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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旭洋抓起文件翻弄几下,忽然撕了个粉碎,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翻看漫画。
祝童一直冷冷的看着田旭洋,想要寻找他装疯的证据,到最后却一无所获。他凑过去看看田旭洋手里的漫画,是一本很久以前出版的西游记漫画,田旭洋一直翻看的部分是孙悟空施展七十二变与二郎神斗法。
沙盘上,也是到处摆满了塑胶小人和黑白棋子。曾经的福华造船模型,被田公子折腾成一处只有他能看懂的心灵战场。
祝童也不会就此认为田旭洋真疯了,他故意在这里和陈依颐谈起了另一个话题。
“陈小姐,你想过没有,今后对付四大天王?”
“不知道?”陈依颐擦干眼泪,暂时,祝童认为她还没与田旭洋有多少联系。
“我想,中田船务与江都钢铁集团早晚也合并进福华造船,只要保持稳定就不会有太多的事。要紧的是另两家,帝海房产地产公司的老板看来不是和省油的灯啊,今天就是他出面反对你。但是,你现在没力量去动他。所以,我建议你不妨拿海皇娱乐开刀,它虽然最弱小,最少能让那些人知道,你现在是才是旭阳集团的主事人。”
“怎么开刀?”陈依颐眨着红肿的眼睛问;“难道我能撤掉范老板?不行啊,我不知道谁能替代他。”
“撤掉也不是不可以,海皇娱乐任何一个副总都可以考虑,他们应该很高兴能替代范老板的位置。但是,我的建议是,卖掉海皇娱乐。”
“为什么?不好,哥哥做的好好的,我一来就变卖公司资产,大家更不会信任我了。”
祝童瞟一眼田旭洋,压低声音说:“依颐,你明天去问问旭阳的财务,公司还有多少可用资金?如果以福华造船那份没签约的文件规定,只在一期项目上,需要你拿出至少十亿的现金。这笔钱还不能从卖出股票上中筹集。如果不引进新的合作者的话,为了完成这次合作,旭阳集团也许连帝海房产地产公司和你的医院也要卖掉。”
“我不能卖,至少现在不能卖。”陈依颐软弱的坚持着,她知道祝童说的是事实。旭阳集团的财务总监这几天就在海洋医院她的病房里,对公司的财务状况,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今天,已经有几个债主打过电话催债了,那些都是不好得罪的大公司和大银行。
“考虑一下吧,有人要出三千万收购海皇娱乐。”祝童与陈依颐离开房间,准备告辞了。
他没发现田公子有什么异常反应,他要真是装疯的话,想听清祝童和陈依颐之间的谈话,耳朵不会那么稳定,至少肌肉会有所变化。即使这样,小骗子心里的怀疑还是没有消除。
也不对,有个人能看出他是否真疯,索翁达活佛。但是,祝童乃至整个祝门近期最头疼的就是索翁达。
向老也在观察田旭洋,他甚至还为田公子摸了模脉搏,同样不能确定。
百里宵一片茫然,他对田公子最熟悉,也看不出头绪。
三个人只能对着个疯子叹息。历史上装疯卖傻的例子不少,真正能玩好的无不是有大智慧的人,田公子真乃人物。在如今的法治社会环境下,他如果想一直装下去,谁也没办法。
最不爽的当为百里宵,无意间,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祝童的前面,直接面对江小鱼这个阴险狡诈的对手。虽然知道得回千门要付出代价,可是,这代价未免有点大。可事到如今百里宵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祝童,相信江湖道。
陈依颐强烈要求祝童留在嘉雪花园,等董事会结束与她一道陪向老共进午餐。向老必须出席这次董事会,他需要代表华商银行主张自己的权利。
旭阳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只来了三分之二,四大天王里来了两个,却也足够通过陈依颐成为代理董事长的提案。
与一般股东不同,能成为董事会成员都有点来头和分量,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能感觉到另一股力量。
最近几天,上海有多位与财经有关的官员被王向帧请去喝茶。有些去了就再没露面,出来的也都变得心事重重。虽然还只是些中低级官员,大家都知道王向帧开始行动了,只是不知道这把火将烧到哪个层面?有多少人会被牵连进来?
