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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象都在看我们。”琉璃说:“警察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我们是俊男美女。”我说。
“少臭美了。”
“不过说实在的,琉璃你的确不能随随便便的嫁了,嫁给一个警察或者中学教师。”喝了一口肉汤,我对琉璃说。
“哦?”琉璃扬起眉。
“嫁给警察的话,你一辈子就得到这种地方来吃饭了。但是你和这里完全不搭调。你在这里,完全不协调。好象在菜市场里突然看到一株牡丹花。”
“你真是我的知己。”琉璃笑眯眯的。
“象你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奢侈的,懒散的,被物质和金钱所呵护的,你有那种特质。”
“哪种特质?”
“过着和一般人不同的贵族生活的特质。”我一本正经的说。
琉璃笑逐颜开。
“陈子鱼,你真会哄女孩子开心。如果你不是穷警察,我一定非你不嫁。”
我也笑了。
“就是,如果我是王子,一定拼命的追你。”
“我也不用你是王子,有个几百万就行了。看在你长得帅的份儿上,可以对你放宽要求。”
“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
“我的优点多着呢,慢慢去发现吧。”
说笑了一阵之后,我们的话题回到案件上。
“案子现在好象越来越清晰了。”我说:“李信如夫妻的感情并不好,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上,李信如在外面有许多女人,而他的妻子一定很清楚。所以他们才常常吵架。”
“那伟哥的事怎么解释呢?”琉璃说:“这里不是很矛盾吗?如果他是对女人很行的男人,又怎么需要服用伟哥呢?”
“也许正是因为他很花心,所以才需要无穷无尽的精力吧。”
“男人真是怪物。”
“我同意。”然后我又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李信如很好色。他有没有可能和李染有什么关系,然后被他老婆知道,新仇旧恨,愤而杀夫呢?”
“你真是很固执啊。”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知道在李信如死去的前一天夜里,他有没有和他老婆吵架。夫妻吵架中失手杀死人,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李信如为什么穿着出去的衣服呢?他去了哪里?”
“也许他根本就没换睡衣,他老婆在故弄玄虚。”我说。
“你好象对他老婆很有偏见?”
“这个叫经验。”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对他老婆采取行动?”
我愣了一下。
琉璃说得对。我其实心里也一直很怀疑,到底是不是他老婆做的呢?我也没有把握。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们科的另外一个同事打来的。
“陈子鱼,又有一起凶杀案。”
凶案是在前天夜里三点到四点钟左右发生的。死者周洁洁生前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现在她脸色青白,头发散乱,身体僵硬,看上去却仍然很秀丽。因为是冬天,所以尸体还没有腐烂。她的死亡方式和李信如完全一样,被西瓜刀一刀贯穿腹部。她穿着睡衣倒在客厅大门口,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看样子是有人敲门,她打开门,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把西瓜刀。但是这里有几个疑点,有谁会在半夜敲开她的门?一个女孩子,会穿着睡衣三更半夜爬起来开门而不问是谁吗?
她还只是个大学生,只是没有住校园的宿舍,单独出来租的房子。她有一整天都没去上课,她的好朋友以为她病了,下了课以后来看她,敲门却没人应。于是她们就走了。第二天她还是没来上课,她的好朋友这才有点奇怪,又跑去敲门,还是没人应,她们在门前的擦鞋地毯上看到一些暗红的痕迹,好象是从门里渗出来的,这才害怕起来。她们回去告诉了老师,老师报了警,打开了门,看到周洁洁倒在大门口。
她在受伤后流了很多血,看情形还挣扎着爬了几步,也许想爬去打求救电话,但她再也没有力气了,就缩在那里,无助的死去了。
周洁洁的家离李信如的家,开车的话,只要半个多小时。而且他们的死亡方式和时间如此接近。这两起凶杀案有没有什么关联?
