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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还是这么粘着公主,若知道公主要走”雪女擦了擦眼圈儿,接过珠玉,“来,珠玉,娘来抱,干娘和爹爹有事去呢。”
珠玉在她怀中和一珍躲着玩儿,发出依依呀呀的笑声。
“他们来了。”瀚哲王指着远处,一珍看到两匹马奋力往这边奔来。
怀苏也看到了雪山脚下的几人,心中顿时激动起来,也不等马儿奔跑,径自凌空而起,踩着马头,施展轻功飞来。
待他落地,怔怔的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
四年了她可知道自己每日都在思念中度过,是何等的辛苦呀!
“怀苏,”一珍含笑轻唤。
他的眼前一片雾水迷蒙,差点儿就情不自禁,此时,他却注意到她和赫连云睿十指相扣
心中那片温暖立时变得苍凉。
“是在雪山之巅吗?我们走吧。”他不再看他们,做好了登山的准备。
一珍与赫连相视对看了一眼,一珍又看了看珠玉,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方才决绝的转身,踏上了雪山的第一个阶梯。
到了雪山之巅,进得一隐秘的雪洞,又深入几许,这才发现一片空旷的溶洞,洞中漆黑,赫连云睿点亮了火折子,三人才发现洞中一人,正呆呆而坐,望着面前挂在石壁上的一件衣裳。
“这么黑,他是怎么织的?”一珍诧异。
“他是个瞎子。”赫连说道。
“哼,我虽然眼睛瞎了,心可没瞎,不像有些人,眼睛是好的,心却瞎了!来者可是瀚哲王?”那人大声说道。
“正是。”
“好,你终于来了,我的华裳已经织就,当年欠你一条命,如今让你得偿所愿,拿去吧!”之见他一挥手,那件衣裳稳稳的落在瀚哲王的怀中。
“也没什么特别呀”一珍奇怪的说道。
那人冷哼一声,再一挥手,众人只感眼前一片刺眼,再定睛一看,那件衣裳竟发出了冰雪一样的光芒,顿时将洞中照了个透亮。
“从现在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哈哈”那人的话音慢慢变小,众人惊诧,他已消失不见了。
怀苏立马铺开画轴,将已准备好的笔墨一一拿了出来。
一珍也不敢怠慢,顾不了羞怯,脱去了身上的衣衫,将那件华裳穿在身上。
赫连云睿和庾怀苏都怔住了,一珍急道:“你们还看什么,快作画呀!”
两人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赫连才惊叹道:“这件衣裳,大概世上唯有你穿上,才能算得上是旷世华裳!”
怀苏沉吟片刻,问道:“我记得,当初流传甚广的‘凤舞九天’是出自你母亲,沈皇后的手笔,不知你可会一二?”
一珍喜道:“你的意思是,穿这件衣裳,舞出‘凤舞九天’么?我虽然没有认真学过,但也见我母亲跳过好多次,虽然跳不到那么精致,但有些动作,我还是能模仿一二的。”
怀苏点头,一珍屏气凝神,回响当初夕菡的舞步,慢慢挥出了水袖。
两人再次愣住,幸而怀苏警觉,立马泼墨挥毫。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将过,怀苏的画作也接近尾声。此时,赫连惊叫一声:“快,衣服要化了!”
一珍不敢怠慢,连忙停住动作,怀苏却停下笔来。
“怎么了?怀苏,你怎么不画了?”
怀苏却看着衣裳的领子和裙摆渐渐化去,露出一珍的半裸香肩和玉足。
赫连爆喝一声:“庾怀苏!”便拔出手中军刀,向他走去。
一珍慌忙去拦,却不防脚下一滑,倒在地上,更露出半片酥胸,手臂却伸向赫连。
怀苏笑道:“好!”随即刷刷几笔,画已收尾。
赫连不管他,连忙脱下风髦给一珍披上,而那件华裳,顿时画作了一滩冰水。
一珍冲他一笑,披着风髦来到怀苏面前,怀苏正看着那副画作惊叹连连。一珍笑道:“敢情是你自己画的,还这么痴迷,来,让我看看。”
而当她看到画上的自己时,也呆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真的是我吗?”
怀苏肯定的点点头,说道:“肯定是你!”
