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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马放蹄急驰,向北越野而去,消失在北面的林野里。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神秘得很。”龙叔哺哺地说:“我真有点不放心,得防着他
一点。”
“他不是说过吗?采矿师兼冶金师呀!”吕叔怪腔怪调地说:
“我和你不同,我一点也不担心他。”
“废话!”龙叔说:“你没听清他的话?”
“什么话?”,‘
“必要时,不妨以合法掩护非法。”
“本来就是呀!采矿师是犯法的,冶金师却是合法的,有时也非法;与私铸场有往来就
非法。”
“狗屁!你知道我意指什么。”
“哈哈!你也知道我意指什么。”
“别抬杠啦!烦人,走吧!”假书生显得不胜烦恼,依依地注视丘星河身影消失的树林
片刻,懊丧地动身。
“小姐,不要烦恼了。”龙叔叹了口气说:“他不是我道中人,你与他无缘……”
“龙叔!”假书生沮丧地大叫。
“呵呵!不过,我有预感。”
“你有什么狗屁预感。”吕叔笑问。
“小姐与这个什么冶金师,必定后会有期。”
“你们又来了!”假书生烦躁地一跺脚:“闲空下来就没事找事抬死杠,无止无休。下
次,要爹不许你们跟着我碍事。”
“哈哈!我们不限,你爹会另外派人跟、另派的人,必定比我们更讨人嫌。”
“你……”
“别忘了去年郑州的事故。”龙叔正色说:“就是没有人跟你,你才会上了妙笔生花那
老混蛋的当,桃唆你去斗商家的流星散手剑术。结果.碰上了一个神秘的夜行人,灰头土
脸,几乎把你爹气坏了。”
“你烦不烦呀?龙叔。”
“好好,不烦不烦,哈哈……”
□□ □□ □□
两骑士从东面来、枣骝飞驰,不像是赶长途的,走长途不可以策马飞赶。
三岔路口昨天发生事故的小店前,有两名大汉在凉棚中品茗,目光不时落在南行人山小
径向远处眺望,似有所待,但并不焦急。
两人都佩了剑,高大雄壮一表人才,流露在外的骤悍、机警、自豪气概,处处皆表现出
他们是武林健者,膘悍的江湖强人。
东来的健马驰近,坐骑一慢。
“喂!沈兄,韩兄,你们两位怎么在这里?”第一位骑士在棚口勒住坐骑问道?骸肮笊
僮髂兀俊?
“在这里等候少庄主的消息,少庄主进山去了。”沈兄离座踱至棚口迎客:“哦!两位
仆仆风尘,有何急事,歇口气喝口水吧!”
“奉命来找贵少庄主,捎有陈老前辈致选贵少庄主的信物。”骑十扳鞍下马.顺手摘下
鞍袋的招文袋:“贵少庄主进山,何时可以返回?”
“不知道。”沈兄摇头:“我和韩兄负责在这里留意可疑动静、有紧急事故才跟去禀
报,目下到了何处,谁也不清楚。”
“糟,咱们如何才能找到他?”
“有何要事?”
“我也不知道。”骑士拍拍招文袋:“长上交代要将信物交到.没说期限大概不急。”
“这样好了,信物交给在下转呈也是一样,少庄主一定会回来的,不会在山里耽得太
久。”
“也好、那就是劳沈兄啦!
骑士从招文袋中,取出一个大型信封,封内似乎盛物甚少,很可能只有三两张征信笺,
顺手递给沈兄:“请先验看火漆、冉具
名画押,劳驾沈兄了。”
“有火漆?岂不是牵涉机密吗?这……”
“这是陈老前辈喜欢摆排场的老把戏,任何有关鸡毛蒜皮的书函也用火漆,放心代收
吧!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密的事。”
“好吧!我画押签收。”
不久,两骑士循原路向东走了。
沈见和韩兄听说不是机密,一时好奇,剥掉火漆折封,他们两人虽是赳赳武夫,却也有
点墨水。
抽出封内物,两人吃了一惊,怔住了。
一张宝泉局的官票,纹银三千两。
一张八行笺,上面写着:
“请至湖广黄州,将名武师飞虎方世贤请来。又及:可以便宜行事。七月初一,务请抵
达潜山起云谷。本所八路人马,将届时会合,当晚进袭锦绣山庄,切勿误期。”
具名只有两个字:陈驹。
两人吃惊的是有关名武师方世贤的事,所以心惊。
这一代的十大风云人物中,飞虎方世贤排名坐四望三,不但是大名鼎鼎的宗师级武师,
也是湖厂名镖局天南镖局的三东主之一。
飞虎方世贤的同门师兄,就是振武门门主,擎天一剑张振武,十大风云人物中排名第
七,师兄弟俩同列十大风云人物,无上殊荣,声望极隆。
飞虎方世贤井设开山立门,但调教出来的十余名弟子、都是天南镖局的名镖师,威震大
江南岸。
天南镖局设在武昌府城郊,与官府有密切往来。
飞虎方世贤的老家在黄州,平时很少在家,坐镇武昌镖局,是大江两岸白道英雄的精神
领袖。
到黄州怎能找得到飞虎?
