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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祝童的进步还有别的原因。”
柳伊兰心细,在祝童身上感觉出点什么,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告诉肯,放开对秦渺的约束。”蓝湛江最后说。
“我以为那样做不太合适,弄不好会适得其反。”对于祝童与叶儿的感情,没来由,柳伊兰竟有些感动;放开对秦渺的约束,祝童能应付过来吗?
她知道:祝童的固执,只在维护如今的身份与叶儿的感情,那是他的底线,谁也触碰不得。
蓝湛江发动汽车:“这是个试探,看祝童会如何反应。”
“并且,你这次上祝童的当了;珊珊那样的女孩子到处都是,他也许会因此愤怒,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用江湖上最低级的赌局来算计赵永兵;按照祝门的语言,他在借这个机会告诉祝门前辈,有人在找他们。”
“祝门的语言?”柳伊兰不解,一个赌局在信息传递的方式,她不能理解。
“自从祝门走进江湖道,从来不涉及赌场;以祝门弟子的技巧算计,只要他们愿意,哪个赌局也不会有赢家。赌局上关键的不是最后那把牌,是祝童剔除对手的过程,你能看出破绽吗?”
别克车在道路上滑行,柳伊兰回忆着,摇摇头:“但是,他确实出千了。”
蓝湛江注视着前面:“那是做给你看,也是对千门有个交代;他唯一忌讳的是江小鱼,祝童这样做,是不想得罪五品清洋。他是个滑头,祝门有三戒:戒杀、戒赌、戒妄。祝童设计这个赌局,是为了试探你与祝红前辈有多少联系。”
“我不相信,他确实在训练珊珊。”
“珊珊在他看来,是你抛出的诱饵;祝童以往的作为你知道,他没去调查珊珊的底细就出手,可能吗?他一定在想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瞧,今天被他引出来亮相的人,包括我,包括他,都不是为了赌或钱;也不是为了鼎燃星空,倒是很有点阅兵式的味道啊。”
“嘻嘻,阅兵式。”柳伊兰轻笑几声,又问:“那是为什么?江小鱼确实想得到鼎燃星空。”
“祝童在借这个赌局让大家知道他的厉害,还有立场,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江小鱼今天表现的也很意外啊,他竟然向谢晶借钱?”
“借钱是要还的。”柳伊兰低沉着嗓音道;“谢晶和江小鱼是在互相利用。”
“不错,借钱是要还的。问题是,江小鱼真的拿不出这一千五百万?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只证明一件事,他要把银枪拖到他那边;一千五百万不是小数字,为了江小鱼能还上这笔钱,银枪会与他牵扯越来越深,还有无聊和尚”
“无聊和尚怎么了?”
这次,蓝湛江没有回答。
别克驶上浦东大桥,柳伊兰燃起支香烟,忽然笑道:“是香烟,祝童是用香烟。”
“他没有掩饰,谢晶知道,江小鱼也知道。你输了,明天你把祝红前辈的消息告诉祝童。”
“又是我。”柳伊兰不满的抗议。
“只能是你。”
别克车停在游艇码头上,蓝湛江殷勤的为柳伊兰打开车门,两个人挽着手、情人般,走上一艘华丽的游艇。
谢晶走上甲板,身边还有个白发老者,一袭粗布白衣,手握玉丸,鹤发童颜飘然如神仙。
赵永兵浑浑噩噩撞开门,昨天,他还是身家半亿的富豪,一夜之间,变成丧家犬。
失去鼎燃星空,他这个黑社会老大靠什么养活那一帮小弟?他的毒品生意该怎么做?以往对他称兄道弟的“朋友”们,会怎么看他?
一切都始于贪婪,赵永兵本想在赌船上消遣一下,顺便捞些钱把鼎燃星空修缮一下,却没想到会输得如此惨,一想到将要面对银行的追债,将要面对上下家买主的冷眼,还要面对同行仇人的报复,他就后悔得嘶声大叫。
这间别墅里住的是赵永兵的妈妈,是她从小在石库门里把赵永兵拉扯大;这个自私的女人一辈子都在诅咒可恶的命运,年轻时颇有姿色,也曾有风光无限的好时光;后来因为未婚先孕无奈才嫁给个工人,老实的丈夫被逼死后,她对唯一的儿子非打即骂,这也是赵永兵对女人仇恨的诱因。
赵永兵已经准备好了要与妈妈对峙,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间别墅的房产证抵押给银行,他需要钱,需要资本去做生意。
但是,别墅里并没有老妇人的嘶吼,即使他已经为母亲提供了优越的生活环境,两个人之间也没说几句好话。
还是妈妈好啊,知道我倒霉了,准备这么一桌好饭。
别墅客厅里,摆着一席丰盛的酒菜,赵永兵坐下来,发现没有酒。
“老板,你在找这个吗?”
