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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们这次到这里来帮助李大人,不知他会怎么想?毕竟那些中国人要求我们在没有经过他们同意之前不得进行超过三十英里的远征。”
骑在马上行进在队列中间的士迪佛立如同长辈疼爱晚辈一般露出淡淡的微笑,摇着脑袋解释道:“噢,亲爱的奥伦上尉,我们并不是去“帮助”李大人的军队的,应该是“你们”作为我的亲兵保护我到李大人那里,商谈怎样使用这支部队。”
奥伦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他看了眼长长的行军队伍,三千士兵排着一个个方阵,随着鼓点迈着整齐的脚步,在每个方阵前有一名高鼻深目的军官带路,在方阵后还有一名军官督阵。由四十门各种火炮组成的炮营在队伍后面马拉人推地朝前前进着,炮营拥有两门发射三十二磅炮弹的攻城加农炮、十六门十二磅炮弹的英国海军榴弹炮、十二门十二磅炮弹的美国榴弹炮、四门英国山地榴弹炮、两门八英寸的臼炮以及四门科霍恩臼炮。在炮营后面是三百名帮助炮营携带弹药的苦力队。难道士迪佛立将军认为他需要一支三千多人拥有众多火炮的大部队成为他的亲兵吗?
士迪佛立军帽下露出的花白的头发随着风飘扬了起来,深陷进去的眼睛里流露出作为一名高贵的英国准将所所应该拥有的傲慢自负。自从一八六二年三月士迪佛立率领两千英军进入上海后,他就一直希望率领他的手下进攻太平天国,问题是远在北京的英国驻中国公使卜鲁斯与上海领事麦华陀都严禁他使用手中的英军,理由是英国现在还“保持着中立”,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直接干涉在中国发生的内战。暗地里他们交代的是因为现在还没有从清国得到更多的对大英帝国有利的利益,太早的让英军直接参加平叛对大英帝国是没有什么好处——虽然大英帝国更加不可能从太平天国那边捞取比清国这边多的多的利益,——只有在清国真正地低头哀求我们时,才能动用他的手下那些忠勇的英国军队。士迪佛立现在只能帮助清国训练一支由英国人主导的军队帮助李鸿章——如同他在天津所做的那样。
士迪佛立骨子里是一个渴望战斗刺激的人,既然无法使用英军作战,那么训练一支新式的清国军队在自己指挥下作战总是可以的吧?为了能够体验战争的刺激,在李鸿章去年到上海保卫这座城市时,士迪佛立无数次地建议李鸿章给他三千人马,供他支配和训练,很遗憾的是李鸿章对他调人供他使用极为勉强,这让士迪佛立恼火不已,对英国舰队司令何伯不停地抱怨,为此何伯中将在给海军部的急件中要求授权士迪佛立“迅即建立和训练一支六千人的中国军队”,在李鸿章南下宁波后,曾国藩在天京城下的惨败让士迪佛立的胃口更大了,他迫切地要求建立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可惜到现在为止他的要求都没有得到清国政府的同意。
唯一让士迪佛立感到高兴的是以前在上海的华尔洋枪队自从他们首领率领第二营既洋枪营在宁波全军覆没,华尔被叛军俘虏投降叛军后,剩在上海的三千人群龙无首,在自己提出训练中国军队的要求后,李鸿章把这支部队交给了他,供他训练和差遣。至于条件是要让李恒嵩参与进来共同指挥,不得进行超出三十英里的远征,人数也限制在三千人,要是饷银不够还得继续缩小部队,并且要是没有经过他李鸿章的批准不得购买任何武器装备。那些限制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士迪佛立感到自己的脖子上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绑住,让他透不过气来,幸好李鸿章在制订下规定后很快就南下了,把自己给留在上海训练这支失去了原来指挥官的沮丧的部队,在麦华陀领事何伯中将的帮助下,他的这支部队取得了极大的发展——不是在人数上,而是在武器装备上取得了极大的改善,可惜“不得进行超过三十英里远征”的命令还是让士迪佛立感到窒息,为此他率领着手下到宁波来寻找李鸿章,准备强烈地建议李鸿章修改这个限制他的发挥让人感到可笑的决定。没想到刚到宁波,英国驻宁波的夏福礼领事就告诉士迪佛立李鸿章率领着他的部队去进攻温州了,要是战事不利,李鸿章会率领他的部队再撤回宁波。士迪佛立眼珠一转,机会来了!如此大好机会如何不好好利用一下?既然自己到了宁波已经违反了不得超出三十英里的规定,大不了再违反一次又怎样,难道这些猥琐的中国官员还能对他这个高贵的英国将军表示不满吗?于是高贵的士迪佛立将军谢绝了夏福礼邀请他留下防卫租界的要求,率领着他的三千“亲兵”
南下寻找李鸿章商谈修改协议来了。相信李鸿章在这个既成事实面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对自己做法一点没感到有什么问题的士迪佛立感觉良好地看着他的那些手下,各种肤色的人现在统一在他的领导下,这让士迪佛立很有一种满足感。可惜人数太少了,要是能够指挥能够上万的装备了大量新式武器部队,相信攻下天京指日可待!那个昏庸无能的曾国藩干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说堂堂英国将军也做不到?当然,前提条件是自己手中要有人,要有大量的军队可以使用。
“奥伦,问一下当地人,前面是什么地方?我们距离温州还有多少路?”心急如焚的士迪佛立觉得自己的部队行走的太慢了,要是李鸿章已经拿下温州,自己这次南下还有什么现实意义?
