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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天椿子爵看起来一直郁郁寡欢,我当时还在想呢,这个人该不会是想自杀吧!
记得是十五日的早上,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他的房间去瞧瞧,和他天南地北地聊了
一二十分钟。我已经忘记到底谈了些什么,大概是这附近有许多漂亮壮观的别墅却被战
火焚毁了这一类的话吧!后来又提到这附近也有玉虫大老爷的别墅这件事。”
“玉虫伯爵的别墅?”
金田一耕助原本一直制止出川刑警不要打岔,这时他自己却已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附近真的有玉虫伯爵的别墅吗?”
老板娘十分严肃地点点头。
“对呀!那是好久以前的事,现在早已烧得片瓦不存。不过在它被火烧之前,玉虫
大老爷就把别墅卖了。”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我也记不太清楚,总之,别墅就在离这儿不远的月见山那边,而且在我还未出嫁
的时候,它就有了。”
“幄!老板娘,你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玉虫伯爵和秋子小姐的吗?”
“是呀!那个时候去别墅休息、度假的人,几乎都到我们这里来吃饭,而这附近除
了我们家之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吃饭。当然,到了神户那边可就多得是了。”
“你刚才说那时你还未出嫁,那这个旅馆……”
“因为我是独生女,所以家里替我招了一个丈夫,只可惜我丈身体不太好,前几年
就过世了。”
老板娘苦笑了两声后,又变得一本正经。
“自从我结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玉虫大老爷。我想,别墅应该是在那段时
间里卖掉的吧!”
“不好意思,请问今年贵庚?”
“刚好是一枝花呀!”
“刚好四十岁吗?那你的确和椿子爵的夫人是同年了。”
金田一耕助点了点头接着问:
“你几岁结婚的呢?’
“十九岁那年,女子高中一毕业,父母亲就逼我结婚。”
“换句话讲,也就是二十一二年前.玉虫伯爵就把别墅卖掉了?”
“应该是吧!印象中我最后一次见到秋子小姐时,大概才十六七岁吧!”
“秋子小姐也经常到别墅来吗?”
“这些我就记不得了。不过,每年一到夏天,就会有许多的千金、少爷们到别墅来
玩。最近我看了报纸,才想起那个叫新宫利彦的少爷,我也曾经见过。玉虫大老爷曾经
带着他和秋子小姐到我们这里来吃饭,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很年轻呢!”
老板娘似乎掉进时光隧道里,正细细回忆年轻的那段时光,但出川刑警可没有时间
和她耗下去。
“老板娘,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不是说椿英辅子爵和你讲过起玉虫伯爵别墅
的事吗?”
“哦!那件事啊!”
老板娘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地又说:
“当时椿子爵一提到玉虫大老爷的名字,我马上就跟他说,我认识玉虫大老爷,于
是他立刻起了警觉心,很快转移话题,之后就再也没提起过。要不是我看了报纸,再加
上你们两位这么一说,我还忘了有这么一段对话呢!”
老板娘讲到这里,就不再开口了。
出川刑警又挪了挪坐垫。
“照你这么说,椿英辅子爵之所以到这里来,和玉虫伯爵的别墅多少有点关联!”
“这”
金田一耕助看着突然又一言不发的老板娘,心想:也许她还知道些什么,只是在犹
豫着到底该不该说出来。
“老板娘,出川刑警可是大老远跑来特地再来调查一次,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线索。
你也看到了,他还相当年轻,这次调查对他很重要,工作结束之后,他还得向总部报告,
然后再部署下一个调查计划。我想,像老板娘这样古道热肠的女中豪杰,不会不帮这个
年轻人的忙吧?如果你还想到什么有关玉虫伯爵的事,请务必据实告诉我们。”
老板娘轻轻抚摩着自己的膝盖。
“这话怎么说呢?我并没有……”
“老板娘,秋子小姐在此地逗留的那段时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老板娘一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金田一耕助。
“幄!原来如此,你们怀疑椿子爵偷偷到这里来调查太太婚前的事吗?但是据我所
知,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可是因为那是别人的隐私,因此我一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
出来。”
金田一耕助又向出川刑警使了个眼色。看样子,老板娘果真知道一些玉虫家的事情。
“老板娘,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们呢?”
