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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和云山两县的县令,手上只有数百县兵,一旦反抗,又被破城,那自然少不了抄家灭族。
宋玉在这方面的名声,也是传开了。
外人都是知晓,吴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尽早投降,至少可保着家族,荣华富贵不缺,一旦顽抗,却是要祸及九族!
这名声的传播,还有宋玉自己在暗中推波助澜,就是要瓦解将来敌人的反抗情绪。
现在果然收到成效!这两县县令,都是迫于形势,开城投降!
如此一来,叶鸿雁大军,非但没有折损,反而多了上千县兵,以及两县的县库给养。
这对大军士气,也是极大助益!
叶剑锋看在眼里,对叔父此次大胜,没有半点怀疑!
“剑锋!你说得很有道理!但眼光却是仅仅局限于豫章一府!”叶鸿雁看了这侄子一眼,还是说着。
“主公曾经教导过我,为将者,要有大局观,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今天,叔父也将这句话送给你!”
叶剑锋心里有些迷糊,但又有些清醒,不由说着:“侄儿愚钝!还请叔父指点迷津!”
“你可知我主吴侯,麾下共有多少人马?”叶鸿雁缓缓问着。
“吴侯麾下,计有大军三万,再加上山越六千,总共就有三万六千大军!此次出兵,除了留守吴南五千,其余都是带上,这就有三万一千人!”
这附近的,都是军官,对宋玉麾下建制,都是理解,不必隐瞒,叶剑锋也就实话实说。
讲到这里,却是心中灵光一闪,有些领悟。
“不错!主公尽起吴南大军,也只有三万多人!再多,就要折损民力,影响耕种收成!”
“三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整个吴州,除了吴南,剩下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数!我军要以三万人,统一吴州,虽然占了先手,却也不能大意!”
叶鸿雁神色慎重之极,压低声音说着。
“主公只有三万人,却给我一万,这是多么大的信任!若不能顺利拿下豫章,那我岂不是再无颜面去见主公?”
叶剑锋缓缓点头。
“豫章城乃是府治所在,城高池深,又有三千府兵,粮秣充足,要是硬攻,也可拿下,但消耗的时光和士卒,却要多少?”
说到这里,叶鸿雁问着:“剑锋!你说,若我军强攻豫章,要耗时多久,损伤多少人马?”
叶剑锋额头就有了冷汗,沉吟了会,才说着:“若是强攻,又无内应,那要拿下,大军起码要损伤三成,耗时过月!”
“不错!这是最低限度了!可你想想,吴州北地有十余府,要是每下一府,都耗时过月,损伤数千,那我军不待打下吴州,就损失殆尽了……”
“更何况,主公费尽心机,才抢了这先手,不让州牧反应,若拖延时机,给了州牧整合机会,那吴州一盘散沙的局面,就要大变,到时更加麻烦……”
叶剑锋这才恍然大悟。
此时实力占优,要拿下豫章府城,自是简单,谁都不惧。可既要保存实力,又不耗时,却是难办。
此世还是冷兵器时代,每逢大战,都是贴身肉搏,最多有些弓弩之类。
可在攻城战上,还是作用不大,要攻下一个大城,不死些人,怎么可能?
叶剑锋也终于明白叔父最近总是愁眉不展的原因。
猜测说着:“叔父一直让大军缓缓而行,莫不是存了说降之意?”
要想用时甚短,又保存大军元气,除非阮孝绪自己开城投降,或者在豫章府城内埋伏内应献城。
“不错!大军紧逼,只会让豫章府城上下一心,这留出余地,便会多想,找些退路,人心自古如此,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我已派得暗间细作前去联络,不日就有消息……”
“但也不能一味靠这,关键时刻,就算有着折损,也得硬打!”
叶鸿雁说着,刚毅的脸上,就有了煞气浮现。
“相比于大军损失,还是天时重要!难道真因为那阮孝绪犹豫迟疑,就不打了?我给出时间,让内应活动,同时也是让后方加紧制作攻城器械,若到时阮孝绪仍然首鼠两端,那也只能让豫章见血了……”
叶鸿雁虽只是寥寥几句,但叶剑锋却从中听出了一股尸山血海,扑面而来的味道。
心知若是折损过巨,便是主公不下令,叔父也会纵兵屠城,以激励士气,到时免不了要生灵涂炭一场!
