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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1)东方快车谋杀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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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扯谎吧?他怎么会呢?贿赂英国人可太不容易了,他们根本是无法亲
近的。这整个事情的发生也太倒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结。总该有个
解救之道呵。这些国家的办事效率慢死了。。拖了半天,还不会有人想办法
解决问题。这些国家的警察就更别提了。难缠得很——架子端得大大的,一
副尊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他们会把这事情渲染得大大的,好不容易逮
着这么个机会了嘛。报纸上一定都会登的。。”

这样,波克先生的思路又转回到他们早已来回跋涉了上百遍的轨道上去

了。
康斯丹丁医师心头是这样想的:
“这个小矮子,真怪。是天才,还是疯子?他能侦破这个神秘命案吗?

不可能——我看一点希望也没有。案情太混乱了。。也许,每个人都在说
谎。。但即令如此,对谁也没有任何好处。要说他们大家都在说谎,可比大
家都说真话也乱不到哪儿去。那些刀伤也太奇了,我真不懂。。要是他被枪
打死的,也还容易了解得多——因为,到底‘枪手’这名词,至少表明凶手
是用枪的啊。美国,真是个奇特的国家。我真想去一趟。一切都那么进步。
我回家之后,一定得去找狄米屈斯·沙岗——他去过美国,他一脑子的新思
想。。不知道现在希亚在干嘛,要是我太太知道了这儿的事——”

他的思绪完全飘荡到私人的琐事上去了。
赫邱里·白罗纹风不动地坐着。
看上去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之后,在整整一刻钟全然地静止之后,突然,他的眉毛慢慢地往额头上

扬了起来。轻叹一声之后,他像蚊子般细声嗡道:
“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可呢?果真如此——对,果真如此的话,一切不
就说得通了嘛。”
他眼睛睁了开来,绿得像猫眼。他柔声说道:“好了,我想过了。你们

呢?”
两人虽然脑子里早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都抢着说话了。
“我也想过了,”波克先生稍微带点心虚地说:“可是我却没得到结论。

阐释这宗命案是你的专长,可不是我的,老兄。”“我也费尽心思反复想过
了,”医生理直气壮地想到他思考过的一些实务上的细节。“我想过许多可
能的论点,可惜连我自己都说不通。”

白罗心喜地点了点头,他的首肯好像在说:
“很对,你这话说得很得体。你给了我正需要的提示。”
他坐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摸着胡须,像一位卓越的演说家发表公开


演讲般地发话了:

“两位朋友,我检讨过存在我心中的许多事实,也再度审思过所有旅客
的证词之后,得到了这样的结果:虽然仍显得有些朦胧,但我认为有几点解
释应该符合我们手中握有的事实的。我这种解释是相当奇特的,而且我也没
有把握说它就是正确的解释。要证明是否真正正确,我心须要作几项试验。

“首先,我要拿出几点令我感到可疑的地方。我们就先谈谈我首次在餐
车里与波克先生共进午餐时,他对我说过的几句话吧。他曾评论我们四周的
人说,这些旅客好像包括了各种阶层、年龄与不同国籍的人士。这情形,以
目前的季节来说,是很少见的。譬如,雅典——巴黎与布加勒斯特——巴黎
的车厢,几乎全是空的。我也提醒两位别忘了那名没有赶上车的旅客。我认
为,此人颇具关键性。此外,尚有几处小地方,也令我产生疑窦。比方说—
—侯伯太太手提袋悬挂的位置,阿姆斯壮夫人令堂的姓名,哈德曼先生的侦
探方式,麦昆先生所称是罗嘉德本人焚毁我们发现的那张小纸条,他心意何
在;德瑞格米罗夫郡主的名字以及那本匈牙利护照上的油渍等等。”

这两个人一本正经地凝视着他。

“这几点疑窦,两位可有什么反应吗?”白罗问。

“一点也没有。”波克先生很坦诚地说。

“医生,您呢?”

“我根本不明白你谈的是什么。”

不过,波克先生这时却抓住了他朋友所提的一项明确的事实,他就在一
大堆护照中查找。他拿出安君业伯爵夫妇的护照,翻开之后,不甚了然地咕
哝道:

“你指的就是这个污渍吗?”

“是的,这块油渍是新染上的。你注意到这块油渍是留在什么地方的
吗?”

