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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翼下,怕还是青莲生前,私下告诉你与元玮秘密联络的方法,为姐姐留下一条后路的吧。青莲如此有情有义,姐姐可不要一时糊涂,自误了。”
“连这个你都知道了~~”碧雪并非懦弱无胆之人,只是这对手太强,叫她没有丝毫反手余地。赵月瞧她这幅模样,知道是稳操胜券了,赶紧再添上一把柴,“姐姐放心。此处上不着天,下不挨地,今日之事只在你我,外人无法得知。只要姐姐告诉我一句实话,我嘛,必定不会食言。”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样?”碧雪叹息一声,低下了头颅。
赵长歌听完赵月的回禀,摇头说:“他还是这样毒辣,无所不用其极。”
“咱们怎么办?”赵月问。他们原先是想利用赵长歌卓绝的武功来力压群雄,夺标称王。元玮出了这么条一网打尽的毒计,此事已不可行。赵长歌略一转念,便展颜笑了,“让他去耍吧!等他自以为成功之际,咱们就把他真实身份往浙江府里一捅,再把他与蓝桥的关系透露给水帮~~”
赵月顿时乐得打跌,拍手连说:“正是,正是!那王大人是五皇子的亲戚,又最爱奉上,必定带足人马来抓他!哈!到时候咱们就成了揭破歹人毒计,解救河运水帮的大英雄了,咱们也可拣个现成总舵主当当。一举两得!哈哈!哈哈哈!”他想到元玮要遭报应,于是笑得十分畅意。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段子堇忽然说话了,“这样的话,那些河运帮派岂不是成了无辜炮灰?好歹也是数百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在家中期盼归来!”
赵月立时就笑不出来了。长歌朝段子堇看了两眼,没有回答,阴谋诡计害人非他本意,却往往不得不权从。今日被段子堇一说,才忽然惊觉原来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冷酷无情了。这一潭脏水,沾身便不容你再清白无辜。于是叹气道:“阿月,这样吧,你辛苦一趟,连夜赶到~~”
十二连环坞的正堂有六楹之大,就是一两百人坐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局促。水帮人家中都供了主神龙王爷,总舵也不例外。神龛金饰木雕,极尽藻饰。四壁墙上装了无数火把油灯,夜里如果一齐点亮,可照得如同白昼。堂前有一大块空地,足足十亩有余,搭上彩棚,可供级别较低的帮众们歇息。这正堂自从三年前总舵主失踪后便一直闲置,经龙家一番细心修缮打点,又回复了往日的威严肃穆。
清晨,便有江湖豪客陆续到来。三江帮算是地头蛇,又是大会发起人之一,自然得肩负起接待职责。十二连环坞沿途道路俱都打扫干净,每过数里,便有几名弟子备了茶水点心,迎接宾客,足见龙五洋这次准备得甚是周到精心。中午,河运总舵内群豪聚会,英贤毕至。按惯例,第一天是不议事的,大家相互叙旧,好吃好喝他一整天。第二日才正式开堂聚义,由最德高望重的五位长老主持。至于总舵主之位,或公推或比武,总之是要选出一位大家都心服的人来担任才算完。前任总舵主离奇失踪,如今十二连环坞里最得人望的便是三江帮帮主龙五洋、金水社魁首杜阎王和神鹰帮帮主姫春。姫春年纪大了,争名夺利的心也淡了许多,杜阎王脾气太躁,怕他的人比敬他的人多得多,故龙家想上位赢面至少有六成。
龙飞一面忙着照应全场,一面不动声色的在人群中搜寻“肖仁”和“方明峪”。这两人,一个早上露过脸之后便说要去寻艳无双聊天,独自走了,晌午还未归。另一个自打画舫一别后就没有再见过,连他那个使折铁宝剑的随从也不知所踪。龙飞不由心中奇怪,难道说是父亲多虑了,钱江船帮的少主根本无意争夺总舵主之位。
酒席正热闹间,突见数个流星直冲上天,接着警讯不断,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海螺声。众人登时停杯不饮,起身张望。龙五洋赶紧命人打探。过不多时,两名在十二连环坞外围禁戒的汉子满脸是血的奔进堂来,向龙五洋禀报:“水师提督蓝桥带了五千官兵,近百条大船,包围总舵,说咱们是水匪,限令在半个时辰内投降,不投降便动手全部剿灭。”
这下可炸了锅。河运水帮虽非横行匪类,但一干人聚众闹事,持械火拼却是常有的。今日在场之人几乎人人身上都有血案,只不过往日官府对他们睁一眼闭一眼,不到事情闹大发了绝不干涉。如果被官府擒获,再按上个匪名,必定个个难以翻身。不但自己身家性命不保,还要连累家人帮众受罪。龙五洋和其他几位长者面面相觑,各自惊得唇青齿白。放软吧,这位蓝提督是有名的疾恶如仇,又怎肯放过眼下这份大功。硬拼吧,十二连环坞中人手不足一千,五千训练有素的官府正牌水师,只消二个时辰便能攻陷总舵。这下当如何是好!