吃完午饭,已是下午两点多了。祝童与向老一辆车离开嘉雪花园,吴瞻铭与台海言乘另一辆车去外面寻找一处办公地点。祝童需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班底,也就是福华造船秘书处。
向老对田公子的遭遇颇多感慨,一路上总是说着这个话题。
“看最近的新闻和评论,田旭洋几乎没有得到外界同情,最多的是冷嘲热讽。这说明了一个很多人都忽视的现象,社会形象与个人和企业命运的关系。田公子不懂得回旋之术啊,他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强者,众多矛盾和利益也纠葛在他身上。在一切顺利时,田公子身边站满了歌功颂德的朋友;一旦遇到问题,只能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他做人的失败,缺少弹性。满招损谦受益,古话最有道理啊。李主任,你今后要避免走上同一条路,福华造船也不能靠炒作成为焦点,那样也许能得到一时的荣耀,只适合明星行业和明星企业。但是造船业要百年大计。田公子的做法在现在看来,还是得不偿失。”
“谢谢向老,受教了。”祝童真诚的低头致谢,向老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也许是看到他在旭阳大厦的表现太过锋芒毕露,提醒他注意做事的分寸。这种微妙的把握,一般人根本不会体会到,也不可能如此教他。
田旭洋虽然八面玲珑,在上海滩各方面都混的颇有人缘,但是骨子里一直给人的强势和霸道的感觉。祝童检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江湖上与在海洋医院,与田公子何其相像?慢慢出了身冷汗。
“李先生去哪里?如果有时间到我那里喝杯茶。向墨一直嚷嚷着要和李老师好好聊聊呢。”向老发出邀请,祝童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诺大的上海滩,高楼林立人潮汹涌,仔细想来,却似乎没什么地方真正属于他。况且,向老不会随便发出邀请,一定有什么事要谈,或有什么人要见他。
今天一早叶儿被梅兰亭接取苏州碎雪园,说是梅老请了位朋友为她诊病;梅兰亭特别嘱咐祝童,今天这位前辈不喜外人打扰。意思是,祝童不能去碎雪园。
向老在上海的住所在近郊,一处安逸舒适又不惹眼的别墅区,距离市区的不远不近,很适合他这样身份的人居住。
向墨说是从澳洲来避暑,祝童怀疑她根本就没正经上学。意外的是,朵花以在这里,与向墨亲如姐妹一般。想想也就没什么意外了,朵花已经知道自己与王向帧的关系,小丫头仿佛一夜间变得成熟了。她虽然还顶着凤凰仙子的光环,却很少出现的公众场合,外面有传说凤凰仙子被某大款包养了,原来她一直躲在这里。
祝童还感觉到一个人,蝶姨也在这里;不是这幢别墅,而是不远处的另一幢。王向帧把她们母女安排在这里,还算有良心。
朵花看到祝童还有点不好意思,低声叫声“大哥”就随向墨躲到楼上去了。
这样也好,安静一段时间,朵花也就淡出娱乐界。这是个快节奏的时代,总会有新人替代崛起,取代凤凰仙子成为又一代偶像。
向老果然有话说,还是福华造船的事;他建议祝童对外挂出的招牌是福华造船集团公司联络处,而不是筹备处。模糊的名称能模糊很多事,也就能减少麻烦。
第十八卷、厚薄冰 二、疯者无辜(下)
向老还建议,祝童最好在一周内召开以联络处的名义新闻发布会,那时再宣布筹备处成立。
祝童不可能轻易答应这个以建议的名义提出的要求,只要召开这次新闻发布会,与福华造船有关的所有矛盾将正式集中到联络处也就是他身上。
小骗子连办公地点都没找好,班底也没建立起来,不可能马上去扛起如此大的是非。再说,刚才向老还教育他做人要有弹性,如果那样做,太紧绷了。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筹备处还是祝童费劲心思争取来的。按照向老的计划,祝童的位置应该是旭阳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以旭阳集团的名义开展工作。
经过半小时的讨价还价,联络处挂牌和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间被定为两周内。
