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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翻腾起伏,使她难以入睡。
美弥子觉得自己孤独又无助,不禁哭了起来。
尽管美弥子才十九岁,却也隐约开始了解女性身体的秘密,她发现母亲欲火中烧,
而目贺医生正是唯一能让这团火熄灭的人。
在今晚之前,美弥子一直想不通:一向以贵族身份自豪的玉虫舅公,怎么能忍受自
己的外甥女被一个像目贺医生这样的野人蹂躏?
还有,信乃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母亲,眼见目贺医生打人时,又为什么不挺身保护
她呢?
不过现在她完全了解了。
母亲精神衰弱,必须长期依赖镇定剂来保持心里平衡,而玉虫舅公和信乃最担心的
是,如果不给她适量的药物,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也许他们认为惟有
目贺医生才是母亲的救星,而默许母亲和目贺医生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啊!真可悲呀!)
美弥子趴在枕头上抽泣着,她的抽泣声在沉寂的黑夜里悄悄回荡。
突然,美弥子抬起头来。
因为她除了听到自己的抽泣声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声音。
是长笛的声音!
那个充满诅咒的(恶魔吹着笛子来)的旋律在庭院深处响起来了。
美弥子一时忘了哭泣,她的脑海里突然窜出那些假电话、假电报的事。
于是她赶紧打开灯,披了一件外套,走出卧房。
她一出门就碰见阿种。
“小姐!那个……那个长笛声……”
阿种慌慌张张地说。
“我听到了,你知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太清楚,好像是从院子那边传来的……”
阿种话还没说完,长笛声突然变得更高亢。
阿种吓得死命捂住耳朵,疯狂地尖叫。
长笛声确实是从庭院那边传来的;美弥子正想把窗户打开,阿种赶紧阻止她。
“小姐,不要开窗户呀!”
她抓住美弥子的双手,大声哀求着。
“别怕,阿种,放手!”
“搞不好恶魔会跑进来!”
阿种仍拉住美弥子的手不放。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突然听到开窗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信乃的喊声。
“阿种,阿种。”
“阿种,你快到夫人那边去,我随后就到。”
美弥子命令阿种后,随即咋啦一声,把窗户打开。
此时,长笛声蓦地升高了八度,美弥子和阿种两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
步。
外面一片漆黑,连一颗星星都没有。美弥子急忙回到房里,拿了手电筒出来。
菊江也来了。
“美弥子小姐,那个长笛声……”
菊江吓得脸色发白,笛声让她紧张得忘了在颜色鲜艳的长睡袍外加件上衣,所以此
刻正冻得直打哆嗦。
“我也不知道,总之一定有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吧!”
美弥子完全忘了自己对菊江的反感,两人赤脚走向庭院。
突然间,院子里传来开窗的声响,好像有人在那里。
“谁?”
美弥子为了壮胆,大声问着。
“是我。”
原来是三岛东太郎。只见他穿着长裤和毛衣,赤着脚站在那儿。
三人走到秋子房前,发现信乃和阿种就像冰棒似地站在门外一动也不动。
“目贺医生呢?”
菊江问道,信乃则一言不发地用手往外一指。
而那个恐怖的旋律依然疯狂地响着。
一行人穿过日式花园,穿过栅栏门,隐约可以看到温室前面有盏手电筒的灯光正在
闪烁着。
只见华子和一彦一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样子,站在温室外,华子还把额头贴在温
室的玻璃上。
“华子,你在看什么呀?”
菊江忍不住出声叫道。
华子闻言随即转过头,脸色比蜡烛还苍白。
“我、我也不知道,长笛声好像是从温室里传出来的。”
华子有些语无论次地说。
其实不用华子说,大家也知道,那个恐怖的长笛声正是从温室里发出来的,于是大
家都把脸贴在玻璃上,移动手电筒,试图看个明白。
“咦?那是谁?”
