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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感激地道:“小姐见解深远,立志宏大,属下当肝脑涂地,匡助小姐,创图大业,以不负主人重托!”
谢寒云叹了气道:“那就全仗刘大哥了,名帖都发出了吗?”
刘宗道:“全发了,不过除了本地一些普通交谊外,重要一点的客人,最早也要在明天才可以赶到!”
谢素云道:“丧期很长,我要留点精神。普通客人你看着办吧,我就不出来了;如果你认为必要,就通知我一声,否则你就代表我应酬一下好了!”
刘宗道:“属下理会得。过几天人来多了,恐怕还有一阵大忙,小姐这两天还是深居简出,多多休息为宜!”
谢寒云突然神色一正道:“刘大哥,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帮助我,对吗?”
刘宗一怔,坚决地说道:“小姐请放心好了,除了主人,小姐就是刘某第二个知己,刘某绝不会叫小姐受半点伤害!”
谢寒云别有深意地道:“爹已经死了,我就是你最关心的人了,是吗?”
刘宗顿了一顿才道:“是的!刘某这条命,随时可为小姐报效!”
谢寒云轻叹道:“我这就安心了,否则我真怕……”
刘宗忙问道:“小姐怕什么?”
谢寒云道:“我也不晓得,反正我觉这家里每一个人都很神秘,都令我无法了解,更不敢说是相信他们,幸亏发现了你,否则我就在爹的坟前叩个头,马上离开这个家!”
刘宗默然片刻才道:“这里是小姐的家,小姐还能住那儿去呢?”
谢寒云苦着脸道:“我等于是无家可归了。本来我还可以在金陵呆下去,可是我们与韩莫愁闹了,如果留在金陵,我非遭他的毒手不可……”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钟声,刘宗急道:“有人来了,属下得去看看,小姐尽管放心,留在这个家里,任何人也不敢动你半根汗毛!”
说完他匆匆地走了!
等刘宗走了出去,谢寒云才相视杜青而笑,面有得色。
杜青轻叹一声道:“小云,你太历害!外示以威,内示以柔,这个人一定死心地为你所用了,不过机心太重……”
谢寒云道:“我并不是存心如此,处在这个环境中,我如果不笼络住几个人,对我们的处境太危险了!”
谢寒星也道:“我以为小妹的做法是对的,如果娘决心假手王非侠的力量以图天下,很可能把我们也当作敌对的对象,假如不趁这时候拢络心腹,预留一条退路,到她势力养成的时候,我们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杜青道:“我想令堂不致如此吧!”
谢寒星道:“娘的心性我知之最深,她为达到目的是不择手段的人,她能把金陵的家一下子丢开,就可以看出她行事的决裂!”
杜青轻叹道:“可是小云的做法分明是跟她在争权,那是她最大的岂讳,在道理上固然说不过去,而且也嫌操之过急,逼得她先对付你们了。”
谢寒云道:“杜大哥,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对,可是我不得不如此,你说过我爹本人也许没有雄心,完全是我娘与这些手下的人在鼓动他,我如不乘现在分散她的力量,等她把势力培植稳固时,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杜青一时语塞,谢寒星笑道:“跟自己的母亲争权固属不当,但是为了大局,就不能顾全小节,问题在杜大哥自己是否能把握得住?”
杜青道:“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呢?”
谢寒星道:“三妹本人绝没有野心,她一切都是为了你,也绝对会听你的话,如果你认为自己的所行是为了大义,就不妨支持她,把主动掌握在手,总比由人摆布的好,杜大哥,你说是吗?”
谢寒云道:“即使杜大哥是为了自己,也应该支持我的做法!”
杜青道:“你怎么会想到我呢?”
谢寒云笑道:“韩莫愁想雄霸武林,我娘也想,与其让他们两人成功,倒不如让杜大哥来,我相信大哥至少会比他们好!”
杜青默然不语,谢寒星道:“对呀!杜大哥趁着三妹能利用王非侠的关系时,你干脆为自己打算一下,有我们姊妹帮着你。再加上你本身的才华,保证可以干得有声有色、比那一方都强!”
