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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固执的家伙!雷海城干脆闭起眼睛。不多久,湛飞阳的呼吸越来越靠近他耳朵。他无奈睁眼,面前自然就是湛飞阳放大的脸容。
“湛飞阳——”他瞅着男人还残留淤青的左眼,拖长了声音警告。他没理由阻止人家爱慕他,可并不代表允许对方得寸进尺。
湛飞阳嘻嘻一笑,正想说话,车轮蓦地缓了,原来已到西城脚。
“齐大爷!”呼延傲雪隔着车帘低声叫湛飞阳的化名。“城门官要来搜查。”
“你们之前不是打探过,京城这几天并没有张贴告示,悬赏缉拿什么人犯的吗?”湛飞阳不悦地蹙起浓眉,但事已至此,再责备那两人也无济于事。
数人脚步声接近马车开始盘问。雷海城慢慢捏起了拳头。
觉察到从雷海城身上逸出的杀机,湛飞阳忙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别冲动,你伤势还没痊愈。让我来应付。”
这时车外城门官声音大了起来,“让开,上头最近要捉查要犯,所有出城的人都得过了军爷这关才能走。” 推开呼延两兄弟,就来掀车帘。
湛飞阳眼一眯,突然揽过雷海城腰肢,伸手拔下雷海城绾发银簪,黑发立时披落两颊。
对不明所以的雷海城笑了笑,湛飞阳低头亲了下去。
车帘掀起,城门官就看到幅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一个英俊男子正和个美少年亲得如胶似漆……
男风在天靖并不罕见,京城里有些富户也喜欢蓄养几个小倌卖弄风月,但像这样大白天里旁若无人地亲热的,城门官还是首次碰到。他尴尬地假咳两声,那英俊男子总算抬起头来,面带薄怒,似乎怪他扰了好事。
“什么事?”湛飞阳明知故问,他本来已气势逼人,沉下脸更显威严。
那城门官何等势利眼,见湛飞阳气度非凡,非富即贵,堆笑道:“这位公子爷,本官也是奉命行事检查出城的人,还望公子爷见谅。”
湛飞阳做戏做全套,仍将雷海城牢牢按在胸前,摸着雷海城的长发,对城门官斥道:“看完了就快走,别吓坏了我的宝贝儿……”
唔!大腿被雷海城发狠拧了一把,他苦笑。就知道雷海城会气他用这招来蒙混过关。不过,刚才偷到一吻,赚到了。
“是,是。”城门官点头哈腰,眼睛却忍不住朝男子怀里那美少年直瞧。少年的脸被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大半,看不真切,可总觉得跟他手头画像里的人有些相似。待要叫那少年转过头来给他看个清楚,却又忌惮湛飞阳气度,嗫嚅着不敢开口。
正在犹豫,城楼上又下来个年过半百的武将,领着队兵士走近马车。
“查这么久,出了什么事?”
城门官见是自己顶头上司,不敢怠慢,指着画像悄声道:“袁大人,你看这要犯,可跟车里的少年有点像?”
“哦?”那袁大人抓过画像,对雷海城仔细打量起来。
湛飞阳表面镇定自若,手却已慢慢伸向身后坐垫下去拿兵器。万一混不过去,也只好硬闯了。忽然听那姓袁的武将对城门官道:“哪里像?你看花眼了。放行!”将画像扔还给城门官,走回城楼。
城门官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马车出了城门。
那袁武将伫立城楼上,等马车驶远才吩咐身后近侍道:“你们两个立即去禀告主公,他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请主公定夺。其余人改换便服去追那辆马车,跟住它,等主公下一步命令行事,切莫打草惊蛇。”
“是!”
片刻间,数骑已冲出城门,沿着马车留下的车轮碾痕前行,扬起阵黄土。
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上,长草半掩落日,鸟雀掠翅归巢,又一个萧飒冬夜即将来临。
“湛飞阳,你给我说清楚,谁是你的宝贝儿?”