美弥子大声叫道。
“目贺医生。”
一彦简单而迅速地回答。
目贺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温室,听到众人的声音,才打开开关,温室立即大放
光明。
温室里原本挂着两盏灯,其中有一盏灯的插头被人拔下,外接到一台留声机,而笛
声正是从不停转动的唱片里传出来的。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紧盯着旋转中的唱片,当旋律正要进入最高音阶时,却蓦地停了
下来。
恶魔吹完笛子了。
大家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上口气,目贺医生则聚精会神地看着地板。
“医生,你在看什么?”
美弥子大声嚷嚷着;目贺医生慢慢站了起来,回头扫视着大家,半晌,神情诡异地
回答:
“新宫先生好像被杀了,你看,这东西在笑呢!”
目贺医生卷起睡袍的袖子,弯腰从地板上拿起一件东西。
美弥子一看,居然是去年夏天被偷走的风神。
只见风神鲜血淋淋,美弥子感到一股冷飓飓的阴风从脚底直窜上来。
此时,金田一耕助正在淡路岛。
第22章、迷雾重重
五日早上,金田一耕助在须磨寺三春园的旅馆里一听到凶杀案,就立刻看搭火车,
直到今天一早才抵达东京车站,并连奔带跑地来到椿宅。
六日上午十一点左右金田一耕助坐在椿宅的客厅,盯着桌上那尊风神雕像。
由于事出突然,再加上在火车里彻夜未眠,金田一耕助眼中尽是血丝,脸上的胡渣
让他更憔悴。
“这样说来,新宫先生是在四日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被杀害的喽?”
“是呀!是呀!”
等等力警官一边点头,一边绕着桌子来回踱步。
“七点到八点之间……没有办法推测出正确的时间吗?”
金田一耕助不解地问。
等等力警官详细解释道:
“四日晚上,家里只剩秋子夫人、佣人阿种和新宫先生三个人,其他人都出去了。
菊江小姐到东剧院看戏,三岛东太郎去办头七用的东西;信乃和目贺医生在晚饭前离开;
而美弥子和一彦后来吃过晚饭也出去了,至于华子夫人则是最后出门的。”
等等力警官停下脚步,看看金田一耕助,又绕着桌子走起来。
“六点五分左右,新宫先生和秋子夫人目送华子夫人离开后,两人回到秋子夫人房
间,聊了大约十五到二十五分钟左右;新宫先生住在正屋旁的另一栋房子里,因此,一
定得从温室旁边经过才能回去,这大家都知道。”
说到这里,等等力警官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又接着说:
“五日凌晨一点多,新宫先生被发现死在温室里。当时他身上穿的衣服和从秋子夫
人房里出来时一样,因此,他不可能是回到自己屋里之后再出来的,照这情形判断:新
宫先生是在七点半钟左右往自己屋里走去的路上,被凶手拉进温室里杀害的。”
“他是被勒死的吗?”
金田一耕助想了想后问。
“对,凶手先用这尊风神雕像把他打昏,然后再用温室里的棕铜线把他勒死。”
等等力警官绷着一张脸缓缓说着。金田一耕助则依旧以平静的声音问道:
“但这不合常理呀!”
“怎么说?”
“七点半并不算太晚,况且秋子夫人和阿种也都在,难道她们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可
疑的声音吗?”
“嗯,说的也是。”
等等力警官以困惑的语调说:
“不只秋子夫人和阿种在,外面还有三个刑警驻守着,这些人至少也应该听到一些
声响呀!”
过了一会儿,等等力警官忽然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金田一耕助。
“玉虫伯爵被杀时也是这样,就算那个房间有隔音设备,伯爵在挣扎的时候也不会
不出声吧?可是,现场却没有任何人听到声响,换句话讲……”
“怎么说?”
金田一耕助紧紧追问。
等等力警官眼神一闪,似笑非笑地望着金田一耕助。
“不管是玉虫伯爵或新宫先生,只要凶手一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像被蛇盯上的
青蛙一般,不但身体僵硬,而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任凭凶手把
他们给杀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金田一耕助布满血丝的双眼中蓦地燃起熊熊火焰。
“警官,你觉得谁最可疑?谁会是拥有那股神秘力量的凶手呢?”
