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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长歌的意思是~~”
“雷霆雨露皆是隆恩,长歌身为臣下,不敢对陛下心存怨恨。那年在鹰愁涧上微臣差点死于非命,幸好老天搭救,才得以偷生。微臣好歹也是位列九卿的太常寺主事之人,如今这身子骨既然已无碍了,便该重新入仕,为国出力才对。”
“你要官复原职?”元瑾听得傻愣愣的。他方才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之以理,外加威胁恐吓,希望以天下悠悠众口来喝退对方篡权之心,没想到赵长歌居然来这一手,倒叫他瞠目结舌了。赵家肯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是天大好事,只是这也答应的太容易太爽快了吧!
“正是!还有一事,微臣祖父已逝世,按例,这武威王也该由我继承才对。”赵长歌瞧他一脸惊骇,心中暗暗好笑。他又说:“我已将文书写好,正巧殿下路过平阳,就烦劳殿下代为上呈皇帝陛下吧。”
元瑾被他弄得一脑袋浆糊,不知这心机百变诡异的赵长歌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接过折子一看,还真是这么写的,字字卑微,语气谦恭。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赵长歌已然起身,拍了拍呆滞的元瑾,大笑着离开竹棚。元瑾一时坐蜡了。不答应他返京吧,于情于理不合,赵家只怕立时要反,天下百姓也必定会认为朝廷薄待了有功之臣。允许吧,这赵长歌岂是好相与的人!他既然敢回京,回到绍帝眼皮底下,必定已做了周详谨慎的安排,一旦入朝不知会掀起怎么样的惊涛巨浪。元瑾想到这里,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第五十四章
西越皇宫里,越重峰正与三公内廷议事。司空明致、玄浩德和雅寄生三人轮流上前启奏,或请他裁决,或禀明详情。重峰听了一上午,已有些疲累,便朝窗外望望。朝堂重地,院子里阒静无人,侍卫们大气不敢出地守在门外,一点生息都没有。赵长歌走了许久,半年之期将近,却至今未有音讯传来,想到这里一丝郁郁不知不觉已在眉宇间显露。玄浩德看在眼里,躬身说:“陛下累了,要不明天再议吧。”
重峰立时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不妨事,请太傅继续。”他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免了全国盐税。西越缺盐,不得不耗费大量银钱向南魏购买,因此盐价昂贵,贫苦之家往往数月淡食。此举虽可谓功德无量,但这样一来朝廷每年便少了许多进账,难免有些捉襟见肘。玄浩德的意思是建议“清田”。但凡皇亲国戚手中都有朝廷赏赐下来的“皇田”,“皇田”不须纳税,便有大户田庄趁机结对挂名,借此逃避赋税。不如派人清丈勋臣贵戚们的土地,多出来的田地必须一体缴税,这一来既可增加国家财富,又可打压一下豪强富绅的气焰,于国于民都大有益处。不单是玄浩德,其他两位重臣也都是这个意思,重峰觉得此事可行,便点头允了。
接着是雅寄生再次请求下旨选妃。皇帝登基后,照例要立后封妃,充实后宫。尤其是新皇在西越根基尚浅,以此为手段笼络人心非常有必要。重峰脸上发烧,支支吾吾不肯答应,反要他们将后宫原有的宫女再裁撤掉一些。三公不明就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样劝进。年轻的皇帝体恤民情,简放宫女,使骨肉得以团聚,本是为人君主的美德,总不能逼他沉湎酒色荒淫无度吧。选妃之事便被无限期推后,三公无奈之下只好暂时作罢,背地里却暗暗摇头,鱼水之欢本是常情,况皇帝还要负起延绵国祚的责任,这小孩的脸皮未免太薄了吧。
议完了一桩又一桩,政务似乎永远没个头,中午稍稍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还得继续。重峰只觉头晕脑胀,熬到太阳落山总算才完事。回到寝宫里,贴身服侍的宫监侍女们忙送上热手巾和参汤给他解乏。新皇年轻英俊,登基已有半年多,宫中红颜,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渴望着承宠沐恩,攀龙附凤。只可惜皇帝勤政,夜夜手不释卷,从不召人来侍寝,平时同身边女官们说话也总是一本正经,不带半点玩笑的。
晚膳后,重峰照例坐下看书。这时,隐约传来笛声悠扬,那是一曲被人吹奏过千万遍的《闺夜思》。不知是哪宫哪院的女子长夜难眠,便将胸中寂寥尽数揉进这笛子里。轻花入梦,芦苇飞白,月色照亮孤独的身影,这一曲献给离人的千古挽歌,吟唱至今,犹自动人。重峰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这笛声牵引,魂夕而九逝,直飞到了万里之外的南魏。
