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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眼观鼻,鼻观心,小豹子老僧人定般动也不动,竟然也不作声。
“哟,干嘛,人家看你面熟,好心过来打个招呼,何必摆出一付不理人的样子?”
“人家”的手已经推向了自己的肩膀,小豹子再能装死,也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望着她脸上的雀斑,不觉想起了早上的芝麻烧饼,故意的“啊”了一声,小豹子说:“你……你说什么?”
笑了,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该是这女孩身上唯一还算美的地方。
“我说我们好像面熟的很,你贵姓呀?”
“我……我姓赵,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可是从来就没见过你……”小豹子有些“难过”的说。
“赵?……让我想想……噢,我记起来了,去年、去年我们曾在‘莲花集’的‘春风楼’见过面对不?”
见你个大头鬼,你还真会瞎说。
心里暗骂了一声,小豹子说:“我去年一整年都待在京里,至于你说的‘春风楼’,我这位大叔常常去,我想你可能弄错了,你见到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用手指了指身旁伪睡的“糊涂蛋”,“糊涂蛋”一个呼吸不畅,开始呛咳了起来。
“大……大叔,这位小姐说她见过你也。”小豹子轻拍着“糊涂蛋”的背,挺会做人的说。
“是……是吗?咳……咳……”“糊涂蛋”翻着白眼,恨不得把小豹子丢入江里。
红衣女孩的年纪看来只有十六、七岁,十六、七岁的女孩好恶是不会隐藏的。
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已失,冷哼一声说:“我怎么会见过这种人?”
本来就没什么好感,“糊涂蛋”一听这女孩话中带刺,再一见她那付鄙夷的态度,心中顿时怒气上升。
“咦?小妹妹。怎么,我这种人有什么不对?瞧你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鬼一般。我还差点让你吓了一跳呢?真是的。”
“老不死的,你说什么?”红衣女孩突地后退一步,脸上已变了颜色。
“哎,哎,风度,风度——我说一个女孩首要的就是要保持大家闺秀的风度,啧,啧,你这样子也不怕嫁不出去?”摇了摇头,“糊涂蛋”淡然的说。
强忍住气,红衣女孩指着“糊涂蛋”对小豹子说:“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咱的少爷。”糊涂蛋抢着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噢,原来是个奴才。”鄙夷的斜瞪了一眼“糊涂蛋”,红衣女孩对着小豹子说:“赵公子,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付尊容的奴才?”
“糊涂蛋”长得是不好看,他最怒的也就是别人批评他的容貌。
他站了起身,摆出一付打架的模样说:“小丫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干嘛呀!想打架?我说你长得就和七月半贴在门上的门神差不了多少。”红衣女孩不着痕迹的说。
“七月半?门神?”“糊涂蛋”一下子没意会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自语。
“对,连鬼看了都怕。”红衣女孩接着说。
这条渡船本不大,船舱里的客人早就留心上了这边的一言一动,这会儿大家全忍不住“轰”一声齐笑了出声。
于是再也按撩不住,“糊涂蛋”像只暴跳的公鸡,头发根根竖起,举起手想一巴掌打过去,一想人家是个女的,而且年纪又小,急得差些吐血,久久后方又放下了手。
“我说赵公子呀!你这下人脾气还真坏,我看你干脆辞了他,姐姐我给你找一个,保险比他好上千百倍的,你说好不?”
红衣女孩还真热络,她现在说话的语气仿佛就和小豹子认识了好长一段时间。
“糊涂蛋”低骂了一声“不要脸”,红衣女孩正欲发作,小豹子适时说话,把她的注意力给引了回来。
“这……这不太好吧!”
“为什么?他只不过是个下人罢了,这年头有钱还怕找不到人侍候?”
“问题是……”
“是什么?”
“问题是我现在不但没钱,而且……而且我还得靠他养活我……”小豹子一付可怜兮兮的说。
“有这回事?”红衣女孩难以相信的问:“你不是他的小主人吗?”