“椿英辅!”
等等力警官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
“椿英辅?”
金田一耕助带着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玉虫伯爵和新宫先生不是一直很瞧不起椿英辅吗?”
“以前确实如此,不,应该说现在也仍然一样。你想,如果椿英辅还活在这个世界
上,对他们两个来说该有多么震撼呀!明明已经死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总之,除了椿英辅之外,我不知道谁还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嗯,我了解。”
金田一耕助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像想起什么似地说:
“那么,你知不知道是谁利用假电话和假电报,把目贺医生与信乃骗出去呢?”
“那个电话是阿种接到的,她说对方好像从公共电话打来,因为周围声音很嘈杂;
虽然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是可以确定是个男人的声音。”
“目贺医生原本预定在今晚才出席会议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家里的人都知道。十月三日那天大家一齐吃晚餐时,目贺医生亲口说出这件事。”
“电话是下午几点打来的?”
“听说是四点半左右,电话中说,会议改成六点在横滨举行,目贺医生放下电话后
就匆匆忙忙出门了。半小时后,也就是大约五点左右,信乃接到一封电报。”
“也是阿种先拿到的?”
“不是,新宫先生刚好从外面回来,在门口遇到送电报的人,就接过来交给阿种。”
“原来如此,所以信乃也匆匆忙忙出去了?”
等等力警官点头默认。
金田一耕助一边咬着指甲,一边思考。
“真奇怪!”
“什么事?”
“听你这么说,凶手似乎知道四日那天,菊江小姐要去看戏。东太郎要出去买东西,
两人都会很晚回来。另外,凶手也知道美弥子和一彦吃完晚饭后要出去找工作,这么一
来,碍事的只有目贺医生和信乃!因此他才用假电话和假电报把他们骗出去。”
“是的。”
“凶手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折地把大家都骗出去呢?”
金田一耕助纳闷地问。
等等力警官瞪大眼睛,对金田一耕助提的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可笑,不觉提高了嗓门:
“这还用说,当然是为了杀新宫先生呀!”
“这才是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他要杀新宫先生,何必那么麻烦呢?下手的机会
多的是呀!只要把华子夫人骗出去,就没有人会发现这件事了嘛!可是照你刚才所说,
华子夫人是在新宫先生的命令下才外出的,因此我感到很奇怪。”
等等力警官听到金田一耕助这样说,不禁又睁大双眼,有些不高兴地说:
“金田一先生,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呀?新宫先生是被害人,他已经被杀死了啊!”
“是,你说得对!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华子夫人外出只是为了筹钱吗了’
“不是吗?”
等等力警官有些不悦地反问。
“新宫先生真的那么拮据吗?”
“这点毫无疑问,新宫先生为了掩饰自己恶性倒债的行为,不得不逼华子夫人去筹
钱,否则如果超过法律规定的日期,他肯定会被提起公诉的,只要法院一审判,他绝对
会身败名裂,因此他只好四处借钱。”
金田一耕助听到新宫利彦倒债的诈欺行为,一点也不惊讶。
“哦,难怪他会叫自己的太太出去筹钱。那么钱筹到了吗?”
“好像没有借到。”
等等力警官原本不经意地说着,过了一会儿,他却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深深吸了
一口气,惊疑不定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莫非你认为华子夫人借不到钱就……”
“不、不是!”
金田一耕助立刻打断他的话。
“我没有这么想。警官,不管谁是凶手,他的动机绝不单纯。我只是在想,凶手要
杀新宫先生,为什么不把华子夫人骗出去,却把信乃骗出去呢?或许目贺医生是男性比
较碍事,但信乃又碍得着什么呢?那女佣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秋子夫人身旁,凶手要杀
新宫先生,关信乃什么事?”
等等力警官闻言也不禁眉头深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忆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