“是染在写明伯爵夫人的名字的地方。可是,我坦白承认,我仍是不了
解你的用意何在。”

“让我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给你们听。我们再回头研究一下在命案现场
捡到的那块手帕。我们不久前也谈到过,有三名旅客名字的缩写字母与Φ有
关:侯伯太太、戴本瀚小姐与那名女仆希尔格·施密德。现在,我们从另一
个观点来检讨这块手帕。朋友,这是一块极其昂贵的手帕——可说是一种奢
侈品,在巴黎用手工绣制的。除了这三个名字缩写有关的旅客之外,还有谁
可能拥有这种手帕?该不是很讲实际的侯伯太太吧?她不会在衣着方面假充
阔气的。戴本瀚小姐也不至于,她这种阶层的英国妇女用的是上等质料的亚
麻布手帕,而不是这种可能价值二百法郎的精致麻纱手绢。当然更不会是那
个女仆。但是车上却另有两名女士可能会用这样一块手帕。我们不妨想想,
谁的名字缩写可能与Φ相关。我说的这两位女士是德瑞格米罗夫郡主。。”

“可是她的名字叫娜泰丽亚,缩写字母该是? 呀。”波克先生讽刺地抢
了一句。

“一点不错。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两位,我认为她的名字十分可疑。
另一位女士是安君业伯爵夫人。她的名字立刻使我们起了联想——”

“使你,不是我们!”

“好吧,就令我起了联想吧。她在护照上书写的名字被一块油渍弄模糊
了。大家都会说是不小心弄上的。但是请用心想她的名字。伊莲娜(Σo? 2 


ξ)。假设她不叫伊莲娜,而叫海莲挪(Φ? o? 2ξ)。大写的Ф很容易改
成大写的Σ,然后不费什么力地在后头去掉一个小? ,然后点上一点油渍来
掩饰这种涂改。”

“海莲娜!”波克先生叫了出来:“这么说来,是有可能的呀!”

“当然可能!我找出的疑点,不管多么微小,我都加以证实了。伯爵夫
人的一件行李姓名标签是弄混了的,弄混的地方正是箱子盖上名字的第一个
字母上。标签是用水泡过之后,撕了下来又贴在箱子别的部位的。”

“我倒是愈来愈心服了,”波克先生说:“只是,安君业伯爵夫人——
也太不可能了——”

“嘘——老友,你必须要作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一个完全不同的
角度来看这桩命案才对。这个命案本来是预期作成另一种模样的?别忘了这
场风雪把凶手原来的计划全搅乱了。我们现在不妨作个想象,假想并没有风
雪,火车照规定时刻开行,那么情况又会如何呢?

“我们可以说,非常可能,命案会于今天早晨在意大利边境被人发现。
意大利警察会听取同样的证词。麦昆先生会提供那些恐吓信,哈德曼先生也
会有他的说词,侯伯太太也会急着报告有人穿过她的房间,制服钮扣也会找
到。我想,只有两件事情会有不同。那个男人会在将近一点钟之前,穿过候
伯太太的房间——而那件制服会被扔在一间洗手间内。”“你是说?”

“我是说,这个命案本来计划要作得像有外人上车来下手的。凶手原定
于午夜十二时五十八分列车抵达布拉德站时逃离列车的,有一名旅客预定是
在过道上碰见一名陌生的列车长的。制服会丢在一个显眼的地方,以点出外
来凶手所使用的障眼法。这样,任何一位旅客都不会沾上任何嫌疑。两位,
这桩命案本来是想以这种面目呈现给大家的。“但是火车受困的意外改变了
一切。我们这也可以明白何以那人在死者房中呆了那么久了,他是在等候火
车再度开行。但是后来他了解到火车不再继续开行了,那么,就必须要改换
计划了。这时,凶手已被认定仍然藏在车上了。”“是的,是的,”波克先
生不耐烦地说:“这些我都懂。但是那块手帕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我会用迂回的方式慢慢说给你听的。首先,你应该认清那些恐吓信
原是唬人的,可能根本是自一本蹩脚的美国侦探小说里抄来的,也就是说不
是真的,主要是作给警方看的。但是我们自己却不能不问:‘这些信函骗过
了罗嘉德没有?自表面上看来,似乎没有。自他给哈德曼的指示中,似乎可
以看出,他心中有特定的‘个人所知’的仇敌,那人的身份,他个人知道得
很清楚。当然,这是说如果我们相信哈德曼的证词是真实的话。不过,罗嘉
德的确会收到一封性质迥然不同的信件——就是那封提及阿姆斯壮小孩的
信,其中有一小片被我们在他的房间发现了。如果罗嘉德在很迟才觉察,那
么正好指出他已了解到仇人要致他于死地的原因了。这封信,我一直在强调,
本来不希望被人发现的。凶手所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销毁这封信。于是,
这也成了凶手作案中的第二次触礁。第一次是大风雪,第二次是我们发现且
辨认出纸片上的内容。

