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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她曾为父亲的成就强烈地自豪过,现在她一样强烈地爱着她的父亲,甚至更强
烈。或许是出于恋爱中人的爱屋及乌吧,马斯加里对她的孝顺充满敬意了,但即刻
被这些诸如此类的不抗争给激怒了。他“嘭”地把剑插回剑鞘,生气地走到堤坎边,
重重地坐了下来。布朗神父坐在离他一两码的地方。马斯加里看着他,无名之火就
涌上来了。
“这下可好了,”马斯加里苦笑道,“他们该不会还以为我罗曼蒂克了吧?—
—我说,山上还会有强盗吗?”
“也许有吧。”布朗神父没有把握。
“什么?”马斯加里生气地问道。
“我是说——我搞不懂。”神父答道,“搞不懂伊若或蒙塔诺或——管他叫什
么名字呢。导游服务生?这已让我费解。要说是强盗吧,我就更搞不懂了。”
“此话怎讲?”马斯加里急切地问道,“圣母玛利亚!我也是觉得这个人有些
地方令人费解呀。”
“有三个地方我不明白。”布朗神父说道,“不过还是你自己来评判吧。首先
我必须告诉你,几天前我也在那家海边餐馆吃过饭。当时你们离开时,你和哈诺嘉
小姐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银行家和导游服务生伊若走在后面,他们很少说话,
即使有也是很小声。没想到我碰巧听到了一句话。那是伊若说的,——‘是啊,让
她再高兴一会儿吧。你知道那个打击随时都可能把她击溃的。’老哈诺嘉听了之后
没有回答。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我当时因为冲动,就警告了她哥哥,说
她可能有危险。我也说不清楚这危险到底是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但是,如果伊若
指的是这次被劫的事,那显然说不通。因为,既然他一心想引老哈诺嘉入圈套,那
他又何必警告他甚至明显地暗示他会有危险?所以肯定不是指的这个。但如果不是,
那又会是什么呢?这只有服务生和银行家才知道了。唉!哈诺嘉小姐就会大难临头
了。”
“哈诺嘉小姐?”马斯加里腾地坐了起来,愤怒地说道,“你继续讲,继续。”
“我所有的疑问都集中在这位强盗之王身上, ” 布朗神父沉思着继续说道,
“我的第二个疑问乃是:既然他本意是想勒索赎金,为什么老是强调他当场从这位
银行家的身上拿走了两千英镑?一点都看不出想要赎金的样子,倒像是只为了他身
上那点钱似的。但如果哈诺嘉的朋友们知道这些强盗贫穷而暴虐的话,他们就更有
可能对他的生还不抱希望。然而在这里,‘掠夺’却得到了强调甚至在布告中也被
摆在了首要的位置。为什么伊若·蒙塔诺如此想要告诉整个欧洲:在他勒索这位银
行家之前已强行扒了他的腰包?”
“我想不出来,”马斯加里挠了挠浓黑的头发,似乎没有弄明白,“或许你觉
得在引导我,可实际上我越听越糊涂了。但这位盗贼之王的第三个疑点会是什么呢?”
