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气冷,手指上的血很容易就干了,他居然想也不想,抬起来又是狠命一咬,然后滴着鲜血,继续写下去。鲜血点点滴滴,染红他花白的胡须、昂贵的衣袍,那一副血书完成时,字字鲜红,更是触人眼目。
写罢之后,帝远逊信手抛向云凤源。
云凤源似是纯属自然反应地接下来,脸上却也不见喜色。
帝远逊长笑一声,“从此我帝家产业尽归凤公子安置,凤公子要砸要烧,悉听尊便。这处房产,也是凤公子的,公子若是要把我们祖孙赶出去,我们即刻就走。”
云凤源怔了一怔,呆呆低头,望着手上的血书,眼神皆是萧索之意,倒不见得意之容。
云凤弦却按捺不住,大声道:“凤公子,你大仇已报,帝顺伏法之日就在眼前,帝家的百万家产也都落入你手,现在,外头的百姓围攻的钱庄是你的,不是帝老爷的,再让局势扩大下去,不能对帝家有任何新的打击,你就看在城中百姓无辜的份上,救他们一救吧!”
云凤源抬起头,神色黯淡,看着她:“在你眼中,我已是十恶不赦之人了吧?”
云凤弦神情一阵悲苦,却不说话。
云凤源抬手,对其他人行了一礼:“多谢各位一心助我复仇雪恨,而今我心愿已了,帝家偌大财富,于我并无意义。还请各位念及百姓无辜,同心并力,化解这次的混乱,事后我会用帝家的产业来赔偿诸位的损失。”
众人早就个个喜形于色,人人满口答应。
“凤公子放心,这事交给我们了。”
“我们也是这里的百姓,我等责无旁贷。”
“放心,我们各家联手,一同周转现银,天大的风波也能平定下来。”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拍着胸脯的样子,云凤弦有作呕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却也不能对他们发作,如今山海湖城的混乱,还指望这些人的银子来平息呢!
在场的可算是山海湖城最有钱的几个人了,而且他们事先有准备,暗中早藏了大量现银,就待取用。事后,以帝家庞大的产业折现补偿,等于是让他们以极低的价格,瓜分了帝家可是,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看云凤源心伤欲死的样子,竟让人也觉不忍责难这个情碎魂断,只一心复仇的男子。
云凤弦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回,这才走向帝远逊:“帝老,这里既不能住了,如不嫌弃,可愿往云居一行。我早想请帝老去做几天客了。”
帝远逊遭受如此打击,犹能微笑着对云凤弦点点头:“如此多谢凤翔公子。”
云凤源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声音渺然如游魂:“你们不必走,我”他眼神有些黯淡地看看帝家祖孙,摇摇头,脸上神色颇有些万念俱灰,迳自往外走去。
帝远逊冷冷道:“凤公子不是要夺尽帝家一切财产,逼帝家至绝境吗?”
“你的财产我已夺得,仇也报了,可是,我也并不快活。这所宅子还是你的,我不会赶你出去。”云凤源的声音,随着冬天的风,消散于空中,他的人影,也穿过重重门户,渐渐远去。
云凤弦站在厅前,好几次想要呼唤他,却最终没有出声。
其他人也纷纷告辞,云凤弦知他们是要调动银两去应急,以便评定骚乱,所以也一声不吭,由着他们去了。等闲杂人都去净了,云凤弦召来几个帝府中的下人,叮咛他们好生照料这一对受尽打击的祖孙,又细细安慰了帝远逊和帝思思几句,这才带着不忍的心情离开了。
刚进帝府时,帝家大宅里里外外,仆佣无数,护卫无数,不到一个时辰,竟都风散而去。知道帝家财产尽去,还肯念着旧情,留下效力的,竟不超过二十人。
云凤弦看着往日车水马龙,而今空空寂寂的谢府大门,心头一阵惨然,轻声吩咐:“空洃,传我的话,派人好好保护帝府全家,多多照看他们祖孙。”
“是。”
云凤弦轻叹一声:“对了,我让你把琥珀接出云居,你做好了吗?”
“我刚要下令,公子就要赶到街上来看钱庄的风波。我怕公子有事,所以紧跟在公子身旁,刚才又一力去办调动人马和银两的事,一直没来得及派人去接琥珀姑娘,我现在就去传令。”
“不,不用了,我亲自去吧!”云凤弦抬头,看了看暗沉沉预示着寒冬风雪来临的天色:“就算再长的密谈也该谈完了,这个时候,我那二哥,也该回家了吧!”
