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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保证。”
“我保证。”
祝童硬下心,抽出手对秦可强说:“去海洋医学院,把秦小姐送回去。开慢点,这次可不付钱啊。”
目送着的士消失在街尾的车流里,祝童叹口气,迈步跨过马路,向胖子走去。
老骗子说过:好事多磨,做坏事更多磨难。
祝童站到胖子眼前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一遍,躲是躲不开了,先看对方有多大胃口;如果不太过分,他甚至决定暂时妥协,分一点好处给对方。这其实是变相对烟子的补偿,王觉非是他们共同选定的目标,烟子也参与了前期的准备工作;虽然她的参与的不多,只是把青梅从万花丛中挑出来,但江湖自有规则,给她几十万是应该的。
“辛苦了,这两天一直跟着我,很累吧?刚做成一笔生意,心里高兴,想请弟兄们吃顿饭。我在。”祝童扫一眼周围,这条街是主干道,没什么合适的地方,正在想到哪里合适,胖子说话了:
“狼兄请客,我们兄弟是万万受不起的;你在里面花天酒地吃好的喝好的,我们命贱,在外面吃几个包子也能填肚子。兄弟们只是想找地方与千面独狼说几话,能赏光吗?”
“既然这样,我先给烟子小姐打个电话,请稍等。”祝童掏出手机,斜插几步站到一家花店的台阶上,与胖子拉开十米左右的距离。周围,两个明显与胖子一伙人的散开一些,隐隐把他围在中间。
胖子在笑,祝童也在笑;两个江湖中人站在路边对视着,还如老朋友一样寒暄着,上次见面时的紧张气氛消失了。但心里都明白,越是这样反而越危险,对方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烟子的电话接通了,照例传来一声娇媚的腻叫:“老公,想死你了,怎么才给我打电话?人家等得都快不知道你是谁了?”
“烟子,你不是想死我了,是想我死吧?让这些人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祝童,你那么聪明那么骄傲,难道不知道我想什么?千面独狼这个名号好听吗?是我取的,你就是头独狼,早晚,我会把你的狼牙拔光,让你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烟子的声音还是那么甜蜜,说出的话却越来也冰冷;祝童先前对她的一点歉疚慢慢消失。
“烟子小姐,你应该眼界更高些,多想想我们在一起的甜蜜;两年的时间,你应该学到不少东西;以你烟子的机灵和大火轮的势力,满可以做些生意了。其实吃亏的应该是我才对,我不明白,你还这么纠缠不清是为什么?”
“祝郎,我想做的事很多,比如说与大火轮买辆火车玩玩,比如说去青岛的某个小区买套房子,比如说把某些大人物的资料送到检查官手里。对啊,忘了问你,这次的生意做得怎么样,姓王的给了多少?一百万还是二百万?”
“二百万。”祝童干脆的说:“我会把你应得那份打到你帐户上,这次给你一百万,也算对我们的过去有个了结。烟子,我警告你: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五品清洋虽然厉害,但他们护不住一个江湖异类;四品红火也不是大火轮一个人说了就算的。鬼神之道固然难通,我们祝门的名声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少拿这些无聊的东西来开玩笑。我祝童如果没了活路,一定会拉几个人陪我下地狱,相信神仙也拦不住,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烟子那边不说话了,七品祝门诡异神秘的鬼神之术与符咒毒药,一直是笼罩在祝门弟子身上的护身符,江湖中人见到祝门中人虽然不是退避三舍,至少不敢轻易开罪他们。
