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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有戏班子晚上赶路的?一是戏班子通常表演都会选定在夜间,二是行路之时,没有天光是戏班子的大忌。因为戏子属下九流,名声不太好,所以通常都会把“明人不做暗事”这句话挂在嘴边,改一改变成了“明人不走暗路”,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
穆英豪和苟镇海上了马车,却见那马车内另有一番天地,旁边有睡卧的床铺,侧面是小桌,小桌上摆着煮茶的器皿,车内早已是茶香四溢。
“冒昧问一句,不知苟班主为何会半路唱戏?”穆英豪坐下后,未等苟镇海有所表示,开门见山便问。
苟镇海提着茶壶,给穆英豪倒了一杯,等放下茶壶才道:“听先生说要回四川,但好像路走反了,当然从这里翻山越岭也能回去,但绕了至少好几个月的路不说,还危险重重。”
“苟班主,半途唱戏的戏班有两种,第一种是‘唤魂’的,第二种是‘采金’的,不知道九蜀班是属于哪种?”穆英豪见苟镇海不回答自己的话,自己也不回答他的话。实际上半路唱戏的戏班很多,不止两种,大致来说除了穆英豪所说的唤魂和骗钱之外,还有一种叫醒尸。
唤魂的戏班通常和以前画尸匠有些关联,画尸匠是在战场上寻找尸体画像,再带给亲属,而唤魂的戏班通常会被死者的亲属们雇佣,大家凑钱请戏班子在离战场较近的地方唱戏,希望唱戏的声音能唤回亡者的灵魂,虽说唱戏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但面对流寇兵匪依然非常危险,冷兵器时代唤魂的戏班为了赚钱,也甘愿冒险,但明末清初这种戏班子也逐渐消失了,或者是干回了曾经的老本行。
采金的戏班则只是用些或者设下陷阱,手段高明点的只是配合使用骗术,手段凶残些的,直接杀人越货,与江洋大盗没有什么区别,但唤魂和采金的戏班通常和异术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有,也只是些皮毛之术,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与化学、医学有着直接联系,只不过“醒尸”便不一样了。
醒尸的戏班,只是借了个戏班的躯壳,因为这样可以掩人耳目,也有“说唱醒尸”这样一说,原本的行为和最早的赶尸匠一样,只是带客死异乡之人的尸体回到家乡,但尸体回去,灵魂回不去也是功亏一篑,只得行一段唱一段,一方面是为了让带走的亡者灵魂听着戏声而至,另外一方面则算是“慰劳”沿途的万物之灵,免得它们找戏班的麻烦。
醒尸戏班在中原和附近一带很少,以前基本集中在广西、湖南一带,也有出来走动的,但行走的线路也不过那几条,从湖南途径四川再到贵州,又从贵州返回,最多走到山东附近,在大北方关外闻所未闻,而且从民国建立开始至今,也鲜有这样的戏班出现,所以令穆英豪感觉到十分奇怪。
苟镇海沉默许久,也不喝茶,终于开口道:“我们算是半路出道的醒尸戏班。”
“哦……”穆英豪轻轻点头,闻着茶香也不下口,毕竟半路遇上这群人,是正是邪还不知道,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也不是普通人,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只是我出道较晚,被迫而为之,实属无奈,但也算是将功补过,做件善事。”苟镇海摇头道,言语之中带着莫名的沉重。
穆英豪轻轻握住茶杯,感受着茶水透过瓷杯而来的温度,一字字道:“愿闻其详。”
马车外,与那群戏客坐在一起的三人,只有喜豆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戏台上面的表演,不时和周围人一起鼓掌喝彩,虽然她也不能完全看懂,但就喜欢凑个热闹,况且这里的戏客也和窑子里面的不一样,不会趁着看戏还故意伸手摸她两把什么的,再说了自己身边还有何柏谷和李朝年两人,虽说年龄比自己小,但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看起来也很是可靠。
何柏谷和李朝年则观察着周围,这个简易的戏台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唱戏者变了,看门的变了,先前那些像是被下了的戏客也不一样了,难道先前看到的只是幻术?亦或者现在中的是幻术?不可能,如果是幻术,即便是自己道行浅,师父也早就识破了,不可能还跟着班主上车去饮茶。
“大哥,这唱了多久了?”何柏谷问坐在后方的一个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双眼盯着戏台,大叫了一声“好”字后,也不去看何柏谷便答:“我也刚来,我是下面村子的,你呢?路过的?有眼福呀,咱们都有眼福呀。”
刚来的?何柏谷微笑着点头,对李朝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问在右上方那个提着烟袋的老头儿,先前他们就看见那老头儿坐在这,谁知道李朝年去问那老头儿的时候,老头儿却也是说自己是刚来的,是镇子上的人,给乡下姑爷家借粮回来,半路上遇到这个戏班,因为太久没看戏,眼馋就留下来了,无非就是给点茶钱。
“噢,老爷子,我看先前有人从你身边过,像是贼,你看看是不是有东西掉了?”李朝年故意道,毕竟先前看到个一个孩童端茶送零嘴的时候,拿走了那些戏客身上的值钱物件。
老头儿一听,赶紧伸手摸进怀中,拍了拍道:“没有呀!都好好的揣着呢,你是疑心病犯了吧?”
