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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临怔了一怔,最终只得苦苦一笑,很明显这是绝不可能的。只是,云凤弦见不到风紫辉,耐不住性子真要找起炎烈国皇帝,查究某人的身分来历,到最后,誓必让所有人都陷进一片腥风血雨中。
他的心中无比沉重,看着惊鸿就要离去,若是再不想法挽回,让她离去,以后就真的再没有机会。
他心里一急,什么也顾不得了,脱口便道:“姐姐,你素来行事,无论正邪。就算你渴望一个对手,但也要想想,风紫辉是什么人,他心底的愿意是什么,若是心有未了之愿的人,如何能用尽全力与你一战。”
惊鸿一怔回首:“你说什么?”她眉头微皱,显然完全没明白卫靖临绕了这么一大圈,想要说的话。
卫靖临苦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说出来,或许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是,风紫辉,他是云凤弦的情人,一个放下男儿身,雌伏于她的身下的男子。”
惊鸿也是脸色一变,面如霜雪,声冷如冰:“卫靖临,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儿,如此戏弄于我。”
卫靖临知她真的动怒了,表情更加无奈:“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刚听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但这件事,的确千真万确,绝不会有问题的。我自己不也是以男子之身对云凤弦一见情深吗。。。”
惊鸿勉强沉下心来问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让他们相爱之人见最后一面。。。”
遥遥想起猎场行刺时,风紫辉无以伦比的风采,那与天地浑然一体的力量,超越了红尘一切的气概。天下间,但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的风仅所震,怎么可能想到他竟然喜欢一个男人。
卫靖临叹口气,“姐姐,你知道的,高手对招最忌讳的便是心愿未了。而风紫辉一心相恋之人便是云凤弦,你若不成全他们,我想”
惊鸿僵在原处,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表情似乎保持着长久的空白,眼睛凝望远处,不知心思遥遥在何方。她忽觉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满布胸膛,“云凤弦有什么好,值得为她如此牺牲。”
卫靖临本来也是满心惊疑,但见惊鸿忽的怒气勃发,他反倒笑了,“值与不值,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又岂容我们外人置评。”
惊鸿语气一沉:“不必你来提醒,我自然会有决定。”她声音虽然凶狠,但正因为过于狠,才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慌意乱,神思不属来。
她似是不愿再面对卫靖临,袍袖一拂,冷哼一声。
这一声哼响在耳边,却震得人连身带心,都一齐沉了一沉,痛了一痛,待回过神来时,房内已再无那人踪影。只有那忽然再次打开的窗子,在夜风中无助地摇摆。寒冷的冬风,无所顾忌地呼啸而入。
卫靖临上前关上窗户,轻轻叹息一声:“对不起,凤弦。我的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根本帮不了风紫辉,也帮不了你。。。”这一晚,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卫靖临是无论如何,难以入睡的。惊鸿经此一番周折,只怕也是心绪翻腾,难以入眠。
可怜的是那个身处任何逆境都可以嘻笑处之,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云凤弦,居然也没睡成。
这倒不是她心忧现在的处境,难以成眠,而是因为她的卧房,灯明烛亮,挤满了人,不但吵吵闹闹,还动辄拉她的手,看她的脸,又对她呼呼喝喝,诸般要求。
可叹的是,受到这样的折磨,古奕霖不但不为她难过,反而大力支持。因为现在站在房里的,通通都是炎烈国皇帝宫中的太医。好在云凤弦能用身体内部仅有的风灵之源改变自己的脉向,若不是如此,怕早就被人看穿本为红颜之身。
那些个太医,这个按着云凤弦的脉摇头晃脑,那个盯着云凤弦的脸,半天也不眨一下眼。这个要求云凤弦伸出舌头来,看了半晌,也不知道研究出什么,还有人要求云凤弦一会儿站,一会儿走,一会儿跳几下,仔细计算她的呼吸、心跳。
