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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莎说:“这次他们一定会把你放进一个漂亮的小房间,门上还有铁条保护你。不这样,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自从你到我这个公司来,你总在州立监狱门口逛来逛去。可恨的是总是拖了我一起逛。脚步越来越快,我早就感觉到了。现在好,看你怎么办。”
她看到我在对她微笑,生气已生到火冒三丈。
我说:“你反正已陷得太深,回头也晚了,我们上车走吧。”
“去哪里?”
“去霍克平的公寓。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发现他正好在家。否则,我们就用一点借口,让他回家。”
白莎说:“你太烫手了,你是个麻疯病人,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现在已经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了,是你还有什么了。”
“你有什么,我都不要。”
我说:“他的地址是信天翁公寓。”
“白宫我也不管。”
“时间已经很迫切了。”
“既然如此,你开公司车去找他,我自己坐计程回去。我明天早上还要去钓鱼,我不想进监狱。”
我说:“要是我单独见他,说的话就死无对证。要是你在场,就可以多一个证人。你已经陷进去了,后退对你没有好处。”
“你真的要拖人下水,是吗?”
“无论如何,我们的公司,你有一半利润呀!”
我走过去,把自己坐到驾驶盘的后面。我告诉她:“进来吧。”
白莎坐到我边上,呼吸很重,好像才爬完楼梯似的。去信天翁公寓路上,她一句也没有说。
17
信天翁公寓是市内出名炫耀公寓之一。开门人穿得像元帅。仆役都穿制服,“信天翁”三字绣在衣领上,一只白颜色的信天翁绣在制服左上胸部。一个傲慢的职员坐在门厅里,一般的访客都先要通名才行。
“霍先生在不在家?”
“我可以代你看一下。什么姓名?”
“柯太太和赖唐诺。”
职员背过去向总机表示一下,我暗暗祷告。霍先生在家。我听到职员说:“早安,霍先生,柯太太和赖唐诺在大厅想见你。”
从职员的面色,可以知道霍先生在犹豫,而后职员说:“遵命,霍先生。”
他放下电话说:“你们可以上去,公寓621号,霍先生说,他有个约会,正要离开,但可以给你们几分钟。”
“够了,谢谢你。”我说。
我们走到电梯前。这大厦有两个电梯,我对白莎说:“你乘这电梯到6楼,我乘另一架上去。”
“为什么?”
“你不要管,快走。”
白莎怒目地瞪我一眼,走进电梯。开电梯的小黑童好奇地看看我,把电梯门关上。另一架电梯正在下降。我看着电梯指示灯,看到它在6楼停了一下,到4楼又停了一下,2楼再停一下,就到了大厅。霍克平自电梯出来很快地步向大门。头上带着帽子,大衣挂在手弯里。
“霍克平。”
他听到我叫,转回身来:“喔!你在这里。不是柯太太也来了吗?”
“是的,她已去6楼,我候在这里,怕你误会了职员的意思。我们不希望来了又见不到你。”
他说:“我听到职员说,你们要在大厅见我。我有个十分重要的约会,我只能给你一、二分钟,我……”他故意停住,郑重其事地看了看手表。
我说:“我们回6楼去,白莎在那里等。”
“我怕我时间有限。”
“楼上谈,恐怕要比楼下谈,好得多。”
他看向职员站着的方向说:“好,我只好迟到一、二分钟了。”
我们同乘电梯上楼。白莎愤怒地在等候,看到我带了霍克平一起自电梯出来,怒气慢慢自脸上消退。
“我们在这里谈,还是进你公寓谈。”我问。
“当然在我公寓里,我反正准备晚一、二分钟去赴约了。不过只能谈一、二分钟,以后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慢慢的提供你们……”
“来吧!”我说:“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他带我们到他门口,把门打开,站在一边等白莎先进去。她进去了。他等我进去,但是我轻扶他手臂,让他第二个进门。我把门带上。
“说吧。”他说,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两个人,没请我们坐。
我说:“有点事我要告诉你,我不是戴医生的朋友。戴医生生前,我也没见过劳芮婷。”
“真有意思。”
“我实际上,是个私家侦探。”
他大笑说:“我早就知道了。”
“说说看,怎么会知道的?”