摇了摇头小豹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红衣女孩这时候简直已经把小豹子看成了亲人。突然,她瞪起眼睛,怒目相向的对着“糊涂蛋”说:“吠,你这恶奴,不管怎么说,你也不应有欺侮幼主的行为……”
这才是祸从天降,“糊涂蛋”糊里糊涂的背上了恶奴的罪名,他正想顶了回去,一看小豹子对自己便了个眼色,硬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气得差些炸了肺。
“赵弟弟,我姓贺,叫贺如美,‘贺兰山庄’不知你听过没有?我就住在里面。”红衣女孩见“糊涂蛋”没再哼声,就又和颜的对小豹子说。
小豹子眼睛一亮,一颗心几几乎从口腔跳了出来。因为他和“糊涂蛋”此行就是要到对面“贺兰山庄”去救小星星。
“糊涂蛋”是老油条,当他一听红衣女孩自称是贺如美时,也同样吓了一大跳,然而面上却一点痕迹也不敢表露,毕竟他知道贺如美是贺见愁的唯一掌上明珠,换言之,她也正是“贺兰山庄”的庄主之女,精神所依。
真怕小豹子沉不住气,抖露出些什么?“糊涂蛋”开始一连串的咳嗽着。
人小,心眼并不一定小。小豹子滑溜得像条泥锹,甚至精得可以出油,当他听到“糊涂蛋”的咳嗽声时,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然后说:“贺姐姐,‘贺兰山庄’在哪呀?瞧你说的,好像我非得听过才是,然而,好可惜,我却从没听过呢?”
“糊涂蛋”不咳了,不但不咳反而呼吸顺畅的很,因为他已然明白这个令人人头疼的小祖宗,已经准备让“贺兰山庄”头疼了。
“什么?连‘贺兰山庄’你都没听过?”贺如美已经被那一声“贺姐姐”给叫得晕头转向,这会儿靠到小豹子的身旁,兴奋莫明的说:“也难怪你不知道,看你的样子是个富家公子当然不会明白‘贺兰山庄’代表的意义……”
“意义?贺姐姐,你住的那个地方会代表什么意义?”小豹子一派天真,让人爱煞的问。
“你……你这小土蛋,哪,我们现在渡的这条河划分了两个势力范围,江湖中有一句话‘北有四疯,南有贺兰’指得是两个势力庞大的帮会,这两个大帮会就以这条河为界,哎呀,说这些我想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贺姐姐是‘贺兰山庄’庄主的女儿就行了……”
小土蛋?
小豹子没想到对方叫得还真亲匿,伪意的有些惊愕,故意结舌道:“贺……贺姐姐,这……这么说你……你是山……山大王的女儿,强盗头的千金小姐……”
“呸,什么和什么嘛。”娇嗔一句,贺如美说:“瞧你说的,好像江湖人个个都是土匪、强盗一般,我告诉你,幸好你碰上的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恐怕你这条小命就会为了这一句不知轻重的话而白白葬送了呢?”
伸了伸舌头,小豹子说:“有……有那么严重啊!”
“当然,不过那是指一般江湖人,像我们‘贺兰山庄’的人,还不至于那么蛮横不讲理。”
才怪,你们要讲理怎会包庇那贾裕祖?
心里这样想而已,小豹子嘴上却说:“乖乖,这以后我可得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下一回可就没那么运气碰上贺姐姐这样讲理的江湖人喽。”
这一记马屁拍得适切,贺如美晕淘淘的说:“赵弟弟,你放心,姐姐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这一过河也到了‘贺兰山庄’的势力范围,以后只要你遇上了什么事,只要说出我的名字,包准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莫说别人,就连我爹他都有时候要听我的话呢!对了,你可愿去我家玩?”
小豹子的念头已经转到如何利用人家来营救小星星了,他有些呆呆的低语:“真是天赐良缘,天赐良缘……”
他又用错了成语,明明该是天赐良机,他却说成了天赐良缘。
声音虽小,可是贺如美靠得颇近,当然这句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她有些娇羞、扭捏道:“赵……赵弟弟,你……我……我们才第一次碰面……”
也没搞清楚状况,小豹子顺口就接着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说……说得也是,到今天我才相信‘一见钟情’这句话……”贺如美好小声,好小声的说。
“你说什么?”小豹子已然回过神。
“我说没想到你……你也一眼就看上了我……”这回声音更小,可是小豹子却一字也没听漏,他瞪大了眼睛,就像踩到了一团狗屎,“蹬”“蹬”“蹬”一连后退三步。
“糊涂蛋”的耳朵一向很尖,现在他已憋红了脸,紧紧咬住牙齿,否则他真会忍不住大笑出来。
一个有心,一个伪意。
下船的时候,丑姑娘贺如美紧紧抓住小豹子的手臂,生怕他会溜掉。
“少……少爷,你真的要去‘贺兰山庄’做客呀……”“糊涂蛋”在获知小豹子准备去“贺兰山庄”后,不觉忧心仲仲的问。
“是呀,咱怎好拒绝贺姐姐的诚心邀约。”小豹子回过头对着跟在后头的“糊涂蛋”挤挤眼睛。
“那……那我呢?”
