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拏云手钱飞失声道:“好小子,你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突然双爪齐发,朝君箫的脚踝抓去。
冷面鬼王孙浩生性阴森,此时眼看有机可乘,闷声不响,一下闪到君箫身后,寒铁令牌
无声无息,猛向他腰脊间砸落。
这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动,这一凑,也正好像品字形,把君箫堵住。
君箫忽然之间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南起,左掌右箫;一划之势,身如彩凤展翼,离地飞
起一尺来高,身子一个飞旋,掣电般点出三箫。
这三箫才是他真正师门绝学“凤箫九式”中的招式,三箫几乎比一招还快!
箫光乍现,但听同时响起三声闷哼,三道人影各自往后疾退。
司马宣、钱飞、孙浩三人,如出一辙,飞跃后退,每人一条右臂,都已垂了下去,再也
举不起来。
只要看三人咬牙齿的愤怒之色,君箫这一箫就点的不轻。
游龙李从善做梦地想不到这年轻人,果然身怀绝技,一招之间︵他只当君箫发了一招︶
连伤三名高手,这教他如何不惊?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君箫身形落地,连看都没看三人一眼,冷声道:“在下告辞。”
闪身朝外掠去。
五人围住君箫动手,卧虎李从义站立的位置,就在大厅门口,此时也被君箫一记箫招,
看的耸然动容,一见君箫朝大门掠来,他并未出手阻拦,闪身让了开去。
要知五人联手,占的是五行方位,左首下方,原是冷面鬼王孙浩的位置,他中箫后跃,
也正好退到厅门附近。
眼看君箫冲到大厅门口,李从义竟然让了开去,并未出手,一时岂肯甘休,口中陡然发
出一声森冷的阴笑,身形一仆,霍地移近了丈馀,左手一挥,一只乌黑的手掌,朝君箫肩后
拍来。
这一记身法诡异,疾快无匹,君箫堪堪掠近厅门,突听阴笑入耳,一股奇寒澈骨的森冷
掌风,袭上身来,向前冲去的身子,陡然一停,侧身避让,右手铜箫,随着一转势,从自己
肩头直劈出去。
双方势道,何等神速?但听“喀”的一声,铜箫击中冷面鬼王左臂,一条臂胳,登时折
断,口中又是一声闷哼,登登的连退了四五步之多。
他手臂虽被君箫一箫劈断;但他劈出的一股彻骨奇寒的掌风,也扫上了君箫的肩头。
君箫只觉肩头被寒风扫过,微微打了一个冷噤,一时也未在意,纵身扑起,接连几个起
落,掠出风云庄大门。
夜色朦胧之下,果见庄院前面一片草坪上,静静的停着一匹青鬃马。
李从义说的不假,马匹并未拴上,显然是他给自己准备了;但君箫只朝青鬃马瞄了一
眼,就展开脚程,奔行而去。
此时天色已黑了多时,黄山多云,远近山林间,雾气四合,很难辨认方向。
君箫奔行了六七里路,只觉山风吹来,身上微有寒意,想起包裹还有乾粮,当下就在林
前一棵大树下,找了一方较为平整的大石坐下,取出乾粮,正待食用!
真中忽听远处传出一声驼铃、马蹄之声,从自己来路急驰而来。
君箫突然心中一动,忖道:“莫非是风云山庄的人追下来了?哼,纵然有人追来,自己
也未必怕事。”
心念转动,不觉霍地站了起来。
那马匹驰行极快,眨眼之间,已经奔到林前。
那是一匹青鬃马,马上人一眼看到君箫,立即轻轻一勒,带住马头,青鬃马一声轻嘶,
便行停住。
马上人没待马匹停妥,就从鞍上飞身而起,翩然落到地上,娇声道:“君相公,我算你
准是从这条路来的了。”
君箫面前,俏生生站着一个纤巧的人影,黑夜之中,她那双含情的美眸,依然闪着星星
般的光亮!
她竟然是李如云!
此刻黑绢束发,身上也换了一套玄色紧身衣裤,腰插一柄短剑,手上提着一个竹编有盖
的篮子,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君箫看了她一眼,问道:“姑娘来此作甚?”
