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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夫妻俩一拍即合。
倒是另一条船上的李嫣然姐妹听说他们要下去,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邀请,只道她们在船上歇着就好。
未出阁的姑娘家,出门在外要注意的的确是多一些。
秦明兰也不勉强,只叫人带话过去,等他们回来一定给他们带些好吃的回来打打牙祭。
等到第二日,大船果然在临清港停靠。
李潇然和秦明兰早早收拾妥当,随着下船采买的人一道下了码头。
临清港不小,码头停泊的大小船只数以百计,形形色色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左右将那些迎上来想要招揽生意的挑夫等人隔开,二人快步离开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港口前面数百步远,便是一个热闹的小镇。依着港口而建,里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都是来此采买货物,亦或是途经此地暂作休整的。
镇上林立着不少客栈酒楼,各式各样的旗子飘扬在头顶上,伴着各家的吆喝声,让听多了水声的他们有一种重回到人世间的错觉。
“古楼托板豆腐,玉白颤颤;金郝庄鬼子鸡,诲人不倦。晨喝羊汤,玉液雪白凝脂;晚用狮团,金裹琉璃其间。犹有徐家豆沫,店店蒸碗,德魁肉饼,洪家汆丸,烧饼加肉,煎包流汗……”只听身边的男人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一边观察着路边的大小店铺,冷不丁的便发现一个大大的惊喜,“你看你看,金郝庄!还有洪家汆丸就在那里!窦家蒸包是这一家吗?不会是别人故意伪造的吧?王氏烧麦,王氏烧麦……你看到王氏烧麦了吗?”
秦明兰额头上掉下三根黑线。
“找到这个多地方你也吃不完啊!”还不如寻个有特色的,尝尝味道就够了。
“现在吃不完可以晚上接着吃,晚上吃不完明天继续吃。还吃不完就打包放到船上慢慢吃嘛!”李潇然乐滋滋的道。
秦明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打算在外面待一天吗?”
“有何不可?”李潇然冲她一笑,扭头指向一家前方一家气势恢宏的酒楼,“就这一家了!”
秦明兰抬眼看去,便见四海聚三个大字在太阳底下泛着闪闪的金光。
偌大的酒楼两旁,草书写着一副对联:三山客至,一层楼上酒醇;五岳宾莅,四海聚里茶鲜。左下角还有金学孟三个字的提名,想必这幅对联正是此人所写。
秦明兰是个大老粗,上辈子加这辈子对于诗词歌赋的鉴赏能力也仅限于读得顺不顺口,意思表达得明不明确。现在这幅对联两样都站占全了,而且那副草书也是写得龙飞凤舞精神无比,实在是叫人心情灿烂,她也不禁对这家酒楼生出了几分好感。
相比之下,李潇然就是个典型的文艺小青年。
走到酒楼门口,他朗声将对联念了一遍,便颔首道:“此句出自金学孟先生的《临清美食赋》,观此自己形如笔走龙蛇,肯定也是金学孟先生亲笔所书。以前一直听说金学孟先生才学了得,书法斐然,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一身利落短打的店小二便笑嘻嘻的迎了出来:“这位公子说得实在是太对了!这幅对联正是金学孟先生为我们四海聚亲笔所写,就连这匾额也是金学孟先生所赐。两位公子你们来我们店可是来对了!”
说着,侧身将两人迎进店去:“我看二位姿容不凡,想必也都是读了不少书的。恰好我们点二楼有专门为读书人设的雅座,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你这店小二倒是会说话。”李潇然轻笑,随手赏给他一粒黄豆大小的金子,“既如此,就带我们上二楼去吧!”
“好嘞!”没想到说了几句好话就一粒金子到手,店小二乐不可支,连忙殷勤的将二人迎到楼二楼雅间,特地寻了一个临街的房间将两人安置下来。
“不知二位想吃点什么?但凡临清知名的美食,小店无所不包,您想吃什么尽管说,小的保证给您弄来!”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道名菜叫做临清八大件?”李潇然问。
小二眼中精光大盛。“这位客官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这临清八大件可是小店的招牌菜,其一便是烧肉,特点就是酸香透烂,肥而不腻;其二为炖羊肉,特色即软烂醇香,汤汁醇厚;其三曰巧阁,特色俄日香嫩松软,汤汁爽口;其四乃松花羊肉,这个就了不得了,可是我们的老师傅用独家秘方烹制了一天一夜,味醇透烂,汤汁鲜香,保证您吃了还想吃!还有清氽丸子,汤汁清香,滑嫩劲道。黄焖鸡肉烂清香,色泽金黃。里脊色泽红亮,香透滑嫩。肉杂拌清香爽口,味道各异。您要是点了这个,保证您接下来三天都不想吃别的了!”
