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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众的气质和雅致的品位。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很悠闲的将双手放入衣兜里。显而易见,她此刻的心情还不错,就在几分钟前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恰是这条短信催化了她的好心情。
至于短信的内容嘛——
经过一间病房时,她停下了脚步,含着淡淡笑意的眼扫过病房门上的号码,漫不经心地理理鬓边并不凌乱的发,随手敲响了那间病房的门。一下、两下、三下——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就在她敲过第三下的时候,病房内传出一道清朗低沉的声音:“进来。”
女人唇角上扬几分,牵出一个幅度略小的微笑,拉开房门,缓步走了进去。
此刻外面正下着雪,光线灰蒙至极,像是耗尽电量的手电筒里照射出的微薄光亮,细细碎碎地铺在空旷的房间里。彼时,李明钧正倚在床头,直视前方出神,手里捧了一杯水慢慢地啜着。听到推门声,他转过视线。在看清楚来人时,他的眉峰微微拢到一起,女人的名字自他双唇间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缓慢而又有力:“叶蔓。”
“是我,不然你以为会是谁?”叶蔓唇边的笑意加深起来,走到李明钧的床边,从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一堆水果中选出了一个看上去最为红艳的苹果,拿起来在手中掂了掂,扭头问李明钧,“不介意吧?”
“不管介不介意,你都已经拿到手里了。”李明钧晃晃手中盛水的玻璃杯,探身将被子放到床头柜上,又将一把小巧精致的水果刀递给了叶蔓。
叶蔓的瞳孔有一瞬间骤然放大,似是恍惚了那么一下,随即伸手接过水果刀,感叹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吃苹果不爱吃果皮。”说完,她便很随意地坐到放置在李明钧床旁的那张椅子上,包裹在黑色裤子里的修长双腿自然而然地合拢向一侧斜倾,气质端的是优雅高贵,姿态悠闲美好,完美地风姿像是一只停歇在湖边的白天鹅,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作者有话要说:
晓晓:后妈,还有虐咩,不是要大结局了咩?简直累觉不爱啊~~
阿沈:乖哈,不会虐滴,还有几章就可以大结局了,吼吼~~~
第99章 第九十八章
叶蔓的心情很不错,可李明钧的心情却不是那么晴朗。他坐直身体,宽阔的肩膀更为显眼,无声地给人以压迫感:“有事?” 一双眼眸不动声色地盯着叶蔓,眼仁黑得如同浓稠的墨汁化也化不开,间或闪过幽暗的光,深沉清冷,隐隐有一丝凌厉隐藏其中。
叶蔓眼底笼上几分暖意,撇去那丝凌厉,李明钧的眼睛专注而又明亮,此时瞳仁里只映着一个小小的她。复又低下头,专心削起苹果皮,手稳稳地滑动,内心却极为不平静,自己暗骂自己,叶蔓,你真是傻得够可以了。
白嫩嫩的手轻轻一转,握在手里锋利的水果刀便削下一层薄薄的皮来,又快又工整。不多时,一条从头到尾连在一起完整无缺的苹果皮与果肉剥离开来,堆逶在了地上。她灵活的手指如翩翩起舞的蝶,上下翻转,水果刀在削好的苹果果肉上划了几道,刀尖一戳,便挑下一块果肉,递到李明钧的手边。
李明钧难得对叶蔓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底噙着浓浓的嘲讽,毫不领情地说:“难道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吃苹果的吗?”
“啧,”对于李明钧的淡漠疏离,叶蔓仿似已然熟悉,手腕一转,张开双唇咬下了挑在刀尖上的果肉,边慢条斯理地咀嚼,边说道,“你还是这么不给我面子。”
李明钧看着坐在面前的叶蔓因口中含着果肉,一侧的脸颊微微鼓起,眯起双眼,一副在品尝口中滋味的享受模样,一时竟让他产生叶蔓温和无害的错觉。然而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仅仅是他的错觉罢了。
他平静地说道:“面子不是给的,而是靠自己挣的。”
叶蔓咀嚼的动作轻轻一顿,一点点收起之前随意轻松的神情,眉眼间生出些许倦怠:“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是真的累了,不想跟你继续纠缠下去,只是有个问题我至今都不明白。你能为我解答吗?”
