好,掉头又向西面逃窜。北戎众人呼喝着,拍马就追,先前射虎之人倒停下不动了,回头向赵长歌招手,正是北戎皇帝萧拓。
长歌下马,朝他走去。萧拓凝神看他,阳光照耀在来人如玉般光洁的面庞上,略显得有些苍白,眉目间却自有一股清绝傲岸之意,唇角微挑,似看透凡人世情,衣袂飘飘,站在风中直如天外飞仙。赵长歌从前虽然习武,到底缺少生死磨砺,如今一番悍勇锐气,俱化作了雄浑内蕴,自周身散发出来,气韵越看越像那人。萧拓隐隐觉得自己不对劲,老是忍不住拿两人来比较,其实逝者已矣,任谁也无能为力。他一味胡思乱想,不觉赵长歌已走到了近前,于是也跳下马来。萧拓一身劲装,未着大氅,手里持弓如山岳般屹立,又有一只死虎倒伏脚下,气势实在是威风八面,扛鼎拔山。他抢先开口说道:“长歌好计谋,这样就把西越掌握在手心里了。”
赵长歌哑然失笑,他与越重峰之间原非利益交换,只是其中缘由说出来外人也未必会信,故懒得辩解。萧拓不喜虚套,把手上的大弓在马鞍上挂好,就直奔主题而去,“你要我出力夹击南魏,许给我什么好处?”
长歌假意叹气,拱手说:“好处没有,麻烦一堆,陛下可会因此退缩?”
萧拓瞪眼道:“又来这一招,我可不会中你奸计!”
“唉~~~”赵长歌貌似忧心,“南魏兵多将广,当权者只要善用一、两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即便西越北戎联手,以倾国之力来攻,也未必能成事。”
虽明知道这家伙在激将,萧拓还是忍不住接口道:“南人软弱,哪里及得上我北戎勇士以一当十!况南魏地势平坦,除了雁门关依仗天险,易守难攻之外,其余都是平原,最适合北戎骑兵进袭。哼!入关后只要有精兵二十万,不!十万人足矣!我只要十万精兵,七年内定可扫荡中原。”这倒不是吹牛,他手下铁甲军乃是各国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虎狼之师。这些人嗜杀成性,一旦上阵,常常是左擒生虏右挟人头,真可谓当者披靡。
赵长歌轻撇嘴角,笑而不语。萧拓见状十分不满,怒道:“你不信!?”
“岂敢!”赵长歌傲然回答,“不过嘛,我想跟陛下打个赌。如有北戎五万铁甲军相助,只要三年,便可扳倒南魏皇帝!如何?”
“竖子可恶!”萧拓自觉被他小觑,顿时满腔怒火,“你好大的口气!好!我便借你精兵五万,看你有何手段偷天换日!”
赵长歌振衣长笑,竖起手掌,萧拓毫不犹豫地与之三击为誓。一旁的段子堇看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北戎皇帝面色一变,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这个狡猾少年要的就是借兵,可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黑着脸问:“要是你做不到呢?”
赵长歌浅笑盈盈,目光中露出一丝不常见的痞气,“但凭陛下处置。”等于没说。故人之子,萧拓怎忍心伤他!这个暗亏吃得大发了,北戎皇帝鼻子里哼哼有声,好半响才平复下怒火来,说:“你需要兵马,却又怕我染指南魏,嘿嘿!这个算盘打得好精怪!”
“陛下此言可是有心要长歌报答?”赵长歌略微沉吟道,“陛下富有四海,世间俗物想必不入法眼,我等何不效法古人。赵氏日后如与北戎有利害冲突,定当先行退避三舍,再图周旋。”
萧拓锐利双目眯成了一条线。敢在他面前用这种口气说话,当世再无第二个人,此人日后必能傲视寰宇,称霸天下。想归想,心里却无一点杀机升起,反而有些莫名的骄傲。这情形让萧拓觉得古怪,忍不住在心底对自己大力地摇头。他当年曾有过邀赵清华一同草原纵马的念头,只可惜后来命运蹉跎,终未能如愿。此时瞧了瞧赵长歌的坐骑。嗯!好一匹青花玉龙,龙背象颈,骨竦筋高,同自己□的乌锥踏雪相比毫不逊色。于是一指远处小山,问道:“敢与我比试吗?”