确定马车已驶出西城门兵士的视线,雷海城才坐直身,咬牙切齿。要是早知道湛飞阳所谓的解决方法是这种馊主意,他宁可与兵士放手厮杀。
“海城,你别这么恐怖地看着我好不好?虽然我们四个人凭本事也能硬闯过关,但泄露了行踪以后更麻烦。”湛飞阳忍住想大笑的冲动,一本正经解释。
雷海城当然也知道这层厉害,所以之前才一直忍着不出声,任湛飞阳去跟城门官周旋。问题关键是。“你居然用这么恶心的字眼来称呼我一个大男人?”害他周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皮痒了不成?”他学着湛飞阳在天牢里恐吓快刀王等人的语气将指关节捏得劈啪轻响。
湛飞阳却“噗嗤”一笑,“我也不想的。只不过如果换成海城你来亲我,叫我宝贝儿的话,也太假了,骗不过那城门官。试想哪家公子会搂着个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魁梧男人当小倌疼爱呢?哎呀——”
一记老拳飞来,他左眼再次变黑。
“算你能说。”拳头揍了出去,雷海城怒气也终于消了大半,哼道:“等我个子高过你了,有你好看。”
“你说什么?” 湛飞阳耳朵尖,抓到雷海城随口发泄的话头,满脸调侃。“不用等你长高,我现在就可以任你摆布,哈哈哈……”
雷海城瞪他一眼,决定不再跟这越来越油腔滑调的家伙做口舌之争,扭过脖子去看车外风景,心里却微微起了波澜。
瞧湛飞阳的样子,根本就未曾对他死心。他似乎,不该答应这趟西岐之行……
路上雷海城不再说话,闭目养神。湛飞阳也就敛了嬉笑,只叫呼延兄弟俩快些驾车。赶在日头下沉前,马车到达个小镇林和,四人找了家干净客栈落脚投宿。
从天靖京城出发前往西岐,若走最快的路线,必经林和镇。原是个繁荣市集,但自年前天靖与西岐大战后,虽停了兵,两国间局势依然紧张,往来经商游历的人大不如前,林和镇也日渐萧条。眼下又近年关,更少客人路过。
雷海城和湛飞阳各自洗了风尘才叫上呼延兄弟去客栈前堂用餐。正等着厨子上菜,客栈外传来马嘶,几匹马停了下来。小二欢天喜地迎上去,带着三个男子入店。
“那些人,路上一直跟着我们。”雷海城压低嗓子,不动声色,唯有嘴角带上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拜冷玄连番折磨所赐,他现在对危机的直觉敏锐度比起在特种营中更上一层楼。即使欣赏沿途风光,也没有忽略任何风吹草动和可疑人影,更别提三匹时紧时慢跟随车后的高头大马。
这么滥的跟踪技术,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跟着他们进客栈。雷海城倒起了兴趣,想看看这几个笨蛋到底玩什么花样。
湛飞阳微惊后立即镇静,仅用眼角余光一扫那三人。夹起筷跑堂刚端上的牛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你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这三个人不足成事,应该只是通风报信的小喽罗。”雷海城也轻描淡写地夹了块红烧猪肚,他对自己评价对手的眼光向来自信。
“哦?那目的呢?”
“一是受冷玄暗中指使。二嘛,就是剪径的强盗,大概看中你齐大爷潇洒多金,想绑了卖个好价钱,或是捉回去给女大王做压寨郎君。”
雷海城最后不忘调侃,看湛飞阳差点被刚吞到一半的食物噎个半死,他大笑,总算报了一吻之仇。
湛飞阳直到此刻,也终于醒悟,眼前人虽外表如少年,骨子里,却恶劣起来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翌日天方破晓,呼延兄弟就驾起马车,迎着鲜红旭日,踏上通往下一站的官道。
雷海城掀开侧面窗帘,闻着灌进车厢里的冬日冰冷空气,半天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三人在后面。”
“要不要我去解决?”湛飞阳拿起长剑。
“不用,我想看他们究竟有何用心?”雷海城悠闲地靠在车厢背板上,把玩旋转着那柄黑黝黝的匕首。
没估错的话,后面那三个人从他们出城时就跟上了,多半是冷玄派来的,但既然当时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为什么不在西城门就把他拦下来?
冷玄,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冷冷笑,锋利的匕首在十指间盘旋自如,刃身雪亮,映出他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深沉寒酷和男性与生俱来的好胜……
几个小角色暂时不忙解决,就当给枯燥的长途跋涉做调剂好了。他倒很好奇,冷玄会布下什么陷阱来对付他?