这句话夹杂三分的悲伤,三分的眷恋,还有四分的疲惫,听进李明钧的耳里,他有些惊讶,有些动容,心头甚至生出一些愧疚来。他的头向后仰去,背部再次靠在床头,手背搭上双眼,在一片黑暗中,陷入比较悠长的沉默,快速整理心里混乱的情绪。
的确,他和叶蔓认识了很多年,从十七岁成为同学到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这么些年,叶蔓一直将时间耗费在他的身上,明知他不会给予她丝毫的回应,她依然不肯放弃。
他们之间的纠葛,总是她在算计着他,可若是……若是在最初,他不曾在两人都很懵懂的时候,为了给晓晓换几个铜锣烧而答应她的请求去吻她,是不是她就不会执着到现在?
说到底,在他和叶蔓的这场纠葛之中,他并不是无辜的,并不是毫无责任的。正相反,是他在不懂情爱的时候,回应了她的恋慕。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他明白这一切,他仍旧不可能给她任何的回应,不仅仅因为他心里放着晓晓,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爱她。
以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不爱。
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怎么会幸福?关于这一点,在他和叶蔓相处的那一年里被证实了——无爱的关系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要么,就像叶蔓那样,时时刻刻地算计他,想方设法想要将他绑在身边,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可言。要么,就像他这样,不仅被叶蔓沉甸甸的感情牢牢地束缚住,还要随时随地提防她的算计,他觉得压抑、窒息,难以呼吸。
很快,他理清了思路,找出他和叶蔓之间关系的最好选择:如果叶蔓肯放下他,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如果叶蔓不肯放下他,那么他们今生最好再也不要见面。她斩不断的念想,他来替她斩断。
这样想着,李明钧放下手,睁开双眼,眸光不再是平时的平静和冷漠,而是有着从未在叶蔓面前流露过地坦诚:“你想弄懂什么?只要我能解答的,只要你想听的,我都会告诉你。”
叶蔓敛容沉肃地望着李明钧,下意识转了转手中缺了一块果肉的苹果,再三斟酌后,问道:“你说这世上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她有强大的背景,或是因为你习惯了她的存在?可这明明都构不成爱一个人天长地久的理由。”
李明钧想了一下,极为认真地说:“我不清楚这世上其他人是凭什么爱上另一个人的。毕竟人心是会变得,也许现在爱着,也许下一秒就不爱了。可能现在觉得那个人做什么都是可爱的,可能下一秒便会觉得那个人做什么都是可恨的。
但,纵然人们是这样的善变,却总是有那么些个异类,痴情专一,恨不能长长久久,生死与共。我从不自夸,可我确实就是这异类中的一员,并以此为荣。要是究其缘由,只能说因为我遇到的那个人是晓晓。”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他为什么会爱上冯晓晓,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他从进入青春期有Xing意识那天起,似乎出现在梦里的就只有她。
佛洛依德认为,梦是愿望的满足。
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他之所以会在青春期做那些个渴望得到冯晓晓的梦,本身就是因为他想要得到冯晓晓。这样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否则他也不会长久地做着相似的梦。是在他与冯晓晓共同成长的一天天里累积的,是在他们相处相伴的一天天里形成的。
而这很普通的一天天里面发生过什么?
是了,冯晓晓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他的小尾巴,一直在他身后卖力地讨好他,亲昵地唤着他——‘明钧哥,明钧哥。’做不完作业找他,想要摘树上的花找他,想要吃零食找他,头发乱了需要梳理还是找他。他仿佛是她的多啦A梦,在她需要的时候,总是能帮她解决所有的问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吃路边摊生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会默默地跟自家保姆学做菜,就为了做给她吃。甚至他高考时,会为了冯晓晓的一句 ‘明钧哥,幸好有你在。’而改填了志愿。
他的底线与冯晓晓的需求相撞时,他永远是妥协的那一个。还有什么是他不肯为她做的呢?