正堂外已有零星的喊杀声传来,想是有帮众受不了官兵咄咄逼人,与之发生了冲突。众人彷徨无计时,一条人影突破重围,如巨鹰般飞入,官兵忙向那人射箭,都他用袖风扇落。那人几乎足不点地,两个起落已进入十二连环坞正堂。朝众人拱手道:“各位前辈莫惊,救星已快到了。我家少主命小人先行一步,给各位报个讯。”
这人长相平庸,周身上下不见一丝出奇之处,若不是方才他显了一手极高明的轻功,怕是就算嘶声力竭,这满堂喧嚣中也不会有人理睬。于是众人纷纷挤到他身前争着追问,“你家少主是谁,你又是哪一位,外头怎么样啦?”
别人不认得他,龙飞却是心中一颤,来人正是易容改扮后的赵长歌。龙五洋挥手止住众人哄乱之声,自己上前两步,沉声问道:“此事还有还转余地?”
“我家少主乃钱江船帮肖仁,他窥得官兵毒计,已想出了解救大伙的好主意,片刻便到。各位前辈请稍安勿躁,约束手下,不要与水师拼斗,无谓死伤。”赵长歌稳稳回答。他泰然自若的神情果然有安抚作用,大堂中立时安静了许多。龙五洋老辣练达,与几位德高望重之人稍稍商议之后便派了两名性子稳重,能言善辩之人去求见蓝桥,先稳住对方,拖延一些时间再说。
龙飞心中紧张,凑到赵长歌跟前悄悄问:“肖贤弟真有把握?”
“请九少放心,再有片刻即见分晓。”赵长歌并不多言。但龙飞不知为什么却打心底愿意相信,这人身上自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存在。
蓝桥本意就是要替元玮铲除这一百三十六家河运帮会,所谓投降云云不过是个姿态,如今对方派人来商谈反倒把他僵死了,一时进退不得。元玮人就躲在蓝桥的旗舰上,听他禀报后便觉得此事有蹊跷,忙命人再去打探。不等下属来报,远处已传来净道的官锣声。元玮一愣,赶紧等高远望,官道上明晃晃的仪仗旌旗,马蹄踏踏,车驾如簇,这支队伍差不多有四、五百人,摆成长蛇阵,迤迤逦逦朝这边走来。落轿后,安康侯家的小公子傅达祖施施然踩着轿凳下来,嬉皮笑脸地问:“这许多人在一块儿操练什么呢,莫不是为迎接本侯来的?”
蓝桥知道有些不妙,这傅达祖是半月前领着皇命来江南视察水务河运的,一路上尽吃喝玩乐,也不管事,怎么倒把他给惊动了。他心里惊疑不定,赶紧上前回答:“禀侯爷,卑职是水师提督蓝桥。昨日得到密报,说有刁民悍匪聚集在此意图不轨,正准备率部缉拿。”
“刁民?悍匪?在哪里,在哪里?不会正巧是在本侯要去的十二连环坞吧?”傅达祖摇动手中折扇,一副花花公子满不在乎的做派。见无人搭理,又咋咋呼呼地拉住蓝桥说:“圣上命本侯来视察江南河运。唉,这一看啊,堤防要修,河道也早该清淤疏浚啦,可朝廷如今一时拿不出这许多银子,本侯正为此犯难。昨天一大早有人求见,说圣上体恤百姓,君恩浩荡,无远弗届,水帮一百三十家感激涕零,愿以一己微末之力上报天恩。今日便要在十二连环坞聚首,商议献银修缮河道之事,特请本侯来主持。哈哈!哈哈!本侯已将此事写成条陈,飞报圣上,陛下获知江南百姓如此拥戴朝廷必定欢喜得紧啊!”
蓝桥一听顿时愣住了。他调动兵马要剿匪,用得便是“背法聚众”这一罪名,如今被傅达祖三言两语说成了为朝廷分忧解难,还已上报了绍帝,原定计划便不可能再继续实施。傅达祖见震慑住了他,再不废话,端足钦差大人的官架子,一步三摇地朝十二连环坞里走去。龙五洋带领众人已迎出正堂大门,列队行礼。
蓝提督无奈,只好回船去找元玮,问:“怎么办?”