找个强大的对手来斗智斗力,才有意思。
雷海城觉得,自从他转行律师漂白双手后,心里蛰伏数年的嗜血猛兽,终于要在这异世,从沉睡中苏醒了……
将近中午,四人也不停下打尖,就在车上随便吃了些干粮清水,继续赶路。又驶出大半个时辰,沿途景致越来越荒凉,丘陵连绵,人烟稀少,官道渐到尽头,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江横呈眼前。
江面辽阔,有鸬鹚水鸟剪翅斜飞。芦苇荡绵延两岸,似无尽头。大风吹得水面涌起一个接一个浪尖,满天芦花飘扬如雪。
“渡过子元江,再走上半月,就可到达西岐东边国境。如果不从这里抄近路,绕道经天靖属国吴苏再入西岐,又得多上半个月行程。”
湛飞阳边解释,边取了长剑和随身细软,跟雷海城下了马车。略一张望,见前方有个摆渡亭,拴着条乌篷木船,便朝前走去。
呼延兄弟掉转缰绳,驾着空马车原路驶回。
“他们不跟你我回西岐?”雷海城有点意外。
湛飞阳笑道:“过了江,京城的势力会相对弱些,我们无需马车,到前边镇上买两匹马赶路比坐车快多了。”
雷海城点头,心想湛飞阳熟悉路途,听他安排应当没错。
回望身后,却见不到那跟踪的三人形迹。他皱了皱眉,隐约觉得不妥,待要与湛飞阳商量,后者已经走到江边。
摆渡亭里两个艄夫正蹲着抽水烟闲聊,见湛飞阳抛下一块碎银,两个艄夫眼都直了,忙不迭解开系船的绳子,等湛雷两人上了船,吆喝着将船撑离岸。
两根竹篙此起彼落,木船片刻已到江心。江中无阻挡,波浪更大。船身被江浪拍打着左右摇晃。
雷海城盯着那两个分立船头船尾的艄夫,突然一拍身边湛飞阳肩膀,“喂,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咦,你的脸怎么青得像鬼?”
湛飞阳嘴唇蠕动两下,呕吐起来。
“你,你晕船?”雷海城一跳避开,看到湛飞阳虚弱地点了点头,雷海城几乎气昏,粗口都爆了出来。
“妈的!你不能坐船还走什么水路?老子这次非给你害死不可!”
那两个艄夫,面对江上风浪,马步扎得文风不动。牙齿也很白,不像经常抽水烟的。
中计了!
“我想可以让你快点离开天靖,呃……”
湛飞阳还在吐,望着雷海城背后蓦地惊叫:“小心!”
不用他示警,雷海城已拎起湛飞阳衣襟,在身后劲风袭来前跳入江中。
两声落水轻响紧随,那两个艄夫也追着雷海城跃落水里,各自从裤腿里抽出兵刃,身法轻灵如两尾大鱼,向雷海城快速游来。
若只有雷海城一人,他相信凭自己的水性要逃脱绝不成问题,但偏生手里还拖了个湛飞阳。
怎么也想不通,这威风凛凛的魁梧男人居然也是只旱鸭子!吃了几口水后半昏半醒,只知道紧抓住雷海城不放,让雷海城游也游不快。
雷海城狼狈不堪地躲过袭来的分水刺,却躲不过后面的一记铁鞭偷袭。背上火辣作疼,周围的江水立即变红。
他忍痛,用力蹬水,托着湛飞阳的脑袋浮出水面,奋力游动,江面劈开条血线,直冲对岸。
那两个艄夫似乎想不到雷海城受了伤,还有如此爆发力,竟被他落在身后。
眼看江岸在即,雷海城将湛飞阳用力抛上岸,自己正要爬上去,脚上猛然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整个人沉了下去。
“海城!”湛飞阳大喊着伸手去抓,却抓了空。
下一刻,雷海城已被卷到江心,乌黑的长发在水面散了开来,很快又被江水吞没。
一缕血红,从湛飞阳眼前,急遽随迅疾的江水消失下游,只剩那只无人驾驭的乌篷木船,随波逐流。
脑海瞬间空白,他死死盯着奔流不息的大江,褐棕色的眼珠仿佛快渗出血来,浑身颤栗。
“雷——海——城——”
狂嚎,撕裂了长天。
纵使隔着江水,雷海城依然听到了湛飞阳那声大吼。如果可能,他很想扯住湛飞阳的衣领对吼回去——
他落在现在这地步,还不都是湛飞阳一手造成的?要不是看见湛飞阳真的快淹死了不像在使苦肉计,他简直以为湛飞阳跟人串通起来谋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