几十年前,祝童师父老骗子的师叔祝天荫,因为一个女子与江湖大派二品道宗起冲突,三日间纵横千里追杀仇人,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那一次祝天荫共杀死七十七人,将二品道宗的五座道观变成鬼冢,没留下一个活口。最后虽然也被众多高手击杀在华山之巅,却是拖着二品道宗的掌门师兄云道人陪葬的。
那场变故的惨烈,使七品祝门与二品道宗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冷淡,也使江湖中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祝门中人如果被逼急了拼起命来,比勾魂厉鬼还恐怖。
祝童性情冷淡不好炫耀,与烟子在一起的两年,没表现出多少神秘的地方,烟子一直也没弄清楚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只是祝童表现出的过人智慧与冷静,就已经使她很佩服了。
在烟子离开前,祝童已经隐约预料到这个局面,有一天闲聊时对烟子提起过祝天荫与道宗弟子之间的事情。
那本是由意外的小事引起的大变故。
民国年间,祝门弟子祝天荫刚出师没多久,到川北采药历练,却与当地一个钱姓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庙会上一见钟情,最终演变为私通。为掩人耳目出入方便,祝天荫在钱小姐的绣楼上布置了障眼法,寻常人就是在门前走过,也觉察不到绣楼内两人的欢娱之声。
钱小姐与祝天荫私通半年后,面貌渐改,由清纯的娇小姐变成风情万种的俏丽少妇;她母亲多方查验试探,却一定线索也没有,只有推委与被鬼神纠缠。
钱小姐的父亲钱员外在当地也是个体面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当然面子上不好看;他也以为女儿是中魔了,出大价钱请来川北鹤鸣山凫云观的道士驱魔,凫云观正是二品道宗的道场;如此一来,前来驱鬼的道士就与祝天荫起了冲突。
本来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八派之间理应互相照应,商量一下掩饰过去就好了。没想到凫云观的当家道长以大门派自居,要把祝天荫当妖魔震伏掉。祝天荫年轻气盛,又想在心上人面前露些本事,就与凫云观的道士斗起法来。
双方拼斗时,钱小姐突然闯入斗法场,祝天荫收功负伤;凫云观的道士只想挣钱出风头,一时失手误杀了钱小姐。
这一来,祝天荫伤心欲绝堕入魔道,在盛怒中祭出血祭报仇,杀掉凫云观一干道士,只凫云观观主一人逃遁。
祝天荫迁怒与二品道宗的所有弟子,追着凫云观主的足迹,开始一场震惊江湖的大追杀。
三天三夜的时间里,祝天荫抱着钱小姐的尸体,以最凶毒的尸变术,从川北追到陕西,直杀到二品道宗的总坛华山之巅莲花锋。
祝天荫一路不吃不喝,到那时已经是靠一口傲气在支撑,终不敌众多道宗高手和来帮忙的江湖同道。
据在现场观战的梅合绮先生说,一直跟随在祝天荫身边的钱小姐虽然不言不语,但眉目清丽容姿绰约,丝毫看不出那是个死人。最后时刻,在祝天荫浴血抱起她施展解血大法时,钱小姐脸上似乎还露出丝微笑。
解血大法是险毒的密术,祝天荫周围十丈内的七名各派高手被两人飞散的血雾笼罩,竟无一幸免与他们同归余尽。祝天荫与钱小姐的尸骨也化为尘埃,消散在华山的云雾中。
当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祝天荫与钱小姐就在满天桃花飞舞中归于虚无,落地的花瓣都是血样的灿红。
梅合绮是六品梅苑中人,虽然也属江湖八派,他们却是以唱戏为生,从不参与江湖是非。两年后,梅合绮以此为题材,写出本大戏《飞花魂》;可惜由于连年战乱,这出大戏出演没多久,梅合绮与他的戏班就消失在战火中。
五品清洋就在川北,烟子早听说过这个传说,现在经祝童用此事威胁,心里早就被吓得“嗵嗵”直跳,嘴上还不松口:“没想到祝郎的如此绝情,江湖上能人多了,我倒要试试,你一个人究竟有多大本事。哼!”
“只要按照江湖规矩来,烟子小姐想怎么玩,我祝童都接着。谢谢烟子姑娘赠与的名号,千面独狼虽然恶毒了些,却很合我脾胃,人是不能太善良了,不是吗?”