光是听他说就叫人口水四溢,秦明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李潇然听完了,也眨巴眨巴眼转头看向秦明兰:“你觉得呢?”
“随你。”秦明兰道。
“那就先来个临清八大件吧,再来两笼烧麦。”李潇然悍然拍板。
“好嘞!”店小二连忙点头,手脚利落的给他们各自添了一杯茶,便蹬蹬蹬下楼去了。
不多时,两笼羊肉烧麦就给送了上来。临清的烧麦与天津的荷叶皮烧麦不同,临清烧麦多以羊肉为馅,不腥不膻,在蒸笼里摆成莲花状。送到桌上,揭开盖子,一阵热气喷薄之后,便见到几只小巧的烧麦仿佛一张张张开的小口,欢快的朝客人吐露笑容,端的是可爱得紧。
李潇然赶紧夹了一个,啊呜一口咬下去,下一秒就扔下筷子跳起来狂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噗!
秦明兰忍俊不禁。“明知道刚端上来的,你也不吹吹就吃,活该!”
然后自己夹了一个,也没有吹,直接一口咬下。
嗯~果然是不腥不膻,又带着羊肉的韧劲,外面包裹着一层晶莹薄脆的面皮,弹牙爽滑,香浓味美。
两口将一个烧麦解决,赶紧再夹了一个,再一个……
对面的李潇然被烫的眼泪汪汪的,但是烧麦的香味却也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很想再吃,可是舌头还在烫得发痛。美食摆在面前,自己吃不到也就算了,却见这个女人跟不怕烫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吃,他气愤得眼睛都瞪圆了:“你不觉得烫吗?”
“是有点烫,但也还好。当初在边关的时候,冬天天冷,风沙又大,刚出锅的包子拿在手里,你要是一口一口的吃,等吃到一半的时候剩下的这一半就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上面还满是沙尘。所以我们这些年都练出来了,东西拿到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往嘴里塞。能吃到热乎的,干净的就够了,烫不烫的倒是其次。”秦明兰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又解决了好几个。
“你别吃了,给我留点!”李潇然见状连忙大叫。
秦明兰无语看他。“这不是有两笼吗?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那一份给吃了的。”
李潇然闷闷扁嘴。“我是想和你一起吃来着。你先吃完我再吃,个吃个的多没意思?”
呃。秦明兰讪讪放下筷子:“这样啊,你早说嘛!我和他们抢食惯了,没这样的经验。”
虽然她的表现很可恶,但至少是愿意停下了等他了。李潇然稍感心安,觉得舌头不那么难受了,连忙又夹起来一个。这次他学乖了,东西送到嘴边,先吹口气,用唇试试不烫了,再小口小口的吃。
而后,临清八大件也依次被送上桌。整整八个碗,将餐桌摆得满满的。诱人的香味满室飘香,让在船上吃住了半个月的两个人终于按捺不住,举起筷子大快朵颐。
只是,这么美好的情形下,却不幸听到不和谐的声音在外响起——
“呜呜呜,不要,不要啊!救命啊,求求各位公子老爷,发发慈悲救救小女吧!呜呜呜……”
好好的吃着饭,却听到下头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声声将这温馨宁静的氛围给打破了。
“烦死了!”李潇然不悦拍下筷子,冲秦明兰使个眼色,“把窗子给我关上!”
秦明兰略顿了顿,透过窗子朝下一看,顿时来了兴趣:哟呵,有点意思啊!二十来年了,终于叫她撞到一出强抢民女的好戏了!”
