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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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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保此时才松了口气,这里不是大牢,就算被关起来也上不了刑具,他眼看向同伴,传递一个眼神,大家都心领意会。都司见赵副将总算松口,示意那些兵丁把阿保他们押下去,刚走出一步,宁展鹏就匆匆进来,见赵副将要把阿保他们押下去,忙指着阿保道:“大人,这个人定不能和他们关在一处。”
  
  赵副将正在喝茶,听到宁展鹏这话,把手里的茶杯重重一顿:“他们难道生着三头六臂不成,还要你说了又说?况且。”赵副将眼珠一转,已经看到阿保的肩膀上带伤:“一个受了伤的,不给他药治,我看他撑的住多久?”
  
  宁展鹏被赵副将这顿发作弄的无话可说,只得低头叹气:“是,大人说的有理,卑职多虑了。”赵副将这下更趾高气扬,对兵丁喊道:“把这领头的贼子多多捆上几道。”兵丁们齐声应是,赵副将的眼傲慢地看向宁展鹏。宁展鹏知道他刚愎自用,已经无话可说,想悄悄退出去叮嘱兵丁们小心看好,又怕赵副将知道了起风波,只得站在那里。
  
  船上比不得府城大牢,兵丁们把阿保他们押下去,不过是用绳索再捆紧了,关在甲板下的底舱里。那底舱又黑又潮湿,一进去就是一股霉味。他们刚被抓的时候就已经被搜过,但兵丁们还是仔细又摸了摸,没摸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个劲地叫晦气。
  
  接着舱门关上,最后一丝亮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兵丁在那里关舱门。阿保知道机会来了,小声地道:“官爷想发财吗?”兵丁的眼睛一亮,但还是很警惕地道:“你这贼囚,瞎说什么?”阿保听出他说的话并不理直气壮,小声地道:“官爷莫嚷,今日我们那艘船上,在船尾用油纸包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就算在黑暗中,阿保还是能感到兵丁的眼一下亮了,但他还是四处看看,小声说道:“你休想我给你们放松绳子,这可是砍头的事。”阿保知道他已经上钩,笑一笑:“我们虽是海匪,可也知道王法的,那一百两银子孝敬官爷,不过是求官爷给我们几口水喝,再给我们一点火罢了。”
  
  说完阿保就静待那兵丁,那兵丁的心里被这一百两银子弄得七上八下,有了这一百两银子,还在这里当什么小兵,可以回乡买十来亩好田,买头肥肥的耕牛,娶房媳妇过好日子去。可拿了这一百两银子,同伴要告发出来?这也是砍头的罪。
  
  黑暗之中,阿保能听到兵丁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知道这事已经有七八分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官爷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们不过要些食水罢了。”那兵丁被这话一说,想起这本就是出来剿匪的,一碰起来,有没有命还不知道呢?何不拿了那一百两银子,搂着银子睡两晚也好过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主意定了,他点头,又想起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忙道:“食水不难,只是这火就有些难办了。”等这么半响,旁的人早都急了,有人小声嚷道:“给口水就成,就算是皇帝家杀人,也不会让人饿死。”
  
  兵丁这下心更安了,问清楚那银子在哪里,该怎么取,就匆忙关上门走了,听着舱门被关上的声音,阿保觉得浑身都是疼的,特别是肩上的伤口,就像有什么东西刮着骨头一样,疼的让人想叫都叫不出声。
  
  耳边已经有抱怨声:“这些当官的,真是作威作福惯了,连把稻草都不给,哎呀我的腰啊。”阿保听出说话的是大龙,接着就有人说他:“别埋怨了,现在还有命在,要像我兄弟他们,连尸骨都没有。”这声音是大柱的,他兄弟二柱就是被扔下去喂鲨鱼的那个。
  
  听着他们的声音,阿保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出路来,做海匪打打杀杀是常事,可是每次出去都要眼睁睁看着弟兄们折损,这心里的确是不好受的。这次去南洋,一路上的利息并不少,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下次?阿保睁开眼,触目依旧是一片黑暗,就不知道十娘对自己的支持能有多久?
  
