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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彩虹系列---太苍之龙-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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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活着就好……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说着说着,他竟自低头泣了起来。
  宫天保躬身抱拳道:“先生节哀,龙体保重……”
  岳姑娘看着伤心,情不自禁地亦为之低头落泪。
  “先生节哀,身子要紧!”岳天锡无限怅惘地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先生健在,以后就有希望!”
  朱允炆暂止伤怀,长长叹息一声:“老英雄你说得好……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
  “有希望……”
  岳天锡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说:“只要先生您不气馁,不灰心……总是有希望的……”
  “爹!”岳青绫问道:“叶先生他们呢?”
  岳天锡点头道:“这件事我正要禀报先生,叶先生他们先走了……上重庆去了!”
  朱允炆一惊又喜:“他们都还活着!”
  岳天锡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多数都不在了……”
  朱允炆黯然垂下头来。
  岳天锡道:“不过,叶先生幸能全身而退,他要我转禀先生,他们先去重庆了,请先生不必挂念!”
  “这样就好!”朱允炆苦笑了一下:“我们一行人太显眼,太过招摇,分开来走要好得多!”
  宫天保咳了一声,看向岳天锡道:“岳大侠……你看今后这一路,还有凶险没有?
  咱们往后……该怎么个走法?”
  岳天锡点点头道:“方蛟这个畜生虽然死了,那个姓井的还活着……不过他也受了伤,敌人一面吃了这么大亏,暂时不至于再冒险,不过……这里终不是好地方,要赶快离开才是!”
  说着他转向女儿道:“青绫,你侍候着先生这就走吧!”
  岳青绫脸上讪讪地答应了一声。
  宫、钱二人立时有所行动。
  “我们这是去哪里?”岳青绫转向父亲望着:“爹,您呢?”
  想到了此行一别,再见何期?岳青绫虽是侠女心襟,亦不禁为之依依动情。一时眼睛也红了。
  岳天锡爱女情深,却是当着人前,终不便说些什么,见状哈哈一笑,语调凄凉地道:
  “丫头,事到如今,一切都看你的了,生死有命,你就认了命吧,我还要去看看叶先生他们,之后,或许回山东老家一趟,只要这把老骨头健在,咱们父女便总有后会之期,丫头,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双手抱拳转向朱允炆深深打了一躬。再向宫、钱二位微一抱拳,身形微拱,捷若飞猿般腾身而起。
  说走就走。各人看时,岳天锡飞快的身势早已落向一棵巨松。
  紧跟着松枝一颤,他身子第二次腾起,便似翔舞天表的巨鹤,霎时间几个打转,已自无踪。
  溪水潺潺,斜阳如晦。
  一双天鹅,双双自眼前湖泊里振翅而起——那么剧烈地拍打着双翅,施展着即使一流轻功“八步凌波”也望尘莫及的身法,霎时间踏波飞腾而起,升向红云密布的穹空……
  经过了昨日那样惊天动地的剧变之后,眼前的这般宁静、恬逸,更似难能可贵了。
  这里地当万松坪以北,云雾山以东,应是属十万大山之一系列,重峦叠蟑,绵亘无尽,其实一踏入万松坪,就地理形势而言,便已进入了十万大山地区,千山叠翠,万峰竟秀,便是岳青绫嘴里所谓的安全地带。
  这安全地带四个字,也只是相对而言,因为敌人一旦踏入这般绵亘无尽、左右千里的山区,很容易迷失方向,设非是深悉山势路线,万难涉足其间,否则攻敌不成,自身先已不保,一任你千军万马,照样困死山中。
  是以,想象之中,敌人在人疲马倦,新遭重创之际,是万万不会轻易犯险,进入这等连虎豹也不欲深入之境的了。
  岳青绫之所以大胆涉足,是因为她对这里形势有一定掌握,早已作好准备,如此事到临头,便不致张惶失措,一切按部就班,便是眼前这片居住之处,也似早已布置妥当,看来顺理成章。
  背崖面湖,左右重蟑,一片云海,直仿佛就在眼前,近到延手可掬。
  涛涛山风,引动着一山奇松,时有清啸,那声音极似牧羊人吹起的长螺……而眼前的朵朵白云,便似簇集不去的漫山羊群了。 
 


 



 

   
(1) 
 
  波光如镜,山风缓缓。
  沿湖以侧,那么碧绿碧绿衍生着的大片绿叶……野百合开得一片烂醉,在交织着五颜六色的诡异波光里,你便于不知不觉中,被大自然的彩笔捉弄了。
  岳青绫出山未归,宫、钱二位被嘱咐就近护驾,不得远离,此时此刻,朱允炆也就格外感觉着孤单。
  他原来就是属于多愁善感那一型态之人,如今更是紧锁眉头了。
  过去事早已不忍卒思,便是眼前遭遇,也当尽情排解,长久以来,他似乎一直都在从事着一门功课——如何逆来顺受的功课。如果没有处苦如甘的这般功力造诣,日子便是连一天也过不下去的了。
  从晨间岳青绫下山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在殷殷期盼着她的归来,直到此刻,日落西山,他仍然在期期待候之中。
  钱起拾了一大捆干柴,放下来,笑向朱允炆道:“这里地方真好,便是住上几个月,也不要紧,山上有野兽,水里有鱼,附近多的是野菜,可以不愁吃喝,真是太好了!”