很快我们就从周洁洁的同学和老师处得知,周洁洁曾经到李信如工作的律师事务所实习过一个星期。而在那之后没多久,周洁洁就搬离学校的宿舍。一般大学生都是和人合租房子,而她单独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环境很不错。她是山东人,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级,她突然哪来的那么多钱?听她的好朋友说,周洁洁好象在恋爱,很秘密的,很火热。从前周洁洁是一个很朴素的女孩,恋爱后突然地打扮得非常漂亮,花钱也大手大脚起来,那个男人还给她买了一部摩托罗拉的手提电话。但她们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们初步假设,周洁洁的神秘对象就是李信如。然后某个人,在得知李信如的偷情后,怀着妒忌与愤恨的心情,用西瓜刀杀了这对奸夫淫妇。这样一来,李信如死时穿着外出的衬衣也可以解释了。他一定是等着妻子睡着之后,偷偷地溜出门去,结果在回家之后被人杀害。那个人是谁呢?最大的可能就是李梅,但也不排除其它我们并不知道的李信如的情妇。比如艾小姐,她如此强调李信如是一位君子,对她是半点不轨也没有,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在故意撇清关系呢?也许她正是李信如情妇中的一个,但却巧妙地矢口否认这种关系,让我们以为她没有杀人动机。
我想起艾小姐说李信如生前最后一个中午,好象在通一个神秘的电话,于是就请同事去电信局查那天中午李信如办公室的所有电话。打进的和打出的全部都要。
我向周洁洁的朋友要了周洁洁生前的手机号,记在本子上。
过了可能一个多小时,我的同事打电话回复我,在李信如的电话清单上,其中正好有周洁洁的电话号码。
一切推理都证实了。周洁洁的神秘男友正是李信如,那天中午李信如正在给周洁洁打电话,被艾小姐撞个正着,所以李信如不高兴地放下电话。
两起凶杀案,可以肯定是同一人所为。
6)
那天下午本来打算去调查李信如的好朋友程明,但是因为突然杀出的第二起谋杀案而耽搁了。
忙完这边的事,已经又是差不多七八点钟了。
我一边念叨着“加班费,加班费”,一边去换了便服。
钱对我来说的确非常重要,象我这样夜生活放荡的人。
我母亲死后留给我一笔小钱,我爸再婚之前也偷偷地给过我一笔小钱。但是这几年折腾下来,存折上已经只剩下两三万块了。
管它的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推开了平时去惯了的酒吧的玻璃门。一股熟悉的,浑浊的,混合着酒味,烟味,汗味,厕所味和人工香精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迎面而来,包围了我。
酒吧的老板,那又苍白又瘦小的阿文站在吧台后面,已经对我展现出笑容。
我不太愿意去想明天的事。
所以我喜欢警察这种工作。因为它存在着某种危险性。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在办案时英勇牺牲了,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还没吃饭吧?”阿文坐在我对面问我。他的口气活象是我老婆。
不过他可比老婆好多了。他会在你要抽烟的时候给你递来打火机,他会在你要喝酒的时候给你开一瓶XO,他不但不会管着你,一切还会依着你,如果你没有吃饭,他会叫他的手下去为你买饭盒,只要你一伸手,他就会给你递上今天的报纸,只要你高兴,他会陪你整晚神侃足球或军事,如果你愿意,他也许还会陪你睡觉。
“买个盒饭,加两只煎蛋。”
看到我点头,他立即吩咐手下的小弟。
然后他转过来笑眯眯的对我说:“喝酒之前,吃点东西比较好。”
我点了一支烟,往周围看了看。
“丁丁不在?”我问。
“丁丁今天没上班,休假。”阿文温柔的回答。
我明知他说的是假话,但也不去计较。
丁丁是他们这里我最喜欢的一个小弟。他的骨骼很纤细,脸象巴掌一样小,皮肤又白又滑,眼睛和嘴唇都很柔媚。他也是阿文手下最狡猾精明的一个小弟,他很会撒娇,这两年从我这里搞去了不少钱。我相信他从别的客人手里一样也搞了不少。今天他不在,很可能就是某个有钱的老头子把他约出去了。他是阿文手下的红牌,有不少人提出过包他,不过这小妖精算了算帐,被包根本化不来,还是一个个的卖赚钱最多最快。
自从认识了丁丁,基本上我就不去别的店了。只要有一空,就想来阿文这里找他。
丁丁的肩头非常的瘦,抱在怀里的感觉轻得让人迷恋,从后面干他的时候,我最爱欣赏他那白白的小小的屁股,还有婉延而去的,软软长长的水蛇一样的细腰。