  哐啷一声,门被拉开一个小口子,一丝微光投了进来,听声音说话的是方才那个兵丁:“这里有些水,还有一些馒头,你们分了吃吧。”最靠近门边的就是阿保,手边已经碰到了一个纸包,摸摸形状,的确是馒头,还有一皮囊水。
  
  阿保接过,连声道谢,这兵丁又关上门:“给光是不成了,你们还是在里面吃吧,小心别吃到鼻子里面去。”听出兵丁话里抑制不住的喜悦,阿保知道银子已经发挥了作用。
  
  兵丁们是受了吩咐的,阿保的绳索没有解,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把纸包挨次传递下去,总共七个人,只有四个馒头,每个人都掰了半个吃了,最后等纸包又回到阿保这里的时候,还有一整个大馒头。
  
  阿保把馒头一分两半,低声道:“大柱,这半个你吃了吧,就当是帮二柱吃的。”大柱直到这时,才发出压抑不住的哭声。吃完馒头,喝了水,七个人躺在地上,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这舱太厚,除了能感觉到船底的海上荡漾之外,别的什么都感觉不到,阿保强迫自己要睡着,就算只眯一会也好,这样等会才有力气出去做事。
  
  快子时了,十娘看一看手里的表,阿保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这时候想来已经上了大船,而最前方的船也发出信号,能看到官兵的前方船只,最多只有半个时辰就要对上了。
  
  十娘站在船头极目望去,海面一片漆黑,怎么望也望不到那大船有什么动静,看来阿保他们是失败了。十娘微微一叹,不知道阿保现在是死是活?如果阿保真的死了,十娘感到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真死了吗?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眸子,那眸子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明亮。
  
  十娘,我喜欢你,这双眸子的主人曾经这样诚挚地对自己说过,十娘的手紧紧握成拳,若他死了,自己就为他报仇吧。她的手本是拉着衣角的,此时放下手,一直站在旁边的万阿蛟已经感觉到她的动作了:“一嫂。”
  
  十娘点头:“把船上的灯笼点起来,夜袭。”万阿蛟迟疑了下,十娘的眼转向看他:“怎么,还有别的吗?”万阿蛟迟疑地问:“要不要等阿保他们?”
  
  十娘的眼看着表上的时间:“不用了,已经子正三刻,这个时候,等不等没什么用了。”万阿蛟敏锐地听出十娘话里有一丝不忍,想到阿保可能已经死去,万阿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喜还是忧,这个自己最大的对手死去的话,可以说寨中已经没有对手了。
  
  但万阿蛟同时感到心头有一丝怅惘,没对手的感觉毕竟不好,他看一眼十娘,抱拳应是。十娘还是静静站在甲板上,酸涩涌上心头。
  
  十娘身后突然亮光直射,一长串的羊角灯挂在上面,里面点的都是鱼油,这鱼油光亮无比,但腥味也是极重,闻到这种腥味,十娘精神为之一振,转身面对着在甲板上等着自己的头目们:“全速前进,夜袭。”
  
  众人等的就是这刻,随着十娘一声令下,一直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响起海螺的声音,这海螺的声音传的很远,十娘的神色随着这海螺的声音变的越来越放松。夜袭,这是总兵没想到的吧?
  
  这海螺声自然传到官兵们的耳里,总兵刚上床歇息,就听到了这海螺的声音,他的神色立即变了,匆匆抓了外衣穿上,一个都司已经跑进来:“大人,前方出现海匪船只。”
  
  总兵几乎是把他狠狠地推了一下,这海匪船只怎么会出现的这么突然?那些打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总兵匆匆来到船头,船头之上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看见他过来恭敬行礼,同时递过一支望远筒:“大人,海匪离我们不远了。”
  
  海面很暗,就算有了望远筒也看不清楚,总兵只能隐隐看到一片灯光点点往自己这边来,他的脸色变的阴沉:“确定是海匪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写的越来越好了,为毛没多少人看,哀怨地对手指头。




37

37、夜袭 。。。 
 
 
  这话不是废话吗?但官场规矩总是要守的,都司刚要回话。轰的一声,火光闪现,接着是一发炮擦着船体落到水面,爆炸时候溅出高大的水柱。这艘船大,不过轻轻晃了晃,离炮近的几艘小船就没有这么幸运,掀起的浪直冲小船而去,在上面的几个兵丁若不是紧紧抓住船舷,就要被掀到水里。
  