珊珊端着托盘袅袅从室内走出来,上面放着一瓶黑方,两个玻璃杯。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死了吗?”赵永兵定定神,背后发麻。
“我特意来接你的啊。”
别墅里光线黯淡,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盖着。
“你妈妈刚进去,她让我对你说,她不放心你,让我来接你。”
珊珊冷笑着一摆手,起居室的门无声打开,赵永兵看见自己那讨厌的母亲呆坐在沙发里,无声无息。
“你你别过来,我不要死”赵永兵一夜没睡,神情本有些恍惚。
“老板,我舍不得你啊。”
珊珊拿出只银色的火机,“啪!”一下打着,燃起一支白蜡烛。
“我们很多姐妹都在里面等着你呢,老板”
半小时后,一辆急救车开进海洋医院,赵永兵被抬下来,原本高大健壮的身体,痛苦的萎缩成一团,四肢颤抖着,嘴角唾液横流,不断哀嚎着。
送他来的几个保镖,虽然面似恭谨,回首间却露出不屑。
这幅德性,哪里有一点老大的样子嘛?!
第六卷、湖秀繁花 八 依情(上)
圣诞的气氛充斥上海的大街小巷,海洋医院也不能免俗,小护士与医生对这个洋节日最热心。
祝童坐到自己的病房里,正看到床头满眼花海中,摆着一只单薄的康乃馨,下面坠枚小小的手写卡片。
您是好人,祝您早日康复。
落款:小民工。
一支康乃馨,在满屋子的花篮花束中是如此渺小,竹筒却看着它深思良久。
小民工是谁?
祝童其实没出多少力,打个电话而已;六万多的医药费也是办公室出的,祝童甚至没到他的病床前去过,到现在,对他究竟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但是,人家记得他。
温情对于他只在转念间,祝童马上抛开这一切,思索起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的一切。
雪狂僧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被淹死吧?
小骗子梳洗完毕,坐在灯影下发呆,仔细回想着黎明前在甲板上那一战,他有事后学习吸收总结的习惯。论身法,如今的小骗子有绝对的信心,雪狂僧肯定追不上他;得到蝶神后他的身体无*@%敌龙*书屋整理在渐渐轻盈,就如蝴蝶一样;前提是,蝶神在清醒状态,它只要挥动起翅膀,祝童的身体也就和长了翅膀一样,飘逸而迅捷。
雪狂僧本来已经把祝童逼到死角里,“未来公爵”号虽然不小,但是甲板上总没有陆地大;祝童被击中一掌后,蝶神感觉到危险,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小骗子才得以反败为胜。
蝶姨到底是老手,种在雪狂僧身上的蛊虫一经被祝童催动,雪狂僧立即呆若木鸡,祝童说一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今后离我远点。”
雪狂僧连个场面话也没说,“扑通!”一下就跳进海里了。
该来的好像都来了,场面看来不小;以祝童以前的面子,可不能引出这么多的高人露面。看来,大师兄散出去的消息很有影响力;别的人祝童都不怎么担心,只有两个人:蓝湛江和神秘中年人,他们都是不看重金钱的人。也许,会有些变数。
江小鱼肯定会入局,该给他找个厉害些的对手啊;江湖上有合适的厉害家伙吗?
祝童思来想去,还是感觉不安稳,抓起电话打给老骗子,他需要一个参谋,高级参谋。
序幕已经拉开,登场的人大约也有了影子,此刻大意不得。
半小时后,台海言背着台笔记本电脑走进病房,他有些拘谨,刚才接到电话时,李主任的语气很奇怪。
“海言,坐。”李主任看来精神不错,台海言轻松下来,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打开。
“主任,这是您要的东西,我用蓝精灵整理了一下,还是有些乱。”
祝童瞟一眼电脑,不在意的拉扯起别的东西;他虽然迫切的想看台海言收集来的关于江南藏宝的信息,但总要表现出领导的风度。
不过,台海言确实不是一个好的谈话对象,两个人扯一会儿就没什么话说了。
“信息中心马上要独立出来,事情一定很多,海言先回去吧;我考虑一下,你既然不想离开医院,借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过两天我找机会和院长说说,把你提成管技术的副主任,可以吗?”
