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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真的很像。你妈妈那时候多漂亮啊,简直是迷惑众生的妖孽;江湖上年轻汉子无不为她痴迷,就是。”空想念叨着,声音渐低;祝童开始还能听清楚,渐渐就有些费力了。
他明知道不能被空想迷惑,但空想说的是自己妈妈,那是小骗子从小就盼望见到的人;他虽然尽力压抑着,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一点点被空想带入歧途。
空想大师狞笑着举起黑木棒,依旧轻声念叨着:“你父亲是个傻瓜你妈妈是个。”
祝童恍若未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他不止认识妈妈,还知道我的爸爸是谁。
凤凰面具 第十六卷、杂味钟博 八、佛度有缘(下) 蘑菇
“纠缠不清,不是个好习惯。”
祝童现身出来,站在岸边一处卧牛石上。好整以暇的以脚扫去石上积雪,也学空想大师坐下;“咱们交情不深,几位雪天来访,莫非别有用心?”
卧牛石距小船三丈远近,以雪狂僧的那样的高手应该一个跳跃就能越过。
但是,卧牛石周围不是乱石就是溪水,坑坑洼洼没有立足之处;且被积雪覆盖,祝童身边没有大半隐在暗处,他们可算在明处。
除非雪狂僧有把握一个照面能放到祝童,才可能跳过来发动攻击。雪狂僧没那个把握;小骗子指尖转动的龙凤星毫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横练功夫的克星。
“祝施主,老衲来此没有恶意,只是有几句话要与施主谈谈。”空想大师缓声道;声线稳定气息悠长,果真是个高手啊;“江湖事其实就是世俗事,身处江湖谁都无法完全置身事外。施主可知,你失踪的这几天外面出了多少事?”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师何必以俗事打扰我的清静?”祝童摸出三枚三棱针扣在手心,眼睛盯着空想,注意力大半在雪狂僧身上。
“如果施主真想求清静,就不该惹出那么多是非。不是俗事打扰施主的清静,是施主自己不让自己清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为了江湖同道的利益,施主应早些离开这里。逝水不复返,黄叶无枯荣。如果施主。”
“大师且慢。”小骗子打断空想大师的话,他就是不想让对方说完。时间啊,他怀疑对手在这里拖时间,另有人去袭击蝴蝶洞。
“施主有何话说?”空想安然住口。
“我没有什么话,只是不想听你胡说。”
“嘟!你个小骗子,怎敢对大师如此无礼?”雪狂僧气得须发乱颤。
“笑话,他一不是我的父母,二不是我的师长,三没听说过做过什么好事。大冷天不在庙里吃斋念佛享受清静,却跑来打扰我的清静。我凭为什么不能无礼?空雪大师,是你们先无礼。”
祝童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看,暗自着急,要说对方已经出现一会儿了,索翁达活佛为什么还不现身?
雪狂僧脾气火爆,果然忍不住凌空跃起。他已经选好祝童身后一块巨石,想先站到那块石头上再寻小骗子晦气。要达到那个落脚点势必要从祝童右侧半丈处经过。
雪狂僧双掌翻飞,在空出击出五、六道气劲封住祝童可能的出手路线。
“大师小心。”小骗子嘴角浮出笑纹,挥手射出三棱针。
高手就是高手,雪狂僧早算定祝童会出手拦截,双拳击出一堵气墙,借力在空中曼妙的翻出一个七百二十度前滚翻;勘勘避过三棱针。
“哈哈啊。”雪狂僧顺利到达目的地,刚开口狂笑就发出凄厉的惨叫;“扑嗵”一声跌进冰凉的河水里。
空想大师急挥乌木棒,一丝细线射向雪狂僧,勾住他的腰带把硕大的身躯拉回船上。
雪狂僧雪白的僧衣湿透,着急的退下麻鞋在船板上抱脚丫子着呻吟;这一刻,他不象什么高僧,勘勘一个落水狗。
前天祝童就在那块石头上布置了三棱针,一共七枚;四枚浸上弩药,三枚涂上七由散。看雪狂僧的样子,大约踩到了五枚。小骗子心里高兴,至少十天半个月内都不用担心雪狂僧了;弩药有毒不好治,七由散更不好治。
“说了小心,大师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摔倒了不是?唉,快快换下湿衣服,当心生病。”小骗子心情大好,没有阻拦空想救人。
“师弟不要光火,祝施主说得有道理。当心冻病快去换上衣服。”空想大师运指如飞封住雪狂僧双腿血脉,顺手送进船舱。洒然一笑:“施主大约在想为什么没有祝门人来报信?今天上午,布天寺新活佛贡嘎木驾临梵净山,现在大约正与祝飞掌门切磋佛法,期待会是又一场精彩的江湖对决。这几天凤凰城游人众多,天王庙香火鼎盛;施主的师兄弟们都忙于那些俗事,可能没空闲来看望施主。”
贡嘎木活佛,妄想侵占布天寺活佛宝座的那个,他怎么追来了?如果贡嘎木选在梵净山挑战索翁达,他确实没有不去的道理。
祝童搞不清空想大师这些话的真假,看来大概是真的;雪狂僧脸上得意的微笑泄出一丝端倪。天王庙香火鼎盛?什么意思?他们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人来找祝门的麻烦?
