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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寒月低声道:“我不便进来,可是有些话非跟杜大哥商量不可,大哥是否可以屈尊到我的小楼一叙?”
杜青微怔一怔道:“你到我的屋子里不方便,我上你的屋子会方便吗?”
谢寒月急了道:“我不是指形迹上的不便,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嫌疑可避呢?最主要是我们的谈话不能给别人听见,我的小楼上比较稳妥一点!”
杜青不知道她要商量些什么,但是谢寒月用这种亲近的口气对他说话还是第一次,心中不禁一荡,连忙道:“我马上就来!”
谢寒月道:“不!现在不行,等三更以后,大家都睡了你再来,我在卧房中等你,来的时候必须秘密,不必敲门,我打开一扇窗户!现在你先休息一下!”
说完她就离开了,杜青怀着满腹的疑围,却也含着满腔的兴奋,翻来覆去,反倒无法休息了!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半天后,外面才交二更,想到还有一个更次,他已无法忍耐。
又过——会儿,却听见门外有人问那个小丫头道:“杜大哥睡了吗?”
那小丫头道:“早就睡了!”
门轻轻地推开了,探进谢寒星的半个头,杜青怕她借故纠缠,只好闭着眼睛装睡,谢寒星见他真的睡了,干脆推门进来了,在床前呆立不动。
杜青又烦又急,却不敢睁开眼睛,怕她赖着不走了,只得在鼻中发出轻微的鼾声,谢寒星以为他真的睡熟了,不忍心叫醒他,替他轻轻地盖上薄被,叹了一口气,等到外面更鼓三敲,她才蹑足离开了!
杜青却已蹩出一身热汗,怕误了谢寒月的约会,匆匆地起来,披上一件外衣,更不敢由门户出入,推开窗子,悄悄地翻了出去,直向谢寒月的小楼而去!
庭院中的防备很严,不时有巡逻的人影走动,都是那些谢家的姐妹行担任,杜青利用他江湖的经验,藉着树影的掩护,总算草木不惊地摸到小楼下!
这是他以前养伤的地方,地形很熟悉,谢寒月果然留了一扇窗子没有关,他看准了时机,轻轻地跳了上去,屋中一片漆黑,却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怔住了,几乎想回身跳出去,床上却发出谢寒月低细的声音道:“杜大哥!是你来了吗?”
杜青怔了一怔才道:“是的!你睡了?”
谢寒月妮声道:我们约好的,怎么会睡呢?”
杜青道:“那你就起来吧!”
谢寒月的声音微颤道:“不!你到床上来!”
杜青整个地呆住了,没想到端庄娴淑的谢寒月会对他说这种话,虽然他对谢寒月一片痴情,爱慕之极,但是临到这种情形,反又踌躇不前了!
谢寒月又催促道:“杜大哥!你快过来呀!”
杜青讷然半天才道:“今天太晚了,有话明天说吧!”
说着他准备离开了,床上一阵轻响,接着一阵微风掠过他的身边,关上了窗子,然后火石一闪,谢寒月点着了灯台,把灯台靠窗子放好,以免屋中的人影映透窗纸,被外面看见。
然后又回过身来凄声道:“杜大哥!你是否讨厌我?”
她几乎要哭了,杜青见他全身只披着一层薄纱,里面一个肚兜,灯火虽微,却也肌肤可见,晶莹如玉,情景十分撩人;仿佛是一个思春的少女,可是她的脸上却排着纵横泪影,似乎不胜委屈,又低声问道:“你是否讨厌我?”
杜青怔怔地道:“寒月!我怎么会讨厌你!”
谢寒月咬住嘴唇道:“那你为什么要走?”
杜青讪然半晌,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谢寒月以带哭的声音道:“你把我当成一个淫贱的女人!”
杜青连忙道:“我绝没有这意思!”
谢寒月道:“你不必否认,我这付样子,不怪你心中会那样想,何况我的确准备把我交给你!”
杜青讷然道:“寒月!你是怎么了?”
谢寒月道:“你别问,只说你要不要我?”
杜青道:“我怎么会不要你,你知道我心里……”
谢寒月道:“那就好,我们上床去!”
杜青连忙道:“不,那不行!”
谢寒月神色一惨,眼泪扑洒洒的直往下落,杜青轻叹一声。走上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道:“寒月,你平常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有什么原因!”