“那就是我眼花了,对不起。”李朝年赶紧道歉,回头朝着何柏谷轻轻摇头,表示和先前看到的,听到的完全不一样,还真的是奇了怪了。
两人继续四下观察着,猜测着哪里不对劲,但没有发现坐在中间的喜豆倒是无比的高兴,总是不断给两人的掌心中塞着瓜子、花生之类的零嘴,虽然两人都不吃,注意力也完全没有在喜豆的身上,但喜豆心中却是无比的高兴,因为这种日子是她曾经日思夜想的,虽然没有梦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好爹,这样的好弟弟们,不过那又怎样呢?
那天,总是偷偷地看向身边两个心不在焉的师兄弟的喜豆,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也许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第二章(下)'江西王'
马车内,苟镇海讲述着关于九蜀班如何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经过……
九蜀班,之所以叫这个称呼,是因为原本创立这个戏班的人来自四川的九个地方,成都、广安、乐山、泸州、宜宾、自贡等地,原本有着各自的戏班子,四川军阀战乱的时候,大多数被冲散,后来这九个戏班的班主在成都偶遇,商议之下干脆将各自戏班的戏旗扯下来一块,缝合在一起,聚了剩下的所有人创立了这个九蜀班。在当时其中八个班主并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九个班主之一就埋下了祸根。
“那是十来年,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九蜀班刚成立,就遇上了一桩大买卖,给大军阀刘文辉的干儿子白世辉的冥婚宴中唱戏……”苟镇海刚说到这,穆英豪猛地睁大双眼,差点出手抓住那苟镇海的手腕,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插嘴道,“这件事我有所耳闻,那是民国二十年的事情吧?”
穆英豪岂止是有耳闻呀?大闹白世辉冥婚宴之事,他就是“罪魁祸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节外生枝,还牵连了九蜀班这个他十几年之后才遇到的醒尸戏班。
“当晚我们还未登台,外面就枪声大作,还盛传尸变,我们一个个被吓得不轻,说尸变也许还不相信,但那枪声却是真真实实的,那时候我不过十来岁,不过也是年少气盛,冲出去就准备看个究竟,谁知道出去之后除了当兵的之外,半个宾客都没有看到,但却看到了白世辉刚过门的尸新娘!”说到这,苟镇海打了个寒颤,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那尸新娘的面目狰狞,脑门上还开了个洞,看起来应该是被人用枪打的,我当时就想难道盛传尸变是真的?我慢慢靠近去看,刚走到一半,就见到那尸新娘的双腿一抖,我吓得大叫了起来,叫声引来了那些在周遭搜查的军人,军人们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抓住我,还狠狠给了我两耳光,问我是干什么的?就在这个时候,班主出来了。”
“哪个班主?”穆英豪问,他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清楚记得那天晚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异术者也在,是个赶尸匠,只不过那个赶尸匠在督军府大牢中被穆英豪击中面部而死,当时他还在纳闷,督军府大牢距离白世辉冥婚酒楼距离太远,那赶尸匠要在大牢做手脚,还要在酒楼做手脚,也太快了吧?也许问题就出在那九蜀班里。
“九蜀班成立之后只有一个班主,平日内班主一句话都不说,大事说两句,小事只是点头,摆手,用简单的手势,像是个哑巴。不过因为他的根底最好,江湖关系也广,所以让他当了九蜀班的班主,而其他班主陆陆续续不是死去,就是累了,拿了钱回老家开了铺子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苟镇海长叹一口气,“班主也是个好人呐,如果不是他,恐怕九蜀班根本就撑不下去。”
