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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滑稽大师-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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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灯泡模模糊糊地照在她那安睡的面孔上。睡姿稍微有点欠佳,白皙的右胳膊到肘暴
露在被头的外面,看起来像是一面看书一面不知不觉地睡了,右手下扔着一本翻开着的
小型平装书。
    在深夜二点稍过一点儿的时候,面对廊子的纸拉门不声不响慢慢地被拉开了。不知
是谁非常小心谨慎地拉开了拉门,其速度之慢简直令人不能想象。
    当然丽子对这丝毫都不知道,因为拉门连微小的声音都没发出。
    不久,当拉门敞开有二尺左右的时候,突然闪进一个人影,隐藏在屏风后面。影子
好像绝声屏息蹲藏在那里,大概有二三分钟,既听不见任何声音,又看不见影子活动,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在距离屏风框下的榻榻咪有一尺左右的高处,出现了一个小白虫似的
东西,而且这个白色物本一点一点地逐渐变大了。原来是人的手指。手指非常胆怯地从
屏风一端向丽子这面伸来。
    当五根手指完全伸过来的时候,发现手上握着一个奇怪的玻璃管,原来是一个小型
的注射器,玻璃管中注入了半管浑浊的液体,注射器头上的针尖在台灯光的照射下一闪
一闪地发光。拿针管的手已经从屏风背后伸出有一尺多了,注射器的针尖渐渐地逼进丽
子白净的胳膊。
    丽子依然睡得很熟。再有一分钟就可以完事了,只剩下注射器的针尖一下子扎进她
白净的胳膊。她也许会醒,但到那时毒药已经输进了她的皮下,或许连喊叫的余地也没
有吧。因为有的毒药只要一滴的微量就可转瞬之间致人于死地。
    不过,魔鬼究竟从什么地方悄悄溜进这个房间的呢?打事件发生以来,门户的锁闭
严上加严,而且警觉的相泽氏就睡在丽子隔壁的房间,他怎么能够在这样的防范中不出
一点声响地摸索到这里呢?只能认为他使用了人们意想不到的魔术。
    注射器的针尖已经逼近到离丽子白净皮肤只有二三寸的地方,闪闪微颤。丽子的生
命危在旦夕,只要不发生什么奇迹,她是必死无疑了。
    不过正像读者们所预想的那样,奇迹终于发生了。
 
      真犯人    
 突然,两个沉重的物体相碰撞的可怕声响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丽子枕边的屏风像
遇到了一阵风,摇摇晃晃,差一点倒下。
    响声由丽子的房间传到了廊子,而且急促的呼吸声和怒吼声以及物体相碰撞倒地的
震动声在漆黑的廊子上持续了一阵。
    意外的巨大响声很快惊醒了相泽家的人们,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跑到了廊子上。
    丽子房间的灯被打开了,廊子一下明亮了起来。提心吊胆地躲在别人身后的丽子和
大家一起目睹到一个实在是出乎意外的离奇场面。最近刚雇来的那个老年男仆正骑在一
人的身上。虽然已是深夜,但看起来他还没睡,身上仍然穿着白天的服装。带条纹的衣
服,银白色的头发,一眼便能认出是这个老仆的身姿。
    然而被老人按倒趴在地上的却更是一个出人意表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发疯
的女人。她像一个白色的大球滚在廊子上,身上穿着丽子借给她的漂亮睡衣,缠着绷带
的脸伏在廊子地板上,在老人的膝下呻吟,一个小型注射器扔在她的脸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男仆发疯了吗?深更半夜将可怜的疯女人
拉到廊子上弄成这个样子,真让人感到突然,仿佛是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小五郎先生,怎么回事?”
    相泽氏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老男仆的真名,小五郎化装成老男仆的秘密只有这家主人
相泽氏和白井清一知道,但在瞬息之间已经无暇顾虑那种事了。
    “这家伙就是犯人!我终于抓到了确凿的证据。”
    “什么?这女人是犯人?到底是什么犯人?”
    “有关详情呆会儿再说。这家伙企图往小姐身上注射毒药,你们看,这就是那支注
射器。”
    但是,这个疯女人为什么要杀害大恩人丽子呢?对此相泽氏感到异常惊讶。
    “我说过疯子危险,这不,发作了吧?”