烟子迟疑一下,才咬牙道:“很快的,烟子时刻盼望与祝郎再次见面。”
电话挂断了,祝童的心放下一半;烟子至少会按江湖规矩来,这就好办多了。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信誉,如果烟子把她知道的捅出去,这两年中与祝童做过生意的几个人就要倒霉了,祝童今后的路也就被堵死大半。
第一卷、风云起 十二 锋利的剃刀
江湖规矩就在眼前,烟子的电话挂断后,胖子那边的手机响了;祝童静静的等他听完,转身向另一条街走去;高高的塔吊显示,它下面有一处工地。胖子一摆头,带着两个同伴跟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道理可讲了,比的是谁的拳头硬。
绕过一条横巷,一座正在施工的高楼出现在眼前;祝童神色坦然,变抽空还与胖子聊着。
“打了几次交道,还不知道老兄贵姓,请教了,以你的本事,应该不是个无名之辈。”
胖子眯着小眼不停扫视周围,四品红火吃的多是偏门饭,他怕的不是祝童,是祝童的警官朋友。
“免贵姓张,剃刀张就是我了。这个名号可比不了祝兄的千面独狼威风,见笑了,你现在是江湖上风头最劲的人。”
这是一幢高层建筑,已经有几十米高;工地似乎停工了,到处堆积着建筑材料,没几个工人。
几个人进去后,顺小门走向建筑内,上到三层一个空旷的大厅里,自然就分为两边站好。
“这里僻静,你们想怎么样?只要划下道来,我都接着。张兄,剃刀张的名号小弟听说过,据说你上过的火车就象被剃刀溜过的光头一样,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谁也做不了。请问,在张兄眼力,什么样的活儿是做不了的?”祝童先说话了,他站在明亮处。
胖子想一想,才抱拳道:“如果论起江湖规矩,祝兄这笔生意就算是做不了的。但是,您也要体谅,要对付你的不是我剃头张,当家的大哥们传出话来要你好看,我们兄弟只有得罪了。兄弟放心,我们出手会有分寸的,这次只要你一只手。”
话音一落,胖子身边两个人就扑上来,两把尖刀闪着寒光分刺上下两路。
祝童迎上去,手指间旋转着两枚银针,施展梅花针法轻点快刺,身体在极小的空间里扭动几下。
似乎只一个照面争斗就结束了,胖子的两个伙伴哼也没哼一声,瘫倒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祝童扯扯西装,下摆处有一道裂口:“剃头张,这件衣服很贵的,你动手时注意些。”
剃刀张眼光狐疑不定,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判断着对手的深浅。来之前,他对七品祝门的手段研究过,也知道他们精通药草之术,却没想到祝童如此厉害,只凭两枚银针就放倒了两个同伴。
“他们啊,没什么伤,睡两天自然就好了。你们可以不顾江湖规矩,我还不想背个杀人犯的名声;你应该知道,祝门中人不轻易出手,更不会随便伤人。”
江湖历来是混出来的,不是学出来的,只有经历的多才能成长。这也是老骗子的话。
不过,今天祝童应该是才体会到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混江湖最主要的是混出一双毒眼。
剃刀张在祝童放倒两人后,已经判断出他施展的是灵活诡异的近身机巧功夫,两枚银针上一定喂有药物;只靠银针,就是点穴功夫再高,也不可能瞬间让两个久闯江湖的汉子不出一声就倒下。
剃刀张退后三步,缓缓解下腰间的黄牛皮带;这是他的看家本事所在。
牛皮带的前后镶有铜板,皮带头是沉甸甸一只铜虎头,皮带中间三个插槽内还有三把明晃晃的薄刃剃刀。剃刀张的名号就凭这三把剃刀闯出来的,割包偷钱用它们,火拼争斗也是它们。
“噌!噌!”两声,牛皮带在空中舞出个圈,把祝童挡在门户外。
“祝兄,我怕了你了;不是身不由己,谁敢与祝门高手作对手?得罪了。”
祝童正听剃刀张的迷魂阵,忽然一句得罪,牛皮带毒蛇一样向面门扫来;祝童晃身躲过,想找机会贴到剃刀张身边,无奈先机已失。剃刀张拿定主意不给他贴身的机会,一条牛皮带“呼呼”圈转,不说被铜虎头砸中,就是被皮带上的铜板扫一下,八成也要皮开肉绽。
最使祝童心惊的,还是那三把剃刀,随时有可能飞出来。看那闪着寒光的刀刃,谁也知道一定是过肉不沾血的厉害家伙。
在祝童的经历里,这样的对面搏击还是头一遭;老骗子只正经教过他一套蓬蒿功,别的东西都是在无意间漏几句;祝童用银针的手法,还是从那本出师前只看了半天的本羊皮书上学到的。
今天以前,祝童从不认为在现代的社会环境下,学这些搏斗的本事有很大的用处,再厉害的江湖高手也抵御不了子弹,有那十年磨一剑的功夫,他宁肯多看点书学些做“生意”的知识。
所以,祝童对剃刀张毫无办法,他估量一下眼前的局势,根本没机会取胜,耗下去肯定是吃亏不沾光。
这样的赔本生意老骗子不会做,小骗子也不会做。祝童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不规矩,倒退着到楼边,笑一声:“张兄厉害,告退了。”跳上脚手架就溜。
剃刀张没想到对手会来这一手,追到楼边时,祝童已经下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