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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人,就是疯子。
我曾经怀疑过疯子,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他还会有这样的一个身份,甚至他早在薛之前就已经潜伏在我身边,无论是我还是薛都没有发觉。
所以当我从布多的屋子里出来看到他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布多告诉我蒋就在院子里等着我,而我看见的是疯子。
但是从疯子冷漠而深邃的表情上,我已经看不到之前那个疯子的半点身影,所以看到他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个人已经不是疯子了。
而还不等我开口,他已经朝我说道:“何远,我是蒋。”
我只记得我木然地回答他说:“我知道,布多已经和我说了。”
边说着我回头看向身后的屋子,这一看却让我非同小可,因为布多住的地方,怎么和我在洛阳醒来之处的义庄如此相似!
而且乍一看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那么很显然,布多的住处也是义庄的布置。
当然,包括阳光。
我正在发愣,十三突然冒了出来,他一脸阳光的笑容看着我,我和蒋沉闷的气氛顿时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轻松了起来,他好似一缕清风一样吹走了我们之间的阴霾。
见到十三如此阳光的笑容,我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同时说道:“十三,你瞒得我好苦。”
十三狡黠地一笑,然后说:“蒋是我师傅,他不让我随便乱说,他整人厉害你是知道的。”
后面这句话十三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十三表面上似乎十分惧怕蒋,但是从他的说话语气里,显然是被蒋给惯坏了,一点也不是师徒的样子。
所以,在十三说出这些的时候,一些疑问顿时有了答案。
比如为什么十三会如此惧怕薛,可是却和薛却又走得如此之近,薛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出十三和蒋的关系;比如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玄鸟墓中,为什么会对里面的构造如此了解,这些只怕都是蒋教给他的。
而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终,蒋都在我们身边,我们却只看到他的玉印而看不到他的人,而且从没有人怀疑过他,不得不说蒋的算计能力的确如薛所说,他都有所不及。
下一刻,已经变身为蒋的疯子又变成了原样,疯子平时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说话,现在和蒋的脾性倒是也配,所以在看到熟悉的疯子的时候,我有一种错觉,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我们三个人还是来到日喀则时候的三个人,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在看到蒋以熟悉的样子出现的时候,却让我觉得我身边就像随时有个定时炸弹一样,一种危机感随即而至。
然后我听见蒋说:“何远,我的玉印你也应该还给我了,这么长时间,还多亏你替我保管。”
我这才意识到他的玉印还在我手上,玉印对于他来说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我于是拿出来给他,他摩挲了一阵,然后才将它收起来。
同时他说道:“布多应该和你说了,我们要去羊八井,何远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既然布多说让我最好去一趟羊八井,那么那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可是在回答蒋的问题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一下,无他,只是因为临走时四叔的叮嘱,而且他反复地跟我强调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羊八井。
可是一想到四叔,我的心就猛地揪了起来,我无法形容这时候我的心情,洛阳四叔的那一张脸和布多屋里木棺里的四叔的脸就重合在一起,这两个人,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我一时间竟然也丝毫无法分辨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四叔。
而布多也没说,他只说洛阳的四叔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在棺材里看到的,是活生生的四叔的脸,显然他已经死去很久了,但是用了特殊的贮藏手段所以尸身并未腐烂,而只是出现了轻微的干枯。所以从年头上判断,四叔死了最起码有一些时候了,只是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布多却一个字都没说。
我将思绪收了收,回答蒋说:“没问题。”
我觉得,也许羊八井有这件事的答案也说不一定,至于四叔为什么不让我去羊八井,只怕也只有我亲自去一趟才能弄明白了。
之后我们又回到了来时住的酒店里,十三和蒋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一样,可是在我看来,这已经很不同了。
回到酒店之后,我疲惫地躺在床上,十三和蒋住在隔壁,期间十三来敲过一次门,他看出我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于是就过来问问,我告诉他说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理一理这一路上发生的这些事情。
他于是便没再说什么,临走时扔给我一句话:“你有任何想不明白的都可以来问我。”
我看得出十三这句话说的是真心的,而且在弄明白这件事之后,最起码我已经不再怀疑十三了。
送走了十三,我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可刚躺下,就听到从屋子里传出来一个脚步声,我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我只看见在床边上已经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叔。
我脸上的惊讶丝毫没有经过掩饰,脱口就问:“四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四叔则显得很平静,和他的一贯作风很像,他说:“我不放心你,所以就跟在你后面来了。”
四叔关心我无可厚非,可是此时我心中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因为我已经知道此四叔非彼四叔,至于谁真谁假暂且不乱,单单是这里面的隐情,只怕就应该有许多纠葛在里面,所以,四叔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我无法琢磨的人。
四叔说:“小远,你在害怕。”
我强笑道:“没有,在四叔面前我怎么会怕。”
四叔面色不变:“正因为我站在你面前你才害怕,我最了解你,你一旦害怕就会情不自禁地微笑而自己丝毫不觉。”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四叔,我说:“四叔,我的确在害怕,我害怕你……”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四叔已经打断我,他接着我的话说:“你怕木棺里面的那个人是你真正的四叔,而我只是一个冒牌货是不是?”
我惊讶地看着四叔,他竟然知道了,按照布多的说法,他应该不知道的才对。
我说:“四叔,你知道了?”