四顾一下这个繁华的城镇,小豹子说:“你可以找个地方好好‘马’一‘马’,我带着尼克森,等咱从‘贺兰山庄’出来时应该很容易就找到你。”
叹了一口气,“糊涂蛋”不再说话,他知道就算说也是白说,因为这个小祖宗有的时候决定了一件事,是听不进别人说的话。稍为沉思一会,“糊涂蛋”也做了一个决定,他说:“少爷,预祝你回来的时候是成双成对。”
贺如美打一开始就讨厌“糊涂蛋”,可是当她听到了他现在说的这句话后,不觉浮现了一种亲切的笑容。
她说:“没……没想到老管家也……也会说笑话,人……人家不来了……”
简直“爱宠若惊”,“糊涂蛋”看到对方拧腰作态,差些岔了气,吓得头也不回的赶忙离开现场,心里却想:“我的妈呀,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种二百五的女人。”
干过瘾也可以说成过干瘾。
不管是干过瘾或者是过干瘾,那种如万蚁钻心的痒麻感觉有时候能让人近乎呆狂。
当一个人有了“瘾头”,不管是毒瘾、酒瘾,或者是赌瘾、色瘾,只要瘾头犯了,往往就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甚者丢命入狱,轻者挨揍吃瘪。
“糊涂蛋”有“寡人之疾”,而且毛病还不轻,在小豹子离开了他后,他就开始一个人在这个城镇里大街小巷的乱逛,像只发情的公狗。
一来地儿不熟,二来不是做生意的时候,逛了许久,他的两条腿都快软了,最后正准备拉下脸皮找个路人问问的时候,他突然眼睛瞪得好大好大,然后拼命的用手搓揉,再瞧。
没错,对街药铺的门口,那个像朵花似的大姑娘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直瞧着自己。更要命的是人家浅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春葱似的食指向内勾动了两下。
急速左右察看,除了自己外前后左右连条狗也没有。
糊涂蛋仍然不敢相信,他用手指指鼻尖发出了讯问的信号。
那女的轻轻点了一下头转身进人药铺旁边的茶馆,这下子“糊涂蛋”血脉债张,全身像失去重量般开始飘飘然。
他一面过街,一面想起了一句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话“飞来艳福”。
难怪大清早眼皮就跳,敢情咱今天走桃花运啦!
“糊涂蛋”陶醉般进了茶馆,两只眼睛像两盏灯似的开始在人堆里扫射。
一把抓住提着茶壶肩头搭着毛巾的小二,“糊涂蛋”像掉了钱包似的急惶惶问:“人……人呢?”
“人?什么人?这儿可全都是人哪,客官。”小二让他弄糊涂了。
“我……我明明看到她进来的,说,她在哪里?”
“什么和什么呀,这位客官你到底说什么呀!”店小二一只胳臂险些被“糊涂蛋”捏碎,碍着人家上门是客,虽不好发脾气,可是话里已经带着七分不满。
猛然醒悟,“糊涂蛋”尴尬不已的松了手说:“对……对不住,我……我请问刚才进来的姑娘到哪去了?”
“姑娘?”小二的眼里就像看到一只赖蛤膜一样百瞅着“糊涂蛋”。
“娘的——”骂了一声,“糊涂蛋”候然住口,因为他不经意的抬头,已经看到了有一座楼梯。
没功夫和小二啰嗦,三脚两步穿过满座的客人,“糊涂蛋”上了楼,果不错,二楼靠窗的一付座头,那像朵花似的大姑娘正巧笑着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