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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本来在江湖上多得数不清,只是陈康和、徐永燮拍上了无肠公子赵复初,就抖了起来。大江南北,有谁不知这一猴一狗的?
赵府今年寿庆,恶狗陈康和,就担当了这收礼处和来宾接待处的总管。
陈康和外号且叫“恶狗”,但他为人却是胆小如鼠,处处怕得罪人。
其实,得罪人,也并不怕,怕的只是好好先生为人正直,得罪了人,万一把自己劣迹传到好好先生耳朵里去,他就非被撵出去不可。
这时陈康和正在大而化之的东看西看,大过其总管瘾,忽见那收礼汉子指着窗外,破口大骂,朝门口冲去,心头不由大吃一惊!
须知这几天送礼来的人,不是各门各派中人,就是各地武林的知名人物,黑白两道的大豪。
再起码也是各地镖局中人,就算本人不到,来的也是门人子弟,和赵府有渊源人和的,这些人,对他陈康和来说,可说一个也得罪不起,冲撞不得,心头一惊,急忙拦着那收礼汉子,问道:“赵如虎,你和谁在吵架?”
收礼汉子一见总管问话,慌忙站住,气鼓鼓的道:“回总管,就是那小子,七个人合送一付寿联,分明是打秋风来的,还敢在这里撒野,小的非出去教训教训他不可。”
恶狗陈康和随着他乎指处,目光朝窗口一瞥,他虽是混混出身,但能混到今天,多少有点眼光,他这一瞧,便看出站在窗口的金笛解元、姜兆祥两人气宇不凡,不像是没来头的人物?立时沉下脸来,说道:“老太爷大庆的日子,送礼来的朋友,都是奉府的嘉宾,你怎好得罪远道来的宾客,还不快随我出去,跟人家陪礼?”一面低声道:“你随我出去,咱们先去摸摸他海底,再作道理。”
说完,一丢大袖,当先跨出门来,满脸堆笑,朝金笛解元、姜兆祥两人,拱拱手道:“二位请了,兄弟陈康和,接待不周,手下人如有开罪之处,务望二位多多海涵带过。”
他在拱手之际,一眼看到金笛解元腰间挂着一支金笛,他只觉江湖上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但又想不起谁来。
金笛解元还未开口,姜兆祥愤然道:“朋友你是什么人?”
陈康和陪笑道:“兄弟是过里收礼处的总管。”
姜兆样道:“那就好,我要请教,好好先生七五大寿,有没有规定要送什么寿礼?”
陈康和尴尬的笑道:“二位千万请看兄弟薄面,这是误会。”
金笛解元朗笑—声,用手中锦盒,朝四面一指说道:“窗门口还有不少朋友亲眼目睹,这明明是嫌咱们礼薄,你们既然不收,咱们也不用非送不可。”
陈康和急得连连拱手,说道:“二位老哥,是替赵老太爷祝寿来的,犯不着记小人的过,老太爷一年一度,原是为了和亲朋好友叙叙,送不送礼,都无关紧要,只要人到了就好。这几天,兄弟事情多了些,照顾不周,实是兄弟疏忽之罪,来,来,东西交给兄弟就好,二位上姓大名,如何称呼?兄弟好教他们录上礼薄。”
金笛解元一来是恶狗陈康和连番陪话,二来这份差使,是绝情仙子的主意,自己若是退了回去,绝情仙子准说自己无用。心念一动,也就把手中寿联锦盒递了过去,口中却冷冷说道:“咱们名字,全写在上面了,大总管自己瞧瞻吧!”
陈康和外号“恶狗”,平日就有欺善怕恶的狗脾气,他听金笛解元口气不小,愈发断定他是大有来头的人。口中喏喏连声,双手接过寿联,立即吩咐身后那个收礼汉子,打开锦盒取出寿联,帮他摊了开来。
他当然不是要看联句,也不是欣赏金笛解元的书法,但当他一眼看到七人并列的姓名,忍不住惊“啊”一声,双手抱拳,朝金笛解元连连作揖道:“二位是和杨大侠一路的,啊,啊……”
他口中啊啊连声,好像突然之间,又想起什么来了,再往七人名字上望一眼,连连躬身点头,陪笑道:“兄弟真是万分抱歉,该死,该死,你老哥就是大名鼎鼎的文解元,兄弟竟会认不出来。”
他这一笑;四方扁脸上,挤出许多疙瘩,使人越看越奸。
金笛解元听他一连陪罪,人和人之间,总有几分情面,这就含笑道:“陈总管好说,咱们到得赣州,方知赵前辈七五大庆,一时来不及准备寿礼,只好临时写了一副寿联送来,聊表敬意。”
陈康和陪笑道:“岂敢,岂敢,杨大侠、文解元能够贲临,已是赵府的光宠,这份礼,太名贵了,哈哈太名贵了。”
他把寿联交给窗口另一个收礼汉子,录上礼簿,一面拱手问道:“不知杨大侠几位,现在何处落脚?”