……
二月十日,大军兵至豫章府城之下。
阮孝绪登临城头,眺望下方吴侯大军,只见军阵连绵,有过万人,都身着红色军装,这看上去,就像一**红色浪潮,又宛如燃烧着的红色火焰,散发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
豫章府城上的守卒,被这威严的军气一逼,都是手脚颤抖,几乎拿捏不住手中的军械。
这些府兵,养尊处优日久,虽然有些训练,体魄还在,但没经过疆场厮杀,怎能与如狼似虎的吴侯大军争锋?
阮孝绪心底,不由有些阴霾。
这时,吴侯大军中,几骑健马飞出,来到豫章府城下面。
“城上之人听着!我主吴侯,上应天命,奉旨勤王……将军仁慈,特给一日考虑……尔等若是顽抗,格杀勿论,到时悔之晚矣……勿谓言之不预!”
就有一个大嗓门的军官,大声喊着。
这军官声如洪钟,数里皆闻。这是军中专门培养的骂手,两军叫阵,或者临阵劝降,多用他们。
此时的城墙上,听了军官的话语,就有些骚动。
宋玉大名,如雷贯耳,起事以来,更是无有一败,在吴州,已是鬼神一般的人物。
普通士卒,见城下大军过万,己方只有三千,强弱之势立显,心下就有些惴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间
不说他们,就是和知府阮孝绪一起上城观望的各级官员,也是脸色惨白,冷汗直下!
看得阮孝绪,也是如泼冷水,手脚冰凉。
“吴侯果非常人!”阮孝绪见属下如此,咳嗽一声,将注意吸引过来,缓缓说着。
“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现在该当如何?还请诸位教我!”
见上面知府大人发问,属下面面相觑,都是不发一言。
虽然底下众人,多有心思,但在不知知府真正想法打算之前,谁敢说出?不想活了么?
阮孝绪环视一圈,见属下官吏都是低垂着头,似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好在他早就想到这里,倒不怎么生气,反而有些好笑。
说着:“既然众位都无良策,那我等还是回府再议……”
下面的众人,也恨不得早点回去,为自家身家性命,做些打算,都是轰然答应。
回到府邸,直到进了书房,阮孝绪的脸色,才猛然沉了下来,想到刚才手下作鸟兽散的丢脸姿态,更是胸中怒气盈满。
阮孝绪的书房,乃是府邸重地,没有通传,一旦进入,就是立刻杖毙的份!
去年,就有一房新纳的小妾,仗着宠爱,擅自闯入,阮孝绪当场就是勃然大怒,不顾侍妾的苦苦哀求,命人拖出活活打死!
经此一事,下人更加震怖,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阮孝绪心思深藏,只有在这完全属于自己的私密之地。才显现出埋藏心底的情绪。
“哼!竖子!”
阮孝绪抽出长剑,清澈的冷意,就蔓延开来。对着桌案猛砍地一挥,剑光闪动中,这上佳乌木所制的书桌,就裂成两块。
白纸纷飞,如散花蝴蝶般片片飘落。
阮孝绪出了气,神色又恢复之前平静。
默然良久,才来到一片书架旁。摇了摇铜铃!
书房内传来机括声响,书架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通道来。
这洞口幽暗。不知通往何处,没有光亮,似乎一只怪兽张开大口,欲择人而噬!
不久。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人就走了出来。
见着阮孝绪,就是跪下行礼:“见过家主!”
阮孝绪的机密书房内,竟然另有暗道!这点,怕是倚为心腹的张和,也不知晓。
但仔细一想,却也在情理之中,阮家乃是郡望,怎会没有些暗中势力。
张和不知。乃是还没有进入核心。
“嗯!等会将这里清理一下,再换上新的。务必要和之前一样!”
“诺!”黑衣人答应着。
“今日大军压境,府内可有什么异动?”阮孝绪径自来到一张太师椅前坐了,才缓缓问着。
这黑衣人,乃是阮家暗谍头子,专门负责内部刺探消息。有时也负责监视,刺杀等事。
果然,就听黑衣人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豫章府内,最近多了些生面孔,虽然扮作外地客商,也有户籍和通关文书,来历却甚是可疑,疑是探子……”
“皇普家最近,收拢家丁护院,发下武械,似欲有所动作……”
“……”
这黑衣人声音徐徐,却将豫章府内的近况,一一道来,显示出阮家对整个豫章府城的强大掌控力。
阮孝绪仔细听了,不时问着,黑衣人一一回答,末了,阮孝绪似不经意间,就问着:“张和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按吩咐准备妥当,找的都是信任的人,在张和饮食里下了药物,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就可取其性命……”
大乾世家,对于背主之人,自然早有一套规矩,必杀之而后快!