谢寒月哽咽着道:“我要成为你的妻子!”
杜青笑了一声道:“谢寒月!我早巳把你当作我的妻子了,你应该知道的!”
谢寒月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不顾羞耻,自荐枕席,我不怕你笑我,你也不会笑我的,是吗?”
杜青点点头道:“是的!我不会笑你,我们都是武林儿女,两心相许,原可不拘形式,但是对你我却不敢,杜某在江湖上不过略具微名,有一半还是沾了家父的余荫,你却是天下难得其二的红粉英雌,我一定要堂皇隆重,广邀天下名士侠客,公开迎娶,那才对得起你!”
谢寒月十分感动,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闭起眼睛道:“杜大哥,我非常感激你的深情,可是我想在事实上先成为你的妻子,然后才能对你有所要求!”
杜青微愕道:“人之相知贵在心,你在我心中都了解对方,何必一定要借诸事实来证明呢?”
谢寒月道:“因为我对你的要求,只有妻子才能提出!”
杜青见她说得很隆重,沉思片刻后,在她的香唇上轻吻了一下道:“寒月!我们以此一吻定情,从今之后,无论在人前人后,只要你愿意,你都可以声明是我的妻子!”
谢寒月身子微微一颤,然后到床上拿起衣服披上,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手中,拉开椅子道:“谢谢你,杜大哥,现在我们像夫妇一样,来谈谈彼此最切身的问题!”
杜青坐了下来,端着茶,两眼凝视着她,先呷了一口,然后笑道:“你要问什么?”
谢寒月迟疑片刻才道:“我走后有人来找过你吗?”
杜青一怔,感到很难以启齿,谢寒月正色道:“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必须从实回答我!”
杜表道:“你妹妹来过!”
谢寒月道:“是二妹吗?”
杜青只得道:“是的!她进来的时候,我是醒着的,但是我怕她噜嗦,装睡着了,她等了一会就走了!”
谢寒月一笑道:“她没有做什么吗?”
杜青道:“她帮我盖好了被子,那没有什么呀!”
谢寒月道:“她今年十八岁了,以她往日的脾气,只有人家侍候她,她却会那样细心来侍候你,这还不严重吗?”
杜青皱起眉头道:“寒月!你不要想得那么多!”
谢寒月笑道:“我不是吃醋,更不会嫉妒,如果你喜欢,把我们谢家三姊妹都娶了,我也是赞成的……”
杜青有点生气了道:“寒月!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谢寒月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经过刚才的事情后,我更尊敬你了,所以我说的是真话!”
杜青差一点要站起来了,却被谢寒月用手按了下去笑道:“我说我的,不顺耳的话你可以提出商量,用不着生气呀!”
杜青道:“你的话叫人生气!”
谢寒月笑道:“那算我说错了,现在撇开这些问题不谈,另外说些正经的,你必须一点都不隐瞒,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因为我们是夫妇呀!”
杜青道:“我能说的一定说!”
谢寒月道:“不能说的也要说,夫妇如同一体,不应该有秘密,否则我就不会急着做你的妻子!”
杜青被她弄糊涂了,只得道:“你要知道什么?”
谢寒月还:“你与血魂剑之间的关系!”
杜青道:“我很本不认识血魂剑其人!”
谢寒月道:“那也许不错,血魂剑是个很秘密的名称,知道的人不多,也不敢随便说出来!”
杜青道:“我的确是不知道!”
谢寒月道:“你与二妹交手时所用的剑式就是血魂剑式,那绝不是你家传的,你从那儿学来的?”
杜青愕然道:“你要知道这个干嘛?”
谢寒月道:“关系太大了,今天二妹逼着我对外扩展,以及王非侠之死,二妹偷偷溜进你的屋子事情,都间接与此有关!”
杜青怔了半天才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我认为这些事毫无关系!”
谢寒月道:“我知道有关系,而且我可提出证明,你知道蓝素云吗?就是今天说话最多的那个女孩子……”
杜青道:“她有什么关系呢?”
谢寒月道:“她是谢家的表亲,也是我的表妹,从小就到谢家来了,她的剑术根底最好,是金陵十二云之首,平素跟我最莫逆,今天却帮着二妹逼我入圈套,我感到很奇怪,吃过饭后,我单独找她谈了一下,才知道其中阴谋!”