没有主人的云居里,除云凤晴外,几乎所有人都惶然无措。因此,云凤弦才把云居的大门敲开,看门的阿民就激动无比地跳出来,大声喊着:“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云凤弦回来的消息,转眼就传遍整个云居。
云凤弦还没有走完半个花园,府里的人已经全迎了过来。
琥珀和大家一起,喜极冲出来,却又急急止步,没有像别人那样扑向云凤弦,只是隔着十几步,静静看着她,眼神温柔,唇边含笑。
云凤弦身旁有十几个人抢着喊公子,云凤弦无意识地应着,眼神却还是不由自主,望着琥珀。
琥珀也不急不恼,更不催她,只用一双秋水也似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
。
第五十三章 凤源的心
“你来了——”琥珀笑意盈盈地重复着云凤弦的话语。
“嗯,现在的山海湖城有些混乱,我不放心你再住在这,还是接去望月居,和我在一起,大家有个照应得好。”云凤弦温柔一笑,遥遥望着琥珀。
此时的琥珀在她的目光之中轻轻垂下头,半晌才说出一个字:“好。”云凤弦向四周张望一会儿,这才问:“二哥有没有回来?”
“有,刚回来不久。”
“他现在在哪?”
“他回来之后一直在后花园池塘那边坐着,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云凤弦想了一想,才对琥珀道:“你先去收拾东西。我先去见见他。”
现时的天气已到寒冬,风雪即将而至,池中连游鱼都看不到,纵是残荷,也只余深根,别样凄凉。
云凤晴抱着鹦鹉小帅,坐在池塘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它,眼神毫无焦点地望着前方,慢慢地垂下抚着羽毛的手,渐渐放入池水中。
这么冷的冬天,这样彻骨的凉。他的手颤了一颤,却没有第一时间从水里抽手出来。可是另一只手却捉住他的胳膊,在他本能地想要抬手反击之前,把他的手提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你干什么,冻了手时闹着玩的事吗?”云凤弦瞪着他,恼道:“你这个只会享受,却不懂照料自己的家伙。”
云凤晴懒得答理她,随手在身上擦干手上的水迹,抚摸着小帅,继续去看着乌黑的天空发呆,根本不看云凤弦一眼。
不止他,连小帅也都懒洋洋缩在新主人怀里,对旧主人不屑一顾。
云凤弦气不打一处来,猛的一伸手,拎着小帅的翅膀,把它从云凤晴怀里扯了出来。小帅无力地抖动几下翅膀,想要从她的手中挣扎出去,可惜就是徒劳无功。
“你干什么?”云凤晴一挑眉,伸手就要来夺。要比弓马刀兵,云凤弦不如云凤晴,小巧腾挪的功夫,却不是云凤晴可以比的。
她轻轻松松连闪过云凤晴好几招催逼,一个翻身坐到假山上,左腿搁在右腿上,好整以暇地说:“想要抢回去,过来啊!”
云凤晴终究不是无谋之人,刚才冲动只是一时,几招失手已经先冷静下来,复又坐下,漠然道:“这本来就是你的,要杀要剐也是你的事,我抢来做什么?”
云凤弦 见他这么快又恢复成无心无情的恶王爷形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为什么我这么倒霉,碰上的全是属鸭子的,一个比一个嘴硬。”她说着就放了手。
饱受惊吓的小帅连报仇都不敢,立刻从假山上纵跃如飞地跳下来,飞奔向云凤晴,绕着云凤晴的头飞转,一副吃了亏之后找主人撒娇的样子。
云凤晴却只冷冷瞪着云凤弦,没有理小帅。
小帅见以前必会把自己抱起来的主人,这次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沮丧,停在云凤晴的肩头,就这样舒服地趴着,一动也不动了。
云凤弦看得会心而笑,这笑容刺目得让云凤晴一阵不舒服,想把小帅也拎起来扔开,手抬起来,却又轻轻垂下去了。
云凤弦为他这难得的温柔而心中一软,不忍再和他这样斗法下去,从假山上站起来:“我是来接大家一起去望月居住的,你要不要也去看看有什么要收拾?”
