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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室井公安部长斩钉截铁地说,“你的心情我很清楚,但唯独这件事我无法批准。”
仓木定睛回视着室井,“为什么?这十天来的调查已证明笕俊三是‘黑牙’的干部,而‘黑牙’是一课所负责的。我是一课十三组的组长,由我来负责本案究竟有何不妥?”
“‘黑牙’是十一组负责的,高野的部下已采取行动。”
“可是到目前为止,高野组长并未充分掌握黑牙。”
“查明笕是‘黑牙’干部之一的就是他的部下。”
“那并非他的功劳,反而该说是过失。像笕这样的大角色,在本案发生前竟然一直没被注意到。”
室井垂下眼,皱起眉头。“我们的工作不可能做到完美,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
“您的意思是说那是不可抗拒的外力吗?”
“就某种意味而言,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仓木的嘴角浮现嘲讽的笑容,从沙发起身。“那我就这样去内人坟前报告。”室井的表情霎时一沉,但他立刻垂下脸,伸手指着沙发。“你坐下。我还没说完。”仓木文风不动过了好一阵子,才不发一语地重新落坐。
他才刚坐下,室井立刻从沙发起身,走到窗边。两手背在身后,眺望窗外。
“这个案子我交给高野了。”
“他的确很能干,但是魄力不够。面对搜查一课那票老江湖,肯定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所以我派了若松在后面坐镇。”
仓木凝视着室井的背影。
“若松警视是公安三课的课长吧。怎么会派一个负责右派团体的课长来处理本案,这道派令实在是令人费解。”
室井猛然转身,睨视仓木。“你是对我的指挥有异议吗?”
仓木毫不退缩地回视室井说:“我只是认为,我比若松课长更适合处理这个案子。”
“不行。办案严禁掺杂私情。看你以往的纪录,在调查和处理嫌犯的过程中曾有过明显的行为失当。如果再让你参与本案,万一你一时冲动发飙动粗那就无法挽回了”
“我无意发飙,因为我想掐死的对象早已死了。”
二人定定地互相凝视。
最后室井皱起脸,坐回沙发上。“起用若松或许的确是特例,但他压得住搜查一课,关于爆裂物的知识在专门的处理人员当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当然不是偏心啦,但也可说是为了你,我希望能尽快破案,所以才派他加入,这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仓木取出香烟,捏在指尖之间开始搓揉。“您是要叫我离职吗?”
室井眉毛一挑,“你胡说什么,多心也该有个限度,就算葬礼和纳骨仪式办完了,应该还有许多事得处理吧?况且我也担心你的身体,你就请个一周或十天的假吧,请假手续我会处理。”
“我可不打算整天打扫供桌过日子。”
“你也真是倔强。打高尔夫球也行,去旅行也可以,总之我是要让你好好去整理一下心情。”
仓木扔搓揉着香烟。
“我已经整理好了。”
“不,你还没有。”
“如果现在没整理好,恐怕一辈子都理不好吧。”
室井双臂交抱,往后深陷进沙发。
“你别这么顽固嘛。趁这机会我就直说吧,不管你休不休假,我都打算把你暂时改调内勤。你就暂调去四课吧。”
“四课。是要叫我整理资料吗?”
“没错,我认为这份工作最能够帮你转换心情。”
仓木捏断香烟。
“我这种人不适合替资料拍灰尘。”
“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四课的工作虽然不出风头,但一样是重要的工作,等你将来回第一线时,在四课吸取的情报一定能派上用场。”
仓木缓缓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那我什么时候能回第一线?我是说如果还回得去的话。”
“只是暂调又不是调职,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回去。不过复职的明确时间要等我依你情绪调整的情况判断后再说。”室井直起身体,暗示谈话到此结束。
一直睨视着桌子某一点,最后终于起身。
“我知道了。”
他在口中低声嘟嚷。正要转身背对室井,却又半途打住。
“部长。既然您一番好意,那我就休十天假。”
室井的嘴角露出笑意。“没问题。你有什么渡假计划吗?”