杜青长叹一声道:“你们错了,我绝对没有这野心,我只想安安稳稳,使武林中太平无事,目前你们只看得见权力的好处,认为大权在握、生杀由心是最大的快事,殊不知一旦得势之后,就会终日战战兢兢,毫无幸福可言了!”
谢寒星不解道:“既然大权在握,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杜青道:“武林中人谁不想得到这个位置,谁肯甘心屈居人下呢?而你成功之后,一定有人明争,有人暗夺。为了应付这些人,你永远没有安宁之日,甚至连一个安静的觉都睡不成,因为你不知道睡下去后能否醒过来,那个时候,你没有朋友,没有心腹,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喝一杯水,还要当心里面是否有人下毒!”
谢寒云一怔道:“会这么严重吗?”
杜青道:“是的!所以古人把皇帝称为天,人处的地位越高,也越寂寞,天下第一的地位虽是至高无上,那痛苦也是同样深的!”
谢寒星道:“那为什么还有人拚命想爬上这个位置呢?”
杜青叹道:“这就是令人想不透的地方,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个最危险的位置,却还是忍不住想爬上去试一下!”
谢寒云沉吟片刻才道:“说一句老实话,杜大哥,你究竟想不想?”
杜青正色道:“我不想,家父在教我练武之前,强逼我读书,让我明白了居高思危的道理,洗却了我的野心……”
谢寒云道:“这我就不懂了。既然你没有争雄之心,为什么还要到此来学什么剑式呢?
你让韩莫愁去称霸天下好了!”
杜青叹道:“我何尝愿意呢?我是硬被拖进这趟混水里来了。我无意争雄,他却不肯放过我,为了自保,我必须奋斗!”
谢寒云道:“你可以对他明白表示呀!”
杜青摇头道:“没有用的!第一他不会相信,那是血魂剑害了我,如果我不学那三式断命的剑招,自然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谢寒云道:“你那三式剑招已经不足以构成威胁了!”
杜青正色道:“第二,也是最主要的,是责任!我身为武林人,就有这份责任。当一个人有危害武林的可能时,我必须阻止它!”
谢寒云道:“韩莫愁称霸武林后,一定会为害武林吗?”
杜青道:“一定会!凡是有野心的人,必然是个权欲心特重的独夫,抱定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偏激看法,为了扫除异己,必然会掀起一番大杀孽……”
谢寒云道:“为了抵制他的势力,那你必须取得比他更强大的力量!”
杜青摇头道:“不,我只想个人有压制他的能力,遏制他的妄动就够了,并不想跟他争雄,取得高于他的地位!”
谢寒星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技镇天下,而不想站在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上!”
杜青笑道:“我只想取得镇摄他们的能力,技震天下可不敢妄求。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天下绝没有真正的第一人!”
谢寒星道:“假如你成功了,会有什么打算呢?”
杜青道:“我没有什么打算,如果武林中能够平安无事,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谢寒星道:“你有这一身超凡的技艺,难道只为这一点平凡的志愿吗?”
杜青道:“技艺与志愿是两回事!我习技是为了防身,进一步是为了行侠,我理想的生活是仗剑漫游五湖四海,任意所之,遇上不平的事,伸手管一下,这才是一个武林人的本份,也是一个剑手最崇高的理想”
谢寒云感动地道:“杜大哥,我现在才明白大姊何以会对你情有独钟,为了你这超凡的胸怀,我一定帮助你,无论如何,也要从我爹那取得剑式交给你!”
刚说到这儿,刘宗又来了道:“小姐,金陵韩家派人前来致唁!”
谢寒云一怔道:“韩莫愁来了?”
刘宗摇摇头道:“不,是他的弟弟韩无畏领着他的两个女儿!”
谢寒云道:“怎么这么快,你的帖子是几时送出去的?”
刘宗道:“帖子送出去才两个时辰,他们似乎是在路上接住的。据属下的推测,他们昨天是跟着小姐动身的!”
谢寒云冷笑道:“韩莫愁夸说他耳目遍及天下,倒是没有吹牛,我以为我们的行动已经够隐秘了,谁知道还是逃不过他的监视!”
