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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耐着性子说.
李染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想见见你,所以叫你出来.”
“你说什么?”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将额前的头发拢向脑后,又细又亮的长发好象瀑布一样从她的指尖滑落.妙龄少女的一举一动无不散发迷人的魅力,只可惜这样的魅力与我无缘.
“你这个人呀,还是老样子,”她有点恨恨的说:“看到我就只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你就一点点都不关心我吗?”
我当时已经一肚子气,我专门请了假跑到这里来,还坐在冷板凳上巴巴的等她,两个屁股都他妈的冰掉了,结果等来一句“什么事也没有”!我真他妈是个傻瓜.
心里憋着火,说出来的话当然也不好听.我冷冷的说:“笑话,我有什么立场来关心你?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你姐夫……”
听我提到她的姐夫,李染就象被针扎了的猫一样,瞪圆了眼睛,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混蛋!”
她的肩头微微发抖,我不知道她是被我气到了还是因为李信如又勾起了她心里的痛苦.但在我那样说了之后,我立即就后悔了,无论如何,我都没有资格那样刺伤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将她发抖的肩头揽进怀里,“我不应该那么说,请原谅我……”
她伸出手环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怀里,她的心情看起来好一点了.我们就象一对情侣般在梅林里互相拥抱着,也许换一个角度看这又是一幅美好的风景,不过我从来不知道警察办案有时还需要牺牲色相.
“有时我真是恨死你了,”她在我怀里小声咕哝着:“你真没良心,你们一个个都没良心,我就知道.我妈说,下巴尖的男人心肠硬,真是没说错.”
“我刚才见到你妈妈了,她好象才哭过?”
她哼了一声:“也许吧,自从家里出了事以来,她没哪天不哭的.”
我不知道她所指的出了事,是出了她与李信如那件事,还是李梅被收审的这件事.
“你爸爸也不在家,他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你又和你爸吵架了吗?你家里乱得象个战场.”
“没,没有.”她抬起头来,带着一种有点烦恼的神情望着我.我觉得她在电话说的是真的,她好象真的在为什么事心烦,她在担心什么呢?
“你说你心里烦,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帮你呢?”我柔声说.
“就象现在这样就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陪我走走.”她放开了我,低下头向湖边走过去.
我跟了过去.
“你妈好象很不喜欢我?”我问李染.
她一笑:“是啊,我爸也不喜欢你,连李梅也有点怕你.”
“为什么?”我问,但立刻明白过来.他们一家人都对李信如又恨又怕,大概对于那一类型的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李染抱住我的手臂:“只有我不怕你,我喜欢你.”
我用力把手抽出来:“少来了,我说过,我痛恨作别人的影子.”
“我就知道你介意这个事儿.”李染微微一笑,但随即又隐去了笑容:“对了,李梅的事怎么样了?”
“你关心她?”我注视着她:“平时都没见过你去探望她?”
李染扁了扁小嘴:“她会被判刑吗?”
“暂时不会,现在证明她是凶手的证据还不足.再说那也是法院的事.”
“一般这种案子怎么判?无期?”她说:“她会被枪毙吗?”
我心里一动:“你希望她会被判刑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皱起眉头,大声说.
“你为什么会那么问呢?你的心里已经认定李梅是凶手了吗?”我紧盯着她的眼睛,但她的目光很快地闪开了.她眨了一眨眼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笑颜.
“我们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她说:“说说别的吧,老是说案子,太没意思了.”
“怎么会?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不觉得.”她生硬的说.
“你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李梅来了?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这是两回事.”李染毫不真诚的说:“她毕竟是我姐姐.”
我觉得很新鲜,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女人突然记起自己有个姐姐了.
“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爸爸跑哪去了?你这次又是为什么和你爸爸吵架?”