“那倒没有。”仓木毫不客气地说完,就朝门走去。
正要伸手去抓门把之际,室井在他身后说道:“还有,关于那份极秘资料”仓木转身说:“妥善保管在我家里,不过我还没全部看完。”
“下次你来本厅时带来。记得要亲自交给我。”
仓木微微翰个躬,走出部长室。
室井放松肩膀,叹了一口气望着桌子。仓木揉碎的香烟残骸,在桌上堆成一座肮脏的小山。
◇◇◇◇ 8
冷风掀乱裙摆。
明星美希出了警视厅,朝地下铁樱田门车站的方向走去。正要走下阶梯时,被人从后面叫住。
转身一看,一名穿着深蓝色西装、身材中等的男人轻轻对她点了个头。
“我是公安的仓木。”
美希也慌忙点头回礼。
“您好。这次的事真的很令人同情。”
美希结结巴巴地说。仓木将话含在口中含糊不清地回礼,旋即改变话题。
“恕我冒昧,能否请你跟我去个地方?”
美希握紧手提包。“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情想请教你。不是公事,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美希莫名地心慌,暗自起了戒心。
“是什么事?”
“不会耽搁你太久的,巡查部长大人。我带你去一间不错的店。”
仓木的语气似乎是想让美希放松,但他的目光却造成完全相反的效果。她和仓木之前顶多只打过两、三次招呼,而现在他的身体周遭散发出一种之前感受不到的尖锐氛围。
“好吧,小女子奉陪,警部大人。”
美希之所以配合仓木语带诙谐,纯粹是不希望让对方察觉自己的紧张。但仓木脸上浮现的浅笑显示出她的企图失败了。
美希假装看着脚边。她知道自己脸红了。正因为她很有把握在他人面前向来都能不动声色,因此这份狼狈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仓木倏地转身,走到马路上拦出租车。
仓木带她去的是在面向三番町的内堀路上,一间名叫阿肯色州的烤肋排餐厅。令人惊讶的是,这间店的女服务生都穿着短到膝上三十公分的褐色洋装,只要一弯腰就会露出白色内裤。而且墙面贴满镜子,无论从哪个位子都能饱览春光。
美希困惑的模样令仓木露出和刚才一样的浅笑。
“其实只有刚进来的十分钟才会注意到那个喔。”
她交由仓木点菜。送来的是盛在方形餐器内的炸洋葱、海鲜色拉和堆积如山的烤肋排。
二人以黑啤酒干杯。
食物非常棒。洋葱美味极了,直接用手抓着啃的带骨肋排风味也别具一格。饭后他们从用餐区转移阵地到旁边的酒吧。那是个和店名扯不上关系,很安静的英式酒吧。客人除了坐在吧台的两、三人,就只有角落里两个看似夫妻的初老洋人,正静悄悄地玩飞镖。
酒送来了,两人举杯轻碰。
仓木喝了一口掺水威士忌,便以冷冷的目光看着美希。美希并未忽略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看来愉快的晚餐时光已经结束了。
“说吧,你到底在跟踪谁?我要先提醒你,正要前往公安三课分办公室的那套解释对我可不管用喔。”
仓木果如她所预料,一开口就直攻要害。
美希无意识地将右手放在左手的伤痕上。虽然被衬衫袖子遮住看不见,但伤疤尚未完全结痂脱落。
“警部,您也和大杉警部补一样,认为我在跟踪笕俊三吗?而且还干咽着口水袖手旁观,等着看炸弹什么时候爆炸?”
仓木瞥了一眼美希藏起的左手,旋即抽回视线,不发一语。
美希感到手心冒汗。
“身为三课课员,凭什么我非得跟踪不归我侦视的极左派份子呢?”
仓木的眼睛发光。霎时美希觉得肌肤如遭针剌。
仓木定睛看着美希,缓缓含了一口掺水威士忌,吞下。
“你在那时应该还不知道笕是极左派的人,因为就连我们课里的负责人员手边都没有那家伙的资料。不过,如果你是基于某种理由而早就知道,那就另当别论了。”
美希垂下眼,若无其事地拿起杯子。看来她最好别指望能像应付大杉警部补那样打发掉这个男人,他们的脑袋运作方式不同。
“当然,当时我并不知情。”
“虽然不知情,却跟踪对方。是这样吗?”