这张和,素受阮孝绪大恩,却暗中被白云观收买,作为说客,还被发现,这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在平时,这张和身为主薄,有着官身,就算阮孝绪想动他,也需顾忌三分。
但现在不同!逢着乱世,又是战时,若不是没有天时,又有外敌,凭着郡望之家的底气,阮孝绪甚至可以学着其他人,将豫章府划为私有,也是一方小诸侯!
即使现在,有着宋玉这个大敌,不得不靠着州里,阮孝绪在豫章府,也可算得上一手遮天。
随时都可将张和拖出,斩首示众!
只是看着多年情分,又念及大军压境,才淡淡放过,准备给个“病逝”的结局,也算全了君臣一场的因缘。
早就吩咐了人手,在张和饮食中下得药物,这药本身无毒,对人还有补益,只是在人体内渐渐积累,一旦遇着另一种药香之气,就会立即变成剧毒!
死者脸色惨白,和突发暴疾很是相似。
之前就用过几次,除了几个对手,现在就用在这张和身上!
不论阮孝绪之后是战是降,这张和区区一个卒子,却是无足轻重。
若战,这张和自然要杀了祭旗,若降,此等背主之人,也不能留着,免被反噬。
反正,谁会为了这么件小事,来为难一个郡望知府?
“现在先别发动,等着几日,再送张主薄上路……”阮孝绪心思转动,声音也似乎带着冷气。
“老夫很是痛心!张和跟我甚久,不想就走到这步……”
说这话时,阮孝绪脸上悲惜之色大浓,不似作假。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这阮孝绪,身为郡望家主,又经过多年历练,早老于人事。
现在缓缓说来,似乎真的是在为属下惋惜!
黑衣人沉声说着:“张和背主求荣,实在死不足惜,家主不必为这等人伤怀……”
“人老了,总是有些念旧,老夫现在还可回想二十年前,张和还是少年,与老夫畅游吴地,于梅林煮酒,相谈甚欢之景……”
阮孝绪眼神迷离,追忆说着,又吩咐下来:“你记下……张和的双亲还在人世,也有子息,以后当多加照顾……”
“主公仁慈!”黑衣人恭敬说着。
“好了!这些都是小事!”阮孝绪擦擦眼角,又整了整衣冠。
这是世家秘传的法门,这些动作过后,黑衣人再看时,阮孝绪模样不变,只是气度和之前天差地别。
之前悲怜属下的老人已经消失,剩下的,还是那个掌管一府,生杀予夺,独断专行的阮家家主!
“我遣你去,和那边联络,结果如何?”阮孝绪缓缓问着,目光如若刀枪,要刺到黑衣人心底。
被这目光一盯,黑衣人心中大凜,不敢怠慢,赶紧说着:
“这事小的正想禀报家主!我已经和那边取得联络!也得了准信,此事若成!阮家可以保全,秋毫无犯,便是家主,也可继续以正五品知府出仕,当然,得交出统兵之权!”
“要交出兵权么?”阮孝绪皱着眉头,他乃郡望家主,在豫章潜势力甚大,连着府兵,也在掌握之中。
乱世之中,有着兵权,才是身家性命的保障!
但也知道,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豫章落入哪方手中,除非打明旗号自立割据,并且打退外敌,否则谁也不会让郡望掌着兵权,这不是诱惑着造反么?
“这条件,不错了!可见你之用心!”阮孝绪淡淡夸奖着。
虽然放弃兵权,有些不甘,但能保全自身家族,继续任官,也是不错。
“为家主大人尽忠,乃是小的本分!”
听得主君夸奖,黑衣人心底一喜,但面上丝毫不露,沉声说着。
果然,阮孝绪听了这人不居功,面色平静,目光却变得柔和,有着勉励之意。
笑着说道:“我说你有功!就是有功!推辞什么?”
顿了顿,又说着:“有功岂可不赏?这样吧!你家在城北,不是有近百亩田嘛!我再赐你一百,凑足两百亩,并且建个宅子,也算是个小小的农庄了!”
“多谢家主!多谢家主!”黑衣人这回可真是被震惊不已,同时感激涕零,连连叩首谢恩!
赏赐也分等级,这直接赐予土地,可不比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