“天,不要把我当小孩看。你每个地方都看得出是个侦探:你控制全局,你出主意试验车库门。赖,千万不要以为‘戴家全家的朋友’,这件事是唬我的。随手翻翻电话簿,也可以翻到柯氏私家侦探社。谁又不知道赖唐诺是她的左右手。”
“合伙人。”我说。
“喔!你升级了。我恭禧……恭禧你们两个人。”
他很温和,很悠雅的。他也很高兴自己,能控制住目前的全局。
我说:“因为我是私家侦探,我做了次详细的调查。”
“当然,人家付你钱,就是要你调查。”
“调查过程中,我去过法院的遗嘱认证处,对最近几笔较大遗产案都调查了一下。我也用电话问过,有没有一个像你外形的人,曾经向死者借过钱,而后到南美洲去,刚好在死者死的那天回来。你要不要我告诉你,姓名,日期,电话号码及还债的数目字。再不然,我说的已经够了,你不必再伪装下去了。”
不太容易攻破的堡垒,一下子泄了气。
“怎么样?”我问。
他说:“我们大家坐下谈。”
白莎走向房间中央,选了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我选了张位于霍克平和门中间的椅子。
“你们要什么?”他问。
“你最好把事实全部吐出来。要知道我们转个弯,也可以从警方知道全部事实真相。你说给我们听,对你有利。”
他把手插入口袋,没有坐下,心神不定地看看白莎,转过来看看我。他说:“你很刺眼地站在我面前,所以我调查过你。倒没想到,你也对我来了一手。”
“对你真是太不利了。”
“是有一点。”
“现在尽拖时间也没什么用。”
他说:“也许我们可以谈谈价钱。”
“也许可以。”
霍克平说:“你有什么建议?”
“先听你的。”
他说:“我的座右铭是有饭大家吃。”
“很好的座右铭。”
“我可以使你也有饭吃。”
“你能吗?”
“能。”
“你把详情说出来,我再决定。”
他想了一想说:“没什么,说就说。”
“请吧,”我说。
他好像要自我鼓励。他用完全没有表情的语调,平平地好像在说给自己听:“假如你已经打听到我那么多,你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说给你听又有什么差别呢?”
我用眼角命令白莎保持静默。他已经无条件投降了,用不到再加压力了。
果然,他继续用单调语音说道:“相信劳华德随时会出卖我……而我也曾警告过他。”
我一动也不敢动地坐着。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暂停。
霍克平也没有看我,两眼看着地毯:“我想我应该掩饰得好一点,还是太不小心了。”
他又把手插进口袋,足足有30秒钟,大家不开口。
霍克平说:“我希望你能从我的立场来看这件事。也许你不会,但我所做的不能算是坏事。”
我知道,如果我能让他自己吐实,他会说得远比我迫他说来得多。何况,我没有太多可以迫他的把柄。我看白莎一眼说:“克平,你怎么会开始玩这把戏的?”
“这也不是一天使然的。”他说,几乎非常急于解释给我们听,也是给自己听:“我是次子,我有位长兄,有窍门把任何东西,卖给任何人。”他脸上有痛苦的表情。他的嘴一时显得很不高兴。
“我想你的哥哥占尽了一切便宜。”我说。
“谁说不是,学校里都是给骗得团团转,妈妈喜欢他。爸爸倒不见得听他的,但爸爸忙于自己的追女性活动。留下我只好自己管自己。哥哥受教育,得到一切机会,而后开始跑马,赌钱,伪造支票。老头总会给他摆平。老哥终于失败,破产。而他们始终还说他是好孩子,只是时运不佳而已,唉!现在来说,有什么用呢?”