是他贱吗?一味地付出,不管当初冯晓晓是否会与他在一起。
不,不是的。
这些年来,不仅仅是冯晓晓需要他,其实他也需要冯晓晓,他需要冯晓晓这种全身心的依赖和无条件的信任。他会觉得有那么一个人是因他而活着的,他的占有欲才会得到满足,会感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急促而热切地跳动着,发暖发胀。
或许别人,比如叶蔓,也需要他,但她和冯晓晓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独立,有心机有手段,并不吝于对他使用这些心机和手段。无论是以前想要抓紧他的那些小算计,还是后来远赴美国的学习,每一件事都让他很被动,让他无法掌控。就像现在这样,叶蔓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但内心偏执的她并未停止过算计。她从未信赖过他,他也不可能信赖她,他们的灵魂根本不可能契合。
可要是他的冯晓晓呢?恐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说出刻薄的话语,会让那些让她不舒服的人也跟着不舒服。她活得真实、自然,那些小小的任性恰好说明她与他的亲近,与她在一起,他很放松,不必防备什么,更不会有什么束缚住他。
他像是为冯晓晓而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晓晓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的灵魂合起来完满极了,严丝合缝,找不到一处不好。
当然,这还不够,除了满足这个必要条件之外,青梅竹马间的亲密互动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就好似酿制酒液一样,不是光酿好就能喝的,还需要时间的累积去发酵,使得酒液弥久香醇。
李明钧不等叶蔓说话,径自又说道:“当然,若是你非要让我找出理由的话,我想我也可以回答你。你所说的那些条件或许可以让一个人迷恋他人一阵子,两个人却未必会走得长远。长得漂亮,背景好,这样的条件在这世上可以找出很多人,所以这不是我会爱她的原因。而我习惯了她的存在这点,我认为这只是将我们的感情发酵起来的后天因素。
最为重要的一点,你没有说,想必你也未必会理解。我爱她,不光光因为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
早在叶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而言将会残忍。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偏偏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输了。但是直到听到答案的这一刻,她恍然明白自己错得到底有多离谱。这已经不仅仅是残忍了,而是将她所有的执着全部碾碎成齑粉。
他说他需要冯晓晓,这是他会毫无保留爱她的原因。叶蔓都替自己感到悲哀,那么她呢?她那样地努力,这一辈子都无法让他需要自己,哪怕这段感情里,她低到了尘埃里,卑微地弯下了腰,也不行。
李明钧冰冷的话语通过四肢百骸的血脉一直流到她的心底,一阵阵的幽寒冷得她的心都为之颤动。握有水果刀的手指慢慢收紧,攥死,她那本就白嫩秀美的手指,蜷在刀柄上,指腹压得微微有些变形,青白交错。
两人的目光对上,叶蔓分明看到对方眼底闪过的那丝怜悯。
可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尤其是李明钧的怜悯!
她的眼眶热辣辣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困在牢笼里,咆哮着撞击牢壁,想要挣脱而出。但她骨子里的倔强在不停地提醒她,叶蔓,忍住,一定要忍住。
静默了片刻,她在心底平复好情绪后,说:“十几年来,我花尽了心思,用尽了手段,求的只是你。明明曾经我是那样地爱着你,明明曾经冯晓晓选择了别人,明明曾经我们在一起过。”
李明钧黝黑的眸子微沉,露出一点原本藏得极好的愧疚:“叶蔓,对不起。”
看看,她能得到的也只有歉意和怜悯了吧。叶蔓自嘲般微勾唇角,站起身来,走到病房的角落,将手中已经开始氧化发黄的苹果丢到垃圾篓里,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慢悠悠地擦干净手中的水果刀。她出神地端详了一会儿被她擦得锃亮的水果刀,将它放到床头柜上,走近病床,居高临下地望着李明钧,垂落的睫毛纤长浓密,最前端甚至还卷曲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在眼睑的下方投下一片青色的阴影。
话还未说,她先是粲然一笑。这一笑不再是那只永远昂起头颅,高高在上的白天鹅,敛去周身的优雅高贵,眼角眉梢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媚意,明亮的眼眸中尽是魅惑。可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似寒冬腊月刮过的冷风,能将人的心冻成一坨寒冰。
她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唆使冯晓晓的亲生父亲绑架她,就是我对她和对你最好的报复。”用亲人来开刀,冯晓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