刘宗道:“这不足为奇,扬州内外,遍布他们的耳目,一举一动,他们无不了如指掌,本宅周围有属下严密戒备,所以他们混不进来。”
谢寒云道:“光是宅子里戒备森严有什么用,我们这边一举步,人家就清清楚楚,还能做什么事?”
刘宗笑道:“大家彼此而已,除韩家堡内我们无法打入,他有什么行动,我们也同样地清楚,所以他并不占便宜!”
谢寒云闻言激动道:“他现在有什么行动呢?”
刘宗道:“目前不清楚,他深居宅内毫无行动,可是他三日快聚之约已经取消了,昨天下午,他已经把家中的客人全部送出了门,一定是小姐与杜公子骤然离去,使他慌了手脚,所以才有此举!”
谢寒云道:“那些客人的行动你都把握住了吗?”
刘宗道:“都把握住了!不过韩家的吊丧之举,属下想还是婉拒,等明天一起招待好了,因为他们很可能是前来探听本宅动静的,而我们还没准备好!”
谢寒云道:“灵堂已设,还有什么可准备的,人家是前来吊唁的,断无拒于门外的理由,请他们进来!”
刘宗顿了一顿才道:“小姐,他们这一次来得很蹊跷,事前毫无征兆,突然一下子就在扬州出现了,属下以为……”
谢寒云道:“刘大哥,你不是说对方一有动静,你立刻就会知道吗?怎么人来到了家门,你还毫无所觉呢?”
刘宗脸色微红道:“因为韩莫愁大举宴客,把我们派去的耳目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才没有留意到别人身上!”
谢寒云道:“这就是一个严重的疏忽!我觉得如果无法在暗中把握住敌人的行动,不如将敌人放在明处,请他们进来!”
刘宗见谢寒云脸色沉了下来,连忙称是。
谢寒云挥手叫他去领人进来,同时又嘱咐道:“请平师爷留在大门口,我想可能还有别的人陆续会来,一律不必拦阻,王家是做丧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刘宗才走了几步,又愕然停止了,谢寒云笑道:“我们越做作,人家越怀疑我们有秘密,倒不如让人参观一下,真正的秘密是没有秘密,你懂吗?”
刘宗怔怔地道:“属下才智拙鲁,实在不明白小姐的用心!”
谢寒云道:“我也不明白,因为我不知道这宅子里的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可是我这样做是帮大家的忙,如果我们真有秘密要守的话,就应该把秘密藏在心里,而不是关起大门,把秘密藏在家中!”
刘宗想了一下道:“属下能否请小姐指示得更详细一点!”
谢寒云笑道:“我以为够详细了,你自己去捉摸吧!”
刘宗呆立踟蹰,杜青笑道:“刘兄,寒云的意思是叫你通知宅中的人,如果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东西,现在就收起来,然后大开庄门,让人家进来……”
刘宗愣愣地道:“那不是更难以保藏秘密了吗?”
杜青笑道:“刘兄可能没听一句古语,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刘宗挠着头道:“杜公子,在下是个粗人,不懂得咬文嚼字……”
杜青笑道:“这是个很浅显的比喻,一般人都以为隐士必居于深山僻野,结果隐居那儿的人,一眼就被人瞧破了身份……”
谢寒云道:“杜大哥,你这样比喻他更难明白了,我说得直接一点,要想藏一样东西,最好是藏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而不是藏在隐密的地方,因为越隐密的地方,也是越受人注意的地方……”
刘宗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最不注意的地方,就是人人看得见的地方,因为人人都看得见,谁也不会去留意了!”
谢寒云道:“对,你总算想通了!”
刘宗目露钦色道:“小姐的心思比三位师爷都高明,他们痴长了几十岁……”
谢寒云微笑道:“你别忘了我是在金陵长大的,那是一个充满了诡异的地方,我耳濡目染,自然不会太差了。不过这家里真有惹人注意的秘密吗?”
刘宗怔了一怔才道:“这个,小姐慢慢自然会明白的!”
谢寒云道:“刘大哥,我已经向你剖陈腹心,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刘宗目光下垂低声道:“小姐,属下很抱歉,实在不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