杜青一怔道:“阴谋?”
谢寒月苦笑一下道:“说阴谋两个字也许过甚其词,那只是对我一人而言,不过我们是夫妇了,你也沾上了一份,杜大哥!你如果承认我是你的妻子,总该帮帮我的忙吧!至少也不能帮助别人陷害我!”
杜青连忙道:“我为了你可以赴汤蹈火,像这次我冒着性命的危险,硬闯韩家堡……”
谢寒月笑道:“我明白!所以我才要求你,把实话告诉我,你跟血魂剑究竟是怎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教你剑法?”
杜青道:“你先把蓝素云的话告诉我,让我斟酌一下情形!”
谢寒月道:“你跟二妹交手时只露了一式,娘跟王非侠看出是血魂剑法,却不敢十分确定,只叫我好好照顾你,后来我问你,你又说不认识,因为你说话很诚实,他们也相信了!”
杜青道:“我说的本来是实话!”
谢寒月笑道:“可是你在花园的树上又露了一手,这一剑更证实你是血魂剑的传人,才把查子强吓跑了!”
杜青愕然道:“那一剑怎知道血魂剑的招式呢?他们都没有见到我如何出手的!”
谢寒月笑道:“天下所有的剑式都是在横里求变化,只有血魂剑式是反过来用纵向的手法,你留的剑痕与查子强成十字交叉,这还有什么疑问呢!血魂剑在武林中比毒蛇猛兽还可怕,所以连查子强也不敢再强了!”
杜青愕了一下才道:“那位老丈慈眉善目,怎么会在江湖人心中造成如此恐怖的印象,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会被韩莫愁逼得这么惨!”
谢寒月愕然道:“什么?韩莫愁所说的那个花三弄,就是血魂剑!”
杜青道:“我一生中只遇到这么一个怪人,一件怪事,已经够头痛的了,如果再多几个,我会烦死了!”
谢寒月道:“难怪韩莫愁要用个素无人知的铁面无影假名,更难怪他会如此紧张,否则照王非侠的估计,韩家剑法足可独步江湖,何至如此藏头缩尾……”
杜青道:“话都说开了,我干脆告诉你吧,我在无意中救了一个重伤的老人。他说受了一个叫铁面无影的人所迫害,杀死了他的全家,把他杀成重伤,他自己精于剑法,却因为受了誓言的约束,自己不能动剑,而且为了躲避仇家追索,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委托我代查铁面无影的下落,他不认识韩莫愁,只在口唇中听出对方是金陵人,要我在金陵地方帮他多留心,有了消息就通知他!”
谢寒月道:“血魂剑法也是他教给你的?”
杜青点头道:“是的,剑法是他给我的报酬,用以刺探铁面无影的保障,他对我倒是很清楚,知道我的剑法不足与铁面无影相抗,唯恐我找到那人时,先被对方杀死,接着他也把对方所用的招式精髓告诉了我,想不到韩莫愁用来杀死王非侠时,就是铁面无影的招式!”
谢寒月松了一口气道:“难怪你揭穿他的秘密时,他想尽方法要找个人跟你比一下,幸亏你跟韩方交手时没有使用血魂剑式,否则他绝不会放你出大门。”
杜青道:“那位老丈还告诫过我,他的剑法非到不得已时不准轻露否则必须杀死对方,以免惹麻烦上身,对你二妹,对查子强,我都是修养不够深用了出来,对韩方,我更不敢用了。因为我知道韩莫愁是铁面无影的化身,用出来后,麻烦是小事,恐怕还会连累你们不得脱身!”
谢寒月道:“那是一定的,韩莫愁怕消息外露,一个活口都不敢留,血魂剑有个惯例,如果有人亮出他的标记而受到了损伤,他的报复的手段一定十分苛厉,诛三代,连九族,这就是血魂剑三个字的由来,否则你受了伤,娘为什么还要小心翼翼地给你治疗,唯恐得罪你!
杜青道:“查子强走了之后,他们确定了我的身份,再找我也来得及呀!为什么硬要将王非侠送死去呢?”
谢寒月道:“他们不敢,如果那时我找了你,势必要推你出去代表比划,你体力未复,血魂剑式使得也不到家,万一你被杀死了,血魂剑追溯原因,韩家固将不免,谢家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