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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留了个心眼,点了点头,道:“是,要买东西还是要卖?先说好,普通的货色我不收。”要不怎么说货真价实比较受欢迎,虽说现在全部换成真货,利润少了许多,但回头客却比较多,也有一些回头客介绍来的朋友,说来我这儿买卖不会上当。
不过原则上,买我东西的人不会上当,但卖给我东西的就不一定了。
这个人身上什么也没带,西装带里扁平,也不像是放了东西的,我估计应该不是来卖的。他笑了笑,用打量的目光将我从头看到脚。
这种眼神实在让人很不爽,我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胖子瞧出不对劲儿,将大脚丫子往拖鞋里一套,起身道:“喂、喂、喂,我说,虽然吴老板模样长的不错,你也不要用这么龌龊的眼光盯着别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你也不像是来做买卖的,是不是想找茬儿?来的正好,胖爷我好久没逮到人练手了。”
一边说,胖子一边挽起了袖口。
大概没见过胖子这么说风就是雨的人,中年人笑容有些勉强,收回打量我的目光,道:“当然是来卖东西的。”
卖东西?
我觉得这人来者不善,他那种眼光,让我想起了七年前的金牙老头,那天我也是坐在古董铺里,然后那个老头来问战国帛书,我后来不平静的生活,就从那一刻开始了,一直持续了七年。
因此这个人现在给我印象很不好,说实话,我现在不怎么缺钱,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顶级大佬,但这些年生生死死经历的多了,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常,对钱也就没那么执着了,因此他的生意我不太想做,于是不冷不淡的说道:“最近我这店面手头紧,暂时不收东西,你上别家看看,看见没,出门一百米右拐,那儿还有一家古玩店,去那儿卖吧。”
中年人颇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道:“吴老板,你可以先看一看我的东西。|i*文(学^”
胖子和我十分有默契,他直接道:“看什么看,不收!”
那中年人脸色黑了下来,显然被我和胖子的态度搞的火大,紧接着,他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这东西你既然不看,那以后就不要后悔。”
说着,中年人准备走出店门,我心里一动,受他最后一句话的影响,忍不住开口,道:“拿出来看看,如果货色好,我不会亏待你。”
中年人转过身,坐到了我之前的位置上,说道:“我渴了。”
操,还真会蹬鼻子上脸。
由于赵旺死后,我的店铺里一直没招新伙计,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王盟帮忙,如今他人在青海,我便只能事事靠自己,于是去给中年人泡了杯茶。
他像是认定了我不会再赶他走,因此慢悠悠的,优哉游哉喝茶。
胖子要发作,我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一般来说,比较嚣张的人,都有嚣张的资本,如果他待会儿敢糊弄我,我绝对会揍的他五官不正,然后从店里直接扔出去。
待茶喝了一半,中年人才将手伸进了衣服兜里,事实上衣服比较平,看来他拿出的不是大件,很可能是拓片或者是挂件一类的小东西。
紧接着,一个褐色的东西被他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布片,布片事实上是防水的牛皮,看来布片里夹杂的东西比较重要。
这么小的东西,会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我的好奇心完全被调了起来,连胖子也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牛皮布片。
紧接着,中年人从里面抽出了薄薄的一个东西。
那东西刚一掏出来,我就愣住了,甚至浑身的血流都开始加速,我承认了,如果刚才这个中年人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甚至后悔到下半辈子。
那是一块儿银箔,大小约有一张银行卡的面积,比较薄,但从质地来看,这种银比较坚硬。银箔的正面是形似微雕一样的东西,银行卡大的银箔上,浮现的是一片建筑物。
和我们当初在海底礁石壁上,看到的建筑群一模一样,甚至更为精细,简直就像是临摹下来的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脑海里轰的一声,紧接着,立刻从抽地里取出了放大镜开始观察。
先是上面的图案,比海底礁石上的更为清楚,其次是银质,有些发暗。一般银饰戴久了,会慢慢沁黑,但只需要用专门的洗剂就可以清楚,但这快银片的黑,却是由于年代久远很沁入的,根本无法再去除。
这是一件真东西。
半晌,我抬起头,压下心头的震动,问中年人:“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银牌的上方有孔,应该是可以穿绳子的,也就是说,这块薄薄的银牌,曾经应该是某种挂饰,甚至有可能是某种身份的证明。
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暗哑,根本无法解释。
中年人好整以暇,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道:“这东西值多少钱?”
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讲,我应该不露声色,表示出不感兴趣,从而进行压价,但这种时候,我脑袋是混乱的,只说了一句话:“多少钱,你开价。”
中年人笑了几声,起身道:“听闻吴老板在打听哑巴张的事,所以我特意带着这东西过来。”
我瞬间就警惕起来,不错,我确实有留意闷油瓶的动向,但绝对说不上打听,因为我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因为闷油瓶如果最后真的毁了终极,那么必定会成为‘它’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这时候我们吴家还去打探闷油瓶的消息,简直就是在向‘它’宣布,吴家和张起灵有一腿。
这摆明是找死。
因此我只让一些心腹秘密留意,按理说是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打听闷油瓶的事?他是谁?
我瞬间就警惕起来,戒备的盯着他,道:“你是谁?”
中年人道:“我姓张,这是我的名片。”姓张?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闷油瓶的同族?
随后,我去看手中的名片,是繁体字,中年人名叫张棠瑞,是台湾一家文化公司的副经理,主要从事图书运营。台湾得书籍产业比大陆发达的多,台湾人有藏书的习惯,购买量也是中国第一,因此文化公司一般比较赚钱。
我有些惊讶,因为听张棠瑞的口音,我完全听不出台湾调,看着他,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最后只能问道:“你跟哑巴张是什么关系?”