赵长歌一笑应战。两匹神驹好胜心强,不待主人鞭策,已四蹄翻飞,冲了出去。青花玉龙四体修长,胜在身体轻快步子大,乌锥踏雪却是耐力更佳。于是各自如离弦之箭,越跑越快,马尾在风中骄傲地扬起,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第四十七章
从雁门关出来,赵长歌带着段子堇赶去淮扬。赵月比他们俩先走了有一个半月,已在平阳县内等候。平阳县地处浙南,界山濒海,一条不大不小的鳌江横贯全境。这里水陆通途,自古就有两浙咽喉、八闽唇齿之称。世人都知道,一条运河连通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水利最富。沿河在水上讨生活的人为求温饱,不受官府暴徒欺凌,渐渐聚众成帮,大大小小共有一百三十六家,而统领这些帮派的老大被人尊称为河运总瓢把子。但凡是水上人家,别说是官了,就是皇帝下旨也未必算数,一切都得听总瓢把子的号令,而河运总舵就设在离平阳不远的十二连环坞。
原来的河运总瓢把子失踪多年,水上豪杰群龙无首,相互火并斗殴之事也时有发生。三江帮帮主龙五洋和几位同样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就提议召开河运大会,推举新首领。赵长歌此行就是为了这个事关重大,能控制天下水运的总舵之位。他们到达平阳县城时,离会期尚有三天,城内已到处是跨刀佩剑的江湖人士,幸好天通楼在此地也有秘密据点,否则二人连食宿都成问题。
旁晚,夕阳正将余晖一缕一缕地收尽,远处的楼阁近处的花树也渐次朦胧起来。幽静小院里,赵长歌看完赵月呈上来的密报,一边踱步一边暗暗摇头。元瑾到底还是忍不住亲自入蜀去找了信王,这令他忧心不安。元璎的性子他很清楚,五皇子此行必定受挫,一旦他回京向皇帝禀明,依绍帝的脾气决不肯就此罢手,只怕信王会有些麻烦。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取出元璎托人传给他的那封短信来看,这信笺大半年来不知被他反反复复看过了多少遍,叠痕已深。“昨夜东风响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其中惆怅无言可表,每看一次便又多了一分。
俗话说北地胭脂,江南金粉,平阳虽小亦是处处繁花似锦。县城里排第一的酒楼当数“得意楼”,粉墙绿瓦,雕栏画槛,自带着一股子才子雅士们钟爱无比的旖旎味道。天见黑了,楼中点起十八盏亮丽大宫灯,映得人人满面红光。赵长歌早就想尝尝这里最著名的荷花鲈鱼羹,于是邀了赵月,两人易容改扮完毕一同前去。还没走进店门,小二就赶紧跑出来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相似,“两位客官,对不住啊,小店里面没座了。”
长歌略有些失望,正打算掉头回去,忽有几个鲜衣怒马的江湖子弟一齐在“得意楼”前收紧缰绳,身手敏捷地跳下马来。店小二一见来人立刻满脸堆欢地说:“龙少爷,请,各位楼上请!”
赵月马上就不乐意了,“他们比我们来得还晚,怎么就有座位了?”
那小二弯腰讪笑道:“客官,这几位是龙少爷今天请的客人,龙家在咱小店里是常年包了雅间的呀。”他们正在说话,那群人里头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转过脸来,打量起两人,瞥见赵月袖子上用银线绣了七只鱼鹰,立时笑着邀请他,“兄台也是来参加河运总舵大会的吗?在下龙飞,兄台如不嫌弃,请容我一尽地主之谊可好!”