我告诉他:“是没什么用。”
他说:“我喜欢找较容易轻信人言的女人下手。一开始倒也没有走这条路。我离家,一个人混,混得不好。而后我弄熟了一个女人,她同情我,为我感到难过,她是有夫之妇,丈夫很老。她很爱我,给我经济支援,纠正我不可有愤恨和乖戾的习性,要培养我的人格。她为我支付学费。我甚至还受过语音训练。我对她很狂热的。她没有儿子。把我看成她儿子,情夫,一个试验品。”
“女人后来怎样啦?”白莎问。
他望向白莎的眼,脸色沉重痛苦。“她丈夫发现了这件事,把她杀死了。”他慢慢地说。
白莎问:“你把那丈夫怎么处理。”
“还能有什么处理,什么也没做。”他说。看着自己的手。他把自己的手握成拳头,紧紧地,握到手指变成白色。
“为什么?”我问。
“我什么也不能做,他不是冲动地用把枪,一枪把她干掉。他用个残酷聪明的方法,把她谋杀了。只有两个人可能杀她,不是他就是我。假如我一搅和,他就会把这件事扣在我身上。”
白莎说:“我不懂,怎么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他痛苦地说:“她死的时候,是和我在一起。她死在我怀抱里。”
“下毒?”我问。
“是的。他得知她要和我幽会,假意完全不知。他说他要参加一个会议。那天是她生日。他开了瓶香槟,互相举了两次杯,他离开了,她来找我。半个小时后她发作了。起先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而后她想到了。我要把她送医院,她坚持要回家用电话召医生来。她未能赶上。”
又一次,全室寂静了一阵。我等候他脸上痛苦表情减轻一点,渐入沉思时,又问:“此后,又发生些什么事?”
他说:“有一阵我几乎半疯了。她留了点钱给我。本可让我花用很久的。但是没有,我学会了借酒浇愁。但是没有用,这方法对我也从未有用过。为了维持生活,我在一个咖啡屋找到个工作。名义上我是招呼客人,实在是个午夜牛郎。
“职业是最不高尚的,但我借这个机会实习奥莉微教我的课程,怎样使人对我有好印象,怎样笑口常开,保持微笑,而且非常有信心,世界上一切都是为我而设。我终于有成效,这一行赚钱还是很容易的。
“渐渐我理会到社会上有一种特别环境产生的女人。她们丈夫太热中于名或利,因而没有时间照顾到太太。她们是世界上最寂寞的女人。婚姻把她们束缚住不能活动,而只能依靠于不关心她们的丈夫。她们想做点特别的事,要人注意她们,要在时光消逝前,不只是做衣服架子。”
我问:“所以她们找地方,请个午夜牛郎?”
“是的,午夜牛郎要是进行方法恰当的话,她们很容易上钩。”
“我看,你进行的方法,总是很恰当的。”
“当然,我是的,而且我想她们都是不赔本的。我使她们快乐。而后我想到现在这种办法。其实也是偶然碰上这种机会,才开始真真进入的。”
“对象怎么物色的?”我问。
“我读报上的讣闻。凡是有较为知名的人物死了,我读讣闻可以知道,我用这一套试试会不会有机会。”
“你就装成那丈夫曾经认识的人。”
“是的,这人死了不久,我就写一封吊慰的信,请求他太太允许我拜望,当面致慰问之意。一般太太都不会拒绝有个人来说他先生有多好。更何况还有一笔偿还的债务。”
我点点头。
“此后,”他说,“一切就容易控制。你的对象是一个情绪受到震惊的女人,发现自己突然变了寡妇,或多或少被人忽视,或多或少对这次婚姻有些自苦,一手生命的欢乐渐渐自手缝中漏走。他们都怕自己腰身越来越大,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柯白莎脸红气涨,想要说什么。见到我给她的暗示,立即停止。
“你跟劳先生合作有多久?”
“相当久了。华德也干这一行,但在另一个方向。他的对象是戴医生曾经治过的一个病人的寡妇。戴医生把实况全部把握,甚至还有那女人的自诉状。这使华德不得不把一切停止。而后那女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