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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片的栽倒。只是双方只要活着的人还是不顾一切地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挺着胸膛朝对手迎了上去。很快,两方面对面了,彼此的刺刀都指向对方胸膛。略微一个迟钝,一声杀声,双方如同两股洪流剧烈地碰撞了,没有浪潮,绿色与蓝色交杂在一起,刺刀与刺刀相摩擦嘈杂声、骨头折断声、痛苦的惨叫声,山坡上到处都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格斗。
“军长,您怎么来了?”三师师长王涛正在七团指挥部里训得七团团长石群耀抬不起头来,门口帐帘被从外面掀开了,沈晔低头钻了进来。
沈晔拍了拍身上尘土,抬头一看,见三师的师长、旅长都在团指挥所里,笑道:“你小子在这里?我跑你师部找你,结果你的手下告诉我说“师长抓了杆枪上前线了!”怎么样,前面打的如何?”
王涛有些羞惭地摇摇头:“很不好,法国人好象撞了邪般拼命朝我的阻击阵地进攻。一个营冲不上来,他们就上一个团,一个团还无法攻上,就上一个旅,几千鬼子好象有什么护身符保护着,直着身子就往上冲。粗略估计一下,躺在一号阵地的鬼子就有四五百。全线鬼子恐怕伤亡过千了。不过我们部队伤亡也很大,前面的连排长基本上打光了,守卫一号阵地的七团一营一连除了伤员,只有十七人回到后方,一营王副营长也在跟鬼子拼刺刀中牺牲了。现在第一线已经失守,部队正在第二线展开阻击。军长你听,鬼子那炮打的炮声都连成一个音了!”
沈晔走到观察口,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望远镜观察着前面不高的山头。黄昏下,浓浓烟雾在山头上滚动着,点点火光从烟雾里窜出,此起彼伏。当炮声停止后山头上响起了激烈的机枪扫射声,同时在后山坡上,轻薄的白色烟雾冉冉升起,远处传来几声爆炸声。
“通知二线部队抵抗到天黑后朝后方转移,进行休整,让八团担任三线阻击。”沈晔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来说道。
“是!不过我担心前面部队打红眼了,到时候不肯撤下来。第一线的王副营长当时就怎么也不肯撤,结果拼的全员阵亡。”
沈晔瞪了王涛一眼,用峻厉的口吻训斥道:“不肯撤?那要你们这些当师长、旅长、团长的做什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还不如让稻草人接替你们好了。你们的任务是将敌人步步引的更深些,让他们陷入我军重重包围中,在阻击中削弱敌人力量,而不是在这里跟鬼子顶牛!”
见三师指挥员被自己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沈晔和缓一下语气道:“别看鬼子炮打的凶,过不了几天他们就逞不了能了。鬼子的后勤补给线已经被我军切断,他们军中能携带多少弹药?王师长,要让你们一个师消耗鬼子所有弹药,任务是艰巨了一点,不过也是光荣的。要明白,只有最艰巨的任务,才能打出真正过硬的部队!适当的时候让部队朝后面转移吧,以纵深梯次阵地消耗敌人实力,等他们再爬上十来公里就是我军转入全面进攻的时候了。”
“是!明白,坚决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指挥所里三师指战员朝他们军长致以庄严的军礼。
“康罗贝尔该死的康罗贝尔为什么还没有粉碎敌人阻截!?蠢驴!笨蛋!”
