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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考虑之列,”他同她说。“总指挥坐镇飞船。”她转身看着钱德拉。
“我们有我们的任务,”他冲罗金点着头。“在火卫二降落。”
“我也不去,”赫尔曼多情地瞥了巴罗瓦一眼,说:“艾里娜不去我也不去。”
“好吧,凯利根,”瑞安带着无奈而冷淡的苦笑,冲他耸耸肩。“我俩是第一批火星人。”
巴罗瓦要他们带上摄像所需的所有设备。
“所有设备?”休斯敦朗声抗议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比假装我们将摄像机早已准备好摄下着陆船降落重要得多。”
“没有比摄像更重要的了,”她微笑着经过他的身旁,仿佛她已经回到了地球,得到了数百万美元的回报。“我们生活在她也是另一个现代‘北欧海盗’吗?”
这种想法着实使她高兴不已。她的眼睛同他的一样也是蓝色的,她肌肤姣好,也够白皙,蜜黄色的头发保养得很好。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着陆船已经飞远。她耸耸肩,甚至当她独自一人作一番自我欣赏时,也意识到自己优雅的仪态和美丽的容颜。不管是谁首先踩上那种致命的火星尘,整个世界都会观看她的摄像作品。回到地球后,他们无疑会赢得崇高的荣誉,完成她母亲对她的宿愿。
这是一种她孜孜以求的回报。让休斯敦做着在火星上建立永久居住地的无法实现的美梦吧,这种美梦她可从来没有做过。她自己的使命就是录制下这个伟大的史诗并将它带回地球。即使火星注定永远死寂,她的录像带和记录下来的数据会使她名利双收、永垂史册。
“我想瑞安和凯利根在技术方面也许是无可挑剔的。”她放低声音对拉夫林说道。“但我却认为他们可不是……怎么说呢,不是真正适合在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戏剧中扮演这么重要的角色。凯利根样子太年轻,要面临这样的艰难困苦还不够坚强。至于瑞安么,她对头发太随意了。在摄像镜头前也不打扮一下。”
她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她希望他们不会出事,但是凯利根从来没有对她表示过一丝温情,而在飞行途中瑞安却有一大半时间与拉夫林同宿同睡。如果他们回不来的话,他很可能要另找一个伴。他身上的气味当然要比奥托的好闻多了。
“毫无疑问,我和你是最优秀的演员。”她给了他最妩媚、最有挑逗性的微笑。“但有更重要的角色要扮演。”
“你这样说也不错。”他耸耸肩,只报以最微弱的微笑。“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对着陆船尽可能提供支援。”
他离开之后,她带着摄像机回到指令舱,将镜头对准丽莎·科尔霍斯。科尔霍斯坐在指挥台前的座位上,躬身工作。虽然与她争夺明星地位科尔霍斯根本不是对手,但是科尔霍斯却依然楚楚动人,当然工作能力也强。她身材苗条却有运动员的体质,一头笔直的黑发,此时她抬起头来,友好地冲着镜头点了点头,很快又回头看着面前的显示屏,她正在监视着“麦哲伦”号飞向火星。
丽莎的眼睛紧盯着着陆船,显示屏上的亮点渐渐缩小,这时她对瑞安渐生妒意,对休斯敦萌发出一丝希冀。火星第一人!休斯敦对火星的一片赤诚,她十分钦佩,更加喜欢他微笑时露出来的某种孩子气和古怪的东西。
这就是爱?她总是耸一耸肩,将这种想法付之一笑。火星之行的使命,如此重要,使她无暇考虑这种儿女私情。但是她总摆脱不了这种希冀:她本来可以与他一起上着陆船的,有时也闪过一丝悔意:他从来没有把她叫进卧舱过。
瑞安?那个女人可不是她的情敌;她对休斯敦的厌恶似乎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然而,她是一个绝妙的美人胚,她对火星使命的忠诚不亚于休斯敦。也许她在“麦哲伦”号上已经找到了自己适当的位置。丽莎向来觉得她很难理解,但是又有谁比她更有能力理解她呢!