    “不,她不是疯子,这家伙正是那个被称作地狱的滑稽大师的杀人魔王。”
    “啊?你说什么,噢,你是说这家伙用绷带化装成那个疯女人……”
    “不,也不是。你看,这家伙胳膊上有这么多烧伤痕迹,说明她就是那个女人,这
女人就是那个杀人魔王。”
    “什么?她就是那个可怜的疯女人吗?”
    相泽氏惊讶、疑惑、张口结舌,简直就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虽然是名侦探的话,
但由于太荒诞了,所以总觉得不能轻而易举地相信。
    比相泽氏更加震惊的是丽子。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事实,难道是这个女人企图杀
害自己吗?难道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是盯上自己的那个可怕的杀人魔王吗?会有那种事吗?
这不是在作梦吧?莫非自己至今仍被可怕的噩梦魇住了吧?
    小五郎放开缠绷带的女人,吩咐人打电话给钢琴家白井清一让他立即赶来,然后继
续向大家叙述事情的全部过程。
    缠绷带的女人似乎已经死了心,她既不反抗又无逃跑之意,趴在小五郎指定的角落
里哭哭啼啼,身子一动不动。
    无论怎样看,她现在那副可怜的样子都和迄今为止的疯女人一模一样。这个女人真
是那个凶手——地狱的滑稽大师吗?
    “我一点也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照你这样说。这个女人并不是疯子啦?”
    相泽氏半信半疑,首先请小五郎为自己解除第一个疑团。
    “对,她只不过装疯卖傻,她的演技非常高超,难怪丽子小姐会同情她,她唱的童
谣,谁听了都会止不住掉泪!”
    白发苍苍的老男仆挂银有力地回答。
    “噢,原来是一个假疯子啊!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疑团莫释。这个女人和被化妆
广告人监禁在阁楼上的那个女人并非同一个人吧?就是说不知什么时候在医院被偷梁换
柱了,对吗?”
    “不,不对。被监禁在阁楼上的女人正是这个女人。”
    “真是奇怪呀,这个女人不是被化妆广告人诱拐的受害者之一吗?说她不是受害者
而是犯人,和化妆广告人是同一人物,这点我还是弄不明白……”
    “是啊,不管是谁都会有你这样的疑团,这正说明犯人伪装得巧妙。我刚才说这女
人不是疯子,但那只是说她不是像你们所想象的那种疯子。从另一种意思上讲,她确实
是个疯子,是一个具有超群出众的智慧和判断力的疯子,换句话说,是个可怕的地狱天
才。”
    “嗯,这么说……”
    相泽氏对小五郎的立意非常感到不可思议,一时表达不出下面的话,少顷,硬着头
皮接着说道:
    “就是说在你们袭击那个空房的时候,阁楼上并非有犯人和这个女人,而是只有她
一个人,您的意思是这个女人自己把那个烈性药撒在了自己的脸上……”
    相泽氏没说完又惶悚不安地闭上了嘴。
    所有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寂静中只有缠绷带女人微弱的、时断时续
的抽泣声。
    这时,前门传来了急促的叫门声,不一会儿,身穿西服的白井清一神色紧张地走了
进来。他尽管知道小五郎化妆成老男仆住在相泽家,但尚不清楚其真正目的所在,所以
当听说疯女人就是真犯人时仍不免惊诧不已。
    “白井先生在一定程度上是知道此案秘密的,但真犯人何许人也,我在此之前也没
有十分把握,所以对白井先生也没有挑明这一点。
    “那么我为什么认为这个女人就是真犯人呢?下面谈谈我的理由。她本人在场,所
以如果我的推想有误,想必这个女人会给我订正的。”
    “老男仆”小五郎调整了一下二郎腿,开始叙说这一荒诞不经的杀人事件的真相。
 
      魔鬼的伦理    
 “总而言之,如果深入思考一下这起事件,再通过犯人本身的坦白对其犯罪动机进
行细致考察的话,恐怕可以写出一部饶有趣味的小说,不过我现在只能把应有的论据简
单地谈谈。
    “当我在麻布的那所空阁楼上发现这个女人呻吟的时候,头脑中就闪出一个奇异的
想法,那里压根儿没有另外一个男人,就是说这个女人正是那个被称作地狱的滑稽大师
的杀人魔王。
    “世上总以为犯人都是男人,认为只有男人才去诱拐年青美丽的姑娘,但是作为侦
探必须时刻想到人们所不相信的一面,不能被表面东西迷惑住,要看穿它的背面。
    “使我产生怀疑的第一个论据是这个女人被烈性药把脸弄得不成样子,有人认为是
别的犯人在从阁楼逃跑时把这个女人弄成这副样子的。这只不过是个常识,是停留在表
面上的见解。正因为谁都会那样想,所以聪明的犯人就利用其作为欺骗的诀窍。罪犯的
魔术诀窍总是以出人意料的形式隐藏在一般常识的背后。
    “假设在我们从四面包围那所空房时,犯人还隐藏在阁楼里,而且如果完全无路可
逃,那么他将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呢?假如那人是伪装的男人,而实际上是女人的话,她
只要恢复原状哭倒在地便可蒙混过关。这样一来,我们就会以为这个女人并非犯人而是
被犯人监禁起来的可怜的受害者之
    “可是仅仅恢复其女性面目哭倒在地还不够,因为一旦被看见了脸部很快就会暴露
天机,犯人是决不会让我们看到她真实面目的。为了摆脱这一难关,犯人确实选择了果
断却又残忍的方法,就是自己用自己的手将烈性药撒在了脸上。以上的假设,你们认为
怎么样?