云凤弦忍气吞声,被一堆人摆弄,听一群头发、胡子必有一处花白的老头,互相说一些他听都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忍无可忍,长吸一口气,咬牙再忍,心里愤愤地把炎烈国皇帝祖宗十八代都给骂遍了。
如果不是古奕霖一直用关切期待眼神盯着她看,云凤弦早就跳起来把这些折腾人的太医通通赶出去了。
可惜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注意她的情绪,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心情。
古奕霖只是追着太医问:“如何?怎么样?查出是什么毒了吗?有法子医治吗?”当日云凤弦被莫名天下毒,毒发之后痛苦莫名,幸亏有水忘忧给了药物,使毒药暂时不会发作,云凤弦才逃过了折磨。但不管怎么样,此毒一日不清,一日就是古奕霖扎在心中的一根刺。
炎烈国皇帝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把云凤弦给捉到手,对于水柔国人下在云凤弦身上的剧毒,自然也是耿耿于怀。不管他拿云凤弦有什么安排,暗中有怎样的妙计将要实施,如果云凤弦的性命随时都掌握在别人手中,他的所有布置几乎都将失效。所以是否要给云凤弦解毒,暂且不论,但至少要先把云凤弦中的是哪一种毒、如何化解,这些问题通通找出来。
这也是云凤弦不得不愁眉苦脸坐在这里,接受一干太医检查诊治的原因了。
古奕霖自然不似炎烈国皇帝卫景辰有九九八十一弯的心思,他只盼着云凤弦身上不要有任何隐患才好,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追问。
太医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这才有一人道:“凤夫人,凤翔公子所中之毒,极为复杂,不可能立刻就查清,还请夫人稍安勿躁,容我等慢慢诊治。我们会商量着开几个方子,让公子试用,以现察公子服药之后的反应,来确定毒性。”
这些话都说得模棱两可,听得古奕霖心中焦切。他也是在宫中生活过的人,又哪里不知道,宫中太医推托责任的法子,所谓开几个方子,天知道是不是开那温温和和,不功不过,绝不惹事的方子应付了事。
若还是在风灵皇宫之中,以他皇后的身分,便要发怒。只是如今身在危境,却实在不便多说什么,他只能按捺了脾气,沉声道:“有劳诸位大人费心了。”
为首的太医施了一礼:“既然如此,我等就下去商议医案了。”
古奕霖强笑着起身相送。
云凤弦庆幸逃出生天,大喇喇坐下来,可懒得再给这些人好脸色了。
太医们退出殿外,正要回太医院,却见漫天星光下,立着一人,锦袍玉带,赫然正是炎烈国皇帝卫景辰。
太医们纷纷下跪施礼。
卫景辰淡淡道:“不必多礼了。她的情况怎样,可查出是什么毒?如何化解?”
为首的太医面有难色:“陛下,此毒非常怪异,要想彻底查清,恐非一朝一夕之能定,我们必须日夕派人守候在这里,每天早晚查看凤翔公子的脉息、舌色,慢慢确定。”
卫景辰眉头微微扬起,凝视太医不语。
太医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和地平齐,这么冷的天,他们额上的冷汗,竟是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好一会儿,卫景辰方徐徐道:“好了,你们只管尽力诊治查看就好,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出她身上的毒来。”
几个太医全俯首于地,恭敬地道:“遵旨。”
卫景辰这才挥挥手:“去吧!”
太医们如获大赦,纷纷退去。
卫景辰却是连头也不回,大步向殿宇深处走去。他还不及走进云凤弦与古奕霖的卧房,云凤弦的哇哇大叫声就传了出来。
“我就说,这些太医没什么本事,肯定解不了我身上的毒,你还不信,害我白白受一番折腾。”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放弃任何希望啊!”
“希塑也不能寄托在这群仗着老资格,干拿俸禄不干活的老头身上。宫里的太医啊,侍奉最高领导的工作干多了,任何时候,都抱着宁可无功,绝不犯过的宗旨,开的方子,从来四平八稳,医不死人,治不好病。指望他们,真是自论苦吃。”
卫景辰听这话虽然偏激,倒也有趣,而且有的时候,还真有一点道理在,不觉悠然一笑,提高声音道:“朕的太医得罪了凤翔公子吗?”
殿内传出低低的一声惊呼。
然后殿门大开,古奕霖含笑立在殿前:“炎烈国皇帝安好。”
卫景辰一笑:“多谢夫人挂念。”
云凤弦笑嘻嘻站起来道:“大冷的天,又这么晚了,炎烈国皇帝不是应该往哪一宫妃子处行走行走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有客人上门,主人当然应该多多关心一下。不知道凤翔公子对宫中的招待可还满意?”
云凤弦笑嘻嘻耸耸肩,说道:“宫中的招待是很好,不过,我更喜欢四处走走玩玩。来了大炎烈国京城一趟,若不能观全貌,多么可惜,炎烈国皇帝陛下,能否放我出宫游玩呢?”