  总兵虽没看到,但能听到那些兵丁传来的惊呼,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挥手止住要回话的都司,只吐出两个字:“还击。”就再也不说话了。
  
  都司也知道该还击,可是虽有作战预备,但都没预备夜袭,这时候不知该说什么好。总兵下令后没有得到回答,眼转向都司,头一抬:“怎么,难道兵丁们还在睡觉。”
  
  不等话说完,海螺的声音又响起,接着火光再次闪现,一发炮又落了过来,这次就没打到水面上,而是对着旁边的大船打去,炮落在甲板上,接着猛然炸开,在甲板上的兵丁们躲闪不及,有几个的衣衫着火,顿时哭爹喊娘起来。
  
  这阵阵声音传进总兵的耳朵,他的脸色变的像锅底一样,伸手一抓就把都司抓到自己跟前:“听清楚,还击,点炮,小船出动,发动还击。”都司没料到他突然发火,有点抖地说:“大人,可是作战方预备都是白天的。”
  
  总兵看一眼那像墨一样黑的天色,手并没放开都司的衣襟:“你傻了吗?”都司连连称是,总兵这才放开他的衣服,船头的灯已经点了起来,虽然只能照亮眼前一小块地方,比起刚才那两眼一抹黑要强了很多。
  
  旁边船上的火已经被扑灭,或许是总兵的话有了影响,黑暗中开始响起稀稀拉拉的火铳声音。但这声音只让总兵更加烦躁,这边的还击根本就没组织起来。想不到这群海匪竟然用了夜袭?没有光照,夜袭是会误伤自己人的。
  
  总兵在甲板上来回踱着步子,前几天收到的线报,称龙澳岛上发生变故,郑家帮帮主去世,现在是郑一嫂当家,黑郑两家已然火拼,人心不稳,正是剿灭的好机会。
  
  想着一个女人,牝鸡司晨,手下定有不服她的,谁知她胆量竟如此大,发动夜袭,听着海螺不停变化的声音,总兵知道这是在用海螺指挥,闭上眼,手捏的更紧,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变通。
  
  海螺声不断变化,时快时慢,耳边的炮弹声,火铳声交织在一起,接着竟然有厮杀声响起,总兵的眼猛地睁开,厮杀声?难道他们竟然已经上了船?
  
  此时已经不需要灯了,炮的火光比灯要亮很多,总兵能看到海面上的船只已不像刚才那么整齐排列,而是横七竖八在那里,有些小船已经被掀翻,还有些上面有搏斗的动静。
  
  如果是白天,总兵就能看到海面上不仅是黑,而是人的鲜血染红了这片海。总兵的眼睁的更大,对身后的人沉声下令:“船向前,我要亲自去会会。”
  
  这命令让人有些手足无措,身后一个参将抱拳道:“大人,此时不宜去涉险。”总兵转身盯着他:“我是主帅,怎可退缩?”参将被他盯的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是”
  
  “大人,这不可。”宁展鹏的声音响起,他身后还跟着已经抖成一团的赵副将,看见总兵,赵副将简直就要哭起来了:“大人,何不往后退几里,等到天亮再打?”
  
  总兵的巴掌挥起,又生生忍住,等天亮再打?他当小孩子过家家吗?宁展鹏才不管赵副将说什么,抱拳对总兵道:“大人,以卑职看来,他们船只和人并没有我方这么多,不然也不会趁夜色之时猛然偷袭,就由卑职带两艘船绕远路过去,包抄后面以解此急。”
  
  这个法子总兵方才也想到了,只是一时没有人来做这件事,宁展鹏主动请缨是再好不过的,用手拍一拍他的肩:“好,就由你带两艘合适船只穿到他们后面去。”
  
  宁展鹏又行一礼,这才转身下去,赵副将此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紧紧贴着总兵站着。总兵在心里计算,没有灯光,船必然开的极慢,要绕过去也是兜很大的圈子,只怕要个把时辰。
  
  听着赵副将不停地在背后吸鼻子,总兵心里的烦躁不安更重,回头声音温煦地问:“赵大人,那日就说过你等在府城即可,这船上艰苦,你的身子受不了。”
  
  赵副将忙把手收回去,还他下属的礼节:“下官既是武官,自然也该出来战场上见识才是。”声音刚落,一发炮弹又打了过来,这次是正正落在这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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