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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幸水潭不深,等他站起身子,不过三尺来深,他是坐着滑下去的,全身衣服几乎尽湿。
而且这山腹之中,永远不见阳光,潭水奇寒澈骨冻得他混身发抖,但此时那还顾得寒冷,张开双手,朝四外一摸,空荡荡的再也摸不到石壁。杨继功咬着捉对打颤的牙齿,一步步涉水走去。
水潭不过两三丈,就是一片浅沙,再走几步,终于给他摸到了一堵石壁,于是他又沿着石壁走去。哪知这堵石壁,转了一个大圈,还是找不到出路,最后总算摸到一处石壁夹缝,但这条石缝竟然十分狭窄,大概只有侧着身子,可以挤得进去。
杨继功不得不考虑是否该从这条夹缝中进去?他想到祖师爷既然在白鹤之下,留下了这个洞窟,坚信必有出路,同时他耳边也依稀响起了师叔临终时的嘱咐:“继功,你是白鹤门的首徒,你千万记住,求祖师爷开恩……”不错,自己是白鹤门首徒,师父、师叔遭人毒手,祖师爷要自己朝这条路走,自己岂能遇上困难就气馁下来,中途而废?
当下微微吸气,收缩胸腹,侧身朝壁缝中走去。壁缝不但狭窄,而且凹凸不平,不但凹凸不平,有许多石片,简直锐利如刀,就算你最小心,一样会划破你的头脸,衣衫当然更不用说了。
杨继功缓慢的深入了四五丈远近,至少已有几处划破皮肉,渗出血来,他丝毫不觉痛苦,只是歪着头,尽量收缩胸腹,侧身往里行去。
这样走了十来丈,壁缝忽然一宽,好像到了一间十分宽敞的石室。
杨继功目不能视,但凭双手摸索,他沿壁而行,走了一二十步,发现石壁朝右转弯,他正待随着转变。突觉脚下一绊,几乎跌扑出去,急忙站定,举足试探,发现此处竟是一道石级。
杨继功不加思索的举步朝石级走去。这道石级,并不如何宽敞,大概只容得一个人上下,也并不如何整齐,大概只容得你可以踏着上去。石级一路往上,中间也有着许多转折,但杨继功一手扶着石壁,居然并无困难。
这样足足走了一刻工夫之久,杨继功暗自估计,少说也走了一千四五百级。这时上面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一点极微弱的光亮,杨继功心头一喜,脚下不由加紧,这样又登上了三五十级,眼前突然大亮。
原来石级尽头,左首石壁问,开着一人来高的一个圆形洞门,天光就是从圆洞门中射出来的。
杨继功经过漫长一段时间在黑暗中摸索,这一看到天光,有如渴骥奔泉,身形闪动,急匆匆往圆洞中奔入。
这是一间四五丈见方的石室,石室前面,有一道天然的走廊,槛外晴空如洗,天风徐来,使人精神为之一爽。俯首下视,一片如絮云海,几点峰尖,露出云端,有如海中礁石。
杨继功心中暗道:“自己立身之处,只怕是白鹤峰顶了。”
探首槛外,上下都是光滑如镜的削壁,这里是削壁上的一个天然窗口。室中有药灶鼎炉,和许多练丹的器具,但多已铁锈斑斓,可以想见不知经历了多少年代。
东首壁下,放着一个蒲团,大概只须用手一触,便成粉末。
杨继功心头暗想:“这间石室,不是祖师爷,也该是本门历代师祖的练丹之处了。”
想到这里,不觉肃然起敬,整了整衣衫,朝蒲团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头后,才站起身来。他这一站起来,发现这堵石墙上,似有许多细小字迹!
走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汝历尽山腹艰辛,寻抵此室,当系本门已遭遇前所未有之大难。余创白鹤剑法,原系剑术正宗,光明正大,奇而不谲,是亦余创立门户之宗旨。然世风日下,道消魔长,为必然之势,后世武林,亦将渐趋新奇,日以残杀为务,武学本以卫道,反之则逞杀伐,旁门左道,乘势而与,本门剑法,终将不足自保。予有鉴于斯,特在壁间,留三舞、四破之法,庶以延续本门而勿堕,汝其慎之,白鹤子勒石。”
这是祖师白鹤真人亲笔!