巴赞元帅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晒谷场里快步走动着,嘴里吐出连串的脏话。远征军总部里面的那些军官一个个躲得老远,不敢靠近他们的司令官。温文尔雅的巴赞元帅居然会脏话连篇,这倒是这些法国军官头一回看到,只是大家现在心情都不怎么样,也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
遭遇阻击已经两天了,两天内康罗贝尔将军的法国第三军只前进了不足五公里,为了这五公里,法国人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第三军损失超过三千,负责侧翼掩护的第二军伤亡过千,同时担任后卫的第一军还传来了噩耗,第七师八十七团在被敌人重重包围后,因弹尽粮绝被迫投降了。一个整团近千人的投降,法国在对华战争中还从来没有过先例,而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却开创了崭新的历史。在短短两天内法军丢了五千,康罗贝尔的第三军等于是用一名法军伤亡被俘失踪换取一米的距离,现在从前线到武昌还有四十公里道路,以这个伤亡代价,就是到了武昌城下,法国远征军主力也将不复存在了。一想起如此可怕的后果,远征军指挥部内的军官们连笑也不会了。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火烧般的云彩下,天空红光闪动。这不是红彤彤的夕阳光线散射形成的自然景象,而是法国人与中国人发射的无数大小炮弹爆炸后人为产生的景观。昨天晚上场面还要壮丽,整晚天空都是亮的,只是到了现在声势小了许多,中国人发射的炮弹还是跟昨天一样,而法国人
“司令官司令官”
“佩雷尔将军?将军,你说说看,该死的康罗贝尔到底在干什么!?他手中的大炮都是装饰品吗?他的两万军队都是帮没有受过训练的农民?他让我七万大军徘徊在这里已经两天了!我要撤了这个白痴!”巴赞手中的手杖在空中划着美妙的弧线挥舞起来,张着大嘴朝佩雷尔将军咆哮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散开。
佩雷尔皱了下眉头倒退一步,司令官醉醺醺的时候可不是交谈的好时机,只是现在问题严重了,不要说元帅还醒着,他哪怕沉睡了,忠于职守的佩雷尔将军也要将他叫醒,汇报自己所了解的真实情况。“司令官,各部报告,在我军四周都发现了叛军部队我们已经陷入包围圈了。从各方面火力来看,我们绝对遭遇到叛军主力,具体兵力不详,可能是十万,也可能是二十万,甚至更多。前面阻击我军的叛军火力极猛,我军大炮与机枪火力根本压制不住敌人。前面打的极苦啊!更重要的是我们携带的弹药不多了。”
巴赞的眼睛瞪大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佩雷尔将军。
佩雷尔愁眉苦脸地继续说道:“除了弹药,各部粮草也成问题,这里除了野草树皮什么能吃的也没有。第二、三军还好些,第一军很多部队一天只能吃一顿,没吃的这仗还怎么打?”
巴赞元帅仿佛酒醒了,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以一种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佩雷尔将军。
“将军您的意思是我军已经陷入绝境?我们现在没有炮弹,没有该死的吃的那么将军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否英勇的法国军队应该向这些野蛮的、落后的远东人投降?让皇帝陛下将我们从这该死的东方赎回去,叫我们法国人在所有文明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巴赞不停地点着头,胡子飘扬着,声音越来越大,手杖重重在地上顿着。声嘶力竭地一字一顿冲着佩雷尔吼道:“我决不投降!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颗子弹我也不投降,我不能让法国人的荣耀断送在我的手里!决不!决不允许任何远征军部队向敌人投降!”
佩雷尔被眼睛布满血丝的巴赞元帅吓坏了,接连朝后踉跄两步。在佩雷尔眼里,面前的这位司令官成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那喷着酒气的大嘴简直要将自己生吞了。
佩雷尔暗暗叫苦,自己不过是将真实情况反映给司令官知道,可谁成想这位以前高傲的元帅反应居然如此强烈?也许是酒精烧坏了元帅大脑吧?至于决不允许任何远征军部队投降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不是有一个团成建制向敌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了?连俘虏代表都派了回来,想不承认都不可以了!现在再说这些,不跟笑话一样!
远征军在进入湖南时携带了必须的弹药,当时巴赞认为自己的补给线有罗歇里奥第四军保护,前面需要的弹药,到时候大可通过补给线运过去。可现在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被敌人重重围困在武昌,武昌有没有失守都难说的很,巴赞所谓稳固的补给线一下子成了断线的纸鹞,飞的无影无踪了。习惯发挥自己火力优势的法军在遭遇战打响时并没有在乎自己以后弹药会否不够,总是将大批炮弹朝敌人阵地猛轰。猛轰的效果是不错的,常常一个山头在轰击一小时后,步兵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来,稍微坚固点的阵地,半天时间也足够了。只是攻是攻的顺利了,不多的弹药也流水一样成了倾泻在敌人阵地上的废铜烂铁,越打越少了。
这种情况佩雷尔将军看在眼底,疼在心里,从敌人阻击形势看,天晓得从咸宁到武昌还有多少山头要爬、要轰,当自己弹药没有了,那么远征军用什么和敌人交战?只用刺刀吗?可今天一跟元帅说,元帅却立刻暴跳如雷,真不明白元帅是否了解现在形势?