拉夫林带着巴罗瓦又回到了指令舱。
“打搅了,请原谅。”他令人愉快的声音有一种不可拒绝的命令意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必须录下这个时刻。”
她当然介意:跟踪着陆船一直到火星,已经够忙碌的了。如果着陆船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她可是通讯联络的生命线。既然镜头已经对准了她,她勉强笑了一下。
“丽莎·科尔霍斯,导航员。”巴罗瓦发音准确、声调抑扬顿挫,显得训练有素,这使她十分妒忌。“科尔霍斯导航员,您是否为我们地球上的听众讲解一下着陆船的着陆程序?”
“好的。”她转身对着显示屏挥了一下手。“我们的‘战神’号正在离火星最近的火卫一——福波斯轨道上运行。这就是说我们离火星有6000公里的距离,运行速度是每秒2公里,不到8个小时就绕行火星一周。要安全着陆,必须使着陆船减速。可以用氦聚变火箭使着陆船进入火星大气层,火星大气层密度比地球低,但还可以使用气动制动技术。宇航员可以使用减速伞使着陆船减速更快,也可以借助制动反冲火箭着陆。”
“您是否可以将着陆点指给我们看?”
她将天文望远镜的镜头从着陆船上移开,显示屏就显示出火星上的一片开阔地。
“这就是着陆点。”她用铅笔指着一个宽阔的棕色盆地中一片平坦的表面说。“当然,是否能准确地在这个地方着陆还不能肯定。着陆船是否在这里首次着陆,现在还说不准。”
“他们将垂直着陆吗?”
“是的。他们必须尾前头后地着陆,这样的位置是便于再次起飞。垂直着陆看上去很笨拙,但是着陆船只有一个主火箭发动机,这个发动机的位置就在尾部。当然还有推进器,这些推进器只是供转向和运行使用的。这些推进器本身的动力不足以使着陆船起飞。”
巴罗瓦想要给运行中的着陆船照个相。
“不是显示屏上的着陆船图像。我想照运行中着陆船的实物照。”
“着陆船已经远去,照不到了。”她调节了一下百叶窗和滤光器,为摄像机开启了一扇窗子。“你所能看到的只是着陆船喷出的气柱。就是那个闪着光亮的小箭头,这其实是高速喷出的热气流。”
整个显示屏依然被火星占据着,火星显得既巨大又神秘,由于距离远,整个火星成了扁平状,就像是一个红色的阴影地图。
“一个全新的世界!”巴罗瓦对着麦克风以优雅的声音向远在几百万公里之外的听众说道。“一切都是未知的!您想像得出我们那些勇敢无畏的先驱者至今肯定还会感觉到的恐惧么?想像得出他们将要发现的奇观么?想像得出在这里建立城市么?”
休斯敦想像得出,丽莎这样想道。一阵恐惧袭上心头,她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镜头又对准了她的脸部,她不得不对着镜头回话。
“科尔霍斯导航员,您此刻的心情如何?”
“我迷惑不解。”她耸耸肩。“我真为‘麦哲伦’号担心。”
她是在为休斯敦而担心,只是不便说出他的名字。当然也为整个探险队担心。巴罗瓦终于离开了,她十分高兴,用望远镜搜寻着火星表面覆盖着厚厚尘土的一片片地方,终于又发现了气柱闪着光亮的箭头。由于着陆船取捷径绕火星运行,它现在的位置在飞船的前面,箭头的形状就更小了。她将越来越模糊的着陆船图像一次次地调大,直到后来再也看不为止。
不过还能听到休斯敦通过无线电传来的简洁声音,报告着着陆船的轨道速度和指示高度。她想要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她想分享他此刻的心情,但是他没有时间来说这些没有绝对必要的话。传来的信号越来越弱,静电干扰声越来越响,最后他的声音就辨别不清了。
在火卫一轨道上,一天只有7个小时。那个小太阳在她的身后飞快地坠向火星那巨大的明暗交替的斑驳阴影之中。随着太阳的下坠,火星发出的刺眼光芒不断地黯淡下去。砖红色的平坦景象一下子变成了轮廓分明的浮雕。火山口成了一圈圈阴影。
放眼东看,夜色已经降临到了马里纳里山谷断层线,山谷中有一条小河似的阴影缓缓蠕动。橘红的暮色将太阳光往西挤去,只剩下一条月牙状的光区,一个暗红色的条纹,一个玫瑰色的光带。这些光带条纹消失之后,这两颗卫星的光就太弱了,就显得没有光线似的。火星在她身下就似一个巨大的黑坑,黑坑的上方是璀璨夺目的繁星。
一直没有听到休斯敦的声音,她又呼叫着他。
“一切正常,”他的声音似乎匆忙而微弱。“正按预定着陆轨道着陆。指示高度现在是2900公里。位置大概是在提托诺斯拉孔斯上方。前方泰锡斯火山圆锥形的山脊依稀可见。计划在下一个低轨航道上使用减速伞。”