“关系?”张棠瑞道:“难道姓张的就都跟他有关系?”
我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但关键是这个人不仅姓张,而且所拿出来的东西,也和张家人有关,这层关系,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我理了理思绪,最后坐下,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来找我,想必也是有事,说出来对大家都好,现在打哑谜没意思。”
张棠瑞哈哈大笑,道:“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敲了敲手指,道:“你在找哑巴张,我也在找他,咱们可以合作。”
我虽然可以肯定,这人和闷油瓶有关系,但我不太信任他,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好,从外表来看,这是个人模人样的成功人士,但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他那种势在必得吃定我的眼神,因此我觉得很不爽。
于是我道:“要合作可以,但你至少需要拿出一些诚意。”
他道:“比如?”
我道:“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张棠瑞顿了顿,道:“你觉得我和哑巴张是什么关系?”
胖子忍不住道:“小子,别他妈浪费时间,要不是看你是小哥的亲戚,胖爷我早就要动手,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张棠瑞看了胖子一眼,道:“这位想必是北京的王老板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胖子愣了愣,道:“嘿,你知道我?那你知不知道胖爷的拳头一向是吃荤的?”看得出来,胖子也对这个张棠瑞很不爽。但张棠瑞的话让我心里跳了一下,因为这意味着,他对我,甚至我周围的人调查的很清楚。
紧接着,他道:“我和哑巴张的关系,正如你想象的那样。”顿了顿,他道:“他是我们的族长,作为张家人,我们有义务将失踪的族长找回来,不是吗?”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闷油瓶在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还有族人?
那他有没有父母?因该有吧,不过他父母不知有没有那么长寿,如果没有,大约已经入土几十年了。
我一时忍不住冒出各种猜测,闷油瓶有没有兄弟姐妹?有没有老婆?他最少也有百来岁,在失忆之前,没准儿真娶过老婆。
一时间,我发现自己对闷油瓶的认知,完全被这个叫张棠瑞的人给颠覆了,如果不是他手中这块银牌,我甚至怀疑他是被我某个冤家派来逗我玩的,比如小花。
第二十一章 拒绝
胖子显然也被刺激的不轻,道:“族长……那你是小哥的?”
张棠瑞面无表情,道:“儿子。|i*文(学^”
什么?
天雷!
我被惊的差点没腿软,但随后一看张棠瑞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被耍了,就算闷油瓶有儿子,也绝对不是这种货色,强行镇定下来,我道:“兄弟,你别开玩笑,说正经事。”
我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是闷油瓶的同族,就如同他所说,闷油瓶当年因为某件事离开家族,后来又因为失忆而一直没有回去。
这人一直在台湾,当年张大佛爷崛起时,正是军阀割据的时代,真正的张家人人丁稀薄,为了躲避战乱,很可能随国党迁移,所以才销声匿迹,从这一点上来看,张棠瑞的身份,应该问题不大。
对于张家人来说,族长是终极的传承者,这种意义自然非常大,他们会找闷油瓶,也在情理之中,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张棠瑞,我总有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并不是他本人怎么样,而是他的出现,颠覆了我对闷油瓶的认知,一个在我们所有人心里,就跟神一样强大的存在,突然之间冒出了一帮同族,甚至今后还可能冒出老婆和儿子,这一点让我和胖子很受打击,我心中甚至有种儿子被人抢走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仅仅是一闪而过,我知道我应该接受这个事实。
闷油瓶确实很厉害,但他毕竟还是个人,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爹妈很正常,如果还有老婆和儿子,那也很正常,毕竟他活了至少一百岁,总不可能打了一百年的飞机。
想到这儿,我平复下情绪,问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张棠瑞喝着茶,缓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们没有办法再等下去,所以只能主动找,说实话,能将线索查到你这儿,我们也花了很多时间,你们吴家的势力不小。”
我干笑,确实不小,但比起张家这群延年益寿的牛人,我们还是太嫩了。
胖子嘶了一声,道:“这位兄弟,冒昧的问一声,您老今年多大了?”张棠瑞呛了一下,道:“我们张家人确实长寿,但除了每一任的族长不老以外,其余人都是正常的,我今年三十五,如果吴老板不介意,可以称呼我为张大哥。”
我干笑了一声,心中冒出个疑惑,族长可以不老?这是什么意思?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张棠瑞道:“族长除了长寿之外,容易致死都保持不变,唔,这算是一种福利吧。”
胖子突然蹦出一句:“那族长夫人是不是也跟着沾光?”
“唔……”张棠瑞沉吟了一下,道:“不,不会。”
胖子顿时露出了比较纠结的神色,对我道:“那小哥不是惨了点,一个年轻人,挽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这心里素质再强,晚上也下不了嘴啊,难怪他当年会离家出走了,我就说,早该给小哥找个富婆了,他现在这么闷,就是欲求不满憋出来的。”
我踹了他一脚,道:“去年大爷的,小哥现在下落不明,你就不能少损他几句,这话有本事你下次当着他的面说,有人在,别让人看笑话。”
张棠瑞一本正经道:“不是笑话,这是事实。”顿了顿,道:“不过族长情况比较特殊,允许多妻制。”胖子松了口气,有些八卦的打听,道:“那小哥他老婆儿子现在在哪儿?”
“没有,族长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结婚,他一直消失了六十年。”
胖子和我对视一眼,觉得闷油瓶的世界离我们有些远。
半晌过后,我们才从这个比较八卦的话题中抽离出来,顿了顿,我问道:“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