李如云已经款步走到他身边,说道:“二成说你大概还没有用过晚饭,这一带,又是数
十里没有人家,找不到宿头,所以我要厨下做了几式粗肴,特地给你送来的,来,你快坐下
来,大概已经有些凉了。”
这明明是她的心意,却偏偏要说是二叔的意思。
君箫道:“今晚多蒙令叔暗中相助,在下至为感激。”
“二叔又不是要你感激他。”
李如云脸上含着娇笑,催道:“君相公,你坐下来咯,先吃些东西再说,别饿坏
了………”
君箫依言坐下,说道:“其实在下身边带有乾粮,姑娘何必为此赶来?”
李如云在他面前蹲着身子,翻过篮盖,从竹篮里拿出四个荷叶包的食物,放到篮盖上,
然后又用纤纤玉手,一包包的打了开来,口中说着这是脱骨扒鸡,这是粉蒸排骨,这是香酥
鸭,这是酱牛肉,另外还有一大包馒头。
她端起篮盖。放到君箫膝盖上,柔声道:“还有些温,你快吃吧。”
君箫道:“姑娘拿这许多东西来作甚?”
李如云道:“这是今晚司马宣他们的酒菜,我拣了几样拿来,喔,孙护法折了一条左
臂,听二叔说,他骨节已碎,左臂废啦,这人心机阴沉,日后你可要提防他一些。”
说到这里,眼看君箫坐着不动,不觉低低的道:“君相公,你怎么不吃?”
君箫缓缓吸了口气,说道:“奇怪,这阵山风好冷!”
李如云惊奇的望着他,问道:“君相公,你说什么?山风吹来很冷?”
君箫道:“在下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山风吹到身子,竟然奇冷澈骨……”
“那怎么会呢?”
李如云睁大一双星眸,一霎的望着他,问道:“君相公长途跋涉,还是身子有些不
适?”
君箫确实感到身上有些寒飕飕的,但他还是摇摇头道:“在下很好……”
李如云像妻子伺候丈夫一般,伸手端开篮盖,柔声道:“你要不要站起来活动活动?”
君箫道:“多谢姑娘。”
李如云低低的道:“你叫我如云就好,姑娘,姑娘,听来多别扭?”
她说的话,君箫自然听到了,只是他感觉身上竟然愈来愈冷,生似没穿衣服一般,山风
吹来,就往毛孔里钻,一直吹到骨髓里去。
他咬牙忍受,心中暗道:“这真有些邪门,莫非真是病倒了?”
心中想着,不觉站起身来。
那知坐着还好,这一站起,身子摇了几摇,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下去。
李如云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住君箫的身子,急急问道:“君相公,你……怎么了?”
君箫身子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说道:“在下……好冷……”
李如云听得暗暗吃惊,一个练武之人,应该寒暑不侵,何况目前已是仲夏天气,就是山
风吹来,也不会有寒冷的感觉。
她摸摸他十指寒冷如冰,身子也不住的颤动,分明是生了重病,一时心头惶急,幽幽的
道:“君相公,你生病了!”
她扶着他在大石坐下。
君箫冷得上下牙齿打战,说道:“在下……只觉……奇寒……澈骨……连血液……都
要……凝结……了……”
李如云此时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半扶半抱的和他并肩坐下,失声道:“你莫非中了冷
面鬼王的‘阴极掌’?”
君箫几乎就倚在她怀里,想了想道:“没有……孙浩……并……没有……击中我……
我……是……了,在下……夺门……而出之时……被他……掌风……扫中左……肩,当
时……也并……无感觉……”
李如云道:“这就是了,冷面鬼王孙浩的‘阴极掌’,是一种极为歹毒的旁门阴功,伤
人无形,只要被他掌风扫中,当时只不过觉得寒风透体,并无多大感觉,渐渐就会澈骨奇
寒,全身冰冷……”
她说到这里,双眉紧蹙,说道:“这怎么办呢?君相公,中了‘阴极掌’,寒毒透骨,
只有冷面鬼王的独门解药可解,我看你还是先回到我们庄上去,我会设法弄到解药的。”
君箫这一阵工夫,脸色已经冻得发白,咬着牙关,说道:“在下……不去……你……不
用管我……”
突然挣脱李如云的扶持,霍地站起,放腿朝前奔去。
他总究练的是玄门正宗内功,此时寒毒虽已发作,但他强提着一口真气,奔行依然极
快。
李如云吃了一惊,急急纵身掠起,口中急叫道:“君相公。你等一等。”
跟着他身后追了下去。
君箫只是凭仗着一口真气,往前奔行,几乎不辨方向。
李如云跟在他身后,一颗心只放在他身上,也没去辨认路径。
不大工夫,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的奔入了一处狭谷之中。
前面的君箫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地上。
李如云看的心头狂跳,急急飞掠过去,俯身一瞧,只见君箫双目紧阖,脸如金纸,已是
气若游丝,再探手摸去,只觉他全身皮肤,好像都在冒着寒气,触手冰凉,只有胸口还有微
温!