只见楼下,一名身娇体弱的小女子身穿麻布孝服,脖子上挂着斗大的‘卖身葬父’四个大字,正被一名锦衣华服的恶少拉扯着,一面向四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求救一边哭哭啼啼。
只是这恶少显然是此处的名人。其他人见到此情此景虽然目露同情之色,但至今并无一人伸出援手。
看来,这位美人儿今天是逃不出这恶少的手掌心了。
“你在看什么?下面很好看吗?”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李潇然也不禁把头给凑了过来。
秦明兰给他让出一点位置。但李潇然只瞄了一眼便移开眼:“老戏码了,没意思。”
“你以前这么玩过?”秦明兰兴致盎然的问。
李潇然耸肩。“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后来发现不少人是故意对我投怀送抱的,就不玩了。”
“哦。”秦明兰颔首,“那你觉得现在这一个呢?是真心如此还是有意为之?”
“在酒楼门口卖身葬父,你觉得她是真心如此还是有意为之?”李潇然冷笑,“这个小镇依码头而建,里头必定有草市吧?要真是想自卖自身,为父亲寻一个安葬之所,到了草市那边,不管被人买回去为奴为婢也好,给人当媳妇生娃娃也好,那都是合法的。可是她却偏偏不忘正经地方去,穿着一身白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门口哭哭啼啼,你说她为的是什么?”
“给自己寻个好买家。”秦明兰道。
反正是卖身,给自己找个富贵人家总比去了穷人家吃苦受累好吧?所以说,这姑娘还是蛮有想法的。
李潇然闻言冷叱。“这个公子哥难道还不够好吗?她要卖身,别人给了她卖身的钱;她不想被穷苦人家拣去,这位公子家中必然富裕,这些难道还不够?她却还不满足,哭哭啼啼的还想寻更好的买家,这是何意?”
“贪心不足。”秦明兰低声道。
“正是如此!”李潇然冷哼,“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挑三拣四。这种人,要么是不甘贫苦,要么就是另有所图。”说着,又淡淡瞧了她一眼。
秦明兰顿时来了兴致。“你说,要是你现在下去的话,她会不会立马抱住你的腿不放?”
这家伙长得这么好,而且一身的装束一看就比那公子哥还要华贵得多,气度更是清雅逼人,要是不甘贫苦的人必定会选他。
李潇然听了只是冷笑了好几声。“为什么你不去?”
“我怕被缠上。”秦明兰道。
“那难道我就不怕吗?”李潇然怒吼,“我比你还要柔弱得多好不好?”
可你是男人啊!秦明兰暗道。
不过,也不用他们谁下去以身涉险了。那危险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
就在两个人嬉笑拌嘴的时候,下头那卖身葬父的姑娘不知怎的已经挣脱了恶少的手,一头往酒楼内撞了进来。恶少带着人紧随而至,两帮人马在酒楼内展开了一场混乱的追逐。然后,稀里糊涂的,姑娘就奔上二楼,一头撞开了秦明兰和李潇然的雅间。然后——
“求求公子,救小女一命吧!”卖身葬父的姑娘悲怆大喊,一头扑过来跪在秦明兰脚下,双手随即紧紧抱住了秦明兰的小腿。
为什么是她?秦明兰很不爽。
对面的李潇然已经摆出了幸灾乐祸的笑脸。
随后,又听哐哐几声,半开的厢房门又被人用力撞开,楼下的恶少在一群随扈的簇拥下大踏步走了进来。
目光在卖身葬父的姑娘身上一闪而逝,随后便落在被她紧紧抱着小腿的秦明兰身上,恶少恶声恶气的呵斥道:“这小妞是小爷先看上的,你最好把她还给小爷。不然,小爷让你这辈子都别想活着离开这个临清码头!”
几名随扈摩拳擦掌,将关节捏得劈啪作响,凶险的气氛营造得很到位。
卖身葬父的姑娘一个哆嗦,又禁不住小声呜咽起来。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她眼巴巴的看着秦明兰:“公子,求求你,求求你了……”
秦明兰很无奈的别开眼。
我根本都没和你抢,你要人就拿去啊!刚想这么说,但李潇然却突然跳了起来。
“混蛋!你是哪根葱哪根蒜,也敢自称小爷?小爷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在小爷跟前说这两个字的。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夺小爷的称呼?不想活了你!”说着,一把将秦明兰给拽起来,“你给我打死他!什么时候他改口了,什么时候再饶他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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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恶俗的招数,但是真的很好用……猜猜这又是谁的手笔?之前出现过的某个蠢货哦~
☆、002 都是妙人
这位又是唱得哪一出?
秦明兰心中尚有些不解,但双腿却早依了李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