杨继功看的心头甚是惊异,祖师爷远在三百年前,就已看到了日后本门必将遭遇大难。
而且这大难,是近世武学一道,崇上新奇,杀人之术,日新月异,本门历代相传的剑法,已不足肆应。
祖师爷为什么不把“三舞”、“四破”和“白鹤剑法”一起传记下来呢?想必这“三舞”、“四破”,杀气太重,用于本门遭遇大敌之时则可,用于平时则不可。
所以祖师爷最后“汝其慎之”之言,那就要自己慎勿轻使之意。
他想到这里,心头感到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学会“三舞”、“四破”,可报师父、师叔血仇,惧的是祖师谆淳嘱咐,但恐自己有违训示。
他面对祖师遗训,默默的念了几遍,然后再往下看去。
下面就是“白鹤三舞”,那是一种奇特的身法,配以双袖挥舞,共有七式图形,看去极似“流云飞袖”。
下面是每一式的注解,解释的极为详细,这是专破暗器,或旁门歹毒功夫,可以使剑,也可以使用双袖,以守为主。
接下去是“白鹤四破”专破刀、枪、剑、戟之法,每破各有七式,每一式都有详尽的注解。
杨继功扑的跪倒师祖蒲团前面,默默说道:“弟子杨继功,立誓复兴本门,为师父、师叔报仇,学习祖师留传武功,格遵祖师遗训,卫道除魔,决不安杀无辜,日后如违誓言,乱刀分尸,不得好死,伏望祖师垂鉴。”
誓毕,看完第一式的注解,就按照壁上图形,练习起来。
他随师二十年,对白鹤门的武功,原有八九分火候,本门武学,原是脉络相通,练起来并不困难。不消顿饭工夫,已把“白鹤三舞”七个变化,完全练熟。
略事休息,从地上取起一柄铁锈斑剥的铁叉,代替了宝剑,开始练习“四破”剑法。这“四破”剑法,虽然一破只有七式图形,但一经演练,才发现每一式中,都含有几个变化,愈练愈觉深奥莫测。
从早至晚,专心勤练,忘记了饥饿,也忘了疲倦,直到天色渐渐昏暗,才算把“白鹤四破”勉强学会。
眼看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心想:“三舞”、“四破”,自己既已学会,不如早些出去的好。当下又朝蒲团恭恭敬敬,拜丁几拜,退出圆洞门,依然循着石墩而下。
他记得自己进来之时,是一路沿着右首石壁而行,那么出去沿着左首石壁而行,该是不会错了,哪知等到走完石级,一手扶着左首右壁,走了一阵,但觉转弯抹角,似乎和来时不同。
因为他进来之时,穿过壁缝,走没多远,就是石级,这回从石级下来,已经走了好一阵,依然没遇上那条壁缝,岂非不对了?
等他发现不对,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此刻纵然摸索着回去,也未必找得到原路。他总究在江湖上走过几年,阅历较多,心知越是遇上危险,越需要镇定,不可乱了步骤。
而且自己一路扶着左首石壁行走,应该并未错,但既然走岔了路,不如仍然沿着左壁走去,决不可一会沿左壁走,一会沿右壁走,自乱方寸,想到这里,只是手扶左壁而行。
这样不知走了多少时间,自然离原路也愈走愈远,洞中路径也愈走愈险。
有时遇上大石块,就得连攀带爬的翻越过去,有时又遇上仅容一个身子爬行的窟窿,就得匐伏爬行。有时石壁夹缝几乎狭窄得无法通行,有时又豁然开阔,好像是宽广的大厅。有时涧水瀑滑,水深及膝,须要涉水而过。有时乱石高低,忽上忽下,几乎达八九丈之高。
总之,这一路上,岔道极多,艰险难行。
青鹤杨继功本是心思精细,机智过人的人,但到了此时,也就无法选择,就算走错,心头纵然焦急,也只好将错就错,错下去再说,因为你再要回头走去,也未必是对的了。
杨继功尽量使自己脑袋,保持清醒,决不因为眼前的走岔了路,慌张失措,搅昏头脑。这样又走了个把时辰,据他估计,从天色黄昏时,离开祖师洞,此刻至少也该有二更天以他的脚程来说,这许多时光,最少也走了百来里路,但自己却仍然在白鹤峰的山腹之中。由此可见这座山腹中岔道甚多,自己路径不熟,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
正行之间,蓦听前面不远之处,传来一声刺耳长笑!那笑声似是发于人类之口,但又有些像猿猴!