老板娘继续抚摩着自己的膝盖,考虑了老半天,最后才说:
“既然你们这样说,那我就告诉你们吧!不过只能在这里说说哟!出了门,我一概
不承认的。”
这时老板娘给自己加了一些热茶,尽量使自己保持高雅的仪态,同时又看看金田一
新助他们两人。
“你们两位也看到了,我这地方虽然小,却有个不算简陋的小庭院,因为我们请了
一位园艺师傅定期来整理。我们的园艺师傅是一位叫植辰的人,大概有四十五六岁吧!
他还带了四五个手下。他不只替我们整理庭园,玉虫大老爷还没卖掉别墅的时候,他也
曾帮玉虫大老爷整理别墅的花园。”
“原来如此,然后呢?”
“植辰有一个女儿,名字叫阿驹,比我大两岁,皮肤白白的,也是个美人胚子。其
实玉虫大老爷的别墅平常没什么人走动,整理起来很容易。可是一到了夏天,就会有很
多皇亲国戚到这里来避暑。身为园艺师傅的女儿,阿驹多少也懂得一点花花草草的知识,
每年一到夏天,她都会到别墅去帮忙,打打临时工,可是后来听说她的肚子被搞大了。”
金田一耕助吃了一惊。
“在那个别墅里吗?”
“嗯!没错。”
“是谁干的呢?”
“这我可不知道了。说实在的,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早已经时过境迁了。不过
我想,把阿驹肚子搞大的人,或许是玉虫大老爷也不一定!他给了植辰一些钱,把阿驹
送回家去。而植辰也敢怒不敢言,后来由于园艺景气,接的活多,植后忙得分身乏术,
但是又不能放下大肚子的阿驹不管,因此,就把阿驹许配给自己的手下阿源。”
“原来如此……之后呢?”
“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听说阿驹生下一个非常可爱。名叫小夜子的女儿。
我刚才说过,阿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又懂得园艺,人也温柔;但是那个阿源不但大她
七岁,还长得难看极了。他不仅不珍惜、疼爱阿驹,反而还时常虐待她,对她拳打脚踢;
有时候发起脾气来,甚至抓着阿驹的头发绕圈子呢!”
尽管说的是别人的私事,老板娘仍大感气愤。她喝了口茶,平息了一会儿,又接着
说:
“当时我实在不明白阿源干嘛这样对待阿驹,我问过我父亲,他告诉我那是没办法
的事,因为在他们两人成为夫妻之前,阿驹的肚子里就已经怀有别人的孩子了;阿源虽
然知情而娶了阿驹,却又忘不了这码事,所以……”
“那么,你的父亲知不知道小夜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父亲知道也说不定,不过他就只告诉了我这些,我想,他
大概不想多说人家的闲事吧!话说回来,说不定是下人们私通也不一定呢!可是如果是
那样的话。玉虫大老爷大可不必给植辰那笔钱。所以我想,干这码事的即使不是伯爵本
人,也会是他们的亲戚。”
“老板娘,刚才你说曾见过新宫先生,也就是秋子小姐的哥哥,这个人你还记得
吗?”
金田一耕助委婉地问道。
“我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他以前的确和秋子小姐一起来过,但是前几天我看了新闻
之后,就一直在回想新宫少爷的长相,却一直想不起来。年轻女孩通常对男孩子会有些
好奇,更何况是贵族少爷呢,一定会特别注意,另眼相看!可是我想,这个人大概长相
普通又没什么威风吧!不然我怎么始终想不起他来呢?”
老板娘说的也不无道理,新宫利彦的确有点“纸老虎”的性格。而美弥子也说过,
她舅舅只会在背地里逞威风,当着人面前就不敢吭声了。
“老板娘,你觉得把阿驹肚子搞大的人,会不会是新宫少爷呢?”
