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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帜的轿车前,担负保卫任务的汽车,在谁也没有注意的时候,突然向右边滑了过去,然后轮子碰到了鬼才知道什么时候埋在那里的一颗地雷。
驾驶员猛地打了把方向,上将的坐车一下子和路边一棵粗大的松树来了个亲密接触。就反应来说,驾驶员无可指责,当时下雨天视线不好,加上爆炸的闪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正常情况下为了安全,拐弯是下意识的,也是极为正确的。可这里不行,这里是盘山公路,幸好和有着百年岁数的松树相撞,不然驾驶员将带着上将体验一回生死时速了。
坐在轿车副驾驶位子上的秦烈风满脸鲜血,脸上让玻璃划出一条长长疤痕,增添了不少男子汉气概,坐在后面的上将在毫无防备下,从后面甩到了前面,当场昏迷过去。于是威风凛凛的出巡马上转变成手忙脚乱的急救。
发生不幸的上将很快被送到萨洛尼卡,在医院进行抢救后终于保住了他宝贵的生命,只是上将脖子后面竖了一根狭长的钢板,他的右臂也被吊了起来。
清醒过来的上将身体极为虚弱,显然,在他身体完全健康前,继续担任责任重大的联军总司令是不合适了。为了上将以后能很好的为国家为民族奉献出自己力量,医生将他送到了罗得岛的疗养院。至于巴尔干半岛上的联军,在洪葵元上将因伤下去疗养后,由原联军副总司令埃德蒙。艾伦比英国陆军上将接替总司令职务——巴尔干半岛的联军中,现在除了日本人,就是英国人最多,由愚昧的日本人担当联军总司令,这是任何国家军人都无法忍受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老牌帝国将军来担当。
发生事故时,徐永晋乘坐的汽车就在洪上将后面,他亲眼看到上将汽车猛一拐冲了出去,下车后现场糟糕的场面让徐永晋愣了半晌没缓过神来。将上将抢救过来,送到罗得岛疗养,徐永晋也跟着上将来到了罗得岛。
徐永晋总有一种负疚感,好象上将之所以遭遇如此不幸,那都是因为他,新上任没几个月的中校副官造成的。如果他当时和上将在同一辆轿车里,事故发生时,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上将按在座位上,决不会让上将从后面翻到前面,如果他能事先在这条路多走两趟,或许这颗该死的地雷就能发现,这样哪怕前面翻车,上将的座车也不会发生事故,如果他能在出发前提醒上将等天晴后再出发,如果世上没有后悔药好吃,那些如果都没有发生,于是徐永晋更感到内疚,内心痛苦不安了。
“将军,总部送来的文件,请您过阅。”
徐永晋走到坐在轮椅上的洪葵元身边,将文件交给了上将。
裹满的绷带仅仅露出眼睛的洪葵元上将正在望着亭子那边出神。
罗得岛疗养院是在解放罗得岛后,鉴于这里优美的自然风光,宜人的清新空气,在和希腊流亡政府商议后,修建起来的。修建疗养院用时很短,原本这里是一个伯爵或者侯爵的城堡——也可能是什么公爵或者爵士的,总之过来疗养的中国人知道它历史悠久就可以了,没必要了解这个城堡的详细来历——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增加一些现代化设施,它就成了很好的疗养院,和黄山比起来,当然差了些,不过异域风光也别有一番风味。
现在,这个疗养院内到处都是军人,在亭子里正在下棋的老头洪葵元认识,那个是大名鼎鼎的高明辉上将,据说高上将因为国父逝世,哀痛的无法自拔,心脏病发作差点没抢救过来,手术台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上将说是暂时不适合留在国内休养——睹物伤神——于是转到罗得岛散散心。说是这么说,洪葵元上将在和高明辉聊天中却知道事实的另外一面,这位高上将在国内坐了没几天,手底下又痒痒了。他是跑到距离战场最近的地方,期待别人能看到他,给他用武之地呢!