“不必了,把你自己的人接去好了,我在这里很好,没必要跟你们去。”云凤晴冷漠的回答并不出人意料。
“一个人住着,有什么好,以前还可以说招姑娘来陪酒时方便,现在满山海湖城没人敢陪你风流胡闹,你还孤零零待着干什么?”云凤弦摸摸鼻子,不以为然地说。
“这里的下人很多,什么孤零零。”
“下人多有什么用。”云凤弦从假山上一跃而下,弯腰让眼睛死盯着云凤晴的脸:“他们会像我常常和你吵架吗?他们能在一起和你说说笑笑吗?”
云凤晴有一种想要抬手一巴掌,把和自己只隔一寸,故作严肃的脸,打个稀烂的冲动:“哪个要和你说笑,你以为我很愿意和你吵架吗?如果不是你用卑鄙手段,逼我陪你出来,我还在京城,陪着我母妃。”
“兄弟之间,有点儿分歧,吵吵架有什么不好。男人的感情,不是打出来的吗?”云凤弦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冷眼,笑嘻嘻坐在他身边:“我们说笑时,你总是在一边虎着脸,到底是看我们不顺眼,还是想加入我们却不好意思啊!”
云凤晴悄悄伸手,握住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微微闭上眼,深呼吸,提醒自己,镇定,镇定,千万别发火,可手还是有恨不得拔出匕首往前扎的冲动。
云凤弦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可能到来的危机,继续倒了一桶猛油,“哥,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废话。”云凤晴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云凤弦眼神明亮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真的讨厌我吗?就算我以前有许多不好的地方,但现在,也改进了很多。而且,在一起这么久,总有点感情嘛,你真的从头讨厌我到尾,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就没有哪一次,因为觉得我是你弟弟,而感到高兴吗?”
云凤晴冷笑一声,满含讥嘲地道:“你要我怎样喜欢你?喜欢你夺走我这长子应有的皇位;喜欢你害得我们母子多年来忍气吞声,战战兢兢;喜欢你逼得我们骨肉分离,天涯难聚?”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讥讽之意更浓,眼神,一次比一次凌厉无情。
云凤弦却也不恼,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说完。看到这样的云凤晴,她就会想到千年前的自己,那个一心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人,宁愿负了天下所有人的自己。
然后,她轻声说道:“哥。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很生你的气,觉得你是个标准的坏人。后来仔细想想,我们身为兄弟,血脉相连,可是彼此的了解少得可怜,彼此相处的时间,比陌生人还不如,我又怎么能轻易定你的褒贬对错。如果我说你是坏人,那么,我这个所有人眼中的残暴皇帝又算是什么呢?后来,我又听到许多你的事,我其实是喜欢你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向皇叔要求带你出来,就是希望,你不在京城里,别的对你不满的官员、你以前接下的仇人,就不能对你发难,也让皇叔顾忌着在外头的你,而不致加害你母妃”
云凤晴发出一声冷笑。
云凤弦笑了笑:“你当然不必信我。不过,我真的挺喜欢你的,虽然你常常气得我半死,虽然你风流无行,爱调戏美人,又四处惹祸,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这真小人的样子。不过,完完全全做个恶人,有的时候,也会累吧!累的时候,总会想有个伴在身边,说说笑笑,有双手在身旁,可以握一握,有的时候,不用一直演戏吧?!”
云凤晴终于忍无可忍,闪电般拔出匕首,架到云凤弦脖子上,眼中全是森然杀气:“现在演戏的人是你吧!好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
云凤弦对于脖子上的森寒,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依旧道:“每一次你生气的时候,我总想,你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生气。人活着,就连真正的情绪都不敢透露,每时每刻都要做出假象,累不累呢?每一次我和别人在一起,开心地笑时,常会看到你站在不远的地方,脸色很不好看。我就会想,你是因为讨厌我,而不愿意看到我开心,还是因为觉得不能过来和我一起开心,而难过呢”
云凤晴咬牙如磨:“够了,你真以为我手里的匕首割不断你的脖子吗?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云凤弦笑了起来:“你敢,你当然敢。可是,你更加深爱你的母亲河姐姐,你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敢让她们遇上任何危险,别说你现在未必还像以前那么讨厌我,就算你真的恨我入骨,也不会冒着连累她们的危险来杀我的。”
云凤晴额前青筋迸起,猛然收手,把匕首狠狠插到了土中。
云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