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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只顾看风景,走得极慢,兰大小姐好笑,催他:“那边我已经准备了好马,快些走啦,今后这么长的日子,有什么好景看不够?”
江小湖突然停住脚步,凝眺远处山峦:“今后看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兰大小姐莫名:“你说什么呢?”
江小湖道:“我只想不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因为我知道机关啦,傻子!”兰大小姐嗔道,“心落虽然从小与我不和,但她也没那么坏……”
“不和?我看你们都很好,”江小湖转过脸,看着她的眼睛,“你真想跟我走?”
脸微微红了,兰大小姐没有多想,含糊地“恩”了声。
江小湖却漠然道:“去哪里?”
去哪里?兰大小姐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总之我们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被爹爹他们找到才好。”
“躲起来?”江小湖摇头,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金钗上,“我能躲到哪里?”
兰大小姐也有些黯然,将金钗递给他,苦恼:“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象真没地方去了。”
“难得你们姐妹费心了,”江小湖看着那钗,轻轻叹息,“你知道,爷爷曾说这件宝贝上头有个秘密,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可以救我的命。”
兰大小姐点头:“我知道啊。”
“如今我身陷虎口,宝贝也被你们发现了,老金性命未卜,灵灵也落在了易轻寒手上,”江小湖伸手接过钗看了看,忽又丢还给她,淡淡地笑,“这不正是你们等的机会么,万不得已的时候。”
兰大小姐怔住。
一行人缓缓从树后、山石后、草丛里走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多数都身着黑衣,而当先的两个人,赫然就是兰大老爷与兰心落
。
江小湖并不惊讶,转身看着兰大老爷,笑道:“兰大老爷等这个时候已经很久,想必很失望。”
机关被识破,兰大老爷没有笑,冷冷道:“老夫的确小看了你。”
江小湖赞同地点头,转脸看着身边白着脸的兰大小姐,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与讥诮之色:“已经用过一次的美人计,我又怎会再上当。”
兰大老爷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江小湖笑道:“如此精彩的一出戏,我几乎都要上当了,可惜这中间出了点小小的破绽,方才那人根本没被点中穴道,却故意躺下了,他演戏的本事可及不上你这两个女儿。”
兰大老爷不语。
兰心落美目流转,轻轻叹了口气,走过来拉起兰大小姐的手,柔声安慰:“想不到他竟这么聪明,也怪不得我们。”
声音虽美,神情虽十分关切,兰大小姐还是清晰地看见了眼底那一抹恶意的嘲笑,顿时全身如同掉进冰窟,冷意迅速向心中蔓延,她情不自禁发起抖来,又是一场算计!她又被他们利用了!
“你放手!”她镇定地甩开兰心落的手,望着江小湖,解释,“她是故意的……”
江小湖制止了她,他抬手摸摸她的脸,俊脸上笑容依旧那么好看,却再也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喃喃的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你看,你总能做出这副无辜的模样,就连背叛之后也是,我几乎都快要相信你了。”
“你本来就该相信我,”兰大小姐抓住他的手,几乎是吼出来,“小湖,我不知道他们跟着,我根本不知道,你这笨蛋!”
他倏地缩回手,转身就往回走:“承蒙兰大老爷教诲,我说过,今后对女人必会多些认识,还是回地牢吃闲饭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感谢拉拉、星子的长评:) 1
很快,江小湖如愿以偿回到了地牢。
火光里,兰大老爷负手而立,直直地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苦心安排的连环计,两个女儿的配合也毫无破绽,居然在最后关头失败了,即将到手的秘密瞬间成空,江小湖太聪明,今后只怕再难骗到他,莫非自己辛苦经营谋划这么多年,那天大的秘密真的只能用来陪葬?
他不甘心!
沉沉的目中闪过一抹凶光,他淡淡道:“江小湖,好,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江小湖似笑非笑望着他:“你却没有我想的那么聪明,你看,你已经忍不住了。”
兰大老爷轻哼了声:“如今你都已经看出来了,老夫也不会再顾虑许多,既然得不到,你就不要逼老夫用那些不好说的手段。”
江小湖沉默半日,点头:“兰大老爷说过,我是聪明人。”
“不错。”
“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知道那个秘密么?”
兰大老爷大喜:“你肯说?”
江小湖叹气:“狗急也会跳墙,到了这种时候,我若是还不说,就真要白白被咬了。”
兰大老爷不理会他的讽刺:“不只你,还有金还来身边那小丫头,包括你那些相好的,什么环姑娘,她们都是江孟生前为你安排的吧?你死了,所有人全都要为那个秘密陪葬。”
江小湖苦笑:“兰大老爷的意思,与其把它带到地下,不如告诉你。”
“不错,”兰大老爷语气中已有了愤愤之意,“老夫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如今你已是自身难保,留着那秘密又能如何,何必死守着不放,宝贝自古归强者,只有强者才能保住它,才配拥有它,老夫多年来培植势力,兴建这座山庄,机关精妙,阵法足挡千军,何况天水城主将来也要称我一声岳丈,放眼江湖,除了老夫,还有谁配得到它!”
江小湖道:“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真以为它有那么神,能助你称霸江湖?”
兰大老爷傲然一笑,举起手中那支金钗,自信满满:“留下此宝,便能逐鹿武林,这是江孟亲口所说,莫非还有假不成!”
江小湖摇头:“但凭他老人家一句话就认定,未免太轻率了,江家已经留了它十几年,非但没有称霸江湖,反倒招至灭门之祸,兰大老爷为何就不想想这个道理?”