皇帝心动神驰,面露春色,早有小监偷偷退出,撒丫子飞报总管大太监福佑。福佑本是新皇后玉穹宫内的老人,皇后去世不久,越公虬因思念妻子,便将她宫中所剩之人尽数拨到自己身边,空闲时听他们说说皇后往事,权当是一种慰藉了。重峰归越之后,西越王爱惜幼子,便连升了他两级,命他领着二十几个宫人前去服侍。福佑曾得皇后善待,重峰就是他的小主人,侍候起来自然比旁人尽心一些。如今新皇即位,旧日玉穹宫里的下等小监也终于坐上了内廷总管的位子。
福佑连忙入宫求见,身后带着四名女子,个个态媚容冶,玉质柔肤,袅袅婷婷地走进内殿来,连殿内烛火都为之一亮。皇帝登基半年,却从不肯亲近妇人。福佑以为重峰是嫌她们不够貌美年轻,便急急忙忙把宫中所有女子都筛选了一遍,挑出姿容顶尖的数人,又命女官教会她们种种可人姿态,这才领到重峰面前献宝。他怕皇帝面嫩抹不开,只说是内殿缺人手,特选了几个机灵懂事的到御前来当差。重峰瞧瞧四人,颇觉赏心悦目,便说,“好,那就留下吧。”
福佑大喜,忙说:“还不快谢过陛下。”四女娇声谢恩后,得了总管眼色,一一走到重峰身边或为他端茶倒水,或为他掌灯研磨。其中一人眉目分明,眼下有一点小小红痣,容貌比寻常女子多了些挺拔,长得十分精神。重峰问她:“你叫什么?”
“伊水。”这些女孩子都出身官宦士族,皇帝面前并不太羞涩畏惧。重峰越瞧越觉得她面容与赵长歌有几分相似,自己又实在是寂寞得久了,这一张脸虽只有那人三成神韵,却也聊胜于无,便要她在身边矮凳上坐下,陪着说话。伊水甚是聪慧,言语有趣,逗得重峰时不时发出短促笑声。两人说着说着,伊水趁重峰不注意将矮凳偷偷朝里挪了挪,身子倾斜,几乎偎到他的怀里。
福佑一见,以为皇帝动心,拿眼神暗示其他宫人们悄悄退下去。重峰这才意识到两人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正想打发她走,忽听到窗外有人极轻的笑了一声。月色下,赵长歌立在院中一棵桂花树上,身体随着树枝不断上下晃动。重峰的脸立时就红到了耳朵根子,忙赶走尚不知情的伊水,连周围的侍卫也一并撤了。
“原来小峰喜欢浓眉大眼,双峰特别饱满的女孩子。”长歌穿窗而入,似笑非笑地斜觑着他,只一句话就叫西越新皇手足无措了。重峰其实根本没注意到伊水的身型,可又不能实说是因为她眼眉长得像对方自己才独独留下她的。赵长歌生得太过艳丽,向来不喜别人把他比作妇人,说了实情,只怕麻烦更大。
重峰窘得呐呐不能言语,赵长歌极爱他这幅模样,便想再激他一激。故意叹气道,“唉!想来小峰不愿见到我,亏我为了早些赶回神都来,连日星夜兼程,把马都跑死了。”
“不是,我也很想念~~”重峰忙解释道。他怕长歌误会,急得几乎将心里话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又连忙打住。这下更窘了,脸色又红又亮,连窗外的曼陀罗花都失色了。
“想念我什么?”赵长歌眨眨眼睛问他。向来老成的他难得捉狭一次,偏偏重峰最不经戏耍,脸已红得快要滴血。唉!总不能回答说自己长夜寂寞,甚是想念他炽热怀抱。他正想着,那炽热怀抱已自己走过来了。先是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如点过水面的蜻蜓,不等他细细体会,已如涟漪般消失无痕。他眷恋地看向对方,赵长歌在笑,先是眼角,然后是双唇,最后是眉间,春风过境,无一处不是春情洋溢。长歌也在细细打量他,慢慢凑到他耳朵边叹气说:“唉,又长高了,以后得踮起脚尖才能亲到你。”
这温柔含情的一语,带着和风熏然之意,比别人嘴里说出的最巧妙最殷勤的话还要令人动心。重峰一时百味交织,几个月来为他提心吊胆,即使睡梦也不得安心,这满身疲惫焦虑都似已侵入四肢百骸。如今他好端端的回来了,顿时感觉自己如卧云端,周身软得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了。恍惚中,赵长歌已轻轻抱起了他。
一只手打散了他的发髻,另一只在解衣宽带。重峰仍不想动,安静的趴伏在床上,等待着。赵长歌的手在四处游走,每到一处,掌心下的皮肤便会变成诱人的粉色。重峰爱他入骨,哪里禁得起这般调情,一声难耐的呻吟自紧咬的双唇中溢出后便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比一声更煽情。长歌再次轻吻他的额头,“别急,最好的,你还没试过呢!”说完将真气拧成细丝,送进他下腹的情关。
重峰顿时全身如沸,被撩拨得难以自持,声音也越发压抑不住了。他怕被宫人听到,忙咬住自己一缕头发。赵长歌知他害羞,又觉得两人如此这般好似偷情,便笑着说:“人之情爱,或游龙戏凤,或怜香惜玉,或寻花问柳,或偷鸡摸狗,咱们今儿便是偷鸡摸狗了。既然要偷,便要偷得风雅偷得有趣才好!”
