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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老媪奇道:“武林中敢找上鹤寿山庄,能搏杀李松涛的人不多,那是闻于天干的了,唉!金凤钩终于落到他手上了。”
她好像金凤钩的落到闻于天手中,有着十分遗憾。
青衣老妪道:“姑娘不用着急,金凤钩并没有被他搜去。”
银发老媪道:“那落到何人手中了?”
青衣老媪道:“李松涛女儿和他内侄逃了出来,老婢在袁州客店,问过他女儿,她根本连金凤钩的名称,都没听过,可见金凤钩是不在他们身上了。”
银发老媪道:“机娘,那是说你没有查到金凤钩的下落了?”
青衣老妪惶恐的道:“老婢真是惭愧得很,不是看到了姑娘紧急信号,老婢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正说之间,但见一道黄衫,疾逾鹰隼,划飞落草坪!
只不过眼睛一霎的时间,北斗七星阵势的前面,已多了一个身穿黄绸衫,手摇褶扇的俊俏青年。
这人身法之快,甚是惊人,足见他轻功造诣之高。
谢少安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他。”
冰儿问道:“谢大哥,你认识他么?”
谢少安道:“他就是江湖上出名的淫贼陌上风柳如春。”
冰儿侧面问道:“谢大哥,什么叫做淫贼?”
她不但从未在江湖走动,这十三年来,连铁舟峰都没走出太远,这种肮脏字眼,自然没听人说过。
谢少安呆得一呆,一时真还不好解释,只得说道:“他是江湖上很坏很坏的人。”
两人低声说着,只见柳如春朝银发老媪躬身一礼,说道:“孩儿见过母亲。”
银发老媪道:“你成天在外游荡,刚从哪里来的?”
柳如春道:“孩儿不敢,孩儿在黄老门附近,看到老贼,特地赶来跟娘禀报……”
银发老媪冷笑道:“你看到人家,人家自然也会看到你,你不是正好给他领路么?”
柳如春吃惊道:“娘是说老贼跟踪孩儿来了,这不可能……”
话声未落,突听数丈外一棵大树上,响起个清朗的笑声,说道:“我有事才来,何用跟踪人后?”
这话听得谢少安、冰几两人,也同时蓦吃一惊,因为自己两人躲在林中,—直可以看到山脚远处。他们看到陌上风柳如春,却没看到柳如春身后还有人跟踪而来。
随着话声,只见丛大树上缓缓飘飞下一个人来!这人宽袍儒服,丰神俊朗,是十四十许的中年文土,长眉斜飞,朗目如星,唇红齿白,面如美玉。
说话之时还含着亲切的笑容,使人有温文儒雅之感!此人非别,正是大名鼎鼎的黑道第一高手飞天神魔闻于天!
冰儿睁大双目,细声问道:“谢大哥,这人是谁?”
谢少安轻轻在她手掌上握了一握,改以“传音入密”说道:“就是飞天神魔,快别说话。”
只听银发老媪颤声道:“闻于天,我已经等了你好一会了。”
飞天神魔闻于天听他直呼己名,双目之中,陡射扫出两道慑人精光,直注银发老媪,淡然笑道:“江湖上三十年来,还役有人敢当面直呼闻某姓名的人,你是什么人?”
银发老媪在这一瞬之间,满头银发,忽然无风自动,喋喋笑道:“闻于天,别人不敢,只有我敢,你连我是谁,都听不出来了?’
她本来娇脆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尖锐刺耳,如同夜枭!
这声音不但尖,简直像两支铁杵,直捣耳鼓,会震得人心惊肉跳!
谢少安心知对方这刺耳笑声,准是某种邪门功夫,一时怕冰儿承受不起,急忙低声道:“冰儿,快掩住耳朵。”
冰儿神情安祥,朝他展齿一笑,轻声道:“不要紧。”
飞天神魔脸色微变,脚下不觉后退了一步,他虽是感觉惊异,但依然保持着他潇洒的气度,含笑道:“抱歉,恕在下耳拙,听不出你是谁?”
银发老媪沉哼一声道:“闻于天,你这杀千刀的老贼,你既然听不出来,那就睁开你的狗跟,看看老身是谁吧?”
随着话声,她已倏地站起身来,伸手从脸上缓缓的揭下蒙面黑纱。
这一下,面纱既去,飞天神魔似已看清她是谁了,脚下微退半步,惊讶的道:“你是银发魔女!”