    “当然起先我对此并非确信无疑,只不过设这样一种假说而已。但后来随着推理的
不断深入,这一假说一步一步地增加真实性,其它情况全都开始证实了这一点。
    “犯人为什么装扮成化妆广告人?这荒唐的主意只不过是为了恐吓人呢?还是另有
别的意思在其背后?就是说犯人为了掩盖其真面目而需要那种像墙壁一样的浓妆。而且
仅靠化妆还不够,必须将面孔全部涂盖上,这里面也许有什么特殊原因。
    “假如犯人是女性的话,这种疑问就陡然冰释。女人要扮装成男人,与其穿普通的
男性服装,不如穿那种肥大的衣服,戴尖顶帽,搽胭抹粉。采取这种把脸和女性身材完
全遮盖起来的方法易如反掌。
    “在如此反复思考的过程中,我忽然意识到本案中的两个异常的一致。楼上的这个
女人的脸被损伤的不成样子,这并不是第一次,在这起事件的开头就已经发生过一次类
似的情况,被封在那尊石膏像中的野上宫子的面孔不是也被损伤得丝毫辨别不出本来面
目了吗?
    “化妆广告人搽胭抹粉的假脸,犯人自己用烈性药改变自己的面目,还有第一个被
害人面孔上那可怕的伤痕,这三者严重地刺激了我的神经。尽管手段不同,但全都是为
了掩盖真面目而采取的权宜之计。
    “为什么非要掩盖被害人的原貌呢?犯人又为什么非要忍受那么大的痛苦来掩盖其
本来面目呢?经过仔细思考,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奇特的幻影,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也可以说是魔鬼的智慧和疯子的幻想。”
    小五郎说到这稍停顿了一下,在场的人们神色异常地凝视着小五郎的眼睛,没有一
个人开口说话。人们模模糊糊地知道小五郎隐瞒着什么,还没有把此案最大的秘密和盘
托出。大家神色紧张地理由也正在于此。小五郎却冷静地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我注意到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被害人野上宫子和野上间子以及在这
的丽子小姐都与某个人物有密切的关系。
    “关于这点,我对白井先生也说过了,这个所谓的焦点人物就是白井清一先生。在
他本人在场的情况下,有点难以启齿,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所以请恕我直言。白
井先生和野上宫入子尽管从小就许了婚,但白井先生始终不想和她结婚。相反却和宫子
小姐的妹妹间子小姐关系十分密切。如果间子平安无事,白井先生也许和她结婚了,就
是说白井先生很不喜欢宫子。这件事白井先生本人也向我说过,我向间子小姐的母亲也
查证过。
    “讨厌宫子的不只是白井先生,这是谁都不知道的宫子小姐的秘密。宫子大概在两
年前曾经每天去绵贯创人君的那所雕刻室学绘画,一度对绵贯君表示出超过师徒关系的
爱情。这事白井先生和宫子母亲当然不可能知道,我是从绵贯君本人那儿听说的。
    “渴望爱情的宫子小姐,不仅得不到未婚夫的喜欢,就连绵贯君对她也丝毫不感兴
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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