“我说过了,我没和他吵架.”李染阴郁的说:“我和他就是一直不对劲.反正他也看我不顺眼,我真想快点结婚,马上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我不敢搭话.听起来有点怕怕的,她心中那个“快点结婚”的对象不会锁定在我身上吧?
“还有我那个妈,什么都是为了我好的妈,一厢情愿的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都快被她的母爱缠死了,她的爱有时候令我毛骨悚然!她用她的爱把我绑得紧紧的,我什么都得听她的,否则就会有罪恶深重的负罪感.”李染用牙咬着下唇:“我从前读过一本书,书上说有些人,老人,病人,很善于用这一套来控制他人,你明白吗,利用他们的弱点来令别人臣服,因为人们总是很容易为亲情,承诺,责任之类的东西所羁绊!真是讨厌死了,书里说,这完全是无用的生命在浪费有用的生命!”
我觉得李染说得有她的道理,不过我嘴巴上却不能表示同意:“你不能这样批评自己的妈妈.这样太没良心了.”
“为什么不能?我当面跟她讲过.”李染冷冷的抬起下巴,但随即又懊恼的说:“但是她根本不听.我觉得她有时候简直令我厌烦到要尖叫了.”
“那老人病人都应该去死罗?”
“他们应该安份守已,不干预年轻人的生活!”
“你也迟早会老的.”
“是,到时我会过好自己的日子,闭好自己的嘴巴,不会去硬要年轻的一辈非要按着我为他们定下的人生计划或按照我要求的生活方式生活!”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染.
我没跟她说,我也读过一本书,书里说,当杀人犯成功的杀了一个人或两个人,而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他会觉得警方很笨,而且杀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在这种心理下,他会继续去杀下一个人,下一个他认为令他讨厌,非死不可的人.
24)
我在午饭前回到了局里,在吃饭的时间和琉璃讨论了我今天和李染见面的情景.
“真有趣,”琉璃用夹子挑起一块炒木耳塞进小嘴里:“从前你一口咬定是李梅干的,抓了李梅以后却又在怀疑她妹妹.”
“我只是觉得,”我说:“和李梅相比,李染似乎更有杀手的气势.”
琉璃含着一口饭差点笑喷出来.
“凶手会有什么气势?我看你是武打小说看多了吧.”
我不说话了.的确,我经手办过的谋杀案里,凶手有太多都是普通人,从外表上看毫无惊人之处.所以这才是谋杀案最麻烦的地方.
“不过我挺同情李梅的.”琉璃说:“我也希望凶手不是她.李染今天的行为很明显是在刺探案情,我才不相信她真的关心她姐姐呢.所以这就很可疑.”
“她说她心里烦,是烦什么呢?她是在担心为什么李梅的案子迟迟不上报检察院吗?”我沉吟着说:“她应该不懂得这些具体的程序,那么她只是在担心李梅一日不被判,她一日不得放松吗?她从来没有来看守所看望过李梅,是因为她不敢面对她吗?”
琉璃咬着不锈钢叉说:“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李染和她爸爸关系很差,会不会是因为她爸爸太了解她,知道些什么呢?她那么讨厌她妈妈,是不是因为她妈妈知道些什么呢?”
乱猜没有任何结果.
琉璃问我:“你要不要再找李染的爸爸接触一下?”
我想了想,“找她爸爸应该没什么用,你想,就算他们知道什么,难道会告诉警方吗?”
琉璃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然后她站起来,端着吃完的饭盒走开了.
我下午还有另一件事要做.那件事一直在我的心头象原野上的鹰一样盘旋不去,投下淡淡的黑影.我不知道为什么.
下午的时候,我拨通北京政法大学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我报上了我的身份和李信如的资料,她听了以后给了我另外一个办公室的电话,我只好挂了线再打过去,又说了一遍我的身份和意图.
“李信如?”那边说:“我帮你找找……没错,在退学名单中是有这么个名字,咦,这是很久以前的了,当时的情况?不,我不太清楚,我在这儿工作了才五年呢,这个,有谁会知道当时的情况?那我也不清楚啊,我都说了,我来这儿也不过五年啊.”