陪着高明辉下棋的是洪葵元在西点军校的同学,不用怀疑,是中国人,和洪葵元同时留学美国的中国人。他比洪葵元在部队干的时间长,可时运不佳,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少将,现在巴结上高上将,看来这位校友以后路途会好走不少。
在亭子外面晃着双臂,表示自己身体康复不错的,是海军陆战队装甲旅的冯少华旅长,据说他是阑尾炎发作,在动了手术后进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天才晓得不过是阑尾炎那种小手术,怎么也需要跑到罗得岛休养!不过这位冯旅长在见到洪葵元这位前联军总司令时,却有着足够的尊敬,这点让洪葵元很满意,不然他一定建议疗养院医生把这种混日子的家伙赶出去。
正在池子边观鱼哦,不,和那位凑上去交谈的冯旅长不冷不热应酬两句的,洪葵元知道他好象是什么参谋,据说在战车运用上有独到之处,不过性格有些古怪,和上级总是搞不好关系。这样一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又怎么能行?看看现在他对冯旅长说话的态度就可以明白,别人说的并没有夸大其词。
疗养院中虽然都是军人,可大家来自不同系统,人与人之间也不尽相同,或许唯一拥有共同点的,就是大家都在等待,在跃跃欲试,所有人都期待着新的作战命令下来,要把敌人从地球上抹去,这虽然很困难,但并非不可想象。
“首长,总部电报,您是不是先过目下?”
洪葵元收回投向外面亭子那边的目光,摇了摇轮椅,转过来见他的副官拿着封电文正站在自己身边。
正文第三部风云第四十五章西西里岛(一)'目录引索'
洪葵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早有预感,或者不能说预感,要说很早以前就知道,一场人类战争史上最壮观的战役已经拉开了帷幕。这时候,他,参议会第一任议长的儿子,西点军校的高才生,外交部两届部长,陆军上将洪葵元,却在战争即将打响前坐在疗养院里闻闻花香,听听鸟叫,看看鱼游,一群穿着白大褂的所谓天使围在他身边。
不,他一点也不希望把现状维持下去,这不是一个高贵的斗士应该待的地方,他应该和部队在一起,闻的是硝烟,听的是爆炸,看的是火光,应该是一群穿着军服的精干勇士鱼贯而来,站在他面前接受他的命令,只要他说一句话,就有无数的敌人——或者无数的自己人,总之一切都因为他说的话——倒在血泊中。
战场是军人的天堂,疗养院应该让那些没有用的苟延残喘老头住下去,而不是他。他应该在指挥部经常去说“我命令”,并且经常写“我决定”,可是现在,随着副官带来的最新决定,巨大的失落感就紧紧围绕在他周围。
怪谁呢?毫无疑问,应该把倒霉的事情归咎于车祸,只是能把责任归咎于驾驶员头上去吗?不能,驾驶员是无辜的,他为了避免一头撞到前面触了地雷的汽车,猛打方向并没有错,或许,当时踩急刹车更合适些,只是在事情已经发生后再去评判驾驶员当时该采取哪种避祸方式,这显得很无聊。
在自己住院期间,经过审查认为责任不在他一边的驾驶员,多次哭丧着脸,好象死了爹娘——这比喻实在不恰当,或者可以用全部家当被小偷偷走了?——跑到医院里,看望自己。或许他觉得这样会减轻自己的罪责,真是傻孩子,他又有什么罪?相信从今往后他会过分的小心谨慎。当然,等自己离开疗养院后,这个胆小了的驾驶员是不适合给自己开车了。
无法责怪驾驶员,那么应该怪罪地雷了。那么长的公路,就那里还有一颗漏网之鱼,堂堂上将的车队刚好一头撞到这个漏网之鱼上面,并且还是上将前面的警卫车,从概率上面来说,这比自己买彩票中头奖还要稀罕,可自己却偏偏中了头彩。怪前面警卫车打滑吗?下雨天在山路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怎么能责怪那些忠诚的战士呢?
看起来谁都好责怪,却有谁也怪罪不了,最后要怪只能怪老天太会折磨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让自己住进这该死的疗养院!
新的战役即将打响。按照计划,在巴尔干战役开始后没多少时间,中国远征军就要和英军一起在西西里岛进行登陆战,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这边巴尔干登陆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那边进行西西里岛登陆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全部完成。这该怪谁?或许和自己在决战即将到来前出了车祸,不得不离开指挥岗位一样,要怪老天爷吧,如果不是老天不好,让西西里岛距离中国那么遥远,哪怕近上一半路程,战争准备工作也早就可以结束了。后勤,该死的后勤,他让强大的中国军队在这场战争中,只能用一只拳头打人。
在知道西西里登陆无法按照原定时间进行后,作战部的那些天才的纸上谈兵参谋很快又制订了新的作战计划。大的指导方针没有变动,只是将原来的“小银河作战计划”,修改成了“大银河作战计划”。别看只是一字之别,那可是小与大的区别啊!