  朱允炆站起来拍拍衣服,打算到湖边走走。
  却见宫天保卷着一双裤脚,赤着上身,带着溪水,正自由左侧边走来。手里拿着一串鱼,约摸有四五条之多,边走边自大笑。
  “先生鸿福齐天,真个人地灵杰,想不到鱼这么多,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捉了好几条!”
  一面说频频扬动手里的鱼,笑得嘴都闭不合拢。
  钱起“唷!”了一声,忙赶过去,一面接过鱼来,掂了掂,总有五六斤重。
  “你是怎么捉的?连鱼竿也没有啊!”
  “那还用得着鱼竿?衣服一兜就行了!回头我再教你!”
  说时涉水而上,把用来捉鱼的上衣,洗洗干净,抖开来摊在草地上。
  朱允炆竟自也动了童心,走过来瞧着钱起手上的鱼,笑向宫天保道:“在哪里捉的?
  回头我也去摸他几条!”
  宫天保只是干笑道:“哪里敢劳动先生金驾?再说水也太凉……”
  钱起道:“对了,先生万万不可,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着玩儿的……先生要是闷得慌,看看岳姑娘有没有针线,回头给您做个鱼竿玩玩倒是不要紧……”
  朱允炆却不理他,只在浅水附近的石缝里寻觅,被他找着了几只螃蟹,一时哇哇大叫起来。
  钱、宫二人原是担心,怕他过于忧伤闷坏了,想不到这位皇帝童心未泯,说乐就乐,倒是多操了这一份心。
  难得见他这么开心,宫钱二人仍得打起了精神,陪着他玩儿。
  钱起便也脱了鞋,卷起了一双裤脚,陪着他抓蟹摸虾——把抓到的螃蟹用长条的树枝串着,只乐得朱允炆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一忽儿,他心血来潮,觉着不过瘾,自己也脱了鞋袜,挽高了裤脚,要踩着水玩,宫、钱二人扭不过他,只得顺着他的性子。
  却是溪水太凉,水底石头有棱有角,要是扎着了他的脚,那还了得?
  好说歹说都劝不住,钱起只好施出了苦肉计,干脆脱光了上衣,趴在水里当马,要朱允炆骑在他身上涉水过溪。
  这个骑水马的主意,果然新鲜,朱允炆乐得一试,当下连声赞好。
  为讨主子的欢心,两个人真是施出了浑身解数,当下宫天保在前,权作开道,钱起做马在后,便自玩耍起来。
  朱允炆骑在钱起身上,扬着手里的树枝,作势向群山一指,“尔等山水听令,朕乃大明天子朱允炆在此,逆王朱棣犯上逼宫,迫我太甚,如今沦为如此凄惨之观景,山神有知,如能保我此行平安西去,复我江山社稷,朕当册封此山为万山之山,广建庙宇,保尔香火万世不辍!”
  朱允炆顿一顿,转目眼下二人,嘿嘿笑道:“尔等此番护驾有功,功不磨损,朕封你们为护国大将军,山神有知,定不食言!”
  说罢,仰天长啸,倒也气吞山河。
  “尔等听旨,”直吓得宫、钱二人就溪跪倒,连连叩首不已。
  朱允炆哈哈大笑,手舞长枝,击打着水面,激起了片片水花,高呼一声:“水军过河,朕要御驾亲征,活捉逆王朱棣,剖膛取心,看看他那一颗心到底是什么铸成的。”
  群山回萦,阵阵有声。
  宫天保、钱起高呼一声“遵旨”,退后三呼万岁,却此时耳听侧岸有声,似有人来。
  抬头望时,三人都大吃一惊,却见河岸之上不知何时,竟然立着一人一驴,神态悠闲。
  却是听了朱允炆的话朗声笑道:“娃娃好大的口气,你们三人从何而来?竟在此逍遥,天气已经不早,莫不是在此过夜不成?”