“这位是江施主,五品清洋掌门师兄的弟弟,江小鱼叫他二叔,大家都叫他江鲇鱼。老衲介绍你们认识是因为五品清洋在上海有一笔投资。祝施主,你要清静也可以,请把井池雪美小姐送到上海。因为你,江家的投资很可能化为乌有。那是江家的血汗钱,也是江湖道的一份宝贵力量。阿弥陀佛,请施主三思。施主不为江湖同道着想,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祝门现在的声势全靠索翁达支撑,他如出什么意外或返回布天寺,两年后的江湖酒会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施主如果一意孤行,今后再不可能享有清静。”
小骗子这次没打断空想大师,此时此刻,他何止三思?脑子的念头转过十七八道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江家老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据说,江家四老不能走出江家村,那是个很严肃的约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片刻间十万个为什么萦绕在祝童心头。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施主想好了吗?”
“什么?”
“断人活路,罪不可赦;断人财路,罪大恶极。施主莫非要与整个江湖道为敌?”
“断人财路罪大恶极,这难道也是佛家禅语?空想大师,您那只灵鼠还好吗?”祝童整理好思路,换上一张笑脸。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叶儿会起疑心,也怕蝴蝶洞内出什么意外。
空想没想到祝童会在这个时候问出如此问题,愣了一下没回答。
“大师那招‘临渊慕鱼’十分精彩,现在想来依旧意犹未尽啊。我做的事由我一人承担,断人财路罪大恶极,只怕事情不那么简单。我不偷不骗,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叫好,难道这就是江湖道?大师有本事尽管使来,看我祝门是不是庙里的菩萨——泥捏的。”
“如此说,施主是不听劝了?空寂掌门已经要求调查‘江南宝藏’;老衲认为这件事是祝门勾结神石轩布下的骗局;目的是陷害江湖同道。”
“证据?大师难道不怕世间法律?”四枚玉印已被全部收回,小骗子不怕这个要挟。
“江湖道没有法律,只有江湖道义。漫说施主。”
“大师如今做的,是在维护江湖道义?”
“损害江湖同道利益的事。”
“谁在损害江湖同道利益?证据?”
“施主好顽固,你破坏福华造船,一是损害国家利益,也在损害江湖同道的利益。”
“那是个骗局,田旭洋根本实在骗钱。”
“施主如此说太不负责,你有证据吗?”这次是空想大师提出要证据。
祝童抬头看看满天星辰,说:“时间就是证据,四天内一切自有分晓。”
“如果四日内没有结果,施主怎么说?”
“不用我说,井池雪美小姐将在那一天回到上海和田公子签约。”
“祝施主太顽固了,也好,我们就等四天。阿弥陀佛,施主好自为之。”
这一阵唇枪舌剑好不激烈,好象达成了结果。空想回头看向船舱里的雪狂僧:“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只不过。”这个背影,祝童看着空想大师的背影,眼里一阵迷茫,忽然冒出一句:“鱼郎,你不是空想,你是鱼郎。”
空想大师猛然回头,森森然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瞎猜而已。鱼郎,唔佛门清静地,果然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小骗子耸耸肩,两眼盯视着空想手里的乌木棒,时刻预备反击。
“你果然很聪明;要记得天妒英才,别落的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凄惨下场。”空想收起高僧姿态,冷冷的注视着祝童每一个细小举动;“你和你妈妈一样。”
“我没有妈妈。”祝童不敢有丝毫大意,强压住心里的剧震,注意力依旧死死锁定空想手里的乌木棒。
“谁能没有妈妈?你从小就是孤儿,你母亲为什么会离开你?想知道吗?”