奥伦上尉答应后带着翻译去寻找当地的百姓了,没过多久奥伦一路小跑跑了回来。
“将军,前面是桑洲岭,距离温州不到一百英里了,另外据当地人说李鸿章率领的部队前几天刚从这里过去,要是顺利的话,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追上他们了。”
“轰~!”南方隐约传来一声沉闷的大爆竹爆炸般的声音,也许距离太远,声音显得不是那么清楚。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爆炸传了过来,接着前方好像提前过春节了,沉闷的爆竹声一声接着一声。士迪佛立极目朝南方望去,天际边隐隐有层灰烟在冉冉升起,若是不仔细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士迪佛立一抬手,随着传令兵的口令,正在行进的常胜军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鸿章不是已经过去几天了吗?前面怎么了?难道是大炮的声音吗?李鸿章的部队到现在还被叛匪挡在这里?”士迪佛立狐疑地自言自语道。
“将军,听声音好像距离这里不远啊,要是李大人还在进攻的话这里应该有他的手下负责把守,难道是中国人提前过春节了?”奥伦耸了下肩膀笑道,“中国人发明了火药没有应用到战场上,却把它用在了可笑的驱除鬼神上面,也许这里人比其他地方提前过他们的节日也是可能的。”
士迪佛立对奥伦上尉的解释感到不可思议,这要多少火药才有如此的威力?不过他一时也无法猜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奥伦,你率领一营第一连到前面去看看,让一连展开战斗队形,也许前面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乐观,其他部队跟随在一连后面开进。”士迪佛立抬头看了眼挂在空中的太阳“今天多走一些路,到了前面“放炮仗”的地方我们再宿营。也许今晚我们没有一个好觉可以睡了。对了,你再带上两门山地榴弹炮吧,也许你会用上它们的。”
奥伦答应一声,翻身上了战马,跑到前面冲一连官兵大声喊道:“一连展开队形!跟我前进!”
望着奥伦上尉率领着第一连踏上了未可知的路途,阳光照耀下,士迪佛立觉得他们被红光所包围陷入了一片血海之中,这种感觉绝对不是让士迪佛立所希望的感觉,士迪佛立闭上眼睛努力把这些不愉快的想法从脑海驱除出去,兴许这里的中国人真的习惯在春节前放炮仗也说不准呢!