“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从前的班主竟然是个赶尸匠对吧?”穆英豪一阵见血地说,谁知道问题的答案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他不是赶尸匠!”苟镇海使劲摇头,“他原籍山西,是个当地出名的地师,江湖上还送了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给他,叫他‘山西王’。”
山西王?穆英豪印象之中听自己大哥提过,但好像带着这绰号的人不是什么地师,而是个杀人越货,残忍无比的强盗。回忆到这,穆英豪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
“先生竟然不知道山西王?”苟镇海很惊讶,好像他对前九蜀班班主的过去相当了解一般,“他在成为地师之前,可是山西一带的小霸王,振臂一呼,就能唤来上百名弟兄,当年官府可是悬赏上千银元抓捕他,可一直没有落网,听说在官府中也有不少佩服他的人,私下一直通风报信,这才让他一次次化险为夷。”
小霸王?不就是个土匪头子吗?穆英豪心中冷笑着,没有再看苟镇海那张脸,他所说的这些就像是街头艺人讲评书一样,也许可信度并不高,但眼下他需要搞明白的是这个戏班子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有什么目的。
因为这个方向正对着天墓的方向,在穆英杰留下的讯息之中,写明了怨灵旗所放置的地点就在陕西天墓之内。穆英豪当然是不打算取出来,只是想在回老家的路上顺道看看天墓,不过同时他也在思考着为什么当年大哥带着自己去了扎曼雪山之后,不直接去天墓,而是绕道去了关外?从路线上来说,这是绕了,但从行事方法来说,倒很像是大哥穆英杰的安排,毕竟在穆英杰死之前,穆英豪并不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穆先生?”苟镇海见穆英豪有些心不在焉,试探性地叫着他。
穆英豪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在回忆有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山西王,你说他以前不是地师,曾经还叱咤风云,这么说他也是半途出道的人?”
“的确,他也是半途出道的人。”苟镇海点头道,“师从何门何派我不清楚,只是前班主在世之时告诉过我,他落难之时曾经投靠孙魁元,被孙魁元麾下的一名文书副官收为徒弟,那人教了他些异术的法门,手中还拿着一本手书的残册,听说完整的册子中记载了中华各地藏有宝藏的地方……”
“天书?”穆英豪插嘴道。
“对,先生也知道?”苟镇海睁大眼睛盯着穆英豪。
穆英豪故作冷静笑笑道:“当然知道,不过那只是传闻而已。”
天书的确只是传闻,早年传说是天地会当年为了反清复明积累下来的一批财宝,谁都知道要打仗必须有钱粮做后盾,天地会为了反清大业,遍寻天下奇人异士寻找藏有财宝的地方,花了多年时间,将找到的财宝分成数份,不过在当时却又因为白莲教起义和清廷的追杀,无奈之下只得将财宝分别藏在了几个不同的地方,为了保险起见,藏下宝藏的时候,几批人马互相都不知道其他人所藏的地点,只是将自己所藏的地点和方位记录下来,后来便传闻,谁要是拿到了几批人马手中的册子,再合为一本,就是天书。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传言,毕竟当年的天地会反清复明是最坚决的,传闻还说党曾经也想接近天地会,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天书,有起义的资金。虽然都是反清,但反完之后,天地会是要复苏大明朝,而党是要共和,道不同不相为谋,当然是一拍两散,至于后来天书的下落如何,谁也不知道。
苟镇海说前班主山西王竟然拜孙魁元一名文书副官为师,而且那名副官手中还有天书的残本,是其中一册,这么说至少里面记录了其中一个藏下宝藏的地点?
穆英豪对宝藏没有兴趣,只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造成影响。
“苟班主,话说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