兰大老爷脸色微变:“那只是江家没有足够的能力,何况江孟也曾说过,时候不到。”
江小湖更好笑了:“那件宝贝与我一同出世,祖父那次大寿时,我已有十几岁,十几年的时间还不够,莫非兰大老爷有耐心等上更久?”
被他一语道中要害,兰大老爷忍住怒气:“老夫不听这些废话,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兰大老爷爽快!”江小湖拍拍手,也不客气,“简单得很,就是你先前与我谈的那个条件,宝贝的秘密我告诉你,我可以带走一个人。”
兰大老爷愣了愣,怒意迅速消失,反倒笑起来,看了旁边的兰大小姐一眼:“你就不怕再被老夫抓住,一样会送命?”
江小湖道:“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
兰大老爷沉吟片刻,点头:“老夫答应你,你可以带她走……”
“不必,”江小湖打断他,“只要兰二小姐陪我一夜罢了。”说着,他又扬眉笑了笑,仿佛是在自嘲:“你的人我可再不敢要。”
众人皆愣。
兰大老爷意外了,看兰心落:“她?”
兰心落面色微变:“放肆!”
江小湖笑看兰大老爷:“你可舍得?”
兰大老爷不答。
兰心落很快就恢复了微笑:“你以为……”话未说完,忽觉全身无力,曼妙的身体斜斜倒在了地上。
花容失色,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兰大老爷:“爹,你不能!”
不理会她的惊呼,兰大老爷神色平静:“老夫答应你便是。”
兰大小姐白着脸:“爹,你……”
兰大老爷不语。
江小湖叹了口气,摇头:“兰大老爷早于五年前在临安秘密纳妾诞下一子,后继有人,又何惜一个女儿。”
兰心落银牙暗咬:“江小湖!”半是怨毒半是惊恐,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为父亲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却会是这样的下场。
兰大小姐却听得发呆,转向父亲。
兰大老爷面不改色,拍拍手,叫来几个黑衣人:“将小姐送去园西小筑。”
知道父亲的手段,兰心落面色立刻惨白如纸,她喜欢勾引男人,却并不代表她可以随便和男人上床,这具身体从未真正属于谁,如今竟被亲生父亲当成了交易筹码,送到一个男人的床上,她心中恨极,却也明白现在处境由不得自己,既不哭喊也不哀求,目光呆滞,迷人的风韵荡然无存。
几名黑衣人就要动手。
兰大小姐冲上去拦住,几乎是乞求:“小湖!”
江小湖看了她片刻,一笑:“兰大老爷似乎弄错了女儿,究竟谁才是兰二小姐,莫非你自己都不清楚?”
兰大小姐,连同兰大老爷都呆住
。
江小湖看着地上的兰心落:“兰大小姐,我可有说错?”
兰心落面无表情,僵硬如木头。
兰大老爷恢复平静,缓缓道:“你知道的事,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可惜你不会武功,就算藏得再好,知道得再多,遇上事情始终逃不过。”
江小湖点头:“我后悔得很。”
兰大老爷道:“心落是极美的,也很聪明,知道怎么讨人喜欢。”
“尤其是男人,”江小湖苦笑,“派她做事,想必你会更加放心。”
“多数时候,的确是这样,”兰大老爷惋惜,“但男人的眼光有时候也很怪,特别是聪明男人,在过分的美色面前,反而未必肯说实话,因为这样的女人他们已见得太多。”
“所以你派了另外一个,我的眼光果然差得很。”
“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小湖道:“我并没看出来,是你女儿自己告诉我的。”
见兰大老爷不解,他笑看地上的兰心落:“为了让我相信心月就是兰大小姐,你让她把当年我们的故事都尽数告诉了心月,但有件事她却对心月说了假话,当初爷爷大寿那日,我与她在花园赌钱,她第一次扔的并不是什么‘幺二三’,而是个‘幺二二’,你看,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兰大老爷呆了很久,摇头:“我这大女儿好虽好,就是有个妒忌好强的脾气,当初我坚持要让心月去你身边,她难免有些不服气。”
江小湖笑:“所以她才会故意将‘幺二二’说成‘幺二三’,让我怀疑心月,接着又引诱我,一心想破坏心月的计划,从那时起我便已经怀疑你了,后来想必是被你知道,警告过她,这才将计就计演出一场姐妹连环计,骗取暖玉杯和我们江家的宝贝。”
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坏在这个最聪明的女儿身上,兰大老爷冷哼一声:“这么说,你要的是心月?”
江小湖点头:“让她陪我一夜。”
兰大小姐,不,兰二小姐面色煞白,后退两步,怔怔地望着他,他竟然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条件!因为她的背叛,他已经恨她入骨,纵然是死,也一心想要羞辱她!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江小湖似乎觉得有趣:“只要兰二小姐陪我一夜,明日再请她送我出庄,备上一匹快马,我自会将秘密留在庄门外的那棵树上,但兰大老爷需要保证,不能有人跟踪。”
兰大老爷笑了:“你倒想得很周全。”
江小湖道:“莫非兰大老爷担心我会食言,自己逃了?”
兰大老爷摇头:“老夫只担心,你逃不了多远。”
“明知希望不大,但人若是想活命,什么法子都会去试一试,换成别人也会这么选的,”江小湖倚墙,“就这个条件,兰大老爷可以考虑。”
兰大老爷并不担心,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会逃出他的掌握?就算那个秘密真能救江小湖一命,只要江小湖肯用出手,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
但他还是没有立即答应。
犹豫许久,他摇头:“无论如何,心月终究是我女儿,这种事总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何况老夫已收了水城主的聘礼……”得罪天水城主没什么好处。
“我陪他。”兰二小姐突然开口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