金笛解元自然听得出来,恶狗陈康和虽然把自己和杨继功并提,但只要听他说话的口气,分明以杨继功为主。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一面答道:“杨兄他们,就在门外。”
陈康和突然好像听到皇帝御驾亲临一般,口中不觉“啊”了一声,举手连连敲着后脑道:“该死,该死,兄弟真是该死,杨大侠几位贲临敝府,兄弟竟然如此慢客。”
迅快回过头去,朝跟在身后的收礼汉子喝道:“都是你,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文解元,差点连杨大侠都得罪了,还不快进去禀告公子,就说白鹤门的青鹤杨大侠,和金笛解元文大侠一行七人,赶来赣州。是替老太爷祝寿来的,快请公子出来迎接。”
那收礼汉子答应一声,转身往里奔去。
陈康和一脸陪笑,朝金笛解元拱拱手道:“有劳文解元,可否带兄弟先去见见杨大侠几位?”
金笛解元微微一笑道:“陈总管好说。”
陈康和让他和姜兆祥走在前面,自己两人跟在身后,一面说道:“兄弟职司接待宾客,杨大侠、文解元贸临,是敝府的贵宾,兄弟自当趋候。”
说话之时,三人已经跨上赵府大门,走下石阶,就看到杨继功、谢少安等人,远远站在右首四五丈外。
绝情仙子没待他们走近,就冲着金笛解元埋怨道:“你们怎么去了这许多时间,人家脚都站酸了。”
金笛解元朝身后的陈康和一指,说道:“这位是赵府的陈总管,他听说杨兄来了,特地出来迎接的。”
杨继功听的大奇,自己并不认识赵府的这位总管,但他还是迎前一步,拱手道:“陈总管请了,在下杨继功,怎敢有劳总管迎迓?”
陈康和听说这个穿青衫的就是青鹤杨继功,慌忙躬身过来,连连打拱作揖,清脸堆笑的道:“杨大侠名满武林,兄弟该死,迎接来迟,实在失敬之至,还望杨大侠恕罪。”
杨继功连说:“不敢。”
冰儿像小鸟般站在谢少安身边,瞧着陈康和,轻笑道:“大哥,我想起来了,这人就是那个口齿不清的矮胖子赵复初的跟班,对不?”
她话声说的不低,陈康和转过脸来,又朝谢少安拱手作揖,陪笑道:“是,是,谢公子,咱们在庐山见过,兄弟陈康和,是咱们公子手下哼哈二将,江湖上却替兄弟起了个外号,叫做恶狗。”
冰儿咭的笑道:“什么外号不好取,要取恶狗这样的外号?”
陈康和道:“姑娘这就不知道了,狗有什么不好?它能尽忠职守,对主人最是忠心耿耿……”说到这里,目光一抬,立即垂手说道:“我家公子出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果见赵府大门中,急步走出两个人来!
前面一个身材矮胖,尖顶圆脸,八字浓眉,双目如线,大蒜鼻、厚嘴唇,一脸土相的,正是无肠公子赵复初。
江湖上称他无肠公子者,说他只会坐享乃父余荫,是个毫无心肝的花花公子而已!
无肠公子身后,紧跟着一个中等身材,脸型瘦削的中年汉子,则是和陈康和并称一猴一狗的剥皮猴徐永燮。
无肠公子赵复初生得又矮又胖,从石阶上摇摇摆摆的走下来,就像滚下来的一般。
陈康和没等赵复初走近,立即摇头摆尾迎了上去,然后又引着赵复初走到众人面前,他身材高大,这回尽量的弯下身子,伸手朝杨继功一指,谄笑道:“公子,这位就是名满武林,近来轰传江湖的杨大侠。”
赵复初眯着两条眼缝含笑拱手,吃吃的道:“兄弟赵……赵复初,久……久仰……杨……杨大侠盛……盛名,心……心仪……仪得很……杨……杨大侠诸……位贲……贲临,真……真是…一蓬毕生……生辉,兄…兄弟有……有失远……远迎,还……还望……勿……勿罪。”
他在人前越是想说的快,越是口吃,这几句话,就化了好大的力气。
这回,大家心头都暗暗“哦”了一声!