奥伦率领着一连越南下那些声响就越清楚,南方的山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奥伦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爆竹声!这是加农炮、榴弹炮、臼炮甚至还有原始的中国所谓劈山炮的炮弹爆炸声!“难道李鸿章真的还在前面进攻那些叛匪吗?他的速度也太慢了吧?”奥伦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快,加快速度!到李鸿章的大营中我们再休息!”骑在马上的奥伦不停地吆喝着给一连的士兵鼓着劲,野外宿营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要是有清军的大营可以利用一下那自然是再好没有了。
奥伦想的是很美好,但现实却不是他和士迪佛立所希望的一样,一个多小时后奥伦的第一连靠近了前面的战地,路上却没有遇到任何一名清军官兵,而且奥伦感觉那些炮弹是从南朝北打了过来,“难道是李鸿章的部队在前面阻击叛匪进攻吗?上帝啊!这个玩笑也开的太大了吧?!”奥伦正疑惑不解地转着脑袋四处寻找清军踪迹时候一声尖啸声从空中传了过来,迅速地划过天际落在了奥伦后面一连密集的队列中间,“轰”地一声巨响,几个士兵栽倒在地,接着空中又是一声沉闷的撕裂空气般的啸声传了过来,落在了奥伦前面,奥伦眼前一黑,接着红光突闪,一声巨响过后,紧接着一股火热的气浪迎面扑来,把骑在马上的奥伦掀落马下,泥土草屑噼噼啪啪自天而降,打在奥伦身上生疼生疼。还没爬起来的奥伦见到空中只留下两道拉长的白烟正在渐渐消退中。
“大炮!?”奥伦脑子中完全混乱了,这是什么大炮?它是谁指挥的?难道是其他国家的军队参战了吗?奥伦现在完全无法想象出来,唯一可以肯定的这决不是中国人自己制造出来的火炮,中国人要是能造这样大威力的火炮西方列强早就被打的一败涂地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在中国可以为所欲为?难道是李鸿章的炮营干得好事?奥伦敏捷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快打信号!联络一下前面是什么军队,告诉他们我们是常胜军,不是叛匪!让他们别误会了!命令后面赶快把两门山地榴弹炮给我推到前面来!
他们若是再敢攻击我们,我们就要反击了!”奥伦涨红了脸,歇斯底里地朝站在身边的人狂哮起来。这顿莫名其妙的攻击让奥伦大为恼火,还没看到叛匪的影子自己指挥的一连就出现了损失,这是大为有伤他这个大英皇家军官威信的。要是给国内知道自己表现如此糟糕还不知道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会怎样讽刺挖苦自己呢!
“连长,下面那些家伙不停地摇着旗帜让我们不要再打呢!”刘金平探出脑袋朝下面张望着,见下面那些被攻击的敌人乱成一团高兴地回过头来朝连长笑道。
“甭理他们!给我好好打就是了,别让这些家伙把包围圈里的敌人救走就是了!”杨林伸头看了眼下面的敌人,见刚才被掀落马下的那个军官模样的人正指着周围的山头跳着脚不知在叫骂着什么,一群士兵正手忙脚乱地把两门火炮从后面推了上来,“一排注意了!十发弹,目标山下的敌人——尤其是战马那边乱跳的那个家伙,急速轰击,打!给我狠狠地打!”
“咚咚!”几声轻响。随着杨连长的口令,山上迫炮连一排的两门六零迫击炮朝山下急速地吐泻出大量迫击炮弹,山下红光不停地闪现,一团团白烟把那些敌人都淹没起来。过了会儿,两门迫击炮停止了轰击,山下烟雾随着西风飘散后,原来整齐的队伍乱哄哄地正在朝后面溃退,只在地上留下了二十来具尸体。刚才还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那个军官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原地只留下一匹战马的死尸。快要推到前面的两门大炮歪倒在路旁,周围一个士兵也没有了。炮声刚停,从两边的密林中杀出大批战士,迅猛地朝那些队形散乱的常胜军冲杀过去,一边冲着一边不停地发射着子弹,把那些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常胜军士兵纷纷打倒在地。活着的常胜军士兵只能撒开脚丫子朝北面狂奔而去,一方面好逃回主力那边,和主力会合,另外一方面也是暂时避开敌人的锋芒,如此密集的弹雨不是他们一百来号人可以抵挡住的,何况那两门大炮现在还扔在路边呢!没有火炮的支援就是常胜军也只好暂时变成缩头军了。奥伦上尉混杂在败兵之中失魂落魄地被败兵挟裹着狼狈逃窜而去,刚才迫击炮弹飞过来时候奥伦很机灵的趴倒在路边的一条臭水沟中,那些四处横飞的弹片并没有击中他,唯一让他难受的是身上的衣服又臭又脏,散发出一种浓浓的怪味道,奥伦就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攻击自己的是什么人,那些人穿着的军装都是奥伦从来没有见过,就连想象也没有想象到的,“难道是被地狱的恶魔攻击了?上帝!这种玩笑可是不能开的啊!”奥伦一边撒腿逃跑,一边沮丧地想着。那些追击的战士略微追杀一段路,兴高采烈地收兵回山,临走的时候顺便把常胜军遗弃在战场上的武器弹药拉回了自己阵地。
在山上伏击奥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