  边说边笑着走向前来。
  原来来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矮小老人,由于身材至为短小,因此在驴背上盘膝而坐。
  小毛驴全身皆黑,蹄白如雪,肚囊间悬着两只银铃,走动起来,其声叮当,甚是好听。
  矮小老人虽身材矮小,却留有过长的胡子,一部白髯飘洒胸前,衬着皤皤白发,乍然现身,如同得道仙人一般。
  宫天保“哗!”的一声,自水中跃起,顾不得赤身露体,横身而前,大声叱道:
  “哪里来的老头儿,胡言乱语,找打不成?”
  矮老头儿愣了一愣,手揽银髯呵呵笑道:“果然有几分护国将军的架式!”
  边说拱手一揖:“左大将军请了!”
  “你这个老……”
  心里一急,顺手抄起了一截树枝,宫天保大声叱道:“去去去……别来这里讨厌!”
  矮老头儿只是赫赫低笑,一只手盘弄着长须,并无退后之意。甚至于连他座下的小毛驴都不曾受惊,四只蹄脚,就像是钉在地上一样的,动也不动一下。
  水面里的两个人,也都张惶上了岸边。
  钱起一面穿衣,一面向宫天保道:“看住他,不能叫他走了!”
  也难怪钱起有此一说,这里山居隐秘,万万不能泄漏,一旦为敌方所知,那还得了?
  宫天保因见对方是个老人,一时心存恻隐,只打算把他吓唬走了就算完事,却是没有想到,对方小老头儿不吃这一套,竟然镇定如常,丝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钱起再这么出声一招呼,才令他忽然觉出了事态的严重,心里由不住为之一惊,陡然伸出左手,向着小毛驴嚼环抓去。
  老头儿嘴里“唷!”了一声,向后面带了一下缰索,不过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收,宫天保的这一抓,竟自落空,抬头再看,一人一驴,仍在眼前,寸步未缩。
  “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老头儿笑靥不失,一只手仍自盘弄着长须。
  宫天保心里一惊,忽地觉出了不是好相与,手上的棍子也就老实不客气地直向着驴背上的小老头儿胸上点去。
  小老头“赫!”了一声,盘坐的身子,霍地向后一翻,那样子正像是为对方棍势所中,却是在宫天保抽回来的一霎,不倒翁样地又自坐了起来。
  小毛驴四蹄一跳,才自向旁跃开。
  这么一来,即使连一边的朱允炆也看出来,来人这个矮小的老头儿,显然是大不寻常。
  “老小子,你这是给我装蒜!我打死你!”
  嘴里怒声吼着,宫天保拧身作势,“嗖!”地闪到了人身前。
  有了前番经验,宫天保掌中木棍改直而横,“呼!”的一股疾风,直向对方横腰力扫过来。
  小老头叫了声:“好家伙!”矮小的身子,猴子也似地跳了起来。却是起势不高。
  耳听着“呼!”的一声,宫天保那么猛劲的棍势,再一次打了个空。
  眼看着小老头猴子样的身子,一起而落,仍然落在了鞍上。
  随着他的身子一转,蓦地头下脚上,竟自在驴背上竖起了蜻蜓。
  宫天保惊心之下,再也不心存忌讳,怒叱一声,呼呼呼一连向对方挥出了数棍,取势上下全身,其势之快,有如狂风骤雨。
  却是这个倒立在驴背上的矮小老人,身法至为巧妙。
  只见他时而缩足,蜷腿,或是猴子样的一个翻身,动作之巧妙轻灵,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宫天保那么凌厉的一轮快杖,竟然全数落空。
  即在他收回杖势的同时,驴背上的矮小老人亦为之同时坐好,和先前一模一样地盘膝其上。
  宫天保脚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极其骇异地向对方打量着道:“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
  老头儿若无其事地应着,一只手仍自盘弄着下巴上的胡子,直仿佛根本就没有把宫天保这个人看在眼里。
  一旁观看的朱允炆与钱起,都不禁吃了一惊。
  钱起早已穿好衣服,一双判官笔,就在手上,嘴里怒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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