“第三个疑点,”布朗神父说道,仍然沉思着,“就是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堤坎。
为什么这位盗贼之王把这里叫做他的主要据点,并称之为强盗乐园呢?当然,这里
确实软绵绵的,掉下来也摔不坏,看起来也的确赏心说目的,有乐园的味道。然而
正如他所说,这里不论从山顶上还是山谷里都看不见,因而是个藏身的好场所。但
这里不是什么据点。这不可能是什么据点。如果说是,那也只能算是这里最容易攻
破的据点。因为,实际上,这所谓的据点的上面就是一条穿越整个山脉的大路——
警察最有可能经过的就是这条大路。真弄不明白,半个小时前,五条蹩脚的短枪居
然就选择在这儿把我们截获了。可是只需四分之一个连的兵力就足以从悬崖上把他
们击溃的。不管这个奇怪的长满花草的大坑到底是什么,但它绝不可能是什么据点。
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有别的什么奇怪的用途和价格。不过这一点我就不明白了。这
里倒更像是个天然的剧场或者演员休息室,或者什么浪漫喜剧演出台,或者……”
神父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语气真诚,然而在马斯加里听来渐渐单调乏味了。
他已显得不耐烦,但他的警觉的动物的直觉却让他听到了山林中隐约传来的异样的
声响。这声响非常的微弱,但是他敢发誓,晚风中确实夹杂着什么东西,像是马蹄
声,以及嘈杂的依稀的叫喊声。
这时,其实远在几位经验较为不足的英国人感觉到这异样的振动之前,蒙塔诺
已跑到较高处的堤坎上,站在那被马车破坏了的灌木丛里,靠着一棵树,往他们来
的那条路望去。他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丑陋:形状怪异的帽檐软软地耷拉下
来,那象征强盗之王的腰带和短剑不停地摇晃着,而同时他那导游服务生的粗劣花
呢上的块块补丁却也异常刺眼地显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转过茶青色的傲慢的脸来,做了一个手势。众喽罗立即四处散开,
一点也不显得混乱,而是明显地符合游击战术的规则。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去占据
那条沿山而行的马路,而是藏在马路两侧的树林子里,就像是藏在暗处观察敌人的
动静一样。远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震得马路响了,可以清晰地听见某个喊
口令的声音。喽罗们颤抖着缩成一团,咒骂着,嘀咕着。晚风里开始荡漾着少许金
属碰撞的声响,那是抠动手枪扳机的声响,是解下砍刀的声响或刀鞘碰着石头的声
响。渐渐地,来自两个方向的嘈杂声开始在大坑上面的马路上汇集。树枝折断着,
众马嘶鸣着,人声鼎沸着。
“救援来啦!”马斯加里兴奋地叫了起来。他腾地站起身,挥舞着他那顶大斗
篷,“警察就在上面!争取自由、还击匪徒的时刻到了!我们也来做一次强盗们的
叛乱者吧!来,别什么都推给警察,在现代社会里那样不负责任真是不应该。咱们
从后面袭击他们。现在,警察来救我们了。朋友们,来吧,也让我们来帮一把!”
说着,马斯加里扔掉了手里的斗篷,斗篷飘忽着掠过树枝。他再一次拔出短剑
来,朝上面那条马路爬去。弗兰克·哈诺嘉也跳了起来,提起左轮手枪,跑过来援
助他。但是即刻被他父亲那急躁不安的沙哑的声音给叫住了。
“一切都完了,”老哈诺嘉哽咽着说道,“我命令你不要去介入!”
“但是,爸爸!”弗兰克激动地说道,“这位意大利人已经带头了,难道你想
让人说笑话,说我们英国人胆小如鼠吗?”
“没用的,”老哈诺嘉说道,此刻剧烈地颤抖起来,“没用的。我们只能听天
由命了。”
布朗神父看了看这位银行家,然后本能地把手放在心脏处,但实际上是放在了
那只装有毒药的瓶子上。他的脸上呈现出死亡将至的恐怖的光彩。
此刻,马斯加里没有停下来等待支援,他冲上了伊若所站的堤坎,照着他的肩
膀就是狠狠一击。盗贼之王伊若踉跄着转过身来,手里握着出鞘的短剑。马斯加里
什么也没有说,呼哧就是一刀朝对方脑袋砍去,伊若赶紧挥刀挡。但在两刀碰击之
时,盗贼之王每每故意不击中马斯加里,就这样一边打一边还笑着。
“何必动刀动枪的,老小伙子?”伊若用活泼的意大利里语冲他说道,“这场
该死的游戏很快就会结束啦。”
“亏你说得出来,混蛋!”马斯加里喘息着,不觉越战越勇了,“难道你所谓
的勇猛也是假的,就像你诚实的品质一样?”
“有关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伊若轻松而愉快地答道,“我是个演员,如果说
我个人有什么品质的话,那我也早就忘记了。我既不是真的导游服务生,也不是真
的强盗,我只是一堆虚假的面具。不能因为这个就和我决斗吧?”
