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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喝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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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口气全变了?脑子里又打什么主意呢?我主动上赶着找来的?当初谁在小树林里胡乱寻摸来着?”
  李缅宁吼:‘我到小树林又不是找你!”
  韩丽婷毫不示弱地也厉声道:“那你去找谁?你把我带到你家来干嘛?莫非你就是那条正通缉的色狼!”
  那边肖科平听到这屋吵了起来,忙赶过来解劝:
  “好好说着怎么吵起来了?”
  “你不是去找对象你去小树林干嘛?你憋着什么心?你有老婆你还去再找,想玩弄女性呵”
  肖科平听着直皱眉头:“别吵了,我们已经离了。”
  “离了?我看不像离了,比那真俩口子还好。别以为人家都是傻瓜看不出来。”
  “你老家是山西的吧?”李缅宁嚷着问。
  “这是你误会了。肖科平和颜悦色地对韩丽纬,“我们确实”
  李缅宁冲过来指着韩丽婷的鼻子喊:“明告你——我烦你!”
  “李缅宁,你怎么这么说话?”肖科平沉下脸。
  “噢,现在你烦我了,当初呢?”韩丽婷先是一惊,接着便委屈,拉着肖科平的手哭诉:“肖科平你给评评这个理,我哪点招人烦了?我怎么招人烦了?我怕让人烦怕让烦还是让人烦了”
  李缅宁直走到韩丽婷眼前,地着她脸冷笑一声:“哼!”甩手走到一边坐下。
  “你瞧他呀肖大姐。”韩丽婷又惊又惧,“你瞧他对我那样子。”
  说完掩面哭啼。
  肖科平经她一扯,剧烈咳嗽起来,还流两道鼻涕,忙在身上找纸来擦,捂着嘴还咳个不停。
  她这么一咳,韩丽婷倒不哭了:
  “你感冒了?”
  “可能有点。”肖科平捏着鼻尖擦鼻涕。
  “头疼么?”
  “不,不头疼。就是咳嗽,流鼻涕时”肖科平鼻尖红红地说。“发烧不发?我试试你温度。”韩丽婷说着把手捂着肖科平额头上。
  “不,不用。”肖科平挡开她的手,“我回去了,你们也别吵了。”
  韩丽婷跟着肖科平往外走,一路继续关怀,苦口婆心:
  “你可别不当回事,现在正流感流行呢,我们厂病了一百多号,厉害的都转成肺炎了。”
  她跟着肖科平进了她的房间。
  肖科平坐下说:“我没那么严重,喝点板兰根就好了。”
  “板兰根管什么用?”韩丽婷拍手叫:“你得吃西药。”
  李缅宁一头冲进来:“你还说自己不招人烦?人家都说没事没事你还没完没了!”
  韩丽婷掉脸朝李缅宁嚷:我是医务工作者,这儿发现病人了——你怎么连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还别说阶级感情了。”
  李缅宁咬牙切齿,操拳跺却连声喊:“你就是烦人,烦死人!”
  肖科平蜷缩以沙发上高声央告:“求求你们了,别吵了,我头真晕了。要吵你们回屋吵,让我休息休息。”
  李缅宁拽着韩丽婷一边回房一边继续吵。
  “搞医的就是没病找病,好人也都让你治坏了。说,你这辈子杀了多少人?”
  “李缅宁,你说话要负责。你这是侮辱了我们全体医疗战线的同志从老到小。”
  “你算什么医务工作者?蒙古大夫都够不上。”
  “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生病。”韩丽婷嘴不停,手不停,从背囊侧兜掏出一支体温计,风风火火再次来到肖科平房间,冲刚要躺下的肖科平喝令:
  “抬起胳膊——试表!”
  李缅宁也跟了进来:“我看试完表不发烧你脸往哪儿搁!”
  韩丽婷看着手表:“起码我是尽到责任了。不像有的人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自私得要命。”
  她从肖科平腋下取出体温表,一看,立刻惊叫:
  “呀,三十八度五!”
  肖科平当时就觉得自己不行了.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倒下。
  韩丽好严肃地对李缅宁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是蒙古大夫么?有病没病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快去找药,你家都有什么药?”
  二人回到李缅宁房间,翻箱倒柜,同时继续争吵,高一声,低一声,鸡一句,鸭一句:
  “你们家怎么什么药都没有?平时都不生病么?起码阿斯匹林胃舒平总该有吧?”