不错,天底下只要是老婆婆,都会有一头银发,但一头银发底下,生着一张桃花般少女脸孔的人,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银发魔女柳飞燕!
柳飞燕少说也有五十开外的人了,但看来依然只有三十来岁,脸上依然细致白嫩,艳光照人!
柳如春和她站在一起,简直就像姐弟,不是方才听他叫“娘”,谁也不会相信他们是母子。
最可惜的银发魔女一张娇艳如花的脸上,缺少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灵魂之窗”!两只眼睛,只剩了两个眼眶,凹了进去。
一个最美丽的女人,如果她的眼睛只是空洞洞的两个窟窿,就会使人油生怖意!
谢少安从没在江湖上走动,自然没听人说过这位三十年名满武林的女杀星。
银发魔女艳若桃李,毒如蛇蝎,当年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为她风魔,也不知多少武林高手毁在她纤纤十指之下。
江湖上有两句打油诗:“对君娇笑月,是君断魂时。”
冰儿自然更不知道,口中轻“咦”道:“谢大哥,她除了一头白发,还这么年轻,会是淫贼柳如春的娘?”
又是一阵“呷”“呷”尖笑!
银发魔女脸色铁青,像是罩上了一层严霜,狞厉如鬼,缓缓举起她尖尖十指,向空作势,好像浑身都透着杀气,冷厉的道:“闻于天,我等了你三十年,今天终于等着你了,你说,你要如何死法?当然,在你未死之前,我要括生生的挖出你眼珠来,我要生啖你的一对眼珠,我要让你慢慢的死,一寸一寸的死!”
她口气愈说愈凶,满头银发,根根直竖,生相之厉,简直如同鬼魅!
“北斗七星”七个蒙面黑女依然盘膝静坐,她们从飞天神魔现身,到银发魔女的厉声尖叫,她们始终没有动过一动!
飞天神魔闻于天脸上依然挂着温文的微笑,直等银发魔女说完,才朗朗一笑道:“在下和你有这么深的仇恨么?”
银发魔女厉声道:“你认出我是银发魔女,你会忘记?三十年,时间并不算长,你这千刀万剐的老贼心里应该清楚。”
柳如春手持摺扇,双目凝注着飞天神魔,侍立在银发魔女身侧,这时忍不任道:“娘,你仇人就是姓闻的老贼?是他挖了你老人家的双目?”
银发魔女满头银发乱颤,气急咻咻的道:“是他,就是这姓闻的,他不但挖去了娘的眼珠,还留下了孽种……”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陌上风柳如春身躯蓦地一震,骇然瞠目失声道:“他……”
飞天神魔同样的身躯陡震,骇然膛目,连退了两步。
谢少安自然听清楚了,陌上风柳如春原来就是飞天神魔的儿子。
银女魔女戟指飞天神魔,厉声道:“你给我去宰了他,我要你手刃老贼,你不是他的儿子,你只是他的孽种,你要为娘报仇,三十年失身之耻,三十年刺目之恨……”
柳如春怔若木鸡,他纵然好色如命,淫恶如山,但当他知道飞天神魔是他生身之父,他怎么也不好出手。何况他自己心里有数,凭自己这点能耐,哪是飞天神魔的对手?
银发魔女这一着果然毒辣!她当着飞天神魔,说出柳如春是他孽种,然后再要柳如春去杀飞天神魔。
如果柳如春真的杀死了闻于天,那是让你孽种手刃你老子。
如果柳如春死于闻于天手下,也让你尝尝亲手杀死儿子的滋味,叫你一辈子不安于心。
柳如春心头厉乱如麻,只是站着不动。
银发女魔横了他一眼,冷冷哼道:“也好,你此时不出手,等我生擒了他,你再替为娘挖出他眼珠来,也是一样。”说到这里,口中突然喝道:“北斗七星。”
就在她喝声出口,席地坐了七星蒙面黑衣女子同时答应一声,倏地站起,躬身道:“师叔有何吩咐?”
银发女魔一挥手道:“列阵。”
七个黑衣女子双足一点,纵身拔起,宛如七缕黑烟,往后飞散开去。
这七人当真称得上行动如风,一下就飞出三丈开外,落到地上,依然是“北斗七星”。
因为她们的阵式扩大了,已把飞天神魔闻于天围在七星阵中。
银发魔女眼看飞天神魔站着不动,不觉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厉声说道:“闻于天,你已落人我‘七姹断魂阵’中,是你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飞天神魔目光转动,看了七个黑衣女子一眼,神色自若,点点头道:“很好,这点阵仗,在下见多了,只是动手之事,不妨暂缓……”
银发魔女道:“你胆怯了?”