向老又提出,眼前祝童身边缺少人手,要让自己的助手去帮他筹备。祝童也拒绝了,筹备处名称决定了,这个机构生存时间不会太长,但是责任重大。特殊时段特别处理,祝童只会用自己相信的人,能力的大小不是先决条件。
但是,向老也很固执,两个人争来争去最后达成两点妥协,向墨将进入联络处作为祝童的秘书。她大约与陈依颐到海洋医院做王觉非的秘书一样,学习为主,监视为辅,很难说能帮上什么忙。
在此期间,吴瞻铭将每天与注定要找上门的媒体周旋,祝童就把向墨先打发给他做助手,向老也同意了。
第二点是,一旦进入实际谈判阶段,谈判小组的成员构成中,华商银行和旭阳集团的代表将不少于三分之二。
“向老,您觉得田公子是真疯还是装疯?”谈完工作,祝童随意的问。
“不管是真疯还是装疯,这都是目前各方面能接受的最好结果。”向老轻飘飘的吹一口茶杯里的浮叶;“向帧目前最关心的是福华造船的命运,别的东西可以暂时搁置。他一会儿来吃晚饭。”说完,轻轻打了个优雅的哈气,证明他困了。
“哦,向老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朵花。”祝童很识相的告退。
“蓝湛江的事,你要慎重。福华造船要以内资为主,外来资金的比例不能超过40%,这是首长定下的底线。”向老对着小骗子的背影,说出今天这次会谈最关键的一句话。
“这不可能,井池财团至少要占去28%,MTK船务公司无论怎么算都不会少于30%,这是你给我的资料里的数据。”
“我只是传达首长的意思,具体怎么做,我和首长都不干涉。”向老摆摆手,神秘的笑着;“你既然能召来蛇群,还有什么事办不到?年轻人,要敢于迎接挑战。我们都老了,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祝童咧咧嘴,倚老卖老的见过,没见过卖得如此干净彻底的。
小骗子,无话可说。向华易说起蓝湛江,已等于封死了蓝家入股福华造船的路。祝童纳闷,向老曾给他一份很详细的资料,上面显示没有来自海外的资金入股。即使是东海投资和无聊大师,也不过在股票市场上吸纳股票。他们入手比较早,大约各自持有中田船务与江都钢铁10%左右的流通股,不足以影响大局。与别的上市公司一样,流通股在旭阳集团的整个股份结构内,占的比重并不大。
福华造船正式启动前,一定会有一次资本整合过程,基础建设需要巨量的资金投入,增发股份是一定的,那时才是各方面角力的关键时期。
祝童觉得,那个阶段自己已经可以退出了,向老现在提出蓝湛江的事,是不是有点高看自己了?
碎雪园内,叶儿静静的伏在系云轩上,身下垫着一床软垫;光洁的玉背裸露着,狗皮膏药已被揭下,背心处的胭脂扣已是一点惊魂的嫣红。
叶儿从看到蓝夫人的瞬间就醉了。
普普通通的一套衣衫,穿在蓝夫人身上竟然显得那么精彩贴切。叶儿崇拜美好,她从未想象过,一个女人能美到如此境界。
“苏小姐是警官,学习过养生术吗?”蓝夫人轻轻放下叶儿的手腕,诧异的问。
“没有呢,哪里有时间?”叶儿不知道,蓝夫人刚发现她的蓬麻功已经颇有境界,所以才有此问。她也不知道祝童让她每天写字保持的心境,就是修炼的一种。
蓝夫人思虑半晌也不知道宝贝儿子以什么办法成就了这个如花少女蓬麻初境,那可是很多祝门弟子耗费好多精力才能达到的境界。想到叶儿表现出的性情,不禁莞尔一笑,也许是她本身的天真纯净与蓬麻初境偶尔契合的结果吧?
从这一刻起,蓝夫人由衷的喜欢上了叶儿。
叶儿眼前出现一朵洁白的兰花,蓝夫人轻柔的说:
“苏小姐,你什么也不要想,只看着这朵兰花,把自己想象成它的样子,让自己变得洁净、通透,想象着自己将与它融合。”蓝夫人抚着她的头,轻柔的说着;“花儿和人一样,含苞待放的状态才是最可人的。花儿再好,一旦全开,离凋谢也就不远了。但是苏小姐,生命中没有永远的花季,只要内心能长留花香,把转瞬即逝美好的珍藏在心灵深处,青春不能永恒,美好可以长久。”
叶儿醉醉的听着,醉醉的看着,眼前这朵幽兰似乎在幻为花心中那点晶莹的露珠,飞进她的身体。她一时恍惚,再也意识不到身在何处,今日何年?
梅兰亭捧着一只细瓷盏走上系云轩,蓝夫人伸出一双素手,在细瓷盏中浸了三浸;左手从发间摸出金针,也在盏中晃一圈,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