出乎云凤弦的意料,卫景辰脸色也不变一下,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主随客便,自然是没问题的。”
连云凤弦都吓一跳,就算卫景辰有把握绝对把他置于监视控制之下,可是让他离开防卫森严的皇宫,跑到街上乱走,毕竟风险太大了啊,天知道风灵国在炎烈国究竟安排过些什么人,而这些人,为了营救云凤弦,又到底会做什么?
古奕霖却不管卫景辰是为什么答应的,既然有这样的允诺,他打铁趁热,立刻说:“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去游玩京城,陛下你看如何?”
卫景辰静静望了二人一眼,这才悠悠道:“不过,凤翔公子身中剧毒,随时可能发作,纵然凤翔公子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朕身为主人,岂能让客人发生意外。再说,凤翔公子若有个差池,朕身处嫌疑之地,只怕也难逃罪名,所以才让太医为凤翔公子诊脉。
从今晚开始,云居每日都会安排两名太医当值,每日为凤翔公子诊视,待查出凤翔公子所中之毒,并为公子解毒之后,要去何处游玩,自然尽随公子。”
云凤弦和古奕霖这才明白,被他戏弄了一回。
且不论卫景辰手上这帮太医是不是真有本事,找出解毒之药,就算真找出了解毒的药方,卫景辰也不会无条件给云凤弦,而是当做另一个胁制云凤弦的武器才对。总而言之,如果卫景辰不愿意,云凤弦中的毒就永远好不了,当然也就永远走不出宫门一步了。
不能出宫倒也罢了,本来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云凤弦也没指望过英明神武的炎烈国皇帝陛下,会大方地让他出入自如,不过,每天被太医折腾,这可太恐怖了些。
云凤弦不觉哀叫了一声:“炎烈国皇帝陛下,是风灵国和你有仇,但我没得罪你了,你不用这样整治我吧?”
卫景辰更觉有趣,不自觉得摸了摸胡须,笑道:“你我二国本就是姻亲之邦,亲近都来不及,又哪里谈得上什么仇恨,凤翔公子真是越来越爱说笑了。”云凤弦哼了一声:“没有仇?你别告诉我,不久以前,摄政王送给你的那颗人头,你不认识,你别告诉我,越国的叛乱军队,多年来不曾得到你的支持,你别告诉我,燕将天从来没有攻打过明月关。”
卫景辰谈笑自如,兵来将挡:“离类右私离属地,远行风灵国,大炎烈国兵部并未记档,已是弃职而逃的将军。
风灵国摄政王助我将他处斩,朕应当感谢他才是。与越国叛乱军队交往之时,炎烈国尚未与风灵国定下姻亲,亲事一定,炎烈国即刻帮助风灵国扫平叛党,要不然风灵国摄政王岂能谈笑间,就将越国党众一网打尽。
攻击明月关,是因为莫火离领军直冲金沙国王宫,金沙国一向接受炎烈国的保护,炎烈国不得不对此做出一点表态,不是才打了一仗,就不打了吗?那正是念着两国姻亲之邦,无谓因小小金沙国失和,方才随便打打算数。”
他这里从容而谈,云凤弦听得是目瞪口呆,到如今终于相信,这世上的确有人可以眼也不眨,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太阳说成从西边出来了。
眼看着卫景辰一口气还要继续往下说,风灵和炎烈两国如何亲密无间、如何关系密切,云凤弦对着他当头一揖:“求求你,拜托你,炎烈国皇帝陛下,我算彻底服了你了,你就别再说下去了。”
卫景辰笑道:“说起来,朕才真正佩服大风灵国摄政王呢,竟然早在近十年前,就布下暗棋,一个假太子,把全国的反对势力都引到了明处,就连我炎烈国多年来为越国提供的军费、兵器,全都进了摄政王的口袋,如此眼光,如此才华,实在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云凤弦忍不住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炎烈国皇帝陛下吃的亏也不小,莫不是口里说着佩服,心中其实恨得要命,所以就把气出在我身上了。”
卫景辰悠然笑道:“说出来,或者凤翔公子不信,有关旧梁国叛党之事,朕不但不恨摄政王,甚至在佩服惊叹之余,还异常感激于他,因为他扫清越国诸人的手段,无意中,已经帮了朕一个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