“这封信函遭到如此处心地灭迹,只有一个原因说得通。火车上一定有
某人与阿姆斯壮家人有密切的关系,如果信件被发现,那么此人会立即涉到
嫌疑。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我们所发现的另外两个线索。我先掠过烟斗捻子
的线索,那点我们谈的已经够多了。我们再谈谈那块手帕,很简单地可以看


出,这个线索使名字缩写是Φ的人直接涉嫌,而那人是无意中失落了手帕。”

“一点不错。”康斯丹丁医师说:“她一发现自己失落了手帕,立刻采
取行动掩饰自己的名字。”

“太快了吧!你的结论下得这么快,可比我胆子大多了。”

“另有别的说法吗?”

“当然有啰。举例说,假如你犯下罪案,想要嫁祸于人。正好,火车上
就有一个人与阿姆斯壮家人有密切的关系———个女人。再假设,你留下的
手帕正是那个女人的。一经讯问,她与阿姆斯壮家人的关连,就会被扯了出
来——对了:就有了动机——而且是涉嫌的证据。”

“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医师提出异议说:“被连累的人既然是无辜
的,就不会采取掩饰身份的行动了。”

“喔,真的?你这么想吗?警方该也是持这种看法的。但是,朋友,我
是清楚人类的本性的。我告诉你,突然碰上可能以谋杀罪嫌受审的事,往往
最清白的人也会心慌意乱,做出最荒唐的事的。不,那块油渍与换贴标签当
然不能证实什么罪行——只能证实安君业伯爵夫人基于某种原因急于掩盖她
的身份而已。”

“你认为她与阿姆斯壮家人会有什么样的关连?她说她从没有去过美国
的。”

“的确是的,她说的英语也带有外国口音,而且是一派欧洲人长相,只
是嫌夸张了一些。不过,要猜出她究竟是什么人倒也不难。我刚才提到过阿
姆斯壮夫人令堂的姓名,是‘琳达·艾登’,她是位驰名的女演员,专演莎
士比亚名剧。两位可以想象《称心如意》一剧中的艾登与罗莎琳的森林。她
是自这里得到灵感而取的艺名。她享誉全球的‘琳达·艾登’一名并非她的
真名。她的真姓可能是高登博;她很可能有中欧血统,也许夹杂着犹太人血
统。许多外籍人士都飘泊到了美国。两位,我想向你们提示:在惨案发生时
仍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的阿姆斯壮夫人的妹妹,正是海莲娜·高登博,也就是
琳达·艾登的幼女,她后来嫁给了在华盛顿任武官的安君业伯爵。”

“但是德瑞格米罗夫郡主说她嫁了一个英国人。”

“而他的名字她却不记得了!我问你们,这可能吗?德瑞格米罗夫郡主
对琳达·艾登的情谊,是贵妇人崇慕伟大艺术家那种不渝的深情。她又是这
位演员的女儿的义母。她会那么轻易就忘怀另一个女儿的夫姓吗?我看是不
会的。我认为,我们可以很保险地认定德瑞格米罗夫郡主是在说谎。她知道
海莲娜在这班列车上,也见过她。她在听说罗嘉德的真实身份之后,也立即
议论到海莲娜会被认为涉有重嫌。因此,当我们问及妹妹时,她立刻扯了谎
——什么记忆模糊了,记不起来了,但是却‘认为海莲娜嫁了个英国人’—
—她这个谎扯得也离事实太远了。”

一名餐车服务人员自另一头的门进入,朝他们走了过来,他对波克先生
说:

“先生,晚餐可以开饭了吗?一会儿就好了。”

波克先生向白罗看了看,后者点了点头。“赶快开饭吧。”

服务人员自另一端的门口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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