四叔点点头,又变成了那个对我和蔼的四叔,他说:“坐下说吧。”
四叔也在床边坐下,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同时说道:“你爷爷去世的时候给了我这个。”
我接过相片,上面是一口黑色的棺木,棺盖已经摆掀开了,里面正是已经变成活尸状的四叔,很显然这是在布多的屋子里拍的。
四叔同时说道:“你应该已经见到真的了。”
我点点头,将照片还给四叔,四叔说:“你爷爷去世前一晚把我一个人叫到了他的床前,给了我这张照片,同时告诉我,我们周家的秘密都在你的身上,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
“周家所有秘密在我的身上?”我望着四叔。
四叔点点头,他说:“这既然是你爷爷说的,那就错不了,至于原因,只怕除了他老人家没人知道。”
我哑然,爷爷的神秘我是从小就领会到的,我觉得爷爷对四叔的这句话应该这样来说:那就是周家所有的秘密都在爷爷的身上,而不是我。
之后四叔将照片重新收起来,他说:“洛阳那边的事很多,我不能够耽搁太久,最迟明天我就要回去。”
我说:“四叔,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做事自有分寸。”
四叔笑起来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的确应该你自己来拿主意,至于你要去羊八井的事,小远,我还是在洛阳时候的那句话,如果你觉得非去不可,那我也没有意见。”
说着四叔站起来,我看见他拨通了一串号码,然后对着电话那头问道:“到了吗?”
听到四叔这句话的时候,我脑海中猛地回想起了视频里的那个声音——到了吗!
两个声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之前之所以没有听出来,只是觉得熟悉,多半是因为视频里的声音已经失真了的缘故。
之后我没有再听见四叔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直到他挂了电话朝我说:“小远,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我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四叔戴上了墨镜和帽子就从我的房间里出去,在四叔开门的时候,我突然喊道:“四叔!”
四叔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我,我看着他,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嗓子里,最后我朝他一笑道:“你一直都是我四叔,从来都没有变过。”
四叔说:“谢谢你小远。”
第九十一章 羊八井
当我再次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已经到了羊八井。
但是即便已经来到了羊八井,我却觉得很茫然,因为我不知道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反观十三和蒋倒是很有计划和目的性,似乎从一开始来羊八井就是一个必然的计划。
而他们两个人却什么也没有和我说,所以我压根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以及来这里究竟是要找什么东西。
期间我只听见十三冷不防地和我说了句——羊八井是我们这次来日喀则的全部意义。
除了十三和我说过这句话之外,蒋则什么都没说,直觉告诉我他们有事瞒着我。
而且我们才到羊八井就有人来与我们碰头,这是一个本地的藏人,他和蒋显得极为熟悉,我只听见他和蒋说:“东西都准备好了。”
等他将这些东西全部都从他车上拿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些都是登山用的东西,而且是登雪山必须的东西。
见到我惊讶,十三指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雪山说道:“我们要到最后面的雪山里去。”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我已经大致猜测到了我们为什么要到雪山之中去,直觉告诉我这和蒋手上的玉印只怕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于是我也没再说话,自从见过布多之后,我似乎变得安静了许多,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比以前更沉稳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何,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我脑袋里总会有什么东西冷不丁地冒出来,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不可否认,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让我变得更加沉着和冷静。
这个人对我来说或许只是个过客,他将东西给我们之后就离开了,蒋早有准备,我们将这些东西打了包背在身上,然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朝雪山进发。
进入了雪山,我们换上了冲锋衣和靴子等等的东西,起初山上的雪还不算厚,但随着我们步伐的深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几乎成了一个摆设,我几乎丝毫感受不到它的温度,身边尽是冰雪所散发出来的寒冷。
就这样在雪山之中爬了一天,我们翻过了大大小小的山头,直到前面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大山脉,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这时候蒋才和我说:“我们的行程才刚刚开始。”
我问他我们这究竟是要去哪里,他只是呆呆地望着雪山深处,良久之后才吐出两个字:“故乡。”
我转头不解地看了看十三,十三朝我耸耸肩,我这才明白过来即便十三也是猜不透蒋的。
之后十三悄悄地告诉我,我们的目的地在雪山深处的某处,究竟有多深,还有多远,除了蒋没有人知道。
我自然也猜不到蒋的心思,但是从那人给我们的补给上来看,我们身上带着的食物顶多够我们的吃五天,也就是说,这些食物很显然是给我们来回食用的,我不认为在这样的雪山之中还会有补给,所以我们顶多只能再往里走两到三天。
再之后我们就在各自的帐篷中休息,雪山之中冰冷异常,我睡不习惯,所以一直睡不着,最后就干脆从帐篷里爬了起来,来到外面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雪山边缘处,不是蒋又是谁。
原来他也睡不着,我于是朝他走过去,他偏过头问我:“睡不着?”
我点头说:“以前从来没有在雪山中露营过,睡不习惯。”
蒋便没有再说话,我于是问他:“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蒋说:“不是睡不着,而是我害怕睡觉。”
我听了不禁觉得奇怪,虽然蒋长得并不标新立异,但是毕竟是和薛他们一样的人,总有他的古怪之处,于是我在他旁边也坐下,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怕睡觉?”
蒋偏过头看着我说道:“对我而言,睡眠会给我一种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