老板娘想了一下后说:
“嗯,有可能。可是我又想,椿子爵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大老远专程到这里来调
查吧!再说这种事在现在的社会里已经不稀奇了。”
“那……老板娘……”
出川刑警又把坐垫挪了一下,诚恳地问:
“会不会是玉虫伯爵呢?”
老板娘迟疑了半晌说:
“当时我也这么猜,因为玉虫大老爷那个时候大概五十岁左右,而且还满喜欢玩女
人的,但是后来我又想,他既然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以他的个性、地位,至少应该替
人家的后半辈子做个安排吧!可见小夜子的生父大概不是玉虫大老爷。”
“那么,阿驹和小夜子母女俩后来怎样了?”
“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小夜子已四五岁了,后来又听说
阿源辞了园艺工作,跑到神户改行当土木工了……不过,这也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了。”
“小夜子现在大概多大了?”
“嗯,我算一下。”
老板娘扳着她那白白胖胖的手指数了数。
“二十三四岁吧!我相信一定长得不错。”
“那植辰呢?”
出川刑警谨慎地问。
“听说植辰后来又去向玉虫大老爷要了一笔钱,然后把园艺店卖给手下,并娶了一
个小老婆,还生了好几个孩子。我还听说他后来迷上赌博,起初只是小赌,没想到后来
竟变成职业赌徒!我想,他大概也没脸再见到我们这些老邻居,只好搬到板宿月见山那
边去了。我父亲在世时还与他偶有往来,现在则完全失去联络。
不过如果想要知道植辰的消息,只要到植松的园艺店去打听就行了。”
于是老板娘把植松的地址告诉他们,金田一耕助看着出川刑警记在记事本里,然后
便起身走到拉门边。
雨慢慢变小了,天空也渐渐亮了起来。此时的淡路岛好像染上一层灰墨般,在海的
另一边飘浮着。
金田一耕助呆呆地望着那片海,想着老板娘的话。
当然,他也知道光凭那些话,还是不能了解隐藏在遗书里的秘密。
正如老板娘所说,不管小夜子的生父是新宫利彦也好、玉虫伯爵也罢,反正这种事
在这个无奇不有的社会里,大家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所以椿英辅遗书里所谓的“这么大
的耻辱和不名誉”,应该是指别的事情。
总之,在玉虫伯爵的别墅没有卖掉之前,这里一定发生了某些不寻常的事,而椿英
辅发现了这些事,又无法排解,才使得他下定了自杀的决心。
然而,究竟是什么事呢?
金田一耕助看着落在庭院里的丝丝细雨,再次觉得一股寒气正渗进体内。
他抬头望向海的另一边,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淡路岛正上演着一幕恐怖剧呢!
第16章、恶魔诞生于此
出川刑警一打听到植松的地址,立即动身前去;而金田一耕助则在铺好被褥的床上
躺下了。
金田一耕助曾经历过战争也尝试过四处流徙之苦,看起来并不文弱,但却比不上拼
命三郎般的出川刑警,更何况他已经坐了一夜的车,也确实感到疲倦了。
他靠在枕头上,听着断断续续的秋雨声渐渐入睡了,直到四点醒来时,发现出川刑
警还没回来,才起床掀起窗帘向外面张望着。
此时恼人的秋雨总算停了,乌云散去后,院子也逐渐亮了起来。
金田一耕助正在收拾床铺时,老板娘端着茶和点心走进房间。
“唉呀!放着吧!待会儿服务生会来收拾的。”
她一边倒着茶,一边亲切地问:
“你休息得好吗?”
“嗯,托福、托福,我睡得很好,现在体力总算又恢复了。对了,出川刑警还没回
来吗?”
“是的,还没回来。”
“植松住得离这里很远吗?”
“并不远呀!我想出川刑警也许顺道去别的地方了。”
老板娘停了一会儿,又揣测道:
“不过,说不定他根本找不着植松,因为他家大门老是关得紧紧的,好像在搞什么
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金田一耕助一面吃着煎饼,一面不经意地问:
“玉虫伯爵的别墅离这里远吗?”
“不远,走路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咦?你问这些干吗?”
“没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去那里看看。”
“没什么可看的了,那里已经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