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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兆祥看到表妹这份欣喜之状,脸色有些不大自然,暗暗朝李玫使着眼色。
这也难怪,他奉师傅之命,不但是陪同表妹前往青玉峡,而且身边还带着“金凤钩”和一块玉符。
师傅虽没明说,但此行显然十分隐秘,不能为外人知道,谢少安纵然救过自己两人性命,总究是外人。
还有就是表妹和谢少安认识不到半天工夫,就有说有笑,一见如故,心里也难免有些酸溜溜的!
李玫看了姜兆祥朝她连使眼色,心中不觉有气,粉脸一沉,噘起小嘴,说道:“我们性命都是谢公子救的,告诉他,又有什么要紧?”
姜兆样给她这一嚷,脸上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
琵琶仙摸着胡子,面情渐渐凝重,望着姜兆祥、李玫两人说道:“老朽有一件事,本来不到地头,不想告诉两位的,只是今日一战,幸蒙谢小哥赐救,总算保住老命,但伤的着实不轻,只怕一二日内,无法完全复原,那就不能护送你们到庐山去了。”
李玫感激的道:“你老人家好好休养,我们自己会去的。”
琵琶仙摇摇手道:“姑娘听老朽说下去,老朽和令尊算起来相识已有二十年,见面不过两次,令尊以一派掌门人的身份,从没有瞧不起我这个终年流浪江湖的老头,和其他名门大派的掌门人那种妄自尊大的气焰,大不相同,这就是我老头明知和人家差得太远,还要赶来的原因……”
姜兆祥躬身道:“老前辈这份大德……”
琵琶仙连连摇手道:“你小哥莫说这些客套话了,老朽的意思,是你们此去庐山,只怕险阻重重,随时都可能遇上拦截的人,这位谢小哥一身所学,胜我十倍,有他同行,也许可保无事,一二日后,老朽自会赶来……”
李玫道:“再过一二天,我爹也可以赶来了。”
琵琶仙神色一黯,欲言又止。
李玫忽然“哦”了一声,抬头问道:“老人家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这几句话么?”
琵琶仙道:“不,那是另外一件事。”
李玫道:“那是什么事呢?”
琵琶仙长叹一声道:“好吧!你们迟早总要知道的,早些告诉你们,心上也好有个准备……”
姜兆祥似是已有预感,身躯猛然一震,急急问道:“老前辈,莫非咱们庄上,出了什么事么?”
琵琶仙黯然点头道:“不错,老朽赶去之时,鹤寿山庄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什么?”
姜兆祥只觉头上“轰”的一声,如中巨杵!
李玫更是睁大双目,惊骇欲绝,急着问道:“我爹呢?”
这两句话,两人几乎同时问出来的!
琵琶仙道:“令尊已经仙逝了。”
这是晴天霹雳,姜兆祥眼泪夺眶而出,哭叫一声:“师傅……”扑地跪倒地上,大哭起来。
李玫干睁着两眼,问道:“我爹怎么死的?”
琵琶仙道:“唉!令尊是被内家真力震碎内腑致死。”
李玫仰天干号一声:“爹,你死得好惨。”
“咕咚”跌倒地上,昏了过去。
谢少安急忙把她扶起,伸手在她后心轻轻拍了一掌。
李玫苏醒过来,只是大哭。
琵琶仙皱皱眉,等他们哭过一阵,才开口劝道:“老朽告诉你们,只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好切志抱父师之仇,发奋用功,将来能够湔雪血仇,这般啼啼哭哭,于事何补?”
姜兆祥拭拭泪水,问道:“老前辈,这杀害我师傅的凶手是谁?”
琵琶仙搔搔头皮,说道:“这个……唉!老朽方才说过,我赶到鹤寿山庄,已经迟了一步,李大侠遗体,倒在大厅之上,自然不知杀害李大侠的是谁了。”
李玫双目哭得通红,抬眼道:“老前辈既看出我爹被内家真力震伤内腑,自然也看得出是什么人的路数,老前辈推说不知道,那是不肯说罢了。”
琵琶仙为人正直,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唉”了一声,说道:“我老头一生从没说过谎,杀害令尊的凶手,老朽纵未目睹,猜也可以猜想的到,只是你们目前,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玫问道:“为什么?”