  “可让你得词了——别动那盒子,那里是我的水果糖。”
  “没出息,这么大人还吃水果糖——一回头我给你买点果冻。”
  肖科平拚着全身力气支起身喊了一嗓子:
  “别找了,我不吃药,睡一觉就全好了。”
  韩丽婷更大更坚决的声音传过来:
  “不吃不行!有病还不治,想死呵?睡一觉就好,真是一群无知的人!”
  韩丽婷气冲冲地空手回到肖科平房间:“什么药都没有,哪有公费医疗的人自家一点药都没有的?”
  “你说要什么药印度洋我出去买。”李缅宁站在门口说。
  “就你?告你药名你一路背到药店一张嘴也得给忘了。”
  “我确实不需要吃药。”肖科平说,“烧也不高睡一觉出点汗肯定会退的。”
  韩丽婷下了个决心,抬脸对肖科平说:“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扎针——扎针退烧有奇效。”
  在我看你就歉巫婆!”李缅宁喝道,“怎么不烧香——你?”
  “什么呀巫婆?”韩丽婷迎上去吵,“祖国医学宝实际大着呢——你无知才说这种话!”
  “你知道扎哪儿么?不行,我信不过文所没有科学根据的野招儿。”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肖科平烧死?这会儿你怎又不心疼了?”
  韩丽婷走到肖科平床前:“保你没事,我在兵团干过七年赤脚医生,我们周围那几个屯子的盆下中农都让我扎遍了,没一扎死的。”
  肖科平脸喷红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好好,你扎吧,我让你随便扎——保要你们别吵了。”
  “我可告你韩丽婷,缝衣裳针消了毒也不能使。”
  “无知的人只会说无知的话——我随身带着急救包呢。”
  又是一个像解放区的天一样晴朗的日子。窗台上的花草大都盛开,榴、金桔果实累累。
  已经退烧的肖科平坐在窗前吹长笛,面前架着乐谱,她在准备个人音乐会的曲目。
  钱康扶着酒柜站着,颌首欣党员,以脚击拍,如同一个随时准备引吭高歌的男高音歌唱家。
  李缅宁在自己房间刚起床,听着笛声懒洋洋地穿衣服。
  韩丽婷戴个墨镜精神抖擞地闯进来,如果手里再端和M—16自动步枪,就活脱脱歉是个刚空降则别人国家的美国精锐女兵。
  她进门就找那只迷彩大前囊,找到后就胜利欢叫:
  “果然在这儿,我的判断一点不错。”
  “什么呀都是?”李缅宁一边下地一边问:“跟个炸药包似的我担了好几天了。”
  “衣服。”韩丽婷蹲下美滋滋地打开背囊,抖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便宜货。”都是我前儿个逛街买的,还有给你买的呢。”
  她举着一件有牡丹花图案的丝绸衬衫招呼李缅宁:
  “穿上叫我看看。”
  “这色儿我能穿么?寒碜不寒碜?”
  “便宜呀,这件才五块钱。”
  她愣给李缅宁套身上,退后一步端详着。
  “可以可以,除了艳点没别的毛病,正流行呢——五块钱你还想穿成什么样儿?不许脱呵!”
  她又从背囊里拎出一段廉价衣料,自我满足地欣赏:
  “这如何?圆点代表温柔。我想给自己做件披风,我从小就喜欢,羡慕布琼尼式的骑兵房蓬——肖科平房间是不是有台缝纫机我记得见过?”
  “是有一台。”
  “她烧退了么?”
  “你没听见笛儿都吹起来了。”李缅宁开门出去洗脸。
  韩丽婷抱着衣料来到肖科平房间,肖科平边吹边向她点头致意。
  “你都好了?”
  “嗯?”肖科平嘴离开笛子,翻了页乐谱,“亏你帮忙。”
  “没事,应该的。”韩丽婷热情地说,“有病就得抓紧治。
  前儿个我从这儿回去,我们街坊也病了好几日子,忙了一夜没合眼——你好老钱。”
  “你好小韩。”钱康问:“拿的是块什么呀?”
  “一块料子,想做件披风,你觉得怎么样?”