佩雷尔尽量压制自己的火气,缓缓道:“司令官,我军现在包括后勤人员,可以拿起步枪作战的只有五万多一点部队了,而不是渡过扬子江的七万大军。就是在这五万军队中,还有很多是强忍着伤病支撑在前线的。我并没有要求司令官投降,我只是想将真实情况汇报给司令官知道。”
巴赞用力摇着头,怒吼道:“谎言!骗子!佩雷尔将军,你被你所谓的恶劣形势吓破了胆,不敢再战斗了!你不是军人你是胆小鬼!还有康罗贝尔、温普芬,你们都是该死的胆小鬼!”
佩雷尔将军再也忍受不了巴赞的神经质了,猛地将自己军衔一把扯了下来,丢在巴赞面前。将军帽摘了下来,满头银发在夕阳下,如同一头燃烧的火焰。哆嗦着道:“元帅阁下,如果您认为您的参谋长是胆小鬼的话,那么我请求解除我参谋长职务。”
巴赞被佩雷尔的表情唬了一跳,不过很快巴赞被佩雷尔的强硬反应彻底地激怒了。
“很好我接受你的请求,现在就撤了你的职务!”
巴赞与佩雷尔俩人如同两头暴怒的狮子,彼此怒目对视,互不相让。司令部发生的事情自然让周围的人惊恐不已。很快,能缓解俩人矛盾的迪克罗将军被人从房间里请了出来。
迪克罗将军军衔并没有高到能让俩人尊敬的地步,他不过是一个师的师长,离远征军司令官和参谋长差了好几条街,不过作为一直担任司令部警卫的特鲁瓦师师长,迪克罗至少在俩位上司面前混了个脸熟。在迪克罗费心劝解下,俩人各自找了个台阶下来,于是巴赞元帅接纳了佩雷尔将军的道歉,而佩雷尔将军还是远征军参谋长,作为远征军司令官的巴赞元帅也诚恳地表示佩雷尔将军所说的话他会认真考虑的——投降除外。
在迪克罗调解下,远征军总部里面的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化解,只是经过这场风波后远征军高级将领间却埋下了深深的隔阂,同时这场风波根本无助于解决远征军所面对的困难。弹药还是那么紧缺,粮食不够,人也越来越少了。
让巴赞心烦的不光是佩雷尔将军所说的这几点,这些作为远征军总司令,巴赞实际上都是明白的,只是因为他无法找到解决办法,才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刚好,佩雷尔将军自己撞到巴赞的枪口上,在元帅伤口里撒把盐的下场是让巴赞丧失了理智,结果搞的俩个人彼此都不舒服。对巴赞来说,除了佩雷尔将军提到的诸如弹药、粮草、兵员,还有该死的投降了叛军的八十七团,早上得知八十七团在夜里投降叛军,到了中午,人家就将俘虏代表送到自己指挥部来了,居然让俘虏劝告自己投降!当时的巴赞面无表情冷酷地命令侍卫官一枪毙了那位给法国军队丢脸的“胆小鬼”,将劝降信几把撕了粉碎。俘虏代表是杀了,可消息也走漏出去。其他军队不知道,巴赞至少了解到自己的指挥部里有些人心惶惶了。整团法军投降并且受到优待的消息如同一阵风在指挥部内巴赞看不到的角落里流传着,巴赞虽然没有听说,可从大家的表情上他能读懂许多东西。
除了军心动摇,将俘虏送过来还给巴赞传送了一个信号:你法军司令部在什么地方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想起那些叛军能渗透过重重防线,将活生生的俘虏送到自己面前,巴赞浑身就打冷战。既然人家可以将俘虏送过来,换句话说他们也可以将自己从这里捉了过去!当时吓坏了的巴赞赶忙转移指挥部,走了四个小时才走到现在这里,现在这个潭家村虽然不大,可在周围不光有精锐的迪克罗的特鲁瓦师保护,同时还距离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指挥部很近,真要有什么危险,自己可以马上转移到第二军指挥部去。
让人挠头的还有法国百姓,那些跟随法军的殖民官员、传教士,还有他们的夫人、情妇之流。那些的法国百姓也许是《马可。波罗游记》看的太多了,离开故土跟随法军跑到远东幻想着能搬一座大大的金山运回国内去。这些人在刚到中国时,在香港、上海受到了当地英国佬的宣传,以为叛军控制区真的遍地黄金(不过英国佬宣传的叛军都是文明的绅士,这让那些百姓对国内舆论很是疑惑),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发了大财。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