赫连云睿却陷入沉思,变态才道:“看来,你铁定能回朝了。”
众人这才想起,都各自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吭声。
回朝(一)
梁隆佑四年,帝误信谗言,废后。
隆佑八年,帝偶得塞外一名画,曰:旷世华裳!惊见画中女子为废后萧氏,帝感其情,遂命人接回废后,重新封其为华裳夫人!
安贵妃得知这一消息,立马来到了勤政殿,不顾拦在门外的侍卫,径直冲了进去。
“皇上真的要接回废后?”她已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温柔相劝了,如果萧一珍再次回朝,当初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说不定,那个女人还会带回什么消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消息,不管如何,都要放手一搏,千万不能让邢风接回萧一珍!
邢风愣了一下,勤政殿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的地方,除了皇后,即便是贵妃也不可以。他看到大臣们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若怡,你怎么来了?”邢风咳了一下,一面摆出皇帝的尊贵,一面又不想让安若怡太难堪。
“皇上,臣妾来阻止您做出一个帝王不该做的事,自古以来,从没有一个皇帝将废后迎进宫来,她已经被废了!她是我大梁国的耻辱!怎能轻易的因为一幅画就动摇君心呢?”安若怡义正言辞,仿佛在诉说一件惊天动地事,仿佛萧一珍回朝,就会动摇梁国的百年基业似的。
“贵妃所言差矣,昔日废后,皇上只是误信谗言,而这谗言出处,贵妃再明白不过!此等莫须有的罪名,就将皇后废黜,已不妥当,如今皇上已查明真相,废后毫无罪责,再接回宫,并不立为皇后,而是区区一夫人,贵妃何必如此危言耸听?”右相很不满的说道。
“谭大人,难道你是在指责皇上当年废后是错误的吗?”安若怡反唇相讥。
“就是啊,谭相,皇上的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初废后,那也是和左相一起商量着的,难不成,你是在记恨当初没叫上你去,所以现在”枢密使唯恐天下不乱的差了几句嘴。自从废后离宫之后,他就倒向了安若怡那边,他的女儿惠妃也成了安若怡的人。
邢风眼看两派大臣又要争吵起来,连忙咳嗽几声,李德全适时的递上一块毛巾,邢风用毛巾捂住嘴,狠狠的咳着。
众人连忙安静了下来,若怡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慌忙走到他身边,柔声轻道:“风哥哥,你没事吧?”
邢风刻意推开她的手,低声说道:“这种地方,怎么这么不知礼数,下去吧。”
安若怡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是他却别过头去。安若怡这才瞥见御桌上的一幅画轴,她一把夺了过来,“霍”的一下打开,画轴从桌面一直滚落到地上,大臣们纷纷让开,两边的人们都看到了画上的女子。
众人立时呆住,继而一片惊叹的议论声。
邢风恼怒的看了一眼若怡,再看画轴滚落的部分正是一珍**玉足,酥胸半露的情景。再看那些大臣们流露出来的表情,顿时大怒,喝道:“统统跪下!”
