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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为止。”他重复我的话,好像把这句话要在脑子中转几转似的。
“今晚午夜。”我说:“不要忘了。”自顾自走开。
我穿过车库外面,来到房子的后门。有一块小牌子写着“送货”,下面有个门铃。我按铃。过了一阵,女仆珍妮前来开门,脸上挂着大户人家仆人对挨户推销员一贯的傲慢与轻视。
我可以看到她脸上表情改变——惊奇,夹杂一些惧怕。只见她红唇微启,牙齿整齐美丽。
“喔,是你!”
她声音中显得出高兴。
“戴太太在家?”
她噘起嘴来,含义深长地问:“你要见……她?”
“是的,怎么啦?”
“你要见她何必自后门来呢?我以为……也许你想见别人呢?”
她把眼睑向下,长长的睫毛盖在眼下,非常美丽,又把眼睛一下弹开,非常有风情的看我一下。
“我是另外有事。”
“喔。”
“史小姐房间,现在有人吗?”
“没有。”
“我想再看一下。”
“请你跟我来。”
她非常有效率地带我通过厨房,走过内有仆役宿舍的一翼。但是我一进入史小姐以前住的房间之后,她跟进,关门,把背靠门站着,眼睛看着我每一个动作。
“还有什么其他东西你要吗?”
“没有。”
我在房中环视着,她的眼光跟着在转。
“当然,我不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她说:“但是……有一点收获吗?”
“我想有的。”我说。
“你有没有……我有没有看见你,上车库楼上,到贝法斯的房间去?”
“你去过没有?”
“你……我意思你有没有……”
我露牙笑着说:“有。”
她红着脸,双眼下垂。
“什么人清理床铺?”
“他自己替自己整。”
“我不是说贝法斯的床,我指这里。”
“喔,管家。”
我说:“史娜莉星期二离开。星期三戴医生请我来。星期三晚上,我到这房里来的时候,我发现闹钟发条还没有松。我在想星期二晚上,是不是有人睡这床上。你在星期二晚上,有没有看到史小姐回来?”
“没有。”
“或者听说她回来睡觉?”
她有点坐立不安了。“没有。”她说。眼光避开我的。
“你不知道,是谁睡在她房里?”
“不知道。”
她把眼光抬向我,再垂下来,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她把手放在我的臂上。她抚摸着说:“法斯有没有说起我什么?”
“他为什么要说起你?”
她站得更近我一点,还握着我的臂,身体的热力可以传给我。她说:“在这里工作无聊得很。每周只能外出一夜。工作之余,当我们知道暂时不会传唤,我们……我们也有一点自己的好时光。有时喝一点酒,有时……你也知道的日子要怎样打发一下。”
“又怎么样。”我问。
“不要把你查到的每件事,都向戴太太报告。”
“为什么不要?”
她眼光平稳地看着我:“因为她对法斯爱得发狂,她又是十分妒忌的。”
“史小姐如何?参加过你们一起吗?”
“没有,她不是我们一类的。”
我说:“我现在去看戴太太。”
“医生不在里面。”
“窦医生?”
“是的。”
“他治她病,有多久了?”
“大概一年吧。戴医生在治窦医生的父亲,所以他请窦医生来治他太太。”
“史娜莉不跟你们混在一起玩?”
“没有。”
“她当然也会感到,一个星期留在这里6个晚上,很无聊。”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和她讨论过。”
“晚上她做些什么事?”
珍妮避开我的眼光,也避开这个问题。
“晚上她做些什么事?”我重复一次:“做什么消遣?”
“留在自己房里,我想。”
“你看到这里有光吗?”
“是的,有时见到。”
“戴太太通常早睡?”
“是的,她心脏不太好。窦医生相当为她耽心。”
“窦医生在陪他?”
她点点头。
“我现在去。”
她还是依靠着我的手臂:“你不会把……我的事,告诉戴太太吧?”
“有什么好讲的?”
她对这个问题想不出答案。我温和地把手臂退出,也退出这房间。
窦医生和戴太太坐在图书馆里。他为她定了一架轮椅。现在戴太太就坐在轮椅中。对自己变成残弱还相当感到有乐趣。他们抬头,看着我进入。
戴太太说:“唐诺,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已经来了很久了。”
窦医生说:“那好,我也正想回去了。可兰,一切都可以不必耽心,把心情放平稳。有什么不对,打电话给我。”
“你太好了。华伦。我不知要如何感激你才好。”
他说:“我只希望能多帮你点忙。你不知道希顿替我做了多少事。”
他转向我又说:“保险公司这件事,是我听到过最荒唐的事。我认为他们这种态度是不对的。你办得怎样了,唐诺。”
“有一点进展。”
窦医生转到戴太太只能见到他左侧脸部的位置。他说:“戴太太受到很重的震惊。最近恢复得很快。我不希望任何特别不愉快的事,使我们前功尽弃。”他用右眼慢慢的向我眨了一下,把头侧一下,走向门去。
戴太太笑着说:“不要让唐诺认为我老了,不中用了。华伦。”她做作地看着我,等候我发表点赞美的意见。
我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戴医生第二个太太,因为你看起来年轻得多。我最近才发现,有史以来只有一位戴太太。”
“唐诺,你在拍我马屁。”
窦医生回答:“他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亲爱的。”他退一步又说:“现在我真的要走了……还有件事,赖,你怎么来这里的?公共汽车?”
又一次他的一只眼睛向我慢慢一眨。
“是的。”我会意。
“是不是顺路,我送你回去。”
我说:“那太好了。”
“嗨,唐诺,有什么要报告的吗?”
