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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小张放下睫毛刷，再给她补点腮红，才满意点头说：“所以啊，晶晶你可得珍惜保养好你的脸蛋啊，纯天然美女很稀少的，在我们这行眼中，你们尤其宝贵，要是你不保养好你的脸，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冯晶晶一笑，正想说什么，车门传来的拍击声，中断了她们的聊天。
“小张，你化妆弄好了没？方导催了。”服装师徐姐在车门外喊道。
“弄好了，徐姐，衣服拿进来吧。”化妆师小张放下手里的腮红刷，把车门拉开一条缝，接服装师徐姐递进来的衣服。
“小张，你怕冷也不带这样吧。”服装师徐姐笑骂。
“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娇体弱，风大啊。”化妆师小张装出一副哆哆嗦嗦的声音。
“小张别哆嗦了，别影响咱们晶晶。”
被徐姐一说，小张才注意自己手里拿的是个什么样的衣服。
这场戏拍的是春末夏初时节，准备的衣服当然不可能是冬装，小张把手里的衣服展开，倒抽口冷气，乖乖，是三四十年代女记者比较流行的西裤加衬衣，料子轻薄，穿衣的效果不用说，肯定挺美，但是，别忘了现在是什么季节，尤其，车外的风呼呼地响，那根本不是一般的“美丽冻人”。
幸好是西裤衬衣，里面可以聊胜于无地加件保暖内衣裤，如果换成裙子，还不知道要怎样的冻人。
采用西裤衬衣的服装，方夏末是有考量的，冯晶晶跳入水中，用蛙泳“逃命”，下身穿的服饰换成裙子，施展不开，所以，只能是裤子。
冯晶晶强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装作满不在乎地抢过衣服，囔囔道：“漂亮，我喜欢！”
“你强！”化妆师小张咂舌地伸出大拇指，这丫头心理素质真过硬啊。
“嘿嘿，好说。”冯晶晶三下五除二剥下自己的衣裤，动作利索地换上戏装。
她深呼吸，然后
“哗——”，车门大开，车子里的暖气立刻跑光光。
冯晶晶跃下车子，迎风叉腰，哈哈大笑，“我好健康！”
“哇，你个死孩子！”化妆师小张啐她一口，慌不迭地拉上车门，“砰”，关门的声音像要把一切冷的东东拒绝在外似的。
服装师徐姐站在一旁，为冯晶晶鼓劲，“晶晶，你好样的，加油！”
“没什么！”冯晶晶大喊，大步向方夏末等人处走去。
徐姐默默目送冯晶晶的坚直悲壮的背影。
陡然，又一阵河风刮起，方才还“坚直悲壮”的后背，即刻像通电似的窜过数个激灵，波波不停
看到“参照物”，连带徐姐也跟着全身窜激灵，她不由喃喃自语，“还好，我不吃这碗饭。”
她越注视不远处的背影，越觉得冷气嗖嗖地通灌全身，下意识紧紧自己已经穿得很严实的羽绒服，缩着脑袋躲到车里去了。
附录·异域别册练笔集 第六卷 第十二章 所谓“正果”上
“冯晶晶——”，方夏末发出迫击炮的咆哮吼声，他一面叫着冯晶晶的名字，一面把棒球帽摘下，朝她挥舞，加强气势，不过，在一阵烈风吹来之后，他又立刻把帽子扣脑袋上了。
发现挥棒球帽不能表达他的愤慨，方夏末三步并作两步朝冯晶晶跑了过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劈里啪啦开口骂，“你在搞什么？！很简单的一场戏，你居然拍了十遍还没过！你干嘛吃的？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就像你第一次排练的那样，从坡顶上跑下，摔一跤，爬起来，然后，继续往前跑。你脑袋是榆木的吗？有没有听进去啊？你有没有把我教你的东西，记到心里去啊”。
冯晶晶含胸抱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是她不做摔跤的动作，而是她已经被冻得做动作不灵便了。