美希倏地暗自咬着唇内。仓木的语气变得盛气凌人,用餐时的亲密模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美希深吸一口气,回视仓木。
“恕我冒昧,请问警部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审问我?”
仓木的表情不为所动。
“我无意审问你,也知道自己没那个立场。”
“在公安三课,一向把这种做法称为审问。”
美希这么一顶回去,仓木在桌下跷起二郎腿,露出浅笑。
“我因为内人遇害而怒火中烧,所以不管对方是谁,见人就到处审问——如果这样说能稍微博取一些同情吗?”
美希安静地将杯子放回杯垫上,太阳穴发热。
“您这种说法,我相信往生的尊夫人听了也绝不会高兴。”
“这倒是很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老婆向来最讨厌我语带讽剌?”
美希缓缓摇头,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并说:“很遗憾,看来我帮不上警部的忙,恕我先告辞了。谢谢您今晚的招待。”
话还没说完仓木的手就已伸过来,拽住美希拿手提包的手臂。是那种肯定会留下指印,毫不犹豫的抓法,大胆的程度令美希身体为之一僵。
仓木凑近看进美希眼底。
“明星巡查部长,我不会一一解释我的行动。以我现在的立场,就算解释也只会变成辩解和诉苦。我和大杉警部补不同,没有听到令我服气的理由前我是不会放手的。”
仓木压低的声音尖锐地剌进耳中,美希感到背上窜过一阵寒意,不禁在椅子上微微后退。
“您是在威胁我吗?”
“这得看情况。好了,你快说吧。”
美希试图挣脱仓木的手,但是没用,她知道某种强烈的决心正透过那只手的力道清晰传来。
“请你放手,别人都在看了。”
“那你最好趁他们还没打电话报警前快说。”
“我知道了,总之请你先放手。”
美希让步后,仓木又僵持了几秒才松手。美希的衬衫袖子被扯歪,变得皱巴巴了。
美希抹平衣上皱痕,重新端坐,但心跳还是很急促,刚才被抓住的手腕也仍是麻的。就算妻子惨遭杀害,仓木的质问方式也未免太异常。
她喝了一口掺水威士忌润喉。
“做为公安刑警,即便对方是同事或前辈,也不可随便泄露职务内容,这点警部应该也很清楚吧?”
仓木的表情不变。
“这么说,果然你不是凑巧经过现场,你承认你是在执行勤务啰?”
“对。”
老是被对方先发制人,美希一边点头一边暗自气闷。
“那么,是什么样的勤务,我倒想听听看。”
美希发现仓木的右手食指正频频轻叩杯垫边缘,她察觉仓木的表情与语气虽然沉稳,其实内心焦虑难耐。美希反而找回了冷静。这是一个赌注。
“首先请警部答应我,接下来谈的事,不仅不能说是从我这儿听来的,就连内容也完全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公安部长和若松课长。”
仓木敲杯垫的手停下,“也包括三课课长?可是若松警视是你的上司,照理说也是协助本案调查的人员之一不是吗。”
“所以我才这样拜托警部。我不希望上司知道我把职务内容泄漏给外人——尤其是被排除在本案之外的仓木警部。”
仓木定睛凝视美希,以僵硬的声音说:“我直到刚刚才被公安部长叫去,命我不得插手本案。你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的只有警部您自己。”
霎时她感到自己说得太过分,涌起后悔的感觉。但仓木面不改色,只轻轻耸了耸肩。
“我知道了。我保证绝不把你今天说的话抖出去。
◇◇◇◇ 9
美希深深叹了口气,喝下一口威士忌,这才终于开口。
“那天,我正在跟踪某位右派斗士。说得更正确一点,是大日本极诚会雇用的恐怖份子。”
“你说的大日本极诚会,就是那个极右派团体吧?”
“是的。在我们三课负责监视的组织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集团。”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