她因为紧张和感情而弄得疲惫不堪,巴罗瓦来接班,她如释重负。她在厨房里热了热快餐,热好之后有突然觉得不想吃了。休息又休息不好,睡又睡不着,她干脆回到指令舱去。
巴罗瓦坐在指挥台前,呼叫着“麦哲伦”号,等了一会又再呼叫。他们所听到的除了静电干扰声还是静电干扰声。
“不要紧张,”巴罗瓦看到她这样紧张,就耸了耸肩。“没有任何出故障的迹象。”
他们竟然没有从火星背面回来。
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拉夫林来接班。
“你光焦急也没有用,我们爱莫能助,”他这样同她说。“你只有去休息一下。”
她下去到体操舱去活动了一下身子后就爬进了自己的睡舱。睡梦中她辗转反侧,梦见自己与休斯敦一起在着陆船上,休斯敦正在控制台前,她打开减速伞。减速伞张开的速度太猛,一下子破裂了,碎成一片片,在他们的身后发出响声。着陆船就向着夜色笼罩着的火星撞去。
他们等待着着陆船撞击火星、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她转头看着休斯敦。休斯敦也正好看着她,他无奈地耸着肩摇着头,眼神充满了忧郁。她为他而伤心,想呼叫他的名字,告诉他她爱他,但发不出声音,身子也动弹不了。她冷得要命,等待着着陆船和火星相撞时刻的到来,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但是,他们没有与火星相撞。
他们只是跌进一个黑暗的无底洞。星星在他们身后聚集在一起,缩成一个小圆圈,小圆圈越来越小,随后就变成了一个小点,小点越来越暗,最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在一成不变的黑暗之中不断地下坠,但她还是动弹不得。
她从梦魇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身子冰凉冰凉的,就用再循环水冲了一个澡,回到指令舱。钱德拉在控制台上值班,他一直在呼叫着陆船,声音都喊嘶哑了,而听到的却只有静电干扰声。
“你怎么认为?”她怕听到回答。
“弗晓得。”就像拉夫林一样,他在得克萨斯学会了美国英语和火星特训队的“行话”。“他们应该会回到我们的视线之内的,但我弗晓得。”
“他们有无可能在无线电覆盖范围之外的某个地方?”
“要看减速伞的情况而定。”他摇着头。“减速伞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大气层中试验过。也有可能把他们拖到下方附近某个地方也说不定;也有可能减速伞被撕破了,他们还在轨道上运行。”看着火星毫无表情的宽阔面孔,他又低声咕哝了一句:“弗晓得。”
值班期间,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显示屏,聚精会神地听着,可还是什么信号也没有。所有显示屏都放大到了极点,她搜寻着红黏土色的丘陵、红琥珀色的荒野、红褐色的大峡谷和红灰色的熔岩坡,一直搜寻到火星尽头那一片片更加阴暗的地方,这些地方就像覆盖着渐渐干涸的血浆一样,尽管如此,她都没有发现任何闪光的金属片、任何信号烟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太阳能反射镜的闪光。她又试着入睡,又梦见死火山喷发出血浆。
她回到指令舱,罗金在那里值班。
“恐怕,”一股低沉悲哀的声音。“恐怕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们不能失望,”她强装笑颜,摇着头。“因为他们是永远不会死的。他们是好人。他们训练有素。我们不能失望。”她在指令舱里值班的时候,又独自面对火星表面。火星怒目回视着她,火星表面远看起来就似一张老妇的脸,布满了黑斑和皱纹,就是没有任何着陆船的痕迹。她一边搜寻着,一边想起休斯敦要将着陆点选在远离马里纳里山谷的南部高原上所作的无谓争辩。
南北半球之间的差别现在是相当明显的,北半球大部分地区颜色较暗,地势也较平坦,表面形态的构成年代也近些,火山喷发出来的熔岩流过,填平了原来的坑坑洼洼,因而大部分地方看上去很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