冯晶晶无奈地听着他数落，感觉自己就是寒风中一身单薄的童养媳，明明干的活又重又累，还是被永远不满意的婆婆嫌弃，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再英勇无畏，再能入戏，穿春夏衣服呆在冬天的河岸边，也要被寒风吹没喽。
周围的工作人员均满带同情地望着冯晶晶，副导演小范见冯晶晶双手交叠胸前，整个人在方导的骂声和寒风的肆虐中缩成一团，十足十的可怜。不由冒着被方导转移炮轰地危险，弱弱地提意见，“方导，怪冷的，您看，是不是让晶晶跑个几圈再来拍。”
方夏末一愣。住了嘴，这才注意自己求好心切，不分青红皂白责骂了冯晶晶，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拉下脸道歉。只好悻悻地瞪了副导演小范一眼，说：“小冯，你去跑两圈，再回来拍，争取一次过。”
“嗯”，冯晶晶冻得连话也不多说半句。她搓搓冻得没感觉的鼻子，开始在附近跑，务必要让身体热起来，能够做出导演要求的动作。
成隽远远看见了冯晶晶表演如何失败、如何被导演骂、如何跑热身的全过程，他本想上去陪跑，但是想了想，他又按捺住了，转身回到车里坐下。敞开自己地军用棉大衣和那些一层一层的衣服，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贴身叠在身上。然后，将自己的所有衣服穿好，静静地坐着捂热她的衣服。
奔跑中地冯晶晶，并不知道此时有个人在为她默默地暖衣服，她只是一心一意沉浸在奔跑和即将开始的表演中。无有一丝分心。
觉得热身差不多了。冯晶晶跑回拍摄现场，冲方夏末说：“方导。我好了。”
“好了就去老地方呆着，等小范的手势。”方夏末挥手说冯晶晶跑回预定点，和老王的仨大狗待一块，这时候，她特羡慕哥仨的厚毛，能抵御多少的寒冷啊。
停止，冯晶晶你不能再想冷不冷地问题了，专心演戏！冯晶晶对自己说道。
她约束自己，摒弃杂念，想了那么几下，果然有效果，倒也不再纠结什么冷不冷的问题了，一心看着副导演小范落下的手势。
只见副导演小范的手臂由上往下一挥，冯晶晶便如脱缰野马，卖力地跑向坡顶，到达坡顶后，按预定动作，摔跤，顺势滚两下，然后爬起来。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系列动作，冯晶晶又差点出错。
因为冯晶晶训练游泳、剧组找拍摄地拖延了几天，现在是1月份中旬，将近冬至，北方的冬天早晚结冻，室内没有暖气的，放盆水，第二天晨起可以看见水面结一层冰凌，野外更常见白霜匝地，晶莹一片。
尽管现在拍摄的时间接近中午，但是今天河边地天气是大风阴天，温度比往常太阳天的时候低许多，土壤在这种温度下也不是软和地，而是被低气温冻得硬邦邦，和水泥地比毫不逊色，甚而还更硬。
冯晶晶先前穿厚实的运动服还好，临正式开拍换了春夏装，尽管里面穿保暖内衣，可那又有多厚？她摔这一下，直接摔在冻土上，那个疼痛劲儿不带一点儿虚的，半边身子直接麻掉，幸而她意志力坚韧，顺势滚两下，赶紧爬起来，继续拍戏。
她忽略身体传来的阵痛感，迅速往前跑，还不断回头望望后面追上来的三只大狼狗。
跑到河岸边，离河水只差一步之遥
“卡——”，方夏末满意地叫停声传来，冯晶晶才稳住还要继续向前跑地步子。
冯晶晶往回走没两步，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罩住她地全身，霎时，暖和劲儿回来了，挡掉吹来的寒风。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除了成隽不会是旁人。
成隽现在的身份相当于是冯晶晶的生活助理，演员、明星在拍戏时，有任何拍戏之外的事情，都要靠生活助理帮忙照顾琐事，倒不是装B，举个例子，假如拍戏累到不想动弹的时候，你还能提起精神，自己去买个盒饭什么的？所以，拍戏时没有生活助理可不行。