必须到武昌去找。
假使打起开封周府的旗号,很可能受到武昌楚王府的干预,更会受到白道英雄的群起而
攻。
难怪有三千两银票,这笔银子不好赚。
但是,如果梁少庄主能有充分的理由,与飞虎发生冲突而获胜,九华山庄的声威与地
位,将向峰巅急升,取代锦绣山庄三庄之首的地位,指日可待。
“咱们有得忙了。”沈兄摇头苦笑:“奇怪,武威所的人为何不自己进行。”
“不便出面呀!老兄。”韩兄自以为是解释:“迄今为止,周府所罗致的人中,除了咱
们少庄主之外,没几个有名气的侠义门人,有名气的几乎都不肯屈就,宁死也不愿受节制,
所以死了好多好多。假使能罗致到飞虎,周府的声望必定大大的提高,就可以与西面的洛阳
伊府论长短了,你还不明白吗?”
“管他呢!这件事得由少庄主决定。”沈兄不想多谈论,收妥书信:“韩兄,你跑一趟
吧!少庄主不知何时才能转回。你赶上去交给他吧!”
“好吧!反正在这里枯等也乏味得很。”韩兄点头同意、接过书信纳入怀中:“我去准
备坐骑就走,这里辛苦你了。”
不久,韩兄策马驰入进山的小道。
店堂内原来有三个本地村民,与闲着无事的店伙聊天,韩兄动身之前,三个村民已经先
一步走了。
□□ □□ □□
韩兄是很小心的,整天在刀剑上讨生活、害人、计算人中混世,怎能不小心?
身上带有一张凭票即付,不抽厘金的宝泉局官票、更应该小心。
那年头,三或四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好地,三千两。可是笔庞大的财产呢!
一百个在江湖中混口食的人,有九十九个身上掏不出十两银子。
侯马小驰,片刻便远出三里外。
前面小径折向,穿林而过。
驰入林缘,前面出现一人一骑,骑士像是附近的村民,所穿的上布衫裤一色青,背影似
乎很苍老,健马却雄骏,慢慢地轻快地南行。
该小心时小心,不需小心时便得放松情绪,人那能无时无刻都在戒备?那多累人?
韩兄对出现在前面的村民不介意,只对从后面赶上来的人怀有戒心,坐骑速度不变,从
容不迫超越。
超越时不经意地瞥了村夫一眼,原来村夫居然在马背上打瞌睡呢!难怪速度如此的缓
慢。
刚超越半乘,突然感到后脑一震。
村夫的坐骑前冲,半途飞越鞍桥,挟住了韩兄,两匹马驰入树林深处。
村夫是丘星河,他根本不曾动身东行,在三岔路附近的民宅寄了坐骑,换了村夫装.略
加化装易容,便变成当地的土著村民。
食店的三个村夫之一,就是他扮的;一直监视着沈兄和韩兄的举动,像有耐心的猫,伺
伏在老鼠必经的角落,等候机会扑猎。
不久,韩兄猛然苏醒,发觉自己倚在路旁的一株大树上、坐骑正悠闲地在附近吃草。
他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牵坐骑,坐骑的嚼环已经拉下,所以能吃草。
再惊之下,记起了怀中的书信,急急掏出、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书信安然无恙,银票丝毫不变。
“咦?我怎么啦?”他不安地自言自语:“我……我难道碰上了鬼?”