  “嗯,好看。”
  “真的?对了小肖,我能借你缝纫机用用么?”肖科平边吹边点头,吹完一小节,说:
  “你推走用吧。”
  韩丽婷已经揭了缝纫机罩子,装轮带,穿针引线:
  “不用那么麻烦。我很快的,踩两下就好。忙你的,就当没我一样。”
  肖科平开始吹下一乐章。
  钱康感兴趣地走到韩丽婷身边,摸着料子:“我又发现你一门特长,真让我惊讶。”
  “你跟我认识就准备好天天吃惊吧。”
  那边肖科平被这里两个人的嘀嘀咕咕弄得有点分神,曲调吹得结结巴巴。
  “你这布还有么?”
  “有呵,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用这布给肖科平房间每件家俱都做个套儿,整个布置起来——那会是什么感觉?”
  “好呵!我这么想了都没敢这么说。”
  韩丽婷开始“哒哒”踩动缝纫机。
  肖科平先还准确地按谱吹,渐渐被加入进来的缝纫机节拍吸引,带领,节奏开始紊乱,几经调控,终不能排除,顽强对峙与竭力背道而驰的结果也只能是脱离正轨。
  键纫机快速有力地敲着点儿,笛声越吹越快,越吹越急促,如同两个人赛跑。肖科平满脸憋得通红,几乎来不及换气。
  “哒哒哒,嘀嘀嘀”
  她一下把笛儿放下,靠在窗边大口喘气,累得粉脸失色。
  韩丽婷和钱康仍在毫不知觉地边踩缝纫机边亲密地说笑。
  “你什么时候去把我办公室布置一下?”
  肖科平拿着笛子进入李缅宁房间,李缅宁正在剪指甲。
  “你是不是能管管你们那位?”
  她冷若冰霜地说,接着发现李缅宁穿着那件衬衫,像个二流子,不禁吸口凉气:“是她给你打扮成这样的?”
  李缅宁自豪地一翘剪得光秃秃的大拇指:“五块钱!钱康笑着进来:“这小韩呵,真没她不能的,是个人才。”
  “你觉得她好是么?”肖科平扭脸问他。
  “是不错嘛,不然是个女人,却有一身武艺,实在难得。”
  既然你这么欣赏她,”肖科平转向李缅宁:是不是请你再发扬一次风格?”
  “没问题。”李缅宁干脆说,立马把她带走。”
  钱康征了一下,看了眼李缅宁,又看看肖科平,摇头,表情也随之庄重。
  “这我就要批评你了,肖科平,这你就太尖刻了。人和人之间没点宽厚、菩萨心肠怎么行呢?其实我早就发现你这性格上的弱点了。你有好多次都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完全凭一时冲动,想怎样就怎样。上次在荣馆你说走就走了。前次请记者吃饭,大家都是来伴你的,你带搭不理,好几次,你都搞得我很尴尬。”
  “我就这性格,改不了啦。”
  “这样就不行!这样你到社会上就要吃亏!钱康低吼,随即和风细雨:“我当然是不会计较,但别人就不见得个个容忍你作男人其实不喜欢任情的女人。要撒娇也该回家撒而不能撒在大街上——对不对李缅宁?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这毛病挺大?应该你是受害最深。”
  “你们吵你们的,少把我扯进去。”
  “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又得批评你了。”钱康矛头对准李缅宁、“肖科平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跟你有很大关系——你一贯纵容她么!该批评不批评,放任自流,那是什么结果?严是爱,松是害,这道理你不该不懂。苦果你现在也尝到了吧!”
  “你少给我们上课!”肖科平冲钱康嚷道:“哪轮得着你来教训我们!我怎么了?李缅宁怎么了?不假,他是混得不如你,没你有钱,但做人问心无愧。你那钱还不定是怎么来的呢,不定干了多少缺德事!我们穷,穷得光荣、听见警车叫,面不改色心不跳——别以为你在现如今这时代混得好,混得比我们有脸面,做人也就一定比我们强!”
  “没错,”李缅宁说,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看的。”
  “你们怎么都冲我来了?”钱康无辜地摊开双手,“我也没说什么,怎么连我的品质都怀疑起来了?”
  “韩丽婷双手举着展开的花披风,一步跳进来,喜洋洋,美颠颠的,叫:
  ”怎么祥,好看么?”
  正在争吵的三个人沉默下来,冷冷地看着她,无人答腔。
  她还不满,撅着嘴翘首以待:
  “怎么都不说话?好看么倒是?”
  李缅宁拍拍钱康肩膀:“对不起,真冤枉你了。”
  他走到韩丽婷面前,正在劈面大喝,蓦地发现韩丽婷精神涣散了,视线越过他,直愣愣地盯着阳台:
  “有人从那儿跳下去了。”
  李缅宁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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