重峰大叫一声,身子抖得像雪天里的麻雀,原来赵长歌说“偷鸡”便真的“偷鸡”,弄得他又痒又麻,几乎要哭出来,于是赶紧求饶。那人还不肯罢休,调笑道:“我还没有摸狗呢!”
“别,别!”重峰才一张口,已被他咬住舌头,拼命吮吸。那人又开始卖力的“摸狗”,直摸得身下之人露出妩媚神情曼妙姿态,白皙健硕的身体在龙床上辗转起伏。殿内烛火通明,并没有使重峰脸上线条变得柔和,反而给分明的轮廓投下几道阴影,越发显得如刀削一般俊美。长歌心中不由感慨。老天爷是在可怜他吗?竟然把这样一个人赐下来给了他。于是满腔柔情,半载相思俱都化做你侬我侬,龙床上双鹤交颈,缠绵不休,直至天明筋疲力尽了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这一夜颠倒不已,重峰次日醒来时觉得身子胀痛,想动一动,却发现被人压得死死的。原来夜里他被索求无度,几次想要睡去,却被赵长歌变着手段弄醒,最后竟是保持着结合姿态便睡着了。他微微一动,赵长歌也醒了,手脚缠绕上来,贪恋着他的体温,不肯放开。重峰又羞又恼,正没处理会时,殿门外传来福佑的声音,“陛下起身了吗?老奴在这里伺候着呢!”说完便要进来掀开帐子。
重峰现在这幅样子怎能让人瞧见,急急说道:“别,别,别过来。”一面手忙脚乱地拉过锦被将自己和赵长歌裹住。福佑老于世故,重峰的慌乱失措自然瞒不过他,人是毕恭毕敬的站住了,眼光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绡帐里隐隐可以看见皇帝身上一丝不挂,仅靠被子掩体,身后有一团事物,瞧着是个人形。福佑嘴角上忍不住浮现一丝微笑,原来陛下不是不通人事,而是心有所属。虽然仅能窥见那人自被角下露出的一头乌亮长发,但既得陛下全心宠爱,想必定是极美丽动人的。只是不知这美人昨夜是怎样瞒过宫中侍卫耳目,进到陛下寝宫里来的,真是啧啧怪事!
他不敢抬头看皇帝通红的面颊,低头躬身说:“陛下连日劳累,今儿便歇息一日吧,老奴去知会大臣们可好?”
“好,好!你去办!”重峰巴不得早些赶他走。赵长歌被他闷在被子里已有些不耐,正用手指摆弄他的要害部位,那还插在谷道里的玩意也渐渐苏醒了,顶得他差点便要放声呻吟。幸好福佑命小监们送了浴桶热水进来后就知趣退走,让皇帝大大送了一口气。赶紧想要摆脱赵长歌的挟制,却被搂住背又重重顶了几下。长歌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吃吃笑了,“小峰,反正要休朝,干嘛着急起身。”
重峰见他一脸痞态,想要开口拒绝,却被赵长歌上下其手弄得哪里还能分神说话。于是,龙床上被翻红浪,登基后一向勤政敬业的西越新皇不但因身体微恙而第一次缺席早朝,此后整个白天都是在寝宫里渡过的,而且还不准任何人觐见。
第五十五章
赵长歌回到西越后像换了个人似的,开朗了,也爱玩闹了。赵月见他终于解开心结,不由替他,更替重峰感到高兴。今早,南魏密报送到,赵长歌阅后放声大笑。元瑾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了,为保元氏江山社稷而费尽心机。只可惜他无识人之明,重用的杨飞和沈剑清皆是赵长歌当年伏下的暗子。棋差一招,他已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