“副主任?可以可以,不过”
台海言挠着头,脑袋转几圈才想明白李副主任马上要成为正主任了。
“不过什么?”
“没什么,主任休息,我回去了。”
“记得,嘴巴严点,别乱说。”
“我知道。”
“不止在医院,在网上也别乱说。”祝童指指电脑。
“是,是,谁都不说。”台海言猛点头。
临近岁末,叶儿的工作繁忙起来。
作财务就是这样,平时可能清闲,到年底各项总结、汇总、考核接踵而来,黄海的妈妈都忙的顾不上来看儿子,叶儿电话渐少,在医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祝童抱着电脑看了一个上午,繁杂的信息充斥他的头脑,感觉疲倦之极;中午随便吃点东西,给叶儿打个电话后,换下衣服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他身上中了雪狂僧一腿一掌,加上无*@#%敌龙*书屋整理先前与江小鱼握手,虽然身负蓬麻功,胸前、手臂、手腕的几处穴位被震伤,所处经脉闭塞,恢复起来就慢。
“大哥,起来了。”
祝童勉强睁开眼,却是朵花,捧着一只精致的食盒,笑吟吟坐在床头。
“吃饭,叶儿姐姐说,你喜欢喝白粥,我刚给海哥熬的,给你一份。”
朵花穿一套红色少女装,看上去清新怡人,但祝童就是看着别扭,仔细端详一下,才看出朵花把头发染了。原本乌黑的秀发,被染成深咖啡色,刘海处还挑出几丝金黄;整个人感觉更时尚,发梢微微向外翘起,突出她的天真可爱。
“朵花,你怎么染发了?”祝童喝着粥,皱起眉头;外面的天色暗淡,这一觉竟睡了大半天,只是叶儿怎么还没有来?
问出的话却是:“朵花,蝶姨有消息吗?她什么时候来上海?”
“不知道呢,她不给我打电话,我找不到妈妈。”说起妈妈,朵花有点难过的样子;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离开蝶姨这么久,祝童算算总有一个多月了吧。
“这些钱给她寄去。”祝童喝完粥,从衣袋里掏出两叠钞票,崭新没拆封的两万,这是昨天晚上的收获,大头都存进另一张信用卡里了。给朵花几万是应该的,他有责任照顾朵花,就像黄海照顾叶儿一样。小骗子如今的钱有将近三百万,够在上海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但是,他也面临一个问题:洗钱。
叶儿知道他身边有一百多万,两个人为了买房商量过,如今祝童忽然多出一百六十万,叶儿的职业是财务,很明白一个人,想在叶儿眼前把这一百六十万黑钱洗干净,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要,海哥给我的钱够花。”朵花看也不看,收拾东西要走,祝童拦住她。
“不是给你的,这是给蝶姨的;她一个人在山里用不了多少钱,但是来上海路上要用,还要买些衣服,都要用钱。朵花,你和黄海还没结婚,不能总花他的钱,今后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来找我拿。”
朵花歪头想想,接过去:“我挣钱了会还给你的,大哥,这些我寄回去,能不能再借给我一些?”
小骗子给她的钱根本就没打算要回来:“要多少?”祝童拿过皮包,看里面还有多少钱。
“八千!”朵花兴奋的说:“大哥,我们那里有个教跳舞的,太棒了,每次去培训班上课,我都要站在门口看好久呢。但是,海哥不让我学跳舞。我啊,我还想学弹琴,就是”
“去学,想跳就跳,想唱就唱,总比闷在屋里强,他一忙起来谁也顾不上,朵花学学跳舞是应该的。”
祝童干脆拿出一张卡,里面大约还有十万,递过去问:“会用吗?”
“你以为我是傻瓜?”朵花接过去端详一下,“密码?”
花钱是很爽的事,给女人的钱感觉也不错;虽然小骗子是给朵花花钱,但是心里也是暖暖的,比赌钱的时候感觉好。
朵花走后,祝童去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面是个面色浮白憔悴的青年,按按胸口还是沉沉的,祝童对镜子苦笑一下;高手就是高手,雪狂僧那一掌的威力如今才显示出来,胸前背后隐隐不适。
祝童数数自己的狗皮膏药,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