我点点头。
她说:“讲好了。我对我医生没有秘密的。”
他笑着说:“你是好病人。很多其他病人没你好。”
我说:“我认为,今天晚上会有东风。”
“怎样?”
我说:“你记得,戴医生死亡那个晚上,从沙漠里吹来的东风,造成相当大的一个圣太纳。”
“这有什么关联?”
我说:“所有这种整体式,平平向上向内推的车库门,都在门的最上部……开门的时候反而向外的部份……装有一个平衡块,使门易于开关和随意固定位置。门开到最高水平位时,车库内无法关门。除非利用一根连在横杆的拉绳。事发当日拉绳被高搁门框上。有现场照片清楚可见。”
“你以前也提起过相似的话,这表示什么呢?”
我说:“这清楚显示两种可能情况。第一个情况,戴医生打开车库门,把车开进车库,走出车库,把进来的车库门关到底,打开车库另外一个门,进车库把门关上,开始修理引擎。第二个可能性.当他把车库门打开时,知道里面绳子位置,知道他不可能自里面关门,所以没有把车库门全部推开到顶。使自己在里面够得到库门,以便关门。”
“但是门不可能开一半。”戴太太说:“那些门,外面有杠杆,一开就开……”
“可以,这就是我说过的平衡块作用,平衡块重量和门差不多重,可以把门平衡在你喜欢它的位置。”
“你试过吗?”
“是的。”
“那你有什么理论?”窦医生问。
我说:“东面来的风相当强烈。门是靠平衡维持位置的。暴风使它失去平衡,把门关了起来。”
戴太太说:“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差别。门怎么关的有关系吗?”
“因为两个可能中,有一个死亡不是因为意外的原因,而另一个就是。”
“你说这个风可以是……”
“意外的原因。”我说。
窦医生说:“我不懂。”
“在第一种情况,”我指出,“所有死亡原因,都是死者应该知道避免的。而第二种情况下,突然少见的风暴,提供了另一种介入的因素。”
“我懂。”戴太太说。
窦医生兴奋地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说:“我正在等另外一个东风。今晚可能是我要等的一晚。我已问过气象台,他们也认为有可能。”
“是否要导演一次现场试验?”
“是的。”
戴太太说:“一切都有希望了,假如……”
窦医生用职业的关切口气说:“我认为你不参加为是。现场看太刺激。再说万一失望,比如说风不够强,吹不动门,就有点泄气。”
“喔,华伦。我要参加,亲自参加。”
窦医生看看表:“赖,你什么时候做这试验?”
“东风一来就开始。我可以和气象局联络,他们早半个小时,可以确定暴风几时到。”
窦医生咬着上唇。“很好。”他说,突然做了决定:“我尽可能赶来。要是我在这里,可兰,你可以坐在轮椅上参加。要是我没有来,你听听结果算了。记住,不能跑楼梯。”
她向他撒娇:“华伦,我要自己去看嘛。”
他问:“赖,你想暴风几点钟会来?”
“气象台认为9点钟。”
“我尽可能赶到。”窦医生用最具磁性的职业微笑说:“赖,你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我跟随他走出来。一路走向他停车的地方。
“你的车停哪里?”我问。
“一条街外。”
“我来的时候,没看见呀。”
“我很少停在房子前面。我只是想告诉你可兰的情况。她自以为只是精神震惊。事实上严重得多。”
“有多严重?”
他说:“戴医生不要我告诉她。”
“是什么?”我问。
他很严肃地说:“这和你没关系。我只是要你了解整个情况。我不要她再有震惊。假如你今后查出任何可能使她震惊或不快的消息,在告诉她之前一定要和我联络一下,由我来选一个最合宜的时机,向她报告,当然是医学观点上,最合宜的时机。”
“你指的是哪一类会使他不快呢?”
他看着我:“戴医生假如有两种生活方式的话。”
“你认为,有这个可能性吗?”
“有一点点怀疑。”
“怀疑有一段时间了?”
“这个,”他说,“也是不希望你多管的一件事情。我也会和气象台联络,密切注意风暴的消息。假如我在场,她可以参观这试验。万一我不在,绝对不能让她参与。很可能我要当场给她打针什么的。”
“所谓使她不快的消息,”我问,“除了他先生对他不忠外,包不包括其他的呢?”
他进了他的车子,带上他的开车手套。
“生气,对她的病是最最不利的。忧愁是第二个不好现象,这二种精神状况,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让她避免。”
“好消息呢?”我问:“胜利?或……”
“生气和忧愁。”他说:“我尽可能保护她。希望你合作。”
“完全痊愈,没有希望吗?”
他对我说:“我不必告诉你那么多,我只告诉你不可使她生气,忧愁。你要发现任何戴医生的事,最好先告诉我。你应该懂得这种情况。再见。”
“等一下会见到你?”
“我尽量会赶来。”
“她是一定会来看的。”
“我真的不太希望她在场。尤其我不在的时候。”
“要是真有风来,我只好进行。我不能拖延。”
“我懂。”
我说:“你认识戴医生,有多清楚?”
他眼神看着我的眼睛:“你问这干什么?”
“又想到双重生活那件事。”我说。
“那件事怎么样?”
“三角形的另一个角,你有没有想过史娜莉?”
他想了一下,简单地回答:“有。”
“而你知道些事情,可以支持这个理论?”
“对。”
“哪些事情?”
他摇摇头。
我说:“也许很重要。”
“当然很重要。”他涩涩地说。
“医生,你这样看,这件案子里我们可能站在同一位置,但也可能是敌对的。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敌对。”
“嗯!”
“我觉得你不太提供消息。”
“我觉得除了已给你的之外,不知还应给你什么。”
“好,我告诉你。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