美国的参战,对协约国来说是好事,同时对制订中的“大银河作战”来说,又增添了不少变数,那些天才的参谋们与英国、美国的天才一起,把这个计划改了又改,一直改到面目全非为止,当然,宝贵的时间也在那些天才们彼此扯皮中白白流失,虽然准备投入欧洲大陆的百万中国军队已经抵达各港口,三十万美国军队也在计划制订完成前,就乘坐轮船到了英国。
现在,一切都好了,计划制订完成,部队集结完毕,物资堆积如山,行动时间已经确定,虽然这时间刚好是那边雨季,可战争是一种赌博艺术,你知道在雨季进行登陆作战有着太多的困难,敌人同样知道。而规模越打越大的巴尔干又吸引了同盟国太多注意力,如果时间继续拖延下去战役的突然性将无法达成了。
现在正是时候!可这时候作为希望成为民族英雄的你,却必须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个原本属于你的座位,由别人坐着,去成为万众膜拜的英雄。
这种想法让洪葵元上将感到无比沮丧。
洪葵元转动轮椅,在原地打了个圈,看看周围没有医生护士,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伸出没有被捆绑的左手,从军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再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出了车祸后,因为伤了神经,洪葵元脖子被石膏固定,医生严厉禁止上将在治疗期间抽烟,虽然上将说过“雪茄比我性命更重要!”显然,在医生眼里孰轻孰重有着和上将不一样的理解。
医院中医生是上帝,不管是上将还是二等兵,在医生眼里,他们都是病人。上将虽然抗议过,可那些医生显然不认为一个病榻上的将军还有什么威严可谈,那些医生只会哄孩子一样让他“乖”,至于抽烟,而且还是雪茄,那是绝对没有任何通融余地的。为此医院还警告过上将的随从,告诉他们为了上将身体能够早日康复,不出现任何意外,让他们切实做好监督,决不能给上将任何抽烟的机会。
洪葵元为此发怒过,咆哮过,甚至以遣散随从威胁过,可那些胆小的家伙们,在听了院方警告后,真的不光不给上将雪茄,还总是跟个婆娘一样,唠叨着“只要再过一个月,想抽多少就抽多少,现在不行。”,从一月份唠叨到四月份,已经再过了三个月了,那些人还要他“再过一个月”!生活不能自理的上将在这几个月中,真是过着非人的生活。
幸好,那个自以为犯了错误的驾驶员前些日子跑到疗养院,再次沉痛地对上将表达自己无比悔恨心情。这位驾驶员在上将出事后,并没有和上将的其他随从一样整天围着上将转,院方当时的警告也没人想到要通知一下被关了禁闭的驾驶员。看看身边没人,洪葵元很是大度宽容了下属的无心之失,当然,惩罚还是要有的,只要能在无人的时候给上将带来一点雪茄和打火机,那么宽宏大度的上将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过。
有了雪茄,有了打火机,洪葵元可以趁屋里没人之际好好过把瘾。窗户是要打开的,要让烟雾尽早散去,水也要准备好,到时候好灭了雪茄,将它丢出去而不会引发火灾。
再次用力吸了口雪茄,洪葵元望着外面出神。他的房子地段很好,可以透过落地窗看到整个疗养院,同时又可以从旁边的窗户,欣赏到地中海那独有的幽蓝。打开窗户,外面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依稀可辨。
虽然是难得的晴天,疗养院里的林荫道上也没多少人走动,偶尔看到一两个,还医生多过病人。不难理解,马上就要开始的战役需要太多拥有经验的军官,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军人,现在没有理由再在医院里当什么缩头乌龟了,不用人赶,他们也归心似箭。疗养院院长这时候也无法如老母鸡护小鸡一样,不让那些“病人”出院。该走的,现在都走了。
不光这些在疗养院里治疗的病人走了,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