想不起任何事,最后总算记起那位村夫,这是唯一可疑的征候。
最后,疑云重重地上道。好在书信和银票都在,没损失任何物品,事故发生得离奇,但
没有追究的必要,也无从追究。
□□ □□ □□
假书生是向东走的,乖乖放弃继续追踪的计划。回程已经没有其他的顾忌,三人放心大
胆东奔。
三十余里,进入荣阳县城。
这座城好小好小,却有五座城门。
出东门,大官道两侧店栈林立,是旅客投宿的好地方,住城外比住城内方便多,至少夜
间不会有夜禁。
横跨索河的济桥,去年被大水冲垮了,这座大唐名臣尉迟敬德建造的大石桥,已成了历
史的陈迹,目下建了一条大木桥,可通车马。
桥头两侧,左是索城老店,街右是大梁酒肆,都是旅客乐于光顾的好地方,龙蛇混杂、
三教九流的聚会处。
每当夕阳西下,东面来的旅客都往这附近挤,热闹得很。谁也懒得理会务人的闲事。
近午时分,街上车马行人往来不绝。
但罕见落店的旅客,本来就不是落店时光。
假书生三个人,住进索城老店,两间上房隔邻居,彼此便于照应。
安顿毕、龙叔失了踪。
假书生一点也不介意梳洗毕便出外到街上走动,悠哉游哉迸
了东门,消失在城内的忙碌的人群中。
他们以为无俦秀士仍在黑虎砦,不可能赶来荣阳城。
索城老店规模不小,上迄独院上房,下至大统铺,应有尽有可以安顿达官贵人,也可接
纳贩夫走卒。
一老一少两个穷花子,居然有银子落后,而且住客院的上房住的是第二进,与假书生住
的第三进,只隔了一座公众活动的小客厅和过厅而已。
他们当然不是花子,只是穿得褴楼,随身行李少得可怜,又点着打狗棍,所以外表极像
两个花子。
接着,陆续住进三位旅客,似乎各不相关,也分住在第三进三间上房,右侧与假书生毗
邻。
他们一点也不浪费时间,那位叫郭先明的中年旅客、到了店堂找上了一位闲着无事的小
厮。
“小兄弟,带我去厩房看看我的坐骑好不好?我不认识到厩房的路。”中年旅客一面
说,一面挽了小厮便走,不管小厮肯是不肯。
“大爷,厩房自有伙计照料,用不着客官自己看的,敝店的服务是有口皆碑的。”小厮
已有十四五岁,说话居然毫不粗俗“大爷既然不放心,小的这就领路。”
“谢啦!小兄弟。”中年大汉笑容满面,一团和气:“哦!
不久前落店的那位书生,好俊好秀逸,我似乎曾经见过这个人就是想不起来,记性太差
啦!小兄弟,你可知道他姓什名谁?”
“小的看过流水簿,只知道那位公子爷记载看姓杨。叫杨明开封人氏。”小厮伶牙俐
齿,有问必答:“带了两位随从,叫龙魁、昌飞。哦!大爷记起来了没有。”
“记不起来,算了。”中年旅客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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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先明进了东门,在城门口跟上了一位穿长衫,文绉绉弱不禁风的学究型中年人。
“怎么居然把人跟丢了?”郭先明有点不悦:“县城有多大?
你们办事真能干呀!
“人手不足,不能怪我。”学究委委屈屈诉说:“谁知道他们早早就落店?姓龙的似乎
地头熟,老鼠般一溜烟就走掉了。”那书生更滑溜,进了一条小街,一眨眼就消失在一条小
巷内。
“别向我诉苦,我也没有几个人可用。”
“有头绪了?”
“除了知道姓名藉贯之外,别无线索,当然,那都是假的。”
“那你打算……”
“看来,只好晚上先把他们弄到手再说。”
“你们那几个人,行吗?”学究冷笑道:“你说闪电手也栽得好窝囊,你比闪电手强多
少?”
“你……”
“算了吧!老兄。”学究善意相劝:“等你们九华山庄的人赶到,再下手并未为晚。我
的人手少,而且有好些人不归我指挥。
咱们军方的指挥系统你是知道的,任何人越权都会受到惩处、我只能尽全力帮你;其他
无能为力。”
“我早知道你们武威所的人靠不住,哼!”郭先明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