“麻烦你找个年龄大一点儿的,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来问问啊.关于这学生退学的事,当时据说闹得挺大的,老一点儿的人应该都清楚.”我急忙说:“这件事可牵涉到刑事案,你看看可以找谁来问问?”
“噢,你等等啊……”那人放下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搞党委工作的枝姐可能知道,你等等,我们叫人去叫枝姐去了.”
“好好,谢谢,谢谢.”
我歪着头,架着电话,手里把玩着一张相片,是李信如在黄山旅游时拍的那一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挑出这一张,保留下来.也许仅仅是因为那里面的他,真的很漂亮.
他们都说我象他,不过我相信,在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比我好看.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柔和的女中音,“喂?”
“枝姐,你好.我是陈子鱼警官,我的警员编号是……”
“他们已经跟我说了.”她柔和的打断了我:“你想了解些什么情况呢?”
她的声音非常悅耳,如果我要有女朋友,我一定会挑一个有这样一把美声的女孩.想来她的年纪应该不轻了,但是听声音完全听不出年龄来.
“我想请问一下,你在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
“我是大学一毕业就留校的,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
“你是搞什么工作的呢?”
“我一开始是搞学校的团委工作,后来又调到党委办公室.”
“那么对于这期间学校发生的情况,你一定很清楚罗?”
“是的.”
“你还记得一个叫李信如的学生吗?十九年前曾就读于北京政法学院,一年以后自动退学的那个?”
“十九年前的事……”她好象轻轻的叹了口气:“是的,我记得.”
“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李信如是刚刚进入大学的一年级学生,他和当时的一位政治学讲师搞上了不伦之恋,被校方发现了,这在学校里是掀起了澣然大波,于是被劝退.后来,那个讲师也被学校辞退了,听说她后来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你见过李信如吗?”我问.
“见过,一两次吧,是在处理决定会上.”
“那么那位讲师呢?”
“我认识她.”枝姐幽幽的说:“她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是一起选择的留校,她真是……非常好的一个人,很热心,又善良,人也長得好,她才刚刚开始工作,那么年轻,才二十四岁……太可惜了.”
“的确很可惜.”我说:“她现在仍然在精神病医院?”
“不,她十年前就已经过身了.”
“她还有什么家人吗?”
“家人?自从出了那种事,她的父母完全抬不起头来,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她有一个姐姐,好象在天津……”
二十年前的校园,一定比现在封闭封建得多吧,其实现在男讲师老教授沟漂亮的女学生的情况比比皆是,根本见惯不惊,虽然女老师男学生的状况还是有点例外,但是放到现在处理,也最多就是批评教育什么的,何至于家破人亡那么惨.
我心里正想着,突然听见枝姐继续说:“……她结婚了,但是没有孩子……发生了这种事,他太太受了很大打击,没多久就和他离婚了,我想他精神失常,大概也是因为受了这么多方面的刺激……”
我觉得我好象听错了,或是我的理解能力出现了重大失误.
我握着话筒,努力想要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谁?你说谁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那个同学的太太啊,真可怜,她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只是不同系.她和她先生称得上青梅竹马,谁知道刚结婚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事……她说她一辈子都恨男人,到现在还是独身,没有结婚.”
我的头微微一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他”,不是“她”.
原来一直以来,错的是我,我就象一头笨驴,被遮眼的黑布蒙着眼睛,一心只按自己以为的想当然而行,结果根本摸不清方向.
现在我眼前的黑布好象被谁猛然揭开了.我就象被猛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觉得那么惊讶,那么害怕.
什么东西在无形中连起来了,什么东西在光线中浮出水面.
我的心噗通噗通乱跳,手有点抖,相片从我的指尖落到地面,我俯身去拾,伸出手去,却捡了几次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