他们之所以如此看重杨继功,原来是近日来正盛传着杨继功一剑削断飞天神魔袖里金剑,是目前江湖上最轰动的一件大事。
杨继功慌忙拱手还礼,说道:“赵兄好说,兄弟如何敢当。”
赵复初兴奋的道:“杨……杨大侠到到了赣州,就……就是敝舍嘉……嘉宾……兄……兄弟代……代表家……家父,敬……敬致欢……欢迎之忱。”他转过身,又朝谢少安拱拱手笑道:“谢……谢兄也……也来了,欢……欢迎,欢迎。”
杨继功道:“原来二位早就认识了。”
谢少安微微一笑道:“兄弟和赵兄曾在庐山见过。”
赵复初连连陪笑道:“是,是,兄……兄弟和谢……谢兄一见……如如故。”
杨继功接着又替金笛解元、姜兆祥、绝情仙子、冰儿、李玫等人一一引见。
冰儿抿抿嘴,笑道:“我们见过。”
她这一笑,有如百合乍放,娇艳动人。
赵复初看得几乎呆了,傻笑道:“是,是,冰儿姑娘,兄……兄弟……也认识。”一面又朝众人一一拱手,口中连说:“幸……幸会,大……大家快请里……里面奉……奉茶。”
说完,连连抬手肃客。
杨继功谦让的道:“谢兄、文兄请先。”
谢少安道:“我们自己人何用客气,杨兄先走不是一样么?”
金笛解元道:“谢兄说的是,杨兄不用再和我们客气了。”
绝情仙子披披嘴道:“你们男人家,就是不干脆,走—步路,也推来椎去,推上半天,还站着不动。”
杨继功因主人已在肃客,也就不再客气,当先举步朝阶上走去。一行人由无肠公子赵复初、剥皮猴徐永燮、恶狗陈康和三人陪同,进入大门,就向右转弯。经过收礼处,折入一道腰门,穿行长廊,进入东花厅,分宾主落座。
两名青衣使女,送上香茗。
谢少安堪堪落坐就觉得胸中一阵翻动,张了张口,似欲作呕,赶忙缓缓吸了口气,硬行忍了下去。心中暗暗觉得惊奇,但一时只当是腹中饥饿之故。
赵复初满脸堆笑,说道:“诸……诸位请……请用茶。”他回过头去,朝剥皮猴徐永燮道:“永……永燮……杨……杨大侠几……几位难……难得光临,你……你要他……他们吩……吩咐厨房。立……立即整……整治一桌酒席,送……送到花厅里来。”
徐永燮躬身道:“属下立即吩咐下去。”
说完,转身朝厅外行去。
杨继功方一坐下,也突觉一阵头昏目眩,他和谢少安同样想法,只道自己肚子饿了,暗暗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抱拳道:“赵兄如此款待,兄弟等人,如何敢当?”
赵复初好像甚是好客,闻言豁然大笑道:“杨……杨大侠名……名满武林,兄………兄弟平日请……请也请不到,难……难得诸……诸位光临,这……这是兄……兄弟的荣……荣幸,自……自当……稍稍尽地主之谊。”接着又朝谢少安拱拱手道:“兄……兄弟前……前在庐山,实……实是受人所……所骗,谢……谢兄幸……幸勿介意才……才好。”
谢少安淡然笑道:“事情已经过去,赵兄还提它则甚?”
正说之间,只见四名青衣使女已在厅下摆上酒席,一齐躬身道:“公子请贵宾入席了。”
无肠公子赵复初起身肃客,说道:“水……水酒粗肴,不……不成敬意,诸位请……请。”
杨继功不安的道:“兄弟等人到了赣州,才知适逢赵老前辈七五大庆,咱们来的仓促,实在不成敬意,反蒙赵兄如此款待,愈觉汗颜无地。”
赵复初道:“诸……诸位远来,这是,替……替诸位洗……洗尘接……接风的,大……大家不用客气了。”
杨继功、谢少安跟着站起,两人同感微有些眩昏,但此时大家正在互相谦让之际,旁人自然也并未注意。
大家相继入席,无肠公子赵复初坐了主位,一面回头朝他手下一猴一狗徐永燮、陈康和两人说道:“席……席上诸位,都……是我最……最钦佩的大侠、女……女侠,一……一见如……如故,你……你们也坐……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