“不想,大师要杀我尽管出手。此处风高夜冷,正是杀人灭迹的好时间,好场所。”龙星毫在空中虚画一个“灵”字;祝童身子微挺;以这个字再次聚集全身精力。
“很像,真的很像。你妈妈那时候多漂亮啊,简直是迷惑众生的妖孽;江湖上年轻汉子无不为她痴迷,就是。”空想念叨着,声音渐低;祝童开始还能听清楚,渐渐就有些费力了。
他明知道不能被空想迷惑,但空想说的是自己妈妈,那是小骗子从小就盼望见到的人;他虽然尽力压抑着,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一点点被空想带入歧途。
空想大师狞笑着举起黑木棒,依旧轻声念叨着:“你父亲是个傻瓜你妈妈是个。”
祝童恍若未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他不止认识妈妈,还知道我的爸爸是谁。
第十六卷、杂味钟博 九、绑架(上)
“空想大师德行宽厚,没你这般无耻,你是谁?”
祝童身边忽然多了个人,鬼魅般挡在空想面前。
身背洞箫,双手紧握一杆红绳皮鞭;“啪”一声在空中甩出个鞭花。
空想被红绳扫中肩头,震得倒跌进船舱,马上从另一边滚出,坐在黑衣人脚前;捂着肩头说:
“阿弥陀佛,原来老梅花。一晃十年没见,你还是那个火爆脾气。瞧你做的好事,少不得给老衲一张松鹤延年,陪这件僧衣。”
夜色昏暗,梅叶仔细瞧几眼,疑惑道:“你真是空想大师?”
“还能是哪个?贫僧看这孩子将要入魔,以金刚咒法替他开解。老梅花不问青红皂白出手伤人,一定要陪老衲一张松鹤延年,才能压惊。”空想一双眼向周围打望,也不知雪在黑黢黢的夜山谷中深处还藏有什么厉害人物。
巨石上又出现一人,一掌击倒祝童背心处。
祝童悠忽醒来,迷茫的看看梅叶,有看看身边那人;“玉夫人,梅老,你们怎么来了?”
“神石轩终于有人露面了,阿弥陀佛,可喜可贺,善哉善哉。江湖道终显兴旺之色。”空想合十对那枯瘦老者施礼。
“空想大师不必多礼,神石轩小门派。”玉夫人正说着,祝童一把推开他:“小心。”
玉夫人本是机灵人,顺势跌倒,却没看到有什么暗器袭来。
“祝施主这是为何?”空想摊开手掌,里面什么也没有。
“你根本不是空想,伯别装了。你用青蜂针暗算玉老前辈。”
“阿弥陀佛!施主刚才说老衲不是空想,又说老衲暗算玉夫人。莫不是。”空想神色坦然,拽着腮下松弛的脸皮对梅叶笑笑:“老梅花,你刚才抽老衲一鞭,现在要给我作证啊。”
梅叶晕乎乎看看祝童,再看看空想;摇头问玉夫人:“你能看出来吗?”
“别问我,我多年没离开南阳石佛寺,从没见过大师的面。你们是老朋友了,你说是就是。咦?大师如何认识我?”
“阿弥陀佛。玉夫人乃江湖元老,神石轩曾经位列江湖道。智慧殿内有各派当世长老的资料。”
“我见过你,我记得你,你是鱼郎。”祝童不知道这个名字从哪里闪出来;但是可以肯定一定见过这个人,并且知道他叫鱼郎。
梅叶低呼一声,一双锐目定在空想大师脸上:“说起来很奇怪,江湖上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最近两天忽然出现在凤凰城周围。有些人二十多年前已被严律退出江湖,大盗苏起、蛇君麻皮被金佛寺戒律院十八罗汉带去看管。大师有什么解释吗?”
空想慢慢挪回船头坐下,不慌不忙的说声:“鱼郎已经回归虚无,梅老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阿弥陀佛。苏起和麻皮两位施主已是年逾花甲的老人,虽然在戒律院为义工二十多年;但人老了思乡之心日甚,两年前就自行离开。世道变了,金佛寺也要遵从世俗法律,金佛寺没权力限制别人的自由。”
“你就是鱼郎。”祝童心里对这个人充满仇恨,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他刚仔细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但是,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