“凉拌!”元玮瞅着紧跟在傅达祖身后的“肖仁”,气得牙根发痒。强压着心头怒火说:“事不可为了,收队吧!”
河运水帮本以为今日人人必死无疑,却被“肖仁”施此妙计轻巧化解危机,俱都感激涕零。三江帮带头捐了十万两白银,其他各家也有不少奉献,傅大钦差满口赞扬,云山雾罩地胡诌几句,高高兴兴回去了。走过赵长歌身边时,朝他挤挤眼睛。
待闲杂人等都走干净了。龙五洋和杜阎王、姫春等人相互对视一下,忽然领着所有帮众朝赵月跪下,齐声说:“多谢肖公子救命大恩。”论辈分“肖仁”是他们的子侄,他们不称贤侄,却用公子二字,其实是已明白此人身份绝不可能只是一位船帮少主那么简单。河运帮会人数虽然众多,但经过今日大难,主事之人都已明白十二连环坞若无后援,尤其是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后援,还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这位“肖仁”有如此回天之力,实在是担任总舵主的最佳人选。
第五十一章
元玮败走十二连环坞,越想越不忿,到底是何方圣神搅了他的一局好棋。等戚舻将“肖仁”已继任为河运总舵主的消息带回来时,内室里满地碎片,一屋子的狼藉。戚舻跟在他身后,神色闪烁,欲言又止。元玮问:“有事?”
“嗯,这个嘛。”戚舻斟酌半饷,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潜入河运总舵后远远瞧见一个人,和那肖仁在一起,嗯,那人背影嘛,眼熟得紧。”
元玮霍然转头,两眼死盯着他不放。戚舻一横心,干脆直说了,“应该就是赵家那个小畜生!”他一向视赵长歌为家族血仇,提到他时必定咬牙切齿。
元玮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旁人也许不能探知他与蓝桥的关系,却一定瞒不过赵长歌,此事若被揭破,峪记的货物今后就休想再走水路。他急问道:“十二连环坞那里知道咱们的事了吗?他可说了?”
“似乎还没有。咱们派在九少身边的人回报,此事起因他们只说是蓝桥贪功,十二连环坞打算大开香堂,找个兄弟替大伙报仇出气,其他的一概没有提。”戚舻回答。
元玮闻言,脸色变了数次,先是白了又青,最后慢慢浮起一片绯红。他心里很清楚,赵长歌虽恨他无情,可还是不愿意逼死了他。想到这里,一颗铁心居然也微微酸软了。他得知赵长歌在西越替越重峰夺位成功时,曾气得暴跳如雷,砸了满屋子的古董摆件。此时明白他对自己尚有余情,竟然有些自得,以至于按捺不住,脸上喜动颜色。
这时,廊下的那只鹦鹉忽然开口叫唤,“小玮,小玮!”他饿了许久,不见主人喂食,终于忍耐不住。元玮眉毛一动,走到鸟架前逗弄它,那价值千金的红嘴绿玉连忙跳过来轻啄他的手指,又是讨好又是撒娇。他抚摸了一会儿,突然抽出长剑将大鹦鹉劈成两半。鲜血溅了戚舻一头一脸,吓得他动都不敢动。元玮唇边也沾上了几滴,他伸出舌头舔舔,轻轻笑了,似极为喜欢这带着铁锈味的鹦鹉血。转头对戚舻说:“明儿再买只一模一样的来。”
戚舻骇然,不敢多言,答应着退下。元玮瞧他这副模样,知他误会了,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这鹦鹉多嘴,绝不能叫长歌看见了。”
在元玮看来赵长歌之所以待他特别,百般忍让迁就,全是因为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他吸引到难以自拔。当年皇宫里一块儿读书的皇子们外加一大群侍读的贵胄子弟,个个都很出色,可哪一个的风头也压不过聪明绝顶、艳丽如画的赵家小王爷,于是人人讨好他奉承他钦慕他。一方面因为长歌是赵家独孙太后宠儿,连皇子都不敢得罪他,另一方面他也确确实实有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资本。可长歌待他们却是既不冷淡也不热络,始终保持着适度的距离。旁人也许被他热情友善的表象所迷惑,看不出究竟来,敏感的元玮却很清楚他那份从心底里发出的疏离,于是更认定自己料想的不错。人性也确实往往如此,轻易得到的,弃如敝履,不晓得珍惜,求之不得的,抓心挠肝、千方百计追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