杨继功听得不觉大喜,不论他是人是猿,此处可以听到声音,那就是离出口不会太远了。
想到这些,顿觉精神一振,举步朝声音来处,寻了过去。
他沿壁而行,刚走了两三丈远,只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传了过来!
这回,杨继功听清楚了,这笑声是人!
就在这声大笑之后,响起了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快了!再有三年,就差不多了。”
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杨继功只觉他笑声不但刺耳,简直有如两支尖锥,使人几乎无法忍受,心中暗暗吃惊,忖道:“此人随便笑上一声,就有这般厉害,一身内功修为,那是高不可铡了!”
心念一动,脚下不由的趔趄起来。他为人精细,在没有弄清对方是谁之前,不愿贸然再朝前行去。
就在此时,又听到那苍劲声音太声喝道:“里面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给老夫出来?”
这话声,和杨继功的距离,少说也有十四五丈远近,杨继功早已贴着石壁停了下来。
已经停下来,当然听不到脚步声了,那么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了!相距十四五丈之遥,他居然听到自己的呼吸,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橱继功这份震惊,非同小可,但人家既已出声喝问,自己就不好再躲躲藏藏,不出声了。当下应声说道:“在下杨继功,游山在洞窟中迷失……”
随着话声,摸索着去。
那苍老声音没待他说完,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居然敢走进迷踪洞,这胆子不小!”
杨继功听得一怔,暗道:“这里叫迷踪洞?”
只听那苍老声音续道:“不对,迷踪洞早已被白鹤门封闭,你小子从哪里进来的?”
杨继功心中忖道:“自己不能说出是从祖师殿地穴进来的,那只好撒个谎了。”
他是白鹤门首徒,李松涛一生正直,对门人管教极严,江湖上人随便撒个谎,原是极平常的事,但杨继功却从没撒过谎。心中闪电一转,说道:“在下原是探幽寻胜来的,在后山发现一个洞穴,原以为只是普通岩穴,哪知入洞渐深,岔路愈走愈多,竟然迷失了方向。”
那苍老声音听的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白鹤峰迷踪洞,当年连白鹤门的弟子,都进去了没有出来,你小子总算命不该绝,找到这里来……”
说到这里,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大笑,声如裂帛,杨继功还算内功有相当根基的人,还是忍受不了,但觉身如电殛,心头狂跳不止。慌忙掩住两耳,大声道:“老人家,快快停住,在下受不住了。”
苍老声音笑声骤停,口中“啊”了一声道:“不错,老夫一时高兴,忘了你会承受不住,唔,你小子走了半天,怎么还不过来?”
杨继功定了定神,才道:“在下身边没带火种,只是摸索着行走。”
苍老声音“哦”了一声道:“不错,你看不见洞里的景物。”
杨继功还没答话,突然间,只见前面不远的一处石窟中,透射出一片淡淡的光亮。
那不像是灯光,杨继功内功已有相当火候,只要有这么一点亮光,他就可以看得清楚,脚下加快,突听那苍老声音说道:“小子,快些过来。”
杨继功话声入耳,只觉一股极大吸力,凭空把自己一个人吸了过去,心头方自一惊,人已像腾云驾雾一般,飞入洞窟,倏然而住,好端端的站在地上。
他只看到一个长发披散的人影,手中托着一颗明珠,就坐在他面前。
不,自己站在长发人影的面前。
这人因有长发覆面,看不清他面貌,但须发全白,一双眼神透过他覆面白发,黑暗之中,亮得有如两道冷电,令人不可逼视。
杨继功在这一瞬之间,已经渐渐定下神来,同时也看清了老人覆面白发后面,是一张自修惨的枯瘦脸,那是长年不见阳光之故。
看他模样,少说也在八旬开外,但丝毫不见龙钟老态。除了长发委地,最奇恃的是他左臂奇短,右臂奇长,两条手臂,几乎相差一尺以上。
白发老人朝杨继功看了一阵,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夫等了五十年,如今只差三年,你小子却来了。”
杨继功既怵于对方功力之高,又听他说的不伦不类,心中大为惊骇,问道:“老前辈在这里住了五十年?”
这话是因为他看到这里还有一座石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