这正是“阴极掌”发作的徵候,奇寒澈骨,全身冰冷,直至血脉凝结,心脏僵冻而死…
……李如云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一张匀红的粉脸,不禁流露出凄惶之色,幽幽一叹,黯
然泪下。
“自己还是赶快抱着他回转风云庄去,好歹由二叔出面,向冷面鬼王讨取一颗解药,才
能救他,再迟只怕来不及了!”
心念一动,急忙双手抱起君箫身子,匆匆往原路奔去。
那知奔行了顿饭工夫,但觉山势迂迥,愈走愈觉不对,等她站停身子,朝四外仔细打
量,山陵间云雾弥漫,暗影空,那里还辨得清方向?
她虽是出生在黄山,但黄山广袤数百里,幽谷绝壑,何止千万?
此时夜色正浓,云气如潮,松林如海。那里还找得到归路?
李如云急得几乎要哭,她抱着君箫,忍不住低下头去,幽幽的道:“君郎,你如果死
了,我也不想活啦!”
姑娘家平日眼高于顶,放眼武林,没有一个中意的郎君,自从邂逅君箫,芳心默许,不
料见面不过三次,他就被冷面鬼王“阴极掌”所伤。
但只要赶返风云庄,仍可有救,偏偏又在紧要关头,迷失路途,这岂非天意?
她心头这份惶急,真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纵然迷失山路,总不能老站着不走,她此
时只能凭着自己臆测,举步朝一座小山奔去。
迷失了路的人,如果依然找得到原路,那就不是迷失了。
迷失,就是越迷越失,越走越远。
李如云抱着君箫,奔近小山脚下,已是香汗淋漓,她连拭把汗都腾不出手来,眨动眼
睛,凝目四顾,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奔进了一条狭谷。
这座小山,就在狭谷尽头,小山上似有一间茅舍,隐现在夜色之中。
李如云看到山顶上的茅舍,心中不觉一喜,既有茅舍,自然有人居住,自己迷失方向,
至少也可以有问路人了。
她在山坡上,放下君箫,掠掠鬓发,抹了一把汗,然后缓缓吸了口气,俯身从君箫腰
间,摘下铜箫,替他收入剑囊之中,把包裹背到肩上,双手抄起君箫身子举步朝山上走去。
她才一举步,就听到头顶上“呱”的一声怪叫!
那是夜枭的声音;但在深山黑夜,听到这凄厉的啼声,恍如鬼哭,就使人心头油生寒
意!
李如云当然没有去理会它,继续朝山上走去,只听头上又响起“呱”的一声。
李如云轻轻呸了一口,说道:“讨厌。”
小山,当然不会太高,这要换在平时,李如云提气纵掠,几个起落,就可跃登,但她手
里抱着君箫,已经奔行了不少路,实在已经用尽了气力,因此这一段山坡,走的甚是吃力。
那夜枭就像跟着她一般,她一路上山,夜枭在她头顶上,每隔上十来步,就“呱”的叫
上一声。
李如云被它叫得又心烦,又厌恶,暗暗忖道:“这东西跟乌鸦一般讨厌,这样叫个不
停,莫非君相公真的没有救了?”
她恨不得拾起一块石子,把它打下来。
不大工夫,总算登上小山山顶,但听那夜枭在头顶“呱”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扑扑轻
响,往山下投去。
李如云举目看去,这小山顶上,地方不大,几棵拏云盘空的老松树中间,果然有一座茅
舍,只是黑黝黝的,不见灯光,不知有没有人住?
她缓缓走近茅舍,只见两房木门紧闭,寂无人声,不由脚下一停,高声叫道:“请问里
面有人么?”
过了半晌,屋中寂然无声。
李如云又走上一步,叫道:“请问屋里有人么?”
屋中仍然无入回答。
李如云心中暗暗失望,忖道:“看来这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