大臣们一愣,然后赶紧得瑟着跪了下来,纷纷呼道:“臣有罪”
“朕意已决,即日就派使者前往塞外,务必要将华裳夫人迎接回朝!如有违命者,杀无赦!”说罢,他长袖一挥,怒气冲冲的走了,李德全慌忙在后收拾了画轴,也跟着匆匆而去。
勤政殿内的大臣们一片唏嘘,安若怡定定的站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竟变得毫无知觉了。
迎接华裳夫人回朝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塞外,领头人正是枢密使陆大人的公子,惠妃元瑶的哥哥,现任礼部侍郎的陆元仪,虽然他妹妹惠妃投靠了安贵妃,但他本心还是对华裳夫人很是佩服,所以早在四年前,就随右相一起,成为了后党,虽然因此多与他父亲摩擦,但他常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身为臣子当舍孝道从忠义,而身为人子,他只好惭愧以对。
“圣上有旨,立萧氏为正一品夫人,赐号华裳!即日起,返程回京,进宫侍驾!钦此!”陆元仪面带微笑的将圣旨读罢,交给一珍,又笑道:“娘娘,当初承蒙娘娘相助,佳妍的牌位才能正式进我陆家,她也算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微臣早就想好好报答娘娘,可惜如今却好,娘娘可以回朝,日后,微臣定当尽心。”
一珍笑道:“有劳你了,陆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若要我回宫,必当由瀚哲王相送才行,若没有他,我恐怕很难与皇上相见。”
陆元仪笑了笑,说:“来时,皇上也交代过,可让瀚哲王亲自护送。”
一珍微微冷笑一声,回头冲赫连云睿笑道:“有劳王爷。”
瀚哲王颔首,沉声道:“夫人言重了。”
陆元仪躬身退后,搀着一珍的手,扶她上车。
一珍跨上马车,回头相望,看着站在远处的雪女抱着珠玉,珠玉的眉眼模糊,看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心中顿时如锥刺般疼痛,但她很快转身,将心一横,进入车内。
没有过多的临别话语,没有过多的留恋,一珍带着复仇的决心,离开了生活四年的塞外,踏上了返回帝都的路途。
在马车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只听到有人的谈话声,马儿的嘶鸣声。
度过了数月的不眠之夜,她终于在这一年的冬天,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宫廷。
东直门外,邢风顶着寒风,焦急的等待着。
当仪仗远远的来到时,他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珍儿”他的嘴唇蠕动,呢喃着唤出这个名字。
一珍在城外就换了轿子,四人抬着她的轿子走到东直门外的大街上,沿途百姓都跪着,虽然有人想抬头偷偷的看一眼这位传说中的华裳夫人,但被兵士发现,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又被按了下去。
她款款从轿子里走出,含笑看着邢风。
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却满怀即将大仇得报的期望,盈盈一拜,
邢风亲自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等她抬头望着他时,他这才发现,四年,真的不算什么,四年,竟然没在她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也许是老天觉得亏欠她的太多,所以用青春美貌来弥补吗?
“珍儿”
“陛下——”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和夹道百姓,想必邢风一定会控制不住将她搂在怀里了吧。
两人一起手拉着手,上了宫辇。
一珍能感觉到,邢风的手有些颤抖。
她在微微的冲他浅笑,这笑笑得恰到好处,丝毫没有做作的样子。
他的心也在颤动着,在宫辇上,他终于克制不住,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动情的说道:“珍儿,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一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哪有,珍儿老了,夫君的身边恐怕均是新人胜旧人了吧?”
邢风怔忡:“珍儿,你,你叫我什么?”
一珍浅笑,羞怯的低下头:“民间夫妻都是这么叫的,陛下若是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邢风浅笑道,“这样才亲近,珍儿。”
一珍又冲他笑,他捂着胸咳嗽了一阵儿,一珍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还未见好么?该寻个好大夫才是。”
他又握了她的手,道:“你不是不知,好不了的。”
一珍轻掩住他的嘴,嗔道:“不许你说不好我既然回来了,就是要和你白头到老的,你若先我而去,我必定不饶你。”
她的眼里是含笑的责怪,邢风听了欣喜万分,白头到老,果真如此,夫复何求呢?
“珍儿,我日日夜夜的想着你呢,梦里全是你,只怕这辈子你都不肯见我了,谁晓得,老天眷顾,能让我弥补我当时的过错,让你回到我身边来。”他深情款款的说,看她摇头,听她说从未怪过自己。
他觉得她是变了,彻底的变了。以往的萧一珍,如此强势,是不会轻易委曲求全的,更不会这样温婉的和他谈情说笑。
也许,这四年的生活,她是不习惯的吧?毕竟,是从小在宫廷里长大的,一旦离开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一定不习惯,所以,她才会用那幅画做引诱,回到这里来。
既然看出那幅画不是无意间到了他的手中,他自然知道是出自她的意下,这样,反而更加使他认为她想回到自己身边。
看她如今的态度,更加的明确了,她的心里是有自己的。
而当初因为怀疑她和瀚哲王有私情,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否则,她为什么不留在塞外,留在瀚哲王身边呢?
你瞧,她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瞥向瀚哲王,而是紧紧地随着自己而动呀!
邢风的愧疚又涌了出来,当初是误会她了,甚至都没有听她的一个解释。再想起那可怜的夭折了的小皇子,心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