演员的生活助理，要么是签约的经济公司委派，要么是她（他）自己的熟人朋友亲戚一类。B城，冯晶晶没有熟人朋友，沈樱靠不住，她也不会来做这个，更不是什么公司签约的艺人，张晓明又不能出面，姜浩君去了美国，举目竟无可倚靠，平时拍戏就算了，要是这场跳河戏没有专人帮忙照顾她一把，她肯定吃不消因此，冯晶晶趁成隽教她游泳时。主动请他做自己地生活助理。
成隽没考虑就答应了，还说不要她的雇佣费，冯晶晶知道自己那点钱对成隽来说，不够塞牙缝的，他答应做她的生活助理也不是因为钱，但她还是象征性地塞了一些给他。
冯晶晶难以界定二人之间的关系。说是朋友嘛，有李氏兄弟的心结梗在那里；说是暧昧嘛，倒有，可她不想和他有暧昧，那样很麻烦；说是点头之交嘛。令她郁闷地是，这个人和她心有灵犀似的，每次做的事情都合她的心意
非友非敌非陌生，关系太模糊了，她若是不象征性塞点钱雇佣他，她估计自己心里会别扭地像麻花一样。
一般。碰到冬天拍戏，生活助理了不起准备大衣和暖水一类的就差不多了。一件带着体温地衣服看似没什么，但是，一个生活助理做到这个份上，也很够意思了。
冯晶晶心知肚明他的贴心与爱慕有关，但是，她还是决定装不知道，享受他的贴心照顾。反正，他求的不也就是她的不拒绝么。她不拒绝他的关心，即是对他最大地回报。
唉，这到底算不算是暧昧呢？
冯晶晶自己也糊涂了，不过，话说回来。做人哪有那么明白的？既然。两人都对目前的关系感到满意，那么何必打破关系的平衡点呢。
一路糊涂到底好了。在李氏兄弟未出面之前。
冯晶晶抱着这样的心态，穿好成隽给她的大衣，侧头问：“阿隽，姜汤还热不热？我想喝点热东西。”
成隽侧身走在她旁边，为她或多或少挡些冷风，“我带了小炉具，姜汤我刚烧开一遍，你喝正好，剧组准备的盒饭我也加热了，你吃六七分饱，不要吃太多，吃多了下水不舒服。”
“阿隽，我就知道雇你准没错，省心又省事啊。”冯晶晶笑嘻嘻，拍拍他，表示自己对他很满意。
“晶晶。”
冯晶晶回头一看，原来是副导演小范跑了过来。
“怎么了？”冯晶晶问。
“晶晶，方导让你吃完饭去服装师徐姐那儿。”副导演小范交代道。
“是下水的事儿么？”
副导演小范点点头，“是地，他还叫你少吃。”
“知道了。”
“那好，我还有事忙去了。”副导演小范见交代到位，拔腿向另一边跑去。
冯晶晶和成隽则走到面包车里，坐下喝姜汤、吃盒饭。
按成隽的交代，冯晶晶大致吃了点，凑合填填肚子，然后把盒子和筷子等东西扔给成隽处理，自己裹着大衣，无事一身轻朝服装师徐姐那边走。
她晓得接下来要做什么准备工作，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地挑战，反正是虱子多了不痒，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泰然自若了。
别以为演员在冬天拍跳水戏就没有招对付了，其实，还是有办法减少冻伤程度的。
假如剧组是大投资，资金足够，演员可以穿潜水衣下水，《春影》剧组是姜浩君幕前幕后、明里暗里出的资，以他的身家，剧组地资金绝对充足到位，他又爱着冯晶晶，潜水衣地使用根本不成问题。
但是，偏偏这戏拍的是春夏，如果轻薄地戏装里穿潜水衣，很容易穿帮，所以，只能另用土办法。
土办法是——保鲜膜，用那种家庭常见的保鲜膜仔细缠在演员身上，可以减轻肌肤冷感程度，尤其注意缠好手足等神经末梢敏感部位，才能出点效果。
当然，土办法效果有限，难以媲美潜水服，最要紧还是看演员自己的意志力。
冯晶晶不是冬泳爱好者，她更没法当这次入水是冬泳，冬泳下水前不像她演戏时毫不迟疑跳下去，况且，冬泳有四不游，游阳不游阴，游雪不游风，游雨不游雾，游清不游混。
四不游的天气里，她恰好赶上俩，阴天和大风。不能想，一想就得哆嗦。
冯晶晶加紧步子，小跑着到了服装师徐姐那儿，正碰见徐姐在拆保鲜膜。
“徐姐。”冯晶晶唤了一声。
“来得正好，我都拆开了，小梁过来帮忙。”徐姐把她的助手叫了过来，然后对冯晶晶说：“你把衣服都脱干净了，别害羞，我是给你缠保鲜膜，减少你在水里冷的程度。”
冯晶晶知道程序，她一点不害羞，毫不迟疑把衣服脱得精光。
徐姐瞅了瞅她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