飞天神魔朗笑一声道:“笑话,普天下,还投有使在下胆怯的事。”
银发魔女道:“好,你说吧!有什么未了之事?”
飞天神魔淡淡一笑道:“不错,在下确是有一件事来的,在下暂时不想和你们动手,也在于此。”
银发魔女冷然笑道:“你是追踪那姓李的小丫头来的,目的是在金凤钩,嘿嘿!就算你金凤钩到手,也未必闯得过‘七姹断魂阵’,我就放你一马,你请吧!”
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飞天神魔,所谓放他一马,自然有她的打算。
那是她听机娘说,金凤钩根本不在李玫身上,飞天神魔根本得不到。
若是金凤钩果然在李玫身上,她已进入谷去,古不稀这老儿也不好对付,那就不如让飞天神魔去斗斗古老儿?鹤蚌相争,自己正好坐收渔人之利。
飞天神魔似是识得她的意图,但却毫不在意,笑了笑,微一抱拳道:“在下谢了。”
他连瞧也没瞧七个黑衣女子一眼,举步朝前面一座斜谷口行去。
七个黑衣女子站在四周,没有银发魔女发令,也并未阻拦,任由他步履萧洒的从面前走过,恍如未见。
谢少安心中暗道:“前面那道峡谷,敢情就是青玉峡了!”
思忖之间,飞天神魔闻于天已是身如行云,走近谷口,忽然足下一停,仰首道:“古老哥在家么?闻于天专程拜访。”
只听一个苍老而尖的声音,从谷中传出:“不敢!不敢!这荒山野谷,当不得贵客,闻神君就在谷口请坐吧,老夫这就来了。”
这几句话,只是随口说来,但就是在相距老远的人,都可清楚听到,而且话声渐悦渐近。
等到说完,谷中已经走出一个头顶甚尖,盘着一条小辫子的枯瘦老头,一手握一支竹根旱烟管,边走边吸。
他就是干姜老头方不稀,这时走出谷口,两颗小眼珠骨碌一转,不觉脸色一沉,嘿嘿笑道:“老夫还当只有闻神君一人,原来你在谷口布好了阵势,张网以待,好像是专门对付我古老头来的,你闻神君要把我生擒活捉?还是要整治得我神形俱灭?”
这时“北斗七星”七个黑衣女子已经各就各位,席地坐下。
银发魔女也在中间坐了下来,她身后站着陌上风柳如春和青衣老妪机娘。
银发魔女娇笑一声笑道:“古老儿,我在你谷外摆个摊子,不碍着你吧?”
古不稀道:“谷外自然没碍着老夫。”
银发魔女道:“那就好,你不用多管。”
古不稀搔搔头皮,自言自语的道:“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飞天神魔朗朗一笑道:“她说不用管,那就是没你古老哥的事了。”
古不稀口中接连“嘿”了两声,才翻着一双小眼珠,朝飞天神魔拱拱手道:“神君不远千里而来,不知何以利吾身乎?”
飞天神魔哈哈一笑道:“叟何必日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古不稀目射奇光,说道:“神君是和老夫讲仁义来的?”
飞天神魔面含微笑,点头道:“不错,在下想和你古老哥维持道义之交。”
古不稀道:“如何维持法?”
飞天神魔微笑道:“在下来意,古老哥想必已经清楚……”
古不稀没待他说完,连连摇手道:“老夫一点也不清楚。”
飞天神魔淡淡一笑道:“在下要的是古老哥十三年前得到的一件东西……”
古不稀干姜般的脸上,微微变色,干笑道:“闻神君这是听谁说的?老夫十三年前得了什么了老夫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飞天神魔笑了笑道:“古老哥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只有交出那件东西,才能维持咱们的道义之交。”
古不稀怒哼道:“神君这是无中生有,你要老夫交出什么来?”
飞天神魔双目之中,寒芒一闪,清朗的道:“古不稀,你应该知道闻某言出如山,你老哥不想和在下维持交情,就不交出那件东西,不想交出那件东西,那就得交出更大的代价。”
古不稀似要发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