说着,他像孩子似的天真地笑了起来,背靠着马路下面的斜坡,又恢复了他以
前那种惯常的观望态度了。
山崖下夜色渐渐变浓,要分辨出局势发展的程度已不大容易。不过,依稀还看
得清高个子警察驾着马冲过困做一团的喽罗们,而后者与其说是准备把这些来犯之
敌杀掉,倒不如说是在骚扰、吓唬他们呢。这简直就像是一群市民围着警察,企图
阻止他们通行一样。马斯加里想不出更贴切的比喻来。而这就是末日将临的强盗们
最后的顽抗?马斯加里困惑不解地转动着双眼。这时他感到肘部被人碰了一下,一
看,是矮个子神父。布朗神父神情怪异地站在那里,就像戴着顶大帽子的小个子洛
亚,指望别人来安慰他一两句的。
“希格诺·马斯加里,”神父说道,“在这场奇怪的危机中,任何过激的话都
会得到天主的饶恕的。——或许你可以去做一件事,这样你可以发挥更大的用处而
又不用再去帮助那些警察,他们迟早会冲进来的。你会同意我这或许不恰当的建议
的。你在乎那位姑娘吗?我是说真的在乎她,想娶她,想做她的丈夫吗?”
“是的。”马斯加里坚定地答道。
“她在乎你吗?”
“我想是的。”回答得也相当严肃。
“那就过去帮帮她吧,”教士说道,“为她献出一切吧,为她献出天和地——
假如你有的话。时间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诗人惊奇地问道。
“因为……”布朗神父答道,“因为她的末日就要来了。”
“胡说!什么也不会来,”马斯加里争辩道,“除了救援。”
“好吧,你快过去,”神父说道,“把她从末日边上救回来吧。”
神父说话的当儿,山坡上传来了灌木噼啪断裂的声响:溃逃的强盗们冲回来了。
只见他们唰唰跳进身下的灌木林和厚草丛里,俨然一群被紧紧追赶的残兵败将。已
经看得见骑在马上的警察的高高的帽子穿过折断的树丛过来了。这时听见一声令下,
随后就是众人下马的声响。一个灰白胡须的高个子警官,戴着顶高高翘起的警帽,
手里拿着一张纸样的东西出现在那个大坑的缺口处,那儿就是强盗乐园的大门。短
暂的沉默。还是银行家老哈诺嘉打破了沉默,不过是以一种很特殊的方式。他沙哑
着嗓子,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吼起来:“抢劫!我被抢劫了。”
“怎么啦,那是几个小时以前的事了。”他的儿子弗兰克惊讶地叫起来,“你
不是被抢去了两千英镑吗?”
“不是两千英镑,”银行家说道,突然显得可怕地镇静,“只是一个小瓶子。”
那位灰白胡须的警官阔步走在绿茵满地的坑里了。他从盗贼之王的身边走过,
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抚摸又像是打击似的,然后推了他一下,伊若于是摇晃起来。
“你也会有麻烦的,”警官说道,“如果你玩这些把戏的话。”
在马斯加里看来,这似乎不像是俘获强盗之王的场面。这时,警官走到老哈诺
嘉面前停了下来:“塞缪尔·哈诺嘉,我现在以法律的名义宣布逮捕你。因为你涉
嫌贪污了赫尔—赫德斯菲尔德银行的资金。”
这位大银行家带着一种奇怪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想了一阵。还没来得及
别人插话,他已经转过身子,一步踏在悬崖边上了。接着,就像当初跳出马车时的
情形一样,他纵身跳了起来。但是所不同的是,他这次不是跳到脚下的小块草地上,
而是跳到千英尺深的峡谷里,变成一堆尸骨了。
意大利警官对布朗神父充满了愤恨,但也掺杂着不少敬意的成分。“他这次总
算逃不掉了。”他说道,“这才是个大强盗,——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这么说。
我想,他一生中最后的这次伎俩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几年前他挟带公司的巨款逃到
了意大利,然后出钱找了几个人,假装被强盗俘获,以此来解释那些钱以及他本人
失踪的原因。当时就引起了大多数警察的重视。但是几年来,他还一直干着这种勾
当,和这件案子差不多的勾当。他将是他的家庭的重大损失。”
马斯加里携着悲伤的爱瑟尔,准备离去。爱瑟尔紧紧拽着他,就像许多年后的
情形那样。此刻,他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伊若·蒙塔诺现在看来更觉
亲切了,马斯加里微笑着握了他的手。“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到哪里去呢?”马
斯加里回过头来问道。
“伯明翰,”伊若答道,一边吐着烟圈,“我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是一个未来主
义者吗?如果说我还有什么信仰的话,那就是这些东西:变化、忙碌和每天早晨起
来都有的新事物。我准备到曼彻斯特、利物浦、利兹、赫尔、赫德斯菲尔德、格拉
斯哥、芝加哥——总之,去进步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