天通楼利用钱江船帮秘密控制着富春江和钱塘江的码头船运,赵月这次来平阳用的身份就是钱江船帮少主肖仁,赵长歌倒成了他的随从属下。听见对方自报家门,赵月心中微微一动。这个龙飞不是别人,正是运河上最大最强的三江帮帮主龙五洋的独子,江湖上人称游龙九少。龙老爷子先后生下了八个女儿,临老才得弄璋,对他自是疼爱到骨子里去。
赵月眼珠一转,拱手谢道:“九少大名,小弟如雷贯耳,如此便厚颜叨扰了!”龙飞大喜,殷勤拉住赵月上楼,不顾对方百般推辞,执意请他坐了首席。赵长歌身为下属,就只有站在主人背后,端茶递水的份了,这滋味倒也特别。其余众人纷纷入席,一俟坐定,龙飞便为赵月一一热情介绍,都是名列河运一百三十六家中的少年子弟,多与赵月岁数相仿。九少请客,自然不会叫人失望。酒是五十年的陈酿女儿红,更有二八芳龄的女郎斟酒助兴。一干人等三杯下肚,便混得熟悉无比,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赵长歌微微诧异。与会群豪不远千里来到平阳,自然是人人都想当尊主的,相见之下,岂会有好意。尤其是这些出身江湖的少主,个个桀骜不逊,眼高于顶,龙飞却能与他们把臂言欢,将他们笼络在自己身边,之前花费的功夫必定不小,可见其人野心勃勃。他正想着,今日的主菜荷花鲈鱼羹已端上了桌,果然名不虚传,四溢的奇香,引得人人食指大动。只见双鱼白瓷大碗中汤汁碧绿沁心,是选初夏时就小心窖藏起来的青荷叶熬成的,再不惜工本的用八山珍八海味四走兽四飞禽的精华部分来勾兑鲜香,单是做汤这一项就得花好些时辰。鳌江上游出产的鲈鱼肉质最佳,选不大不小刚好一斤半的数十条,去头去尾,只用鱼腹这一小段。细嫩雪白的鱼肉被削成几近透明的薄片,不蒸不煮,直接放入烧滚起锅后的汤里,让生鱼肉被鲜汤慢慢地温熟,最后撒上几片清香粉红的荷花瓣,这一道荷花鲈鱼羹就成了。龙飞笑道:“平阳虽是小地方,但这一碗鲈鱼羹据说共有三十六道工序,乃是此地一绝,各位定要尝尝。”
众人一起动手,大快朵颐。长歌站在赵月身后瞧他夹了一筷又一筷子心中好不郁闷,看得见吃不到,今天真是亏大了。这时忽然有人在雅间门外柔声说:“九少,这妙绝天下的鲈鱼怎不等我来就吃完了。”那人的声音明朗纯净,如雨后青天,十分悦耳。赵长歌却是如置身于雪山冰窟,整个人瞬间都僵硬了。那说话的居然竟是元玮,他此生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面前。
龙飞大笑起身,亲亲热热地拉了元玮的手进来说:“来,来!我给各位介绍个好朋友。这位是从越州来的方明峪方公子,名震大江南北的峪记,就是他家的商号。”
四下顿时一片惊叹之声。南魏有四大财阀,李陈君肖。山西李家,靠开钱庄起家,分号多达上百,位居第一。江南陈家,当今太子的母族,累世经营,占了次席。越州君家本就是豪绅,借了女儿惠妃之力为皇家采买宫廷事物,风头本已渐渐力压了前两家。只可惜后来因君家大少打死了御史,连累合族被流放,就此彻底败落了。君家留下的空缺不知怎的被商场上原先名不见经传的方氏掌握,两年下来,这峪记居然也坐稳了第三。秦岭肖家,旗下生意众多,几乎无所不包,只因主人身份成迷,从无一人知晓其真实面目,故在四大商号中敬陪末座,论实力倒也未必输给其他三家。
生意人南来北往,少不得要和船帮打交道,雇请他们运送货物钱粮。这峪记自然是其中出手最阔绰的大主顾之一,在座这些人见到明峪公子,脸上那亲热表情确也是真心实意。赵月的脸色一开始比赵长歌还要难看,幸好两人都用药物遮盖住了本来面目,才不至于当场露馅。当众人纷纷与这位方明峪见礼时,他也站起身,笑吟吟将首席让出来。方公子一副世家子弟温良谦恭的做派,连连推辞道:“不可,不可!在下贸然闯入,搅了各位的雅兴已是不该,怎敢再坐首席。”
这儒雅清贵的浊世翩翩佳公子立时赢得众人激赏,在一致公推与不断谦让中,被请到上首入座。赵月心中冷笑,“哼!哼!如果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只怕我也会为他这份风度所折服,进而结交为友,却哪里知道其实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赵长歌自打元玮露面后就一点一点悄悄地往后退,整个人差不多都要缩到屏风后头去了。元玮的样子变化不大,以前在京城时,他要人前人后装良善厚道,总是一副木讷老实的表情,服饰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