饭来了。
阿文象个贤慧的妻子一样为我打开饭盒,掰开方便筷,递给我。
“快趁热吃吧。”他说:“呆会儿我叫小风来陪你。”
小风是个沉默的孩子,面目只能算一般。不过他出道没多久,身子算是很干净的了。我和他从前也干过一次。那次我一插进去,他浑身就痛得直哆嗦,手指死死地抠住床单不放。但就算是痛成这样,他也一声不吭。
从那以后我就没和他再做过。他那个样子让我有种过意不去的感觉,好象我是在欺负弱者。
不过既然阿文说叫他来陪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如果让阿文感觉到小风不太受客人欢迎的话,小风就有苦头吃了。阿文对我们客人虽然象老婆一样贤慧,但是我清楚,对着小风这样的小弟,他会变成一个十足的魔鬼。
吃了饭,喝了杯热茶,抽了支烟,我懒洋洋地缩在圈椅里,昏昏欲睡。有案子的时间,东奔西走的,可累人了。
这时阿文的夜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店里灯光更暗了,音乐也有了,更方便我打瞌睡了。我闭着眼睛,不去理在身边过往的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到身上有些冷,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小风沉默地坐在我的对面。
“我睡了多久?”我揉揉眼睛问。
“鱼哥。”小风对我赔着笑脸:“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就没吵醒你。现在已经快十点钟了。”
妈的,我睡了那么久。
“鱼哥,你好象很累?今天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小风问。
我觉得小风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一般象他们这样的小弟,哪里会劝客人回去休息?如果换了丁丁,早就已经帮你开了一瓶洋酒等着灌你了。
但这些我没有说出来。我在沙发坐上直起身,仰着头靠在靠背上,停了一会儿,我突然问:“小风,你这个月的酒水任务完成了多少?”我知道除了陪客钱抽成以外,阿文给他们每个小弟都订了酒水任务,洋酒一个月至少要卖十瓶,红酒一个月至少要卖出去二十瓶。如果完不成就会被扣底薪。其实也不只是阿文这样刻薄,象这种色情酒吧的老板,到处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们剥削小弟,就象在苍蝇脚杆上剐油。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做小弟的时候,也被别人这样剥削过。所以他们觉得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有些醒目的红牌小弟,比如丁丁,当然不用发愁,他每个月只有超额完成任务的。但是对于象小风这样老实点的小弟,大概每个月都只有被扣钱的份儿。
果然,小风摇了摇头说:“红酒还好一点,洋酒差得还远呢。”
我想了想,掏出几张一百的人民币摆在桌上:“去开两瓶洋酒吧。”
小风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鱼哥,你真是好人。”
我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放在唇边。小风立刻附身过来帮我点上。
火光一闪。我吸了口烟,吐出淡蓝的烟雾:“好什么人。大家都是讨生活,谁也不容易。帮得了就帮。可惜我也是穷鬼一个,也就帮得了你这么多了。”
小风是个沉默少言的人。和这样的人喝酒最没意思了。
整整一晚上,我们都相对无言的你一杯我一杯。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想的关于我的案子的事。一直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把李梅做为我的最大怀疑对象。我在脑子里试着案情重建。
李信如,是一个自恋的男人,一个坏脾气的男人,一个各方面要求很高的男人。但他也是个大孝子。这种男人在母亲的要求下,和一个他没有爱情的女人结了婚,这起包办婚姻一开始就埋下不幸的种子。这和他婚后不停的拈花惹草有没有关系?如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