琵琶仙道:“没有为什么?只是……咳,咳,老朽实在是不便说。”
李玫道:“父仇不共戴天,老前辈不肯说,我就死在你面前算了。”
右手抬处,“绷”的一声轻响,一支袖箭,从腕底飞出,朝自己咽喉射去。
琵琶仙坐在大石上,和她距离较远,不由得睹状大惊!
就在此时,只见从李玫腕底射出的袖箭,箭头忽然一歪,朝谢少安手中飞去,谢少安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把袖箭夹住,正容道:“姑娘父仇未报,岂可轻易言死?”
琵琶仙忙道:“姑娘千万不可如此,老朽不肯告诉你们仇人的姓名,实在是为你们好,时机不到,最好不要知道他的名字,老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琵琶仙风尘怪杰,一生嫉恶如仇,从不知道“怕”字,但这回说的吞吞吐吐,听他口气,好像只要知道这人名字,就会保不住性命一般!
谢少安剑眉微轩,问道:“老人家,这人究竟是谁?有这大能耐么?”
琵琶仙奇道:“小哥行走江湖,难道没听人说过么?”
谢少安淡淡一笑道:“你老人家都讳莫如深,江湖上还有谁敢说?”
琵琶仙老脸不禁一红,讪讪说道:“不是老朽不敢说,实是此人十分厉害……”
他说到这里,长长吸了口气,才道:“这人姓闻,名于天,一身武功,高不可测,三十年前,在江湖出现,就博得‘飞天神魔’的外号。”但他不喜欢这个‘魔’字,就订下了一项规定,只准人家叫他闻天君,不准有人称他飞天神魔,否则就杀无赦……”
谢少安道:“有这等事,他能封得住江湖众人之口?”
琵蓄仙道:“武林知名之士,就因出言不慎,已有不少人死在他手下,因此大家谈虎变色,从没人敢直道‘飞天神魔’。
到了如今,连‘闻天君’都不敢叫了,大家提到他的时候,只以手指天,打个手式,就能意会,谁也不愿自找麻烦。”
说到此处,忽然神情凝重,朝两人低声叮嘱道:“李姑娘、姜小哥最好放在心里,没到时机,慎莫说出来。”
李玫含泪点头道:“晚辈记住了。”
谢少安俊目放光,朗朗一笑道:“飞天神魔这外号有什么不好?他既不喜这个‘魔’字,只要自己行得正、立得直,少带点邪魔外道的妖气就好,不准别人叫他魔,他自己偏偏堕入魔道,于人何尤?”
琵琶仙皱皱眉道:“小哥说的极是,只是江湖险恶,能不招惹他,总是不招惹的好。”
谢少安道:“飞天神魔杀死李姑娘令尊,此去庐山的路上,在下真想能够遇上他,就当面叫他三声飞天神魔,看他又能把在下怎样?”
“壮哉此言!”
声音铿锵,十分清朗。
大家闻声瞧去,但见三丈开外,负手站着一个青袍飘逸、丰神俊朗的中年文土,脸含微笑,朝谢少安望来。
琵琶仙乍睹此人,要那间,面色惨白,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少安只觉来人温文儒雅,气度非凡,不由拱拱手道:
“兄台过奖,不知高姓大名,如何称号?”
琵琶仙过了半晌,才算走下神来,急急说道:“小哥,他就是……”
中年文士投待他说下去,微微一笑,接着道:“不错,在下就是小兄弟口中方才说的人。”
他虽是随口说来,却把琵琶仙的话声,盖了下去。
谢少安、李玫、姜兆祥同时蓦然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飞天神魔会在此地现身了,这正合说起曹操,曹操就到!
谢少安双目神光直注,愕然道:“你就是飞天神魔闻于天?”
中年文士瞧了他一眼,面露惋惜之容,徐徐说道:“小兄弟人品清秀,死了实在可惜,你何苦明知故犯,触我禁条?”
他口气之中,好像甚是惜才,但又含有奈何犯我禁条之人,又非死不可之意。
只要听他口气,任何人都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
李玫突然冲了出去,说道:“是你杀了我爹?”
中年文士道:“姑娘令尊是谁?”
李玫冲上去的同时,谢少安怕她有失,也急忙跟了上去,和她并肩而立。
姜兆祥也立即纵身跟上,站在李玫左边。
李玫怒哼道:“恶贼,我爹就是鹤寿山庄庄主,不是你恶魔,还有谁杀害我爹?”
中年文士闪着一双朗星般的目光,轻哦一声道:“你是李松涛的女儿,哈哈,在下正要找你要回一件东西……”
话声未落,不知他如何一晃,人已到了李玫的身前。
谢少安左手轻轻一拦,道:“李姑娘快请后退。’
右手抬处,“锵”的一声,一道寒光从他袖中飞出,手上登时多了一柄寒芒吞吐的长剑,剑尖朝前一指,冷喝道:“闻于天,你给我站住。”
中年文士来得奇快,谢少安拍手弹出长剑,也相当迅速,一个飞身过来,一个剑朝前指,这一凑之势,剑尖几乎刺上中年文士胸膛!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中年文士就在剑尖快要刺上之时,倏然住足,和剑尖只有二三分之差,但总是差了分,谢少安的剑尖够不到他衣衫。
他朝谢少安手中注视了一眼,徐徐说道:“寒螭剑。”
谢少安道:“你眼光不错。”
中年文士脸上笑容未泯,微哂道:“小兄弟手上纵有利器,如何伤得了我?”
谢少安道:“那倒未必。”
中年文土淡淡说道:“小兄弟好狂的口气,放眼当今武林,敢在在下面前说大话的,还只有你一个,这叫做初生之犊不畏虎……”
谢少安大笑道:“谢某未必是犊,阁下也未必是虎。”
中年文士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杀气,缓缓说道:“几十年来,无一人敢直呼我名字,这是我定下的禁条,触犯我禁条之人,杀无赦……”看了谢少安一眼,续道:“因此我也不能轻易放过了你……”
随着话声,右手一挥,一角袍袖,骤然朝谢少安当胸拂去。
琵琶仙睹状大惊,急忙叫道:“小心!”
中年文士袍袖一甩之势,快得实在难以形容;但谢少安也不慢到哪里,剑光一闪,寒螭剑同时削出!
但听一声裂帛脆响,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中年文士右。手袍袖,已被剑光削落了一角。
皆因中年文土在袍袖蕴聚了真力,因此袖角被剑削破,就会发出裂帛声响来。
中年文士常挂在脸上的笑容,顿然消失不见,继之而起的是一片杀气,双目中也射出了凌厉的光芒,冷声道:“看来你非死不可!”
探手从大袖中取出一支两尺长的金剑,但见金光四射,剑锋耀目,显得犀利无匹。
李玫大声道:“恶魔,你才非死不可,杀了你,才能替天下、武林除去一个邪魔外道的魔头……”
她想尽了最恶毒的句子,来骂飞天神魔,但就在她骂声未落。
只听一声大喝,眼前飞起一道匹练的银光,和一道金芒像电一般闪了闪,登时响起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不,一连传出三声“锵”“锵”“锚”剑鸣!
一片浓重的剑气,逼人生寒!
姜兆祥慌忙拉着李玫,向后跃退了数步。
没有人看得清楚他们交手的情形,自然更没有看到这三招剑法的变化,但他们两人却已经在电光石火之间,交接了三招!
就在姜兆祥、李玫跃退之际,剑气寒光,也同时倏然敛去!
谢少安和中年文士仍然各自站在原来的地方,好像根本没有方才那回事一般。
中年文士手中金剑,已经不见,那自然收起来了。
他面色铁青,目光也流露出愤怒之色,盯注着谢少安,过了半晌之后,才徐徐他说道:“你已接下我三剑了。”
谢少安说:“不错。”
中年文士道:“很好,凡是接下我三剑之人,就可饶你一次不死。”
说完,转身自去。
谢少安喝道:“阁下慢走。”
中年文士连头也没回,身如行云流水,去势极快,一句话的工夫,已经走出十丈之外。
李玫大喝道:“恶贼,你留下命再走。”
中年文士的后影,早已渐渐消失,李玫的喝声,他可能已经听不到了。
琵琶仙长长吁了口气,问道:“小哥,这老魔头剑法如何?”
谢少安道:“很难说,在下觉得他剑势虽然凌厉,但也未必比在下强到哪里去。”
琵琶仙沉吟道:“老朽也觉得奇怪,他走的如此匆忙,似是自找台阶,说的是门面话,莫非……”
他原想说:“莫